沐雪不語,看向五老爺,六太太順著她的眼睛看過去。


    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給引到五老爺身上,五老爺佯裝鎮定,臉上做出惱怒震驚之色:


    “世子妃,你這是何意?”


    “五爺,男子漢敢做敢當,你把個女人推出來給你背黑鍋,做替死鬼,還有沒有點骨氣?算什麽男人?”


    五太太跳起腳:“姓江的,你別血口噴人!”


    廳裏的人全都不說話,眼睛在穆五爺和沐雪身上來回巡視,搞了半天,這世子妃遲遲拖著不處置賴姨娘,不肯善罷甘休,敢情是在逮大魚呐!


    賴姨娘隻顧著抱著十一小姐嗚嗚直哭,一聽沐雪還是點出了五老爺的名兒,低著頭忍不住渾身一顫。


    “老五,到底怎麽回事?”侯夫人快給弄糊塗了,也看向五老爺。


    五爺拳頭緊攥起來,掐得指骨微泛青白,努力不讓自己臉上露出緊張惶恐之色來。


    “母親,兒子冤枉。”


    穆楚寒因生了對桃眼鳳目,不笑的時候本就不怒自威,聞言臉色更陰沉幾分,原本抬眼去看沐雪的人一不小心瞧著了他那秋風黑煞的臉色,趕緊把視線挪開。


    沐雪感覺到穆楚寒按在她後腰上的手突然加大力道,回頭衝他安心一笑,握了握他的手指,讓他稍安勿躁,這才又回頭衝廳中眾人說話。


    “五爺冤不冤,且先聽本世子妃說來。”


    沐雪看向穆非瑉:“瑉公子,才剛我說到原本賞花宴上歹人是計劃用你送的小香獐來激發砒霜之毒,那麽就請瑉公子告訴大家,你為何會早早備下小香獐,等著初一小姐們開宴,送給小姐們嚐鮮助興呢?”


    穆非瑉心裏幾乎已經清楚,卻還是不敢相信,隧低著頭,聲音有些挫敗:


    “世子妃,並非非瑉有意為之,隻是前兩日剛巧上山獵了小香獐罷了。”


    “都是何人與瑉公子一起出獵?”


    穆非瑉看了一眼穆非鈺,老實回:“四哥和老七。”


    大老爺插嘴了:


    “公子們閑來無事,偷溜出去打獵也不是什麽大事兒,也值當世子妃拿來說嘴。”


    沐雪看向大老爺:“大爺,這事兒實在巧得很了,瑉公子他們這趟打獵可不是他們自己興起而為之,是有心之人特意引導的。”


    “我也不賣關子了,瑉公子,你隻說當日公子們突然要去獵小香獐,是誰出的主意?”


    穆非瑉深吸一口,頓了頓:“四哥。”


    沐雪便笑了,看向還是死撐的五老爺:


    “五爺,塵公子可是你的嫡子,你也舍得給他下套,如此看來你的心簡直比冬日的石頭還要硬上幾分。”


    五太太有些迷糊,心中更多的是不安,隻能用憤怒來掩飾她的不安:


    “世子妃,你到底什麽意思,別在這兒挑撥我們家爺和公子的感情。”


    穆楚寒一聽沐雪請了全家人去主事大廳,曉得她要收網了,雖心裏知道她還是有幾分能耐的,還是免不得擔心,怕她吃了虧。家裏的人哪個不是人精,且幾位哥哥在官場摸爬打滾那麽些年,她的手段在他們麵前或許還不夠看的。


    如此他一得了信就丟下三位公子趕了回來,不料敢一踏進屋,就聽一個小小姨娘拿話擠兌他的心肝,簡直怒不可恕。


    耐著性子,這一番聽下來,他才發現他懷中的嬌柔的小人兒麵對滿屋狡猾的狐狸,豺狼之輩,竟是占著上風。


    如此穆楚寒也就鬆懈下來,渾身的冰冷漸漸透出一股雍容的慵懶來,半垂著眸子,把玩著手中小人幾根白蔥似的細嫩手指,也不說話了。


    心裏打定主意,隨她先鬧著,實在受不了場了,他再出手不遲。


    如今出京已成定局,戰場上刀劍不長眼,還有一兩個月時間,如懷中人能學得一些手段自保,他也更加心安。


    沐雪與眾人幾句話之間,穆楚寒內心已然一刹百轉千回,想了許多,不提。


    再說沐雪聽了五太太的質問,又瞧了一眼給穆楚寒挖了舌頭的賴姨娘,知道不能指望她了。


    加之穆楚寒時不時在她腰身上掐兩把,揉捏兩下,手指撥弄著她指尖,如此嚴肅的場景,卻讓人時不時心裏發麻,於是收起了迂回策略,直接開口:


    “五太太別著急,你以為五爺對塵公子有多少感情?”


    “非鈺,你來說,今日在我屋子裏,塵公子是怎麽解釋打獵小香獐之事的。”


    沐雪突然點了穆非鈺的名,讓大老爺皺了眉,大太太臉色不善:“世子妃隻說五爺的事,別扯上我們家非鈺,非鈺,你這裏沒你的事兒,這就給我回去。”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傻子也曉得接下來會有多激烈,大太太當然不願意殃及她的寶貝兒子。


    穆非鈺還沒開口,眾人聽得上方傳來一聲輕飄飄陰森森的話語:


    “今兒這主事大廳,隻進不出。”


    卻是穆楚寒半垂著眸子,肆無忌憚的把玩他媳婦兒的手指,眼皮都沒掀一下,在說話了:


    “想要出去,可以,那就得橫著出去!”


    橫著出去是什麽?隻有死人才是橫著出去!


    大太太給堵的心裏憋屈,不敢找穆楚寒的麻煩,看向了侯夫人:“母親,您給發句話,如今大人們商討事情,何必要把公子們留在這兒,且,母親瞧瞧,九小姐都暈倒了。”


    眼看大太太拿九小姐當借口,三太太冷哼一聲:“謝大嫂關心,九小姐無礙,便是睡著,能留個耳朵聽聽這樁奇事兒,長長本事也是好的。”


    大太太瞪了三太太一眼,不想一向軟綿膽小不惹是非的三太太直接把臉撇到了一邊。


    兩人的小動作都落在眾人眼中,大老爺帶著責備去看三老爺,希望他能開口說句話,三老爺就如石化了一般,一直盯著他手中的茶,好似那茶杯中開了一朵多麽好看的花兒。


    他身為庶子,姨娘又不得穆老太太喜歡,能在眾多庶子中脫穎而出,得到穆侯爺的青睞,還能官拜四品大員,怎會沒有眼力勁兒,沒有自己的一套本領。


    這種時候,依著三老爺穆楚瀟的經驗,別說一句話了,他是一個字都不會說的,打定了主意裝啞巴裝到底。


    侯夫人對底下這幫助兒子兒媳沒什麽好感,冷冷的說:


    “多難得的機會,三媳婦都曉得讓九小姐留下來學點本事,你那麽急著趕公子們走作甚?別以為整日在府裏花團錦簇的,把個公子養的比小姐還金貴,如今不學著點,往後一腳踏進朝堂,少不得要吃多少虧。”


    這話說的有些重了,竟那大房的嫡子跟個小姐相比,穆非鈺沒覺得怎樣,大老爺和大太太臉色都變了,侯夫人簡直是強詞奪理,大太太還欲再說,大老爺衝她搖搖頭。


    穆非鈺也怕他娘和侯夫人頂撞起來,於是趕緊開口把打獵小香獐之事的來龍去脈說的清清楚楚。


    廳中人都不是傻的,加上先前沐雪明明白白的直指五老爺是凶手,如此,穆非鈺一席話下來,打獵小相獐一事,還是真像五老爺有心攛掇穆非塵幹的。


    這件事若是由沐雪說出來,大家可能心裏還要打個懷疑,但是由穆非鈺親口說出來,卻不得不讓大家沉默起來。


    便是一直被蒙在鼓裏的五太太,都有些開始動搖起來了,她看向自己深愛的男人,五老爺。


    五老爺臉上除了憤怒還是憤怒,不得不說,也是個道行深,不枉人家在戶部呆了那麽多年。


    穆非鈺一說完,五老爺就冷哼了一聲:


    “世子妃也太小瞧人了,爺關心自己的嫡子,隨口說了幾句話,世子妃就把這好大一頂罪名按在爺頭上,簡直太草率!”


    沐雪知道五老爺的骨頭肯定比賴姨娘硬多了,也沒奢望能一舉就攻克他的防線,撬開他的嘴。


    沒關係,五老爺是硬骨頭,她李沐雪最喜歡的,就是啃硬骨頭,骨頭不硬,啃著還不過癮呢!


    隻見沐雪在坐在穆楚寒大腿上動了動身子,淺淺一笑;


    “五爺別急,無憑無據的,我也不敢咬你呀!”


    自從穆楚寒一來,沐雪都沒發現,她再不需用世子妃三個字來撐門麵氣場了,隻要穆楚寒在身邊,便是他一個字不說,就足夠給她強大的安全感。


    “若小香獐之事五老爺可以說是巧合,那九小姐的丫鬟,茜兒之死,五爺又作何解釋?”


    “來呀,把人帶上來。”


    明路帶上來兩個男人,一個丫鬟。


    三人一進門,就雙股打顫,哆哆嗦嗦。


    沐雪的手指給穆楚寒纏住,用下巴往下一揚:“五爺,可認識堂下三人?”


    “不認識!”


    六太太還記恨著剛才五老爺算計她家穆非瑉,讓把小香獐放在她家非瑉這裏,又讓借著非瑉的名頭送去給小姐們的事兒,於是假裝驚訝的說:


    “喲,這小丫鬟有些眼熟啊,瞧著倒有些像三小姐院子裏掃地的!”


    小丫鬟一聽,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三太太抱著九小姐沒有說話。


    “不錯,六太太眼神真好,這就是九小姐院子裏的掃地丫鬟。”


    沐雪點頭,看向那撲在地上渾身顫抖的丫鬟:“說罷,你是怎麽毒死九小姐的丫鬟茜兒的。”


    隻見小丫鬟害怕的抖了半天,也開不了口。


    三太太的眼睛就如淬了毒,惡狠狠的盯著小丫鬟,正要開口嗬斥,三老爺一個嚴厲的眼風甩過來,三太太便閉了嘴。


    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廳裏聽得到那小丫鬟害怕恐慌的牙齒打架,哢哢哢的聲音。


    沐雪有的是耐心,一直看著她,等著。


    她知道,如今心裏備受煎熬,更加不好過的應該是五老爺才對。


    穆楚寒把沐雪十個手指都玩弄個遍,將她白嫩的手指又捏又揉,弄得紅紅的,心裏有些發癢,自她幾日前燒了一回醒來,顧忌著她身子弱,一直沒敢要她,如今看她在這兒興致勃勃的玩著貓捉老鼠的遊戲,狡黠可愛的像隻小狐狸,不免心動。


    穆楚寒一向手段很多,耐心不多,如今起了念頭,更加沒了耐心。


    “長了舌頭不說話,拿舌頭來有什麽用!”


    穆楚寒突然冷冰冰來了這麽一句,嚇的那丫鬟渾身一顫,突然抬起頭來,臉色慘白,驚慌失措,本能的看向了五老爺。


    五老爺給她這麽一看,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自己的主子不去看,卻去看五房的爺,要說這丫鬟沒有鬼,誰還信呢!


    沐雪見丫鬟自己露了破綻,笑了一下,又給她催命:


    “還不肯說實話?”


    “別等到舌頭沒有了,想說也說不了。”


    丫鬟驚恐萬分。


    沐雪笑:“瞧瞧你左上方,那便是賴姨娘的舌頭,看起來如何?血淋漓軟噠噠的,賣相確實難看。”


    丫鬟順著沐雪的話看向那截舌頭,瞬間就奔潰了,大哭:


    “奴婢說,奴婢都說,求世子妃別割了奴婢的舌頭。”


    六太太看在心裏嗤笑:也是個拎不清的,說了,別說舌頭,連命都沒了。


    不過,這些都跟她沒關係。她現在倒是挺佩服世子妃的手段了,輕輕飄飄來了那麽一句,就將這小丫鬟給嚇破了膽。


    “是五爺身邊的溜子大哥,說隻需要把將藥粉放在茜兒姐姐喝的茶杯裏,沒跟奴婢說是要毒死茜兒姐姐的…。嗚嗚…。”


    “隻是說不讓她亂說話,頂多以後也就成個啞巴,奴婢沒想要害了她性命…。”


    “你給吃裏扒外的東西!”三太太若不是還抱著九小姐,真想下去給她一腳。


    沐雪說:


    “三太太,算了,您也別生氣了,這丫鬟本來就不是你們的人,人家為自己的主子做事,主子有事吩咐,哪有不從的。”


    三太太聽了看向五太太,五太太又心急又心慌,衝她喊了一聲;“你看我作甚?我不認識她!”


    “五爺,你怎麽說?”沐雪不理兩位太太之間的火花,看向五老爺。


    五老爺麵色依舊鎮定:“世子妃從哪兒找來的小丫鬟,謊話連篇,我堂堂一個五品官員,你隨便找個丫鬟來,編一套謊話,是否太侮辱我了?”


    沐雪糾正道:


    “五爺,你怕是還沒弄清楚,一,如今你丁憂,已經不再是五品官員了;二你就是個表麵君子,內裏小人的人,這些後宅手段也耍的圓溜的很。”


    “你…。”穆五爺怒目而視。


    “我就知道五爺不會輕易承認,五爺,咱慢慢來。”


    說著又看向旁邊的兩個男人:“這兩人五爺不會不認識吧,當時茜兒的屍體運出去,可就是這兩個人接的手,直接拉到的亂墳崗。”


    “他們可是跟在你身邊的小廝。”


    小廝中的一人強忍著害怕,強嘴:“小的聽不懂世子妃在說什麽,可別盡冤枉我們家爺!”


    沐雪看了一眼明路,明路學了青煙那種賊笑,招呼了兩個大漢進來,兩個大漢一言不發一人拉著一個小廝,將兩人強行按到大廳中還躺著的茜兒的屍體上前,把兩人的按到茜兒臉上,幾乎都要挨著了,嚇得兩個小廝直冒冷汗,嘴中怪叫連連。


    之前那個小丫鬟和兩個小廝給帶進來,隻瞟了一眼地上躺著的茜兒,還以為是那個奴婢給暈倒了,並不知道就是那個死去的茜兒,如今看見了,小廝嚇的魂都沒了,小丫鬟更是直接往牆角退,變得有些魔障了,連連擺手:


    “茜兒姐姐,不管我的事,你別找我,別找我…。”


    一時間,整個廳堂精彩紛呈。


    沐雪聽著兩個小廝鬼哭狼嚎的,奈何兩個大漢力氣大的很,他們根本就掙脫不了。


    穆楚寒皺了皺眉,看著懷中人笑的兩隻眼睛閃閃發亮,隻顧盯著廳中的奴才,有些不滿的在她腰上掐了一下,在她耳邊輕聲說:


    “嬌嬌,你還要鬧多久。”


    沐雪回頭嗔怪的看了穆楚寒一眼,風情萬種。


    穆楚寒對小廝的鬼叫和丫鬟的哭喊充耳不聞。


    “你說,爺幾天沒碰你了?想不想爺?”


    沐雪臉上的笑瞬間僵住了,看穆楚寒的眼神就如看個變態,他這廝,這種混亂又嚴肅的場合,還有心思想風月?


    “爺,你正經點,我在審案呢!”


    穆楚寒又捏了捏她的細腰,對她吹了口熱氣:“嬌嬌,你就是磨人,非要這麽費勁兒,快些點審,爺想要你了。”


    沐雪眨了眨眼睛,假裝沒聽到最後那句話,回頭正對上侯夫人看過來探究的眼光,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咳了咳嗓子,她這才端起架勢來對兩個被死死按在茜兒臉上的小廝說:


    “別嚎叫了,想來你們是送茜兒最後一程的人,茜兒心裏惦記著你們,要是不說實話,那就去陪陪她吧,免得她一人寂寞。”


    那個一直沒開口的小廝聽了這話,終於受不住了,哭喊著說:


    “世子妃小的錯了,小的說,小的什麽都說。”


    “是五爺吩咐的,五爺說讓我們在外麵等著,拉了這丫鬟去亂墳崗的呀!”


    見這個小廝招了,另一個也不在硬氣,點頭指出了五老爺來。兩個大漢這才鬆了手,小廝瞬間跌坐在地上,連滾帶爬趕緊離茜兒遠遠的,生怕茜兒的魂找了來。


    “五爺,你還有何話可說?”


    五老爺眼睛噴火,盯著兩個小廝,奈何兩個小廝給死去的茜兒嚇破了膽,沒來得及領會他們主子的怒氣,抱在一起一個勁兒的顫抖。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五老爺來個抵死不認!


    事情發展到這步,大老爺也沉默了。


    廳裏隻有一個丫鬟,兩個小廝的驚魂未定的哭喊。


    穆楚寒突然冷冷從薄唇蹦了兩個字:“好吵!”


    默默站在一邊的甘左往前一步,出手極快,再收劍,隻見地上多了三具半死不活的人,喉嚨冒著鮮血,正在全身抽搐,沒一刻就成了死屍。


    如今加上茜兒,廳裏已經有四具屍體了,賴姨娘還渾身發抖的抱著十一小姐。


    突然的血氣衝天,看的幾位太太幾欲作嘔,老爺們的臉紛紛黑了幾分,但誰也沒有開口。


    沐雪皺了皺眉,穆楚寒瞧見了,知道她想來嬌氣,怕她看不來這血腥場麵,便遞了個眼神給明路。


    明路接收到穆楚寒的暗示,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都快樂瘋了。


    世子爺竟然看了他,他跟在青煙身邊那麽多年,一直羨慕青煙的很呢,如今世子爺是吩咐他做事嗎?


    明路心裏激動,趕緊跑到門口,招呼人來把茜兒和其他三具屍體抬了出去。


    果真是橫著出去的。


    然後便是吉木領著兩個小幺兒,手腳麻利的,把整個地板抹得幹幹淨淨,程亮程亮的,這些事不過發生在半刻之內。


    等大家回神過來,大廳已經給明路的人抱了兩爐香缸來,燃起了幽幽寥寥的美人蕉。


    明路腦子轉的快,知道這是世子妃最喜歡的香了,在金陵的時候就一直用這種香,世子爺這是心疼世子妃,怕血氣衝撞了她呢!


    等一切都飛快的弄好了,明路殷切的抬頭看向穆楚寒,見他幾不可聞的點了下頭,瞬間,明路就覺得整個人都高興的快飛起來了。


    廳中老爺太太見著沐雪這幫奴才突然這番折騰,有種要辦宴會的錯覺,實在詭異的很啊,猜不出她要玩什麽把戲。


    沐雪也有些錯愕,不知道明路那哪根神經搭錯了,等到她瞧見明路哈巴狗一樣的看向穆楚寒,這才明白過來,這一切都是穆楚寒的授意。


    但她一直由穆楚寒抱著,也沒見他吩咐什麽啊!


    明路這個侯精兒,是怎麽猜到他的心思的?


    再看明路,發現這小子雙眼直冒精光,沐雪忍不住感歎一句:果真是個貼心貼肺的好奴才。


    弄好了這些,如今堂下就隻剩渾身濕透的賴姨娘母女了,沐雪瞧著十一小姐那身濕衣裳,也想快點結束了,不然十一小姐還真得凍壞了。


    “人證物證擺在五爺麵前,五爺還是不認?”


    五老爺從鼻子中哼了一聲。


    “那我再提醒五爺一句,之前那染了砒霜的盤子,我已經派人查過了,是當年祖母從宮裏帶來的,僅僅隻有兩套,都給了先侯夫人,據我所知,先侯夫人去世之前將一套給了大爺,另一套就給了五爺您。”


    五老爺臉色微變。


    五太太急急開口辯解:“世子妃剛才明明說那盤子是賴姨娘的。”


    “我說過嗎?”沐雪反問:


    “五太太,那套白釉瓷盤可不是一般物件兒,大太太都小心的收著,平日不隨意拿出來用,可見珍貴。”


    “而五太太居然不知道有這套瓷盤嗎?”


    沐雪眼睛在五老爺和五太太兩人之間轉了轉:“那想來,五老爺是根本就不在意太太了。”


    五太太聽了,臉色變了。


    “不過,五太太您爺別惱,想來是五爺太過尊敬愛戴先侯夫人,故以一直將自己收藏著,舍不得拿出來用,賴姨娘爺不過是三十那天才得了這套瓷盤,也不是自己用的,是你們爺指使她用來毒殺本世子妃的。”


    “如此,你還真不必與賴姨娘計較。”


    沐雪淡淡的說話,字字句句都在挑撥,挑撥五老爺,五太太,賴姨娘三人之間的關係;


    “畢竟五太太在五爺心裏的分量更重嘛,不然這殺人放火的事兒,五爺怎麽寧願找個姨娘來做,也不和五太太您商量一聲嗯?”


    “可見,五老爺心疼賴姨娘是假,心疼五太太是真。”


    話雖如此說,但五太太和賴姨娘兩個女人爭寵一輩子,又互相嫉妒了一輩子,總是看不見自己的得到的好處,盯著別人得到的好處不放。


    沐雪這話說的彎彎繞繞的,讓賴姨娘和五太太同時心如刀割,對五老爺心懷恨意。


    五太太恨五老爺不信任自己,寧願去信一個賤婢。


    賴姨娘恨五老爺假意寵愛自己,卻拿了自己去當槍使。


    如此,賴姨娘和五太太盯著五老爺看的眼睛,不可謂不精彩了,隻是兩個女人都聰明的選擇了沉默。


    五老爺一言不發,看著沐雪眼睛都快噴出火來。


    沐雪語氣淡淡的還在說話:


    “五爺不愧是在戶部貪墨白銀上百萬兩的人呢,手段的確高明,隻瞧著初一這一出,計劃當真是縝密!”


    “先是故意引得塵公子對野生小香獐感興趣,讓他邀了府中幾個公子去打小香獐來,然後尋了借口放在瑉公子處,讓他初一送給小姐們烤肉吃。”


    “然後又從五小姐的丫鬟下手,攛掇五小姐去大太太哪兒討那套白釉瓷盤來用。自己卻把一模一樣的這套白釉瓷盤給了賴姨娘,吩咐她抹上砒霜,哄了十一小姐在宴會上換了。”


    “如此神不知鬼不覺,便將本世子妃毒死了。”


    “便是以後清算起來,誰又會想到十一小姐頭上去呢?”


    沐雪越說越快,語氣越來越嚴厲,眼神也漸漸變冷,實在是五爺居心叵測,為了殺她,太過千方百計,讓沐雪不得不心寒後怕。


    “左不過是器皿和食物出了問題,器皿是五小姐準備的,五老爺也擁有那麽一套瓷盤的事兒,已經二三十年了,又有誰還記得?”


    “這可不是將鍋甩給大房了嗎?”


    “至於小香獐是瑉公子送來的,查起來瑉公子怕是有十張嘴都說不清楚了,六房也成了你的替死鬼。”


    沐雪把所有事兒串起來,說到這兒,廳中人都不進吸了一口冷氣,重新打量這位穆五爺,其中六老爺和六太太眼中難掩憤怒,便是大老爺看著五老爺的眼神都有些變化了。


    沐雪繼續說:


    “在退一步,即便是十一小姐行事不小心,給露出了馬腳,這裏還有個忠心耿耿的賴姨娘給五老爺您頂著鍋呢!”


    “五老爺,本世子妃,真是佩服你的緊呢!”


    “一派胡言!”五老爺終於急了眼,大喊一聲。


    沐雪不甘其後,聲音高揚:“五老爺!”


    “人證物證具在,你還不認罪嗎?”


    五老爺突然一笑,笑的極其陰險:


    “世子妃,別以為有老九護著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既然你說是我做的,那你說說我為什麽要殺你?我是爺們,你是內宅女人,我殺了你於我有什麽好處?”


    穆楚寒抬了頭,把情緒有些激動的沐雪往懷中帶了帶,眼睛落在五爺身上,五老爺給他這麽一看,感覺後背發涼,頭發發麻,但也這樣死扛著。


    沐雪緊緊握了握穆楚寒的手指,示意他先別管,也去盯五老爺的眼睛,這才發現五老爺有著一雙和穆侯爺一模一樣的鷹眼。


    陰險狡詐之輩,又十分的記仇。


    “或許,五爺是為了之前那三十萬兩銀子的過節?”


    沐雪說話,盯著五老爺,見他臉上閃過不屑,又說:


    “再或許,五爺醉翁之意不在酒,借著殺我的名頭,實則是想要傷世子?”


    五老爺臉色僵了僵,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驚慌,恰好給死盯著他的沐雪捕捉到了。


    沐雪勾唇一笑。


    “五爺,你說我猜得對不對?”


    ------題外話------


    晚上10點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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