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坐在墊著絨毯的案板上,又長又寬的案板上擺滿了小玩意兒,有官印、經書、筆、墨、紙、硯、算盤、元寶、帳冊、小弓箭、小木劍等,這些正常的東西都擺在顯眼的地方,邊角處還擺著首飾、花朵、胭脂、吃食、玩具等。


    “寶寶,快去!”沐雪忍不住輕聲催促,她巴不得快點兒結束這場抓周,四周這些人的目光,絕大多數都不懷好意。


    四周目光都死死盯著小寶身上,如此粉嫩精致漂亮的小娃娃,誠老王妃她們都有些懷疑外界的傳言是假的了。


    隻見大案板的小寶坐了好一會子,終於開動了,他抬起小屁股撅了撅,一雙小胖手撐在案板上,仰頭朝前看,沐雪看他一副要往前爬的架勢,忍不住在心裏喊:快去,快去。


    隨便什麽,隻要拿一樣就好了。


    不料小寶沒有爬,卻突然一用力,站了起來。


    小寶似乎一直喜歡爬來爬去,沐雪用過各種法子引誘,都沒讓他站起來,如今看他突然穩穩當當的站了起來,差點把她激動的暈過去。


    穆楚寒感覺沐雪的身子突然晃了晃,攬在她纖腰上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將她往懷裏帶了帶。


    “小寶?”沐雪沒感覺到,激動的喊了一聲。


    小寶回頭,衝著她沒心沒肺的笑了一下,露出幾顆糯米般的小乳牙。


    那小模樣要多可愛有多可愛,簡直讓人看了一顆心都要化了。


    一向嚴厲甭著臉的穆侯爺都不禁放輕了聲音,說:


    “卿哥兒,快去拿喜歡的東西。”


    小寶回頭,歪頭有些陌生的看了看穆侯爺,發覺自己不認識這個糟老頭子,便別過臉不理他。


    那臉上赤裸裸嫌棄的小表情,使得穆侯爺臉上的笑瞬間僵住。


    沐雪看小寶抬起一隻小短腿,嚇得一下按住了胸脯,她家小寶可是才第一次站起來唷,可別摔了。


    不料小寶一腳下去,走得穩穩的,若沐雪告訴別人小寶今兒才是頭一遭站起來,別人肯定不信的。


    這不,連穆楚寒都忍不住拿那雙狹長的桃花眼帶著疑問的看著沐雪,因為沐雪私下不止一次在他麵前擔心的抱怨,說小寶都一周歲了還不能站起來,別是有什麽不足吧?


    如今見自家孩兒不僅能站起來,還能揮動小短腿,走得穩穩當當的,穆楚寒不免瞧著沐雪懷疑的眯了眯眼睛,沐雪猜到他心中在想些什麽,咬唇,在他手心掐了掐,穆楚寒桃花眼瞬間風情更濃,分開她的手指,與他十指相交握著。


    沐雪掙紮了兩下,沒掙開,隻得由了他去。


    這邊卻聽侯夫人喊出了聲音:


    “卿哥兒,卿哥兒使不得呀…”


    沐雪回神,卻看小寶邁腿走了兩步,可能是覺得案板上擺放的那些東西礙腳,便氣勢洶洶的,伸著小腿兒,小腳,將案板上放著抓周的東西給一一踢下去。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呀…。”


    旁人越是勸,小寶踢得更歡。


    沐雪掙脫不開穆楚寒與她十指絞纏的手,心裏著急,連忙喊了小寶一聲,小寶聽到沐雪的聲音回頭,眨巴眨巴大眼睛,特別無辜單純的望著她。


    “寶兒,不可胡來。”


    “這是給你抓周用的,快去選一樣喜歡的,再胡鬧,就不是乖寶寶了,娘親不喜歡。”


    小寶似乎聽懂了,撅起小嘴,轉過小腦袋認真盯著案板上的東西看。


    來了,來了。


    大家見小寶終於有了抓周的樣子,都很好奇他到底會抓什麽。全部將視線集中在他身上。


    隻看小寶東看西看,似乎沒有滿意的,在他小腳下就放著筆墨紙硯書,沐雪希望他隨便在這幾樣中抓一樣就好了,不想小寶看都沒看他腳下擺放的東西,睜著烏黑明亮的大眼睛,突然雙眼放光,快步朝前走去。


    卻是一下抓住了一隻放在角落裏的金釵,小胖子抓住之後就不放,還咯咯笑了起來。


    這下,沐雪臉上的表情凝固了,穆侯爺和侯夫人、江大太太和藍老夫人臉色也不自然起來,反觀穆大太太,卻是一臉輕鬆,跟著一起來觀禮的王妃、世子妃們,在心裏計較:


    這小公子長得比女娃娃還精致可愛,莫不是長大了是個紈絝風流之人?


    這般想著,大家免不得去看了一眼風華絕代的穆楚寒,記得他之前的名聲,好似在金陵就風流成性,禍害了不少金陵的娘家少女。


    有其父必有其子吧!


    大家這樣想著,卻見小寶好死不死,又抓了邊角上的一個胭脂盒。


    這下大家基本可以斷定,穆家世子爺生的這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小公子,往後就在女人堆兒裏混亂廝混了。


    沐雪看了,給穆楚寒纏住的手指不禁緊張的收了收,卻看小寶一手緊緊握著金釵,一手抓著胭脂盒,轉頭眉開眼笑的望著她,揮舞著小胖手,很是興奮,一點兒都沒感覺到四周那些不懷好意的含笑目光。


    沐雪看著小寶站起來朝她走來,似乎已經能預料到明日將會傳出多不好聽的傳聞來,不料小寶走到半中間,又給案板上的東西吸引,撅起小屁股,抓了個金光燦燦的金元寶,而後眼睛一亮,又從角落裏抓了做成可愛模型的冰糖葫蘆。


    他時候越抓越興奮,眼睛亮晶晶的,將這些東西全部抱在懷裏,又在隱蔽出拿了一朵絹花。


    沐雪都不忍直視,穆侯爺的臉色越來越黑,穆大太太臉上的笑越來越濃,那些王妃、世子妃們眼中隱藏不住譏誚。


    很好嘛,穆家這個寶貝疙瘩,原來是個風流成性,留連花間的酒囊飯袋,沒出息的,嗬嗬…。


    嗬嗬…。


    “爺?”沐雪不信這些,但止不住人言可畏啊,她一臉緊張抬頭去看穆楚寒,先看著他完美弧度的性感下巴,然後才是他那張顛倒眾人的俊臉。


    穆楚寒垂眼與沐雪對視,似笑非笑,沒有半點生氣的樣子。


    好些人正暗暗開心著,卻看小寶又撅起小屁股,抓了金算盤抱在懷中,這似乎才滿意的住了手,站起來抱著一懷的東西,邁著小短腿兒,歡快的朝沐雪走去。


    隻見他停在沐雪身前,將懷中抓來的東西一股腦兒的放在沐雪跟前,仰頭頭興奮的奶聲奶氣喊她:


    “娘…娘…。”


    雖然丟臉,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啊,沐雪低頭,含笑看著小寶,小寶討好似的將東西全部推給她:


    “給…給娘…。”


    呃?


    敢情抓了半天,小公子都是給世子妃抓的呀?


    沐雪愣了愣,大家都愣住了。


    穆侯爺很想搬回一局,突然就開口說:


    “好小子,倒是曉得孝敬你娘親。”


    侯夫人馬上笑著接嘴:


    “那這可算不得數,卿哥兒啊,抓周呢,得去抓你自己個兒喜歡的東西,不是抓你娘親喜歡的。”


    沐雪福至心靈,瞬間明白過來侯爺和侯夫人的意思,便努力掙開穆楚寒纏著她的手,低頭溫柔的看著小寶,摸了摸他頭頂軟軟的發,笑著說:


    “小寶乖,再去挑挑,娘親不用,挑自己喜歡的去。”


    小寶指著麵前堆著的一堆兒玩意兒,啊啊的叫起來,似乎非常不滿,沐雪在他臉蛋上親了一口,他馬上又咯咯咯笑起來,聽話的轉身去抓自己喜歡的東西了。


    沐雪鬆了一口氣,一直沒說話的江大太太和藍老太太互相對了一眼,也鬆了一口氣。


    大家的眼神又重新聚集在小寶身上。


    穆楚寒低頭在沐雪耳邊呼了一口熱氣,低聲道:“嬌嬌,放輕鬆,爺的孩兒無論抓什麽,往後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穆楚寒冷不丁的話,駭得沐雪的心猛跳了兩下,她下意識的四處看看,見大家都去看小寶了,沒人注意到他們兩個,這才鬆了口氣,抬頭去看穆楚寒,卻在他桃花眼中看到了十二分的認真和堅定,一顆心跳得更快。


    這邊小寶看著不順眼的就用腳踢開,好半天才看他又彎腰撅了屁股,抓了顆官印在手中。


    這下穆侯爺臉上總算是帶出了笑來,江大太太和藍老夫人也鬆了口氣。穆大太太有些失望,其他王妃、世子妃也有些不帶勁兒。


    藍老太太開口稱讚道:


    “卿哥兒有誌向,長大了定是國家的棟梁。”


    這話侯夫人愛聽,也笑了起來。


    這還沒高興幾秒鍾,卻看小寶又跑回去,將手中握著的官印遞給了麵前的穆楚寒。


    他伸著小胖手,即使站在案板上也剛到穆楚寒的前胸,於是努力仰頭去看他,抿著小嘴,也不笑,就那麽固執的把手中的官印遞給他。


    沐雪曉得小寶一向不粘穆楚寒,甚至意識將他爹爹穆楚寒當做了和他爭寵的敵人,這還是頭一遭見他主動親近穆楚寒呢!


    雖然小臉上沒什麽笑。


    穆楚寒垂眼看著小寶手中抓的官印,他可記得辰哥兒當初一下就選了官印,放在嘴裏咬得直流口水。


    “小寶,這是要給爹爹嗎?”沐雪開口,溫柔的問。


    小寶不接話,就是抿著小嘴,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麵前的穆楚寒。


    別人怎麽想不知道,反正小寶這舉動是徹底將穆非鈺給嚇傻了,他抬眼看了看他九叔,想著他要做的事兒,又看著小寶手中捏著的官印,一時便想的多了。


    沐雪看穆楚寒不說話,軟聲對他說:


    “爺,你就接了吧,小寶一片孝心呢!”


    誰也不知道穆楚寒盯著麵前,點兒大的小寶,在想什麽,隻那雙狹長的黑眸瞬間深邃,聽了沐雪的話,才從小寶手中接了官印。


    小寶見他接了,也不等沐雪發話,轉身又興奮的去尋寶去了。


    這番抓周簡直折騰的一顆心七上八下,沐雪咬著牙,心中暗道:小寶這次不管抓了什麽,就這樣吧,都別讓他抓了。


    卻說穆非鈺想的遠,廳裏的人見小寶抓了官印特意遞給了穆楚寒,也在想,莫不是穆家老九要給皇帝起用了?


    那也不是沒有可能,樁樁事情想起來,皇帝對穆家老九也太寬餘了吧!


    正當大家正在沉思,這邊小寶終於挑到了自己喜歡的東西,手裏拿著一把小木劍,興奮的咦咦哇哇,叫喊起來。


    雖然沒能抓到筆墨紙硯,穆侯爺對著小寶抓了木劍也算是勉強接受,大家也沒覺得有什麽,正放鬆之際,突然見小寶站在案板中間,揮動著手中的小木劍,嘴中突然蹦出一個無比清晰的字:


    “殺!”


    “殺!殺!”


    隻見他小臉興奮的發紅,拿著手中木劍往空中刺,嘴裏不停叫著殺殺殺。


    這突如其來的變數,差點沒把侯夫人嚇暈過去。


    沐雪還沒開口,卻聽穆大太太用心險惡的,笑著問小寶:


    “卿哥兒,你要殺誰呀?”


    穆侯爺鷹眼淩冽的看向穆大太太,穆大太太假裝沒看到。


    沐雪也給駭的臉色白了白,想要過去將小寶抱下來,卻給穆楚寒拉住,穆楚寒唇角勾了邪笑,無以為意,眯眼看著站在案板上,揮動著小胳膊,一個勁兒喊殺的小寶,似乎還十分滿意。


    小寶才不管穆大太太的問話,雙眼亮如星子,一個人拿著木劍喊得起勁兒。


    聽著他幼稚連連喊殺的聲音,全廳的人集體沉默了。


    沐雪給奶娘遞了個眼色,奶娘過來抱小寶,她的手一碰著小寶,小寶突然轉身,拿著手中的小木劍就往她手上狠狠砍去。


    小寶出手又快又狠,哪裏想個一歲的娃娃,更奇怪的是,明明是做玩具的小木劍,竟然將奶娘的刺破,流出了鮮血。


    這下所有人都不淡定了,卻見傳說中嗜血的小公子,果真盯著奶娘手上的鮮血,雙眼放光,明顯更加興奮起來,甚至在案板上激動的蹦了兩蹦。


    嘴裏還不停得喊著殺,殺!


    沐雪這下是怎麽都按耐不住,趕緊推開穆楚寒摟著她的手,快步過去將在台上興奮的手舞足蹈的小寶抱了下來。


    侯夫人回過神來,趕緊讓人把奶娘拉下去。


    眾人追隨著沐雪懷中抱著的粉嫩小寶,倒吸了一口冷氣,覺得傳言也不是空穴來風。


    穆大太太想說句什麽,突然感覺一道淩厲壓迫的視線,抬頭卻是站在最上方的穆楚寒,隻看他臉色冰冷,雙眼如炬,就那麽掃了一眼穆大太太,穆大太太想著之前就因為她說了一句世子妃的壞話,差點讓他給殺了,瞬間就不敢說話了。


    良久,誠老王妃才頗為不自然的說了一句:


    “府上小公子的膽子真大,嗬嗬!”


    說著就趕緊帶人告辭回去了,見誠老王妃走了,其他王妃和世子妃也紛紛辭了。


    廳中的穆家人全都悶著不說話,穆楚寒最後警告似得掃了大家一眼,拂袖而去。


    穆侯爺瞬間又想起了幾天前在主事院子見到的場麵,頓時心裏就不好了,沒好氣的說:


    “熱鬧也看了,都給我散了!”


    穆雲霜、穆雲靜幾個貴女早給這一波三折的抓周,嚇得心肝顫抖,趕緊退下去。


    穆非鈺、穆非瀧幾個到沒被嚇著,隻是看穆侯爺臉色難看之極,也趕緊溜之大吉。


    幾位爺和太太,還是頭一次見著這種場麵,都有些發愣。


    穆侯爺氣呼呼的回到院子裏,使人把侯夫人喊了來:


    “你說,這個孽障到底生了個什麽玩意兒?”


    穆侯爺現在倒是後悔沒有在小寶抓了官印的時候阻止他繼續抓周,在穆侯爺心裏他還是最看重這個孫子的,一心希望他能抓隻筆,或者抓本書,不曾想他卻鬧了那麽一出。


    簡直和他那混賬爹如出一轍,專門搞事情。


    侯夫人心裏擔心的要命,突然給穆侯爺嗬斥了,也不快起來:


    “小九生的什麽玩意侯爺不是看著了嗎?何必來問我。”


    穆侯爺想了想,咬牙切齒的說:


    “這幫子長舌婦,明日還不知要編排出多少難聽的話來,你去跟小九媳婦說一聲,讓她把卿哥兒寄到寺廟裏去養一陣子,去去他身上的戾氣!”


    “小小年紀就要打要殺的,看了鮮血那副模樣,像什麽話…。”


    穆侯爺在不停的抱怨念叨,侯夫人卻給他的話氣了個俯仰:


    “卿哥兒可是你嫡親的孫子,他才多大,你也狠得下心送他去寺廟?”


    穆侯爺抬頭,鷹眼狠狠盯著侯夫人:


    “我有什麽辦法,難不成讓他真長成個殺人魔頭嗎?”


    “咱這家裏出了個混世惡魔還不夠?”


    侯夫人死死咬著唇:“你休想!”


    說著就一甩袖子走了,氣的穆侯爺抬手就砸了個茶杯。


    這邊沐雪一邊抱了小寶回去,哄了老半天才將他緊緊握著手中的小木劍給弄了出來,又喊了溫禦醫來給奶娘包紮,等哄睡了小寶,讓雨竹帶著去奶娘屋裏睡覺,沐雪又大驚失色的招呼珠兒和紅湖兩個,將小寶平日玩耍的玩具通通翻出來,檢查了一遍,看有沒有帶著尖尖角角的,全部清理出去。


    好一通忙亂,一直到亥時才寬衣解帶上床睡覺。


    穆楚寒壓著她做,發覺她眼神迷離卻魂不守舍,不夠專心,便懲罰似的不再憐惜,陣陣發狠,直到她在他身下忍不住連連求饒,才開始動作溫柔起來。


    沐雪抱著身上的男人,輕撫他的後背,不停嬌喘,直到他終於低吼一聲,她才瞬間癱軟下去。


    如今他真是越來越得寸進尺了,對她的要求也越來越多,若是她不配合,他便有得是法子折騰到她配合為止。


    穆楚寒修長的手指拂了拂懷中人,別薄汗沾上額頭上的發絲,動情親吻她的鼻眼。


    沐雪覺得兩人在一起那麽久了,她還是無法完全跟上他的節奏,無法適應他時而溫柔,時而凶殘的動作。


    每一次都累得要命。


    等她半死不活歇了好一會子,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聲音卻帶著情色迷離,撒嬌一般,讓她自己聽了都難為情。


    “爺,小寶今日這般,明兒肯定要傳的滿城風言風語。”


    穆楚寒想去吻她的嘴唇,沐雪還想與他探討小寶的事兒,便扭開了頭,穆楚寒便去親吻她的耳根,對沐雪的擔心不值一顧,磁啞道:


    “無妨。”


    沐雪用手推了推,沒推動他,繼續說:


    “怎會無妨,爺,小寶以後可是你的繼承人,現在就傳出這樣的名聲,可不惹得朝臣詬病?”


    穆楚寒停了吸允,聽明白了沐雪話中的深意:


    “嬌嬌信爺?”


    沐雪回頭看了一眼穆楚寒的眼睛,瞬間就移開,點頭,他這又是在故意勾引人了。


    穆楚寒便笑了,眼中桃花粉紅,他還以為她一直為自己擔驚受怕,是因為不相信他的能力,不相信他能做到那件事。


    沐雪沒感覺到身邊人的響動,忍不住回頭看,卻給穆楚寒突然固定住腦袋,來了個深情濃烈的吻,吻著吻著又翻身上去。


    第二天,沐雪又一次差點沒起來床,等她收拾好了,趕緊招了明路進來:


    “你去外麵打聽打聽,看有什麽新奇事兒沒有。”


    主要是她還是擔心小寶的名聲。


    須臾明路進來,眉開眼笑。


    沐雪趕緊問他怎麽樣了,明路知道她擔心什麽,便直接回:


    “世子妃放心,外麵風平浪靜,沒有任何關於咱們家小公子的傳言。”


    沐雪不信,那些王妃、世子妃們不可能不在這上麵做文章。


    等到中午,整個盛京還是風平浪靜的,關於小寶的話題好像給集體讓人遺忘了一般,沐雪下意識的認為是穆楚寒出了手,卻想不明白他是怎樣讓那麽多家皇親貴族同時閉嘴的。


    中午一過,盛京突然刮起一陣謠傳大風,那風席卷了整個盛京每條大街小巷。


    不過須臾就傳到沐雪耳朵裏來了。


    這次流言蜚語的主角不是沐雪擔心的小寶,而是左相家的那個庶出兒子。


    對的,就是那個去年把春闈作弊之事泄露出來的庶子。


    傳言說這位沈家五公子自從去年春闈作弊,不僅被罰不許重新參加去年由穆楚寒主持的春闈,左相回家還對他狠狠懲罰了一番,連帶著他姨娘也給送到了莊子裏去。


    沈家五公子於是自暴自棄,變本加厲,整日流連風月場所,沈家太太見庶子墮落,不但不加以管教,反而有意縱容,不過數月,沈五公子的身子就給女人掏空了。


    偏他血氣方剛,又受了幾個狐朋狗友的譏笑,身子虛了不去看病養病,反而去尋了密藥來吃,靠著密藥繼續與府中丫鬟,青樓的花魁胡作非為。


    如此拖了半來年,等到他姨娘用計回了相府,才發現兒子已然廢了,便是服藥也站不起來,何談傳宗接代。


    沈五公子的姨娘急得不得了,又不敢聲張,更不敢讓左相曉得此事,隻得偷偷地求醫問藥,隻是這不舉之症哪裏是那麽好治的。


    那姨娘頗有手段,在左相家主母的眼皮子底下,都能將兒子養的那麽大,也是很費了一番心思,終於尋的一記好藥,慢慢將沈五公子的身子給將養了起來。


    不料,沈五公子身子剛有了些起色,便不安分起來,色心不死,一日,他在府中閑逛,無意間看著一名柳腰楚楚的美人,瞧著她俊俏嫵媚,娉婷而過,他便頓時色心想與之著雲雨一番,便直接拖到了假山後麵行起事兒來,他卻不知在他被自家姨娘關在屋裏的幾個月中,他爹左相大人又納了房小妾。


    還是肅王爺送給左相的,便是那名被他一眼驚為天人的丫鬟。


    沈五公子幾月沒沾女人,加之將養了還幾個月,身上的力氣也恢複了,捂著那名美麗俊俏的小妾直幹得大汗淋漓。


    便是於最為關鍵處,卻給經過的左相撞了個正著。


    流言傳的有鼻子有眼,各處細節處描述的真真兒的,說是那時,左相氣的震怒,沈五公子給他爹那麽一嚇,頓時軟了,再也站不起來。


    而後才發現他懷中抱著的是他爹新納進門的小妾,駭得眼睛一番白,當即暈死過去。


    庶子淫亂,母子亂倫。


    這樣的醜聞出在了一向自恃清高,門風嚴謹的左相相府,簡直令整個盛京的人眼睛發亮,興奮不已。


    沐雪聽著明路繪聲繪色的學舌,覺得沈家五公子這個人有些耳熟啊,細細思索才記起,之前哪天穆楚寒回來,硬逼著她坐在他身上,好像就提到過他。


    不說這件事的影響對左相到底有多惡劣,甚至有人懷疑左相的德行,覺得他連自己家的兒子都管不好,如何還能管好公務?


    這一盆髒水潑到左相身上,謠言逼得左相幾乎喘不過氣來。


    朝堂上雖然沒有人公然提出此事,但很明顯大家看左相的目光已經不一樣了,甚至一直跟隨左相的大理寺卿都有些躲著他。


    畢竟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如今誰與左相親近,都有可能會沾上府中淫穢不堪,父子共享一女等種種難聽至極的名聲。


    為官者最重名聲。


    雖敢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又敢拿家中的眾多公子小姐的名聲開玩笑。


    就連皇帝冷子翀看左相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了,甚至還隱晦的提點到,是否需要放他段時間的假,讓他把手中的公務交給禦史大夫來處理。


    左相如何肯放權,當即跪在皇帝麵前嚎啕大哭,直說是有人造謠陷害於他。


    左相撞見他家庶子在假山後強奸庶母的時候,正逢內閣大學士藍大人找他商議事情,藍大人身後還跟著朝中兩個頑固的禦史,是出了名的又硬又臭的石頭,脾氣一上來,連皇帝都氣得牙癢癢,卻不能那他們怎麽辦。


    動不動就要死諫,巴不得撞死在大殿龍柱子上,永垂不朽。


    藍大人便是沐雪的外祖父,一直中立,哪邊也不靠近,此三人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皇帝冷子翀看著在左相哭得老淚縱橫,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他揮揮手,也沒說要不要他強製休假。


    左相回府氣得差點去將沈五公子殺了。


    幕僚聽了趕緊來把他攔下。


    “相爺,不可衝動啊!”


    “若是殺了五公子,這事兒咱可就永遠也翻不了身了。”


    左相氣的兩眼發直,回到書房與兩個幕僚關了門,商議對策。


    幕僚說:“相爺,此事為何就那般巧了?為何偏偏是那日,為何那小妾偏偏就讓五公子給遇著了,為何藍大人和兩位禦史大人…。”


    左相喝了口涼茶,漸漸冷靜下來,他早覺得這事兒透著古怪,隻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賴。


    “若真有人算計,相爺,此人不揪出來除掉,真是讓人寢食難安啊!”


    左相看了一眼自己忠心耿耿的幕僚:


    “還能有誰,不是穆家老兒,就是穆家老九。”


    “可穆家人全部丁憂在家啊?”幕僚有些不信。


    左相咬牙切齒:


    “丁憂?丁憂怕是更方便他們行動。我的探子送消息回來說,穆家老九每日早出晚歸,忙的不可開交,卻又不知道他在忙什麽?”


    “先生,您說,他不是忙著算計本相,又是什麽?”


    一個幕僚皺皺眉,開口道:


    “相爺,不管此次是誰用了計,當務之急是挽回相爺的名聲,製止住這流言。”


    左相如何不知道,隻是他想爆了他那顆腦袋都想不出來,如何遏製流言,要知道如今他是越解釋,大家越是不相信,盛京那麽多人,他又不能把人的嘴都給堵上。


    即便他有本事堵了百姓的嘴,那些王公大臣的嘴呢?


    “相爺,別急。”幕僚開口:


    “向來流言都是流言治,咱們不妨放出個新的流言來,轉移大家的視線。”


    左相坐直了身子,焦急問:“難道先生已經有了計劃?”


    幕僚笑:“相也可還記得,兩日前穆侯府給世子爺的小公子辦周歲禮?”


    “傳聞穆家九爺生的這個小公子,天生邪妄,嗜血的很,在抓周的時候揮舞著木劍大聲喊殺,還砍傷了他的奶娘。”


    “傳說這位小公子一見鮮血,就雙眼發亮,嗜血得很呐!”


    左相沉思:


    “此事本相也有所耳聞,之前就聽說這個小公子不同尋常,在世子妃懲治奴才的時候,對著滿院子的鮮血興奮的手舞足蹈。”


    “如今周歲禮,聽說盛京的皇親國戚主母都去了,既然是親眼看到的,為何這事兒卻沒有傳出來?”


    左相越想越心驚:“即便穆家有手段威脅一兩家不讓她們傳出話來,怎麽也不可能將整個盛京的王爺、郡爺、侯爺們都給威脅了一遍吧?”


    若是穆家握著那麽多家人的把柄,那還怎麽得了。


    幕僚卻說:


    “相爺先別急,咱就先把消息放出去,即便穆家怨恨起來,也隻會把賬算到當場的那些人家去,若是能引得他們互相猜忌,狗咬狗,可不是一箭雙雕?”


    左相便笑了。


    於是,當日晚上,盛京又有一小股消息開始慢慢傳開,同樣是說穆侯府穆老九生的那個寶貝兒子。


    說他是惡魔煞星轉世,上輩子殺人無數,這輩子一生下來就喜怒無常,殘暴嗜血,周歲禮上差點將他自己的奶娘給殺了……


    這話添油加醋的傳了傳,卻並沒有左相他們預計的效果那麽好,因為百姓們不信呢,誰會信一個才滿周歲的小娃娃能殺人?


    怕是連刀都拿不起吧!


    簡直太荒謬了!


    而且真要是這樣,穆家怎麽敢邀請那麽多的王公貴族去觀禮呢?難道不怕把這小公子的不妥給曝露了嗎?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小公子有什麽不妥,為什麽這些無風都要攪浪的主母怎麽沒把消息傳出來呢?


    可見,這傳言是假的!


    這話傳了兩天就不了了之了,大家還是趴著左相府的醜事津津樂道。


    氣的左相在府裏大發脾氣,他就不明白了,怎麽百姓這般愚蠢,偏偏逮著他不放。


    幕僚也沒料到是這個結果,愣愣的說:“或許是穆家老九的運氣好?”


    不過,外間關於小寶的傳言還是傳入了穆楚寒的耳中,原本他對自己兒子骨子裏的殘暴嗜血因子,沒覺得有什麽不妥,也根本不在意流言。


    但他不願看著他的嬌嬌為此事擔心。


    青崖查出來消息是從左相府傳出去的,穆楚寒勾了勾薄唇,邪冷一笑,招了青崖上前來,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青崖聽了,瞬間睜大眼睛,心道:幸好自己不是九爺的敵人。


    第二天,關於左相沈家的流言不知不覺改變了風向。


    不知從何處傳出來,說左相家風如此淫亂,父子都能共享一個女人,不定家裏亂倫成風呢!


    說不定宮裏的皇後娘娘都不潔呢,誰知道皇後娘娘有沒有被沈家那些烏煙瘴氣汙染。


    又有人說,母子都能亂倫,誰知道父女、兄妹…。


    簡直傳的不堪入耳。


    皇後娘娘聽了外麵的傳言,差點沒氣的哭死。


    皇帝冷子翀本就多疑,雖然知道左相不可能有那麽大的膽子,但萬一呢?


    雖然和皇後同房的時候,皇後元紅還在,但聽宮中的嬤嬤說,元紅也是可以造假的。


    再想皇後生的女兒,如今也一周歲了,卻長得既不像他,也不想皇後。


    外麵關於皇後的傳聞越演越烈,左相聽說皇帝突然將皇後宮裏的護衛全部換下了,那些護衛全部給杖斃了。


    又聽說皇帝把皇後生的公主抱給了無所出的賢妃娘娘教養,皇後在宮中哭瞎了眼睛,也不得見皇帝一眼。


    一個一個的壞消息傳來,左相瞬間老了十來歲,幾乎把後糟牙咬碎:


    “好個穆家老九,是想逼死本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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