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老九狼心狗肺,往府裏領了個貴妾,還是他一早就在外宅養著的金絲雀兒…。


    穆家老九涼薄險惡,將那貴妾生下的兒子,逼著九夫人認在了名下,成了嫡長子……。


    穆家老九披著一張人皮,卻做著禽獸的事情,逼得那大肚子的癡情九夫人生不如死…。


    秦月樹聽著外麵一條一條的傳聞,簡直憤不欲生,整顆心越加煎熬,卻偏又無計可施,他能以什麽名義去關心小白臉,為小白臉出頭?


    在外人看來,他和那小白臉可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係。


    “王八蛋,還懷著你的孩子就這般折磨她,讓小爺逮著了,小爺非得扒了你的皮…。”


    這日,秦月樹一聽穆楚寒將那妾的孩兒認在了沐雪名下,終於忍不住在屋裏大發雷霆,摔砸發瘋了。


    跟著他的小幺兒躲得遠遠的,瞧著秦月樹紅著眼睛在屋裏發瘋,趕緊叫人去喊秦太太。


    秦太太來了,一推開們,看秦月樹將整個屋子毀得不像話了,整個人暴跳如雷,紅眼赤目,瘋癲若狂。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這又是發的哪門子瘋?好好子的左甚啊?”


    秦太太趕緊指揮人去拉住屋裏的秦月樹,青月樹心中的怒氣和痛苦無法與外人道,今兒已經到了極限,再不發泄發泄,覺得整個人都要爆炸了。


    上去拉他的兩個小幺兒,給秦月樹兩腳給踹開了:


    “滾,滾,都離小爺遠點,別來礙爺的眼。”


    小幺兒給秦月樹踹倒,按在地上破碎的瓷片上,頓時就出了血,秦太太何曾見過兒子這般發瘋,便是往日誰惹他不痛快了,也是去找那人出氣,哪兒在屋裏悶著拿自己出氣的。


    “娘的兒,你這是怎得了?”秦太太親自上前去拉秦月樹:


    “誰惹了你,告訴娘,娘給你出氣,怎麽能作踐自己?”秦太太拉住發瘋的秦月樹,看他怒氣滿臉,氣得渾身發抖,緊張起來:


    “樹兒到底出了何事?快快告訴娘。”


    秦月樹抿著嘴,瞧著一臉焦急的秦太太,反手拉著她,喊了聲:


    “娘,兒子…。”


    說了三個字又無法說出口,氣惱的一腳把旁邊的桌子給踹倒了,引得屋裏的丫鬟小幺兒們尖叫連連。


    “都給我閉嘴,全部滾出去,滾出去!”


    秦月樹整個腦子裏全是自己的想象,想象著小白臉挺著個大肚子,伏在床上哭得死去活來,穆楚寒那個王八蛋卻領著勞什子的貴妾在她麵前揚武揚威,這樣的場景折磨得秦月樹快瘋啦!


    “出去,快都出去!”秦太太順著秦月樹,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


    “樹兒,如今屋裏隻有娘一人了,到底發生了何事,你倒是說啊,要急死娘嗎?”


    秦月樹說不出口,咬著牙不語,一雙眼睛布滿血絲,急得秦太太在他身上狠錘了一下:


    “你倒是說啊!?”


    秦月樹見屋裏沒了人,拉著秦太太按在木榻上,心一狠,牙一咬,突然跪在她麵前,雙眼直直盯著秦太太,嚇得秦太太一大跳,開口:


    “樹兒,你這次闖什麽禍了?”


    “母親,以往你與兒子說親,兒子總是不願意,卻是兒子心中早就有人了。”


    秦太太的眉頭跳了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除了她,兒子今生誰也不要。”


    秦太太深吸一口氣,問:


    “她是誰家的?”


    秦月樹緊緊抿著嘴,又不說話了,秦太太小心翼翼的問:


    “可是你父親敵對那些大臣家裏的?”


    秦月樹點了點頭。


    秦太太眨了眨眼睛,有些為難的說:


    “若是這樣,倒是不好辦了,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或許可以去求求皇後娘娘,讓她給你下道聖旨,或還可行。”


    比起丈夫,秦太太自然更加疼兒子。


    “快說,是哪個貴女?母親可曾見過,若你真喜歡的緊,母親去給你想法子去。”


    秦月樹張了張嘴,半天發不出聲音。


    秦太太急得不得了,在他身上擰了一把:“快說啊!”


    秦月樹緊緊握著手,手指發白:


    “她是刑部尚書家的貴女。”


    秦太太聽了腦子飛快的轉了轉,刑部尚書雖與她們家沒什麽交集,可如今因著他家的三小姐,正和穆家鬧得不可開交,秉著敵人的敵人便是自己的朋友的原則,秦太太覺得這事兒,好好謀劃,不定還真能成,於是鬆了口氣。


    “她們家有好幾位貴女的呢?你說的是哪一位?”秦太太準備先去找個借口,瞧一瞧。


    “尚書大人嫡出的那位,小名心雪的,便是她了。”


    秦太太回過神來,明白了秦月樹說的是誰,瞬間張大了嘴巴,下巴差點兒掉在地上,顫抖著聲兒問:


    “樹兒,你沒病吧?那可是嫁給了穆家老九的那位?”


    秦月樹堅定的點頭,發覺說出來了,心裏也好受了許多,他好受了,秦太太卻不好了。


    “你個孽障!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她可是穆侯府的九夫人,和穆老九有著禦賜的婚約,還懷著穆家老九的孩子,你要氣死我啊?”


    秦太太覺得眼前發黑,快要給駭得暈倒了,卻不得不咬牙切齒的盯著麵前的秦月樹。


    秦月樹心裏毛焦火辣:


    “母親,兒子就要她,除了她兒子誰都不要,一想到她在穆侯府任人搓揉作踐,兒子就心痛的快發瘋了,兒子…。”


    秦太太啪的一聲,甩了秦月樹一個耳光,胸膛起伏得厲害:


    “孽障,你給我閉嘴!”


    秦月樹跪在秦太太麵前,抱著她的腿,哭了:


    “母親,兒子求你…。”


    秦太太離開秦月樹的房間,給他驚駭的站都快站不穩了。一回去,思來想去,覺得此事實在太匪夷所思了,又怕秦月樹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兒來,趕緊叫人把他的院子看管起來,還是不放心,又把他給鎖到了屋裏,日夜著人嚴加看管,把窗戶也釘死了。


    穆楚寒還是將綠水的孩子留在了沐雪院子裏,奶娘帶著孩子過來與沐雪見禮,沐雪沒有見,直接讓紅湖下去安排。


    晚間,孩子哭吵起來,哭的人抓心撓肺。


    沐雪再一個月就臨盆了,本來就睡不安穩,覺淺得很,那邊孩子一哭,她就醒了。


    一醒來,便再也睡不著了,腦子裏亂糟糟的,忍了近一個月的悲痛,終於化成淚水流了下來,她在黑暗中睜著明亮的大眼睛,眼淚就順著眼角一直流一直流,片刻就將枕頭打濕了。


    她頭一次全心全意的愛一個男人,甚至可以不要命的愛他,結果得來的卻是一場有計劃有預謀的欺騙。


    可恨她肚子裏還懷著他的孩子,嫁到了如此侯門深宅,又得了他那樣隱秘的秘密,還能走得掉嗎?


    怎麽看等著她的都是死路一條,是否等著哪一天她沒有了利用價值,就該給他心愛的女人騰位置了?


    這夜,綠水的兒子哭鬧不停,一直哭到了深夜,沐雪也流淚流到了深夜,實在撐不住睡過去,卻依稀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車水馬龍,霓燈繁華。


    第二日珠兒將沐雪喚醒,沐雪睜開眼睛,硬是愣了好一會兒才將珠兒認出來,中午午睡的時候又夢回去了。


    這最後一個月,沐雪卻是整日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一睡著就回去現代她原先的生活,醒來又是古香古色的屋子,丫鬟婆子一大堆。


    穆楚寒給她丟在院子的綠水兒子,沐雪愣是沒去看一眼,若不是時常能聽到些他的哭聲,沐雪都快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紅湖和珠兒她們發現,九夫人如今安靜的過分了,時常一人盯著一個地方能發呆發一天,你和她說話,說了好幾次她可能才會回應。


    溫禦醫來看了,卻說沐雪的身體好的很,肚裏的孩子也長得好,紅湖她們猜,或許是因為夫人給九爺傷了心,還沒緩過神來,於是關於她的異樣,也沒人再提了。


    大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更加精心伺候不提。


    這期間,穆老太太和侯夫人來看了沐雪幾次,發覺往日伶俐的沐雪變得有些呆呆的,一雙大眼睛看著人的時候,空洞洞的,明明她表麵在看著你,可她眼睛裏卻什麽光彩都沒有,沒有焦距,不知道到底在看著何處。


    大家一致以為,她這是給穆楚寒傷透了心了,為此,穆老太太找了個借口,讓人去整治做月子的綠水姨娘,不料人剛派過去,還沒動彈到綠水姨娘,穆楚寒就不管不顧的護上了,甚至親自跑到穆老太太屋裏去警告了一番,氣的穆老太太頭一次指著他大罵。


    轉身,穆老太太就從自己庫房裏挑了十來樣無價之寶送到沐雪院子裏去,又另給了兩處賺錢的莊子,以表她的堅定態度。


    這日,穆老太太又去看沐雪。


    已經是十月了,春闈已經考完。


    不論是盛京衡水書院的學子,還是瓊州鹿山書院的學子們,考了這一場由穆楚寒親自出題的春闈,都不約而同的感到十分鬱悶,也不是說考題有多刁鑽,主要是他出的題,和他們往日練習的策論很是不同。


    以往的策論把題目拋出來,學子們各自立足論點,提出解決辦法,一一分析論證即可。


    可這次,穆楚寒不僅把題目提了出來,還在後麵附上一篇他自己的見解分析,洋洋灑灑一篇無可挑剔的策論,立意高遠新奇,論據論理豐滿全麵,言辭犀利入骨,文采飛揚。


    最後來了一句,讓大家著其他意見,暢所欲言。


    春闈考試,居然先給出了完美無缺的答案,還要讓大家不能與他意見相同,須得寫出其他的見解來。


    這不是要逼死人嗎?


    珠玉在前,便是盛京四大才子的沈大公子、藍大公子幾人,江南第一才子的孟景楓,被穆楚寒的才華折服的同時,也握著筆,遲遲下不了手。


    參加考試的白衣公子和藍衣公子,捧著手中穆楚寒的策論,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翻來覆去瞧了又瞧,看了又看,然後再在心頭默念幾遍,勢必要背下來。


    果真是九爺啊!是他們跟著的男人,隨便一出手,就能把南北全部的才子比下去了。


    春闈可謂是決定一個學子終身命運的一個轉折點,如今麵對穆楚寒給出的答案,無論文采有多好,論點有多充足,該說的該論的都給穆楚寒這篇策論給包囊了,還讓他們怎麽寫?


    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內心不夠強大那些學子,頓時就傻了眼,感覺手腳冰涼,好些幹脆直接放棄了。


    沈公子等極為出色的才子,也隻能硬著頭皮下筆,整個春闈考下來,學子們給穆楚寒打擊的體無完膚。


    一個個從春闈考場走出來,麵色蒼白古怪,看不到一絲喜色,各家來接的仆從給學子們萎靡的氣勢給駭了一跳。


    等到有人將這屆春闈穆楚寒出的考題,還有他洋洋灑灑附在後麵做參考的策論全部默出來,才真真正正引得舉國震驚!


    內閣大學士們、學院的夫子們、士大夫們,不管參沒參考家春闈的學子們,一夜之間,人手一份穆楚寒的標準策論,左挑右挑,竟挑不出一絲毛病來,越是看,越是被他的才華所折服。


    就連左相讀了一遍穆楚寒的這篇策論,都忍不住收起仇視之心,長歎一句:果真是盛京第一公子,果真名不虛傳啊!


    皇帝冷子翀命令穆楚寒主持春闈之事,卻沒有授予他任何官職,穆楚寒也不穿朝服,在禮部進進出出,穿一身花色繁華,樣式各異的紅袍,加之他麵如冠玉,長身玉立,氣質卓群,常常引得各部屬官偷看。


    自從他這篇長策論流傳出來,盛京的大人們在算計他的同時,似乎一夜之間同時想起了十多年前那個聰明絕頂,風華蓋世,讓盛京眾才子黯然失色的穆楚寒來,當時,別說太學院的皇脈後人,便是最得先皇看重的太子也得避他鋒芒,先皇對他更是讚不絕口。


    這些年隻顧著抹黑他,聽他傳進京來的各種臭名聲,居然忘了他是如何一個世間罕見的才子。


    不管左相他們願不願意,穆楚寒來這一手,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不僅將南北的學子全給沉重打擊了,同時還贏得了他們的佩服仰慕。


    南北出色的學子不少,往日不免有那自恃清高,也有不少恃才傲物的,如今給穆楚寒當頭一棒,誰也不敢自稱才子了。


    有哪些心生仰慕,想來結識穆楚寒,可穆楚寒天生一股生人莫近的強大冷酷氣息,便嚇退了一批,還有一些不怕死的來偶遇,卻給穆楚寒那雙狹長冷冽的眼睛一瞟,愣著在他麵前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等他們手心發汗回過神來,穆楚寒早已走過去了。


    為此,不知多少人羨慕鹿山書院的學子,有孫太傅引薦,還可得以與穆楚寒見上一麵,說上一兩句話。


    高傲的孟景楓從春闈考場出來,也免不得精神不振,他默寫出穆楚寒那篇策論拿給孫院長看,孫院子看著看著,眼中就泛起了淚花。


    “果真是子煦啊!”一時,孫太傅仿佛回到了教導穆楚寒和舊太子的日子,唏噓不已。


    “院長常說,天下才學八分集於穆家九公子,其餘二分才輪到其餘才子共享。”


    孟景楓有些失魂落魄,喃喃的道:“學生,總覺得那是院長對穆家九公子的偏愛,如今才曉得,夫子的評價並不算假!”


    “可惜,穆九公子不屑朝政,無法成為國之棟梁。”


    孫太傅一時激動,脫口而出:“他原也是滿腔熱血,熱血百姓,立誌報效江山社稷之人啊!”


    “老夫的這個子煦啊!純良、耿直、忠君、愛國,身上有太多優點,引得整個盛京為之瘋狂……”


    孫太傅回憶起過往,一顆老心忍不住熱血沸騰,在一旁的孟景楓突然來了興趣,問:


    “既如此,為何如今都把穆九公子傳揚成了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


    “且,學生瞧著九公子,的確不善的很啊!”


    他行事也太過乖張了些吧!


    孫太傅收回思緒,看了一眼滿臉疑惑的孟景楓,歎了口氣:


    “景楓,他經過的,你不懂。”


    “若你是他,或許早就發瘋入魔,活不下去了。”


    穆楚寒忙著帶人閱卷,不理會盛京學子中,因他引得的騷動,想著沐雪的預產期就在這幾日,更是加班加點,一連四五日都沒有回府裏來。


    穆雲霜、穆雲靜幾個聽說了九房的事兒,約了一起去看沐雪,幾人頭一次去沐雪院子,雖沐雪嫁給了穆楚寒,比她們大了一輩,可畢竟年紀相仿,應該有共同的愛好和話題。


    紅湖見了幾位小姐攜手同來,趕緊笑著出門相迎。


    “小嬸嬸呢?”穆雲霜一進門就問。


    紅湖笑:“夫人正在裏屋呢,小姐們請進。”


    說著紅湖親自打了簾子,率先走進去,穆雲霜、穆雲靜幾個跟著笑著走進去,卻看裏屋沐雪歪在木榻上,背側墊著厚厚的靠枕,趴在小幾上,盯著小幾上,玉瓶中插著的兩朵芙蓉,芙蓉如美人初醉,豔麗無雙。


    “小嬸…”穆雲靜要開口,穆雲霜拉了拉她,讓她住了嘴。


    卻見窗外照進一縷暖陽,小嬸嬸精致白皙的臉龐,十分寧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麵前的芙蓉,簡直就是一副美人如花,花映美人的畫卷。


    穆雲靜住了嘴,瞧著此刻安寧美麗無比的沐雪,不禁心生喜歡,另外兩個穆家貴女,跟在穆雲霜身後,也給這副美好的畫麵給迷住了。


    紅湖見幾位小姐站在門簾處,不上前來,隻愣愣的盯著她家夫人瞧,便放慢腳步走到沐雪身邊去,輕輕對她說:


    “夫人,小姐們來看你了!”


    沐雪沒有反應,眼睛盯著麵前的芙蓉,眼中卻沒有芙蓉,耳邊全是車輛呼嘯的聲音,她感覺自己站在大街上,正在等紅綠燈,身旁有個短發的女孩挽著她的手,嘰嘰喳喳說著什麽,聽不真切。


    “夫人,夫人?”


    紅湖喊了好幾聲,沐雪麵前的車水馬龍才淡去,她抬頭,猛地對上紅湖擔心的眼睛,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誰。


    “怎麽了?紅湖?”


    紅湖見沐雪終於有了反應,鬆了口氣,又重複了一遍,還指了指門簾旁的穆雲霜幾人。


    沐雪望過去,好半天才想起來這幾個穿著華麗的古裝長裙的女孩是誰。


    “妹妹們今日怎得有空來?”


    沐雪回過神,趕緊推開身側的靠枕,要下榻來。


    穆雲霜見了,趕緊走過去,扶住她,不讓她下榻,笑著說:“小嬸嬸,您別動。”


    穆雲靜幾個也走過來,笑著給沐雪見禮,齊齊喊了聲小嬸嬸。


    “紅湖,給小姐們端上果子和茶來。”貴女沒出嫁前,在家裏都是嬌慣養著的,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自然不能怠慢。


    幾人都是在藍家宴會上見過,說過話的,沐雪雖嫁了人,年紀也小,很能和幾人說道一處去,隻要不談詩論賦,她還是能插上話的。


    穆雲霜幾個都帶了禮物來,知道沐雪在關鍵時期,也不敢送什麽惹人忌諱的東西,卻是每人親手給沐雪肚裏的孩子做了頂小帽子,上麵繡了精致的花樣,沐雪拿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看,簡直太可愛了。


    大家說鬧了一會子,聽說穆楚寒來了,便趕緊辭了出去。


    沐雪捏著手中可愛的小帽子,愣了愣神,突然問紅湖:“九爺是誰?”


    把收拾茶杯的紅湖嚇得差點摔了手中的杯子,紅湖趕緊放心托盤,緊張的看向沐雪:


    “夫人,你又糊塗了,連九爺都不認得了?”


    一開始,沐雪隻是愛發呆,漸漸的卻健忘起來,也是叫了溫禦醫來看的,溫禦醫說孕婦健忘是正常的,紅湖等人也沒放在心上,這日突然見沐雪竟是一時將九爺都忘了,才覺得心裏慌的不得了。


    穆楚寒進屋來,便看沐雪手中捏著個虎頭帽,與紅湖對望。


    “九爺!”紅湖趕緊轉身行禮,一顆心牽掛在變得越來越奇怪的沐雪身上。


    突然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夫人莫不是傷心地瘋了吧?


    穆楚寒揮揮手,紅湖抬頭看了一眼沐雪,看她臉上神色仍舊有些愣愣的,心驚肉跳。


    穆楚寒走過去,坐到沐雪身旁,隨手拿起她麵前的一個虎頭帽子:


    “倒是精巧,嬌嬌,可是你做的?”


    沐雪眨了眨眼睛,腦子亂的很,她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之前睡著了才會夢到原先的世界,如今卻是稍不留意就混亂了,有時候好好地,突然就置身到了現世一般,現世的影像又模模糊糊的,不是很清晰。


    她心裏這個秘密,在金陵絕望之境時,告訴過穆楚寒,可他並不相信。


    那時候她發高燒,燒得糊裏糊塗,也是這般回去了現世一般,如今又是為何?


    “爺不去瞧瞧辰哥兒?”沐雪幾乎是看到穆楚寒臉的那一刻,便驟然記起了一切,或許是她心思狹小,隨口便說了這一句。


    是了,穆楚寒給綠水那個孩子取名穆初辰,寓意如漫天星辰般炫耀嗎?


    穆楚寒將手中的虎頭帽放在小幾上,反問:


    “嬌嬌希望爺去看他?”


    這些日子,沐雪對他的生疏和冷漠,穆楚寒不是感受不到。可是,那件事最多不過半年就要爆發了,半年他就不得不離開盛京,偏又是那般險地,他卻無法帶著她一起去。


    盛京暗箭難防,穆府也不是個安全之地。


    “嬌嬌。”穆楚寒伸手去握沐雪的手,沐雪下意識的躲開了。


    “爺,我乏了,你去看看綠水妹妹吧!”


    唯有人心相對時,咫尺之間不能料。


    沐雪瞧著麵前穆楚寒英俊的臉龐,心還是忍不住顫抖著發痛,卻不願丟了自己最後的尊嚴,苦苦撐著。


    穆楚寒用那雙灩瀲的桃花眼,深深地望著麵前臉色疏離的沐雪,很想探身過去,將她一把抱在懷裏,終是站起身來:


    “好,那爺去看看。”


    沐雪瞧著穆楚寒轉身離開的背影,突然之間,眼中滾落淚珠。


    她丟開手中的虎頭帽,狠狠擦了把臉上的淚。


    告訴自己:為這個男人,不值得!


    她一個人也能活的好好的,即便走不出侯府,她一輩子也是不缺吃不缺喝,何必為了個男人,傷心難過,操!


    這般想著,果真心痛著痛著就麻木了。


    隻是,要是她能回去就好了。


    過了這麽多年,沐雪頭一次有那麽強烈想回去的欲望,真是她一個女子,盛京隨便出來一個人就能將她捏死了,唯一巴心巴肺指望著的人,卻是把她的真心踐踏成泥!


    有了這種想法,沐雪有時候吃飯吃著吃著,也會愣神了,瞧著珠兒她們的臉,時而熟悉時而陌生,她這個樣子,嚇壞了紅湖等人。


    又過了幾天,快到沐雪生產的日子了,紅湖實在害怕,本來要去尋穆楚寒說一說這事兒,卻聽說穆楚寒在綠水姨娘院子裏,便轉身去了穆老太太院裏。


    穆老太太聽了紅湖的描述,也緊張起來,親自帶了碧雲碧月去開導沐雪。


    穆老太太進屋,看沐雪坐在窗邊,眼睛直愣愣的望著窗外,穆老太太走到了她身後,她都沒有發覺。


    紅湖想去喊一聲沐雪,穆老太太抬手製止了,等到沐雪發現了穆老太太,眼神恍惚,脫口而出喊了一聲奶奶。


    穆老太太愣了一下,她隻聽過奶娘,從沒聽過奶奶這個稱謂,沐雪看著滿頭銀發的穆老太太,迷糊了半天才認出來她來,趕緊作勢要起來行禮,這才軟糯糯的喊了聲祖母。


    “好孩子,別憂心,祖母活一日便會護著你一日,你身子重了,怎得還開著窗吹冷風呢?”


    穆老太太摸了摸沐雪的手,發覺有些涼涼的,不忍心責罵她,放輕了聲音:


    “祖母同你說,咱們女人啊,沒有什麽有比兒子最重要的,男人再好,也會變心,隻有兒子才是我們自己的。”


    “你好好子的,把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往後不論怎樣,他都是你的依靠。”


    沐雪瞧著穆老太太眼中濃濃的擔心,笑了:


    “倒是讓祖母擔心了,祖母放心,我無事。”


    穆老太太仔細分辨,竟瞧不出沐雪臉上的笑是真是假,隻得拉著她的手又安慰:


    “小九實在混賬,等他胡鬧夠了,會發現你的好的,好孩子,你可得千萬放寬心,別什麽都憋在心裏,委屈了自己。”


    “若是心裏實在不痛快,將他找來罵一頓又何妨?若你臉皮薄,祖母幫你叫他來,你要打要罵都隨你,隻要你心裏舒坦。”


    沐雪搖頭,如今她感覺整顆心已經痛得麻木,痛得堅硬如石,既然不愛,就要趕緊抽身,抽心。


    穆楚寒這個男人啊,就讓他在她心裏成為過去吧!


    穆老太太從沐雪院子裏出去,心中總有著隱隱的不安,吩咐了人日夜緊密盯著沐雪的院子,一有什麽風吹草動,立馬來報。


    十月初九,沐雪的羊水破了,終於要生了。


    穆楚寒在書房與甘左商議事情,聽說沐雪起頭了,猛得站起來,又坐了下去。


    甘左垂眼,說:“九爺,他們獅子大開口,要兩座城。”


    穆楚寒根本聽不見甘左在說些什麽,他突然打斷甘左的話:“喊青煙進來。”


    青煙進來了,穆楚寒臉色難掩焦急:“外麵可是九夫人在哭喊?”


    青煙茫然的搖頭:“九爺,外麵無人哭喊。”


    “胡說!爺明明聽到嬌嬌在哭喊。”說著,穆楚寒便台腳要往外走,甘左趕緊來攔住:


    “九爺,戲都演了九十九出了,不可半途而廢啊!”


    “讓開!”


    甘左不讓,對上穆楚寒冷冽的眼睛:“九爺,這也是為了夫人好,府裏的探子不少,爺若去,咱們就前功盡棄了,到時候爺遠在邊關,誰人能保夫人安危?”


    “盛京這些人的心有多狠,手有多毒,九爺不是不知道,如今九爺忍一忍,由大公主和侯夫人照料著,又有咱們親自挑選的穩婆,出不來岔子的。”


    穆楚寒一想到日後的生死險境,抿著薄唇,眼睛清幽深邃起來,盯著麵前攔著他的甘左。


    青煙趕緊說:“爺,夫人的院子守得密不透風,溫禦醫也說夫人的胎位特別正,不會有事的。”


    “夫人並沒有哭喊,想來生產十分順當!”


    沒有哭喊麽?怎麽他耳邊全是嬌嬌嘶聲裂肺的哭喊?哭得他心都要碎了?


    穆楚寒盯了一眼青煙,知道青煙不會騙他,可他的心卻驟然揪痛起來,似乎有刀片在淩遲,耳邊還一直回蕩著嬌嬌的嘶喊?


    沐雪生了兩天,一開始還是清醒的,死死咬著嘴裏的棉布,配合穩婆用力,實在痛得很了,差點把牙齒都咬斷,也愣是沒發出一聲哭來。


    陣痛,痛得她全身出汗,全是發抖,頭發濕漉漉的粘在臉龐和脖子上,卻沒有被穆楚寒傷得那麽痛。


    她知道,這裏沒有了那個會心疼她的人,她便是痛的喊破了喉嚨,也不過自取其辱。


    如今,她隻把寶寶看成是她一個人的,與穆楚寒沒有半毛錢關係。焦急在外麵等著的穆老太太、侯夫人等人一直見產房沒有動靜,一次又一次的催問,出來的人卻說,九夫人正在努力著呢!


    “可是,母親,怎麽連一聲喊叫都沒有?”侯夫人的心咚咚跳個不停。


    誰家生孩子產婦不是又哭又嚎的呀,她這個嬌軟軟的兒媳婦,怎得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穆老太太瞧了一眼緊閉的產房門,腦子裏一時想了許多,突然歎息:“作孽呀!”


    “小九這個畜生!等過了這次,看我怎麽收拾他!”


    不用穆老太太收拾,等沐雪終於生下了孩子,舒了一口氣,終於痛暈過去,便一連三月都沒醒過來。


    這三個月,每一分每一秒,都折磨的穆楚寒生不如死。


    沐雪感覺自己疲憊的走在路上,走了好久好久,走的全身的力氣都沒有了,終於才看見前麵一點兒亮光。


    沐雪再次睜開眼睛,陽光通過落地窗照進來,雖不刺眼,卻太過明亮了,沐雪機械的眨了眨眼睛,轉動眼珠看著四周陌生的環境,一片茫然。


    腦子裏空蕩蕩的,一時分不清她身在何處。


    這時,臥室的衛生間門開了,一個修長的男人腰間裹了塊浴巾,赤裸著上身,一手還在擦他濕漉漉的頭發,走了出來。


    男人看大床上的沐雪睜眼疑惑的盯著自己,用性感低沉的嗓音問:


    “醒了?”


    沐雪盯著男人結實精壯的胸膛,看上麵還掛著水珠,回不過神來。


    男人赤著腳,將手中的帕子隨便一扔,朝她走來,彎腰伸手去摸沐雪的額頭,沐雪趕緊躲開,一臉戒備的盯著男人。


    棱角分明的臉,英俊的不像話。


    桃花眼,很風流。


    薄唇,很性感。


    特別是他唇邊那抹調戲的邪笑,蠱惑人心。


    眼前這個男人好熟悉,沐雪偏偏一時想不起來他是誰!


    “怎麽了?還沒睡醒?還是身子不舒服?”


    男人低著嗓音,眼神寵溺:


    “抱歉,我不知道你是第一次,昨天晚上可能動作粗暴了些,這個,我向你道歉!”


    男人說完這話,沐雪才後知後覺的感到身上疲軟酸痛,特別是腰,就如要斷了一般的酸痛,下麵很不舒服,又脹又痛,火辣辣的痛。


    沐雪拉開自己身上的被子,瞧見被子裏自己光溜溜的身體,腦子雖還糊塗著,卻頓時火冒三丈,瞪著眼前的英俊男人。


    男人真誠的說:


    “如果還有下一次,我盡量控製點。”


    “沒有下一次!”沐雪咬牙切齒,簡直要瘋了。


    男人對沐雪突然這樣生氣,十分不理解,眨了眨桃花眼,問:


    “怎麽,我的技術你不滿意?”


    頓了頓,男人又說:


    “還是有別的什麽地方不滿意?老實說,我對你的身體倒十分滿意。”


    “你太緊了,第一次可能體驗不到什麽快感,不過沒關係,多做幾次,我會讓你舒服的。”


    沐雪覺得頭痛欲裂,身上也酸痛的很,用腳趾頭猜都能猜楚,昨晚她和麵前這個男人發生了什麽,何況,這個男人還說的這樣直白露骨。


    瞧著男人近乎妖孽的俊臉,沐雪隻覺得胸中湧起一種極大的憤怒和恨意。


    “無恥,滾,你給我滾出去!”


    男人愣了愣,勾起唇角:


    “寶貝,你好像弄錯了,這裏是我家。”


    “昨晚可是你先撲過來的,看你這樣熱情似火,我怎麽能不好好配合?怎麽睡了一晚,就翻臉不認人了?”


    沐雪腦子要當機了,飛快的又掃了一眼房間布置,的確很陌生,整個房間都是灰、白、黑,三種單調卻又簡潔時尚的裝飾,的確半點女孩兒閨房的元素都沒有。


    她現在腦子糊裏糊塗,亂糟糟的,咬著唇,看著麵前的男人當著她的麵,解下腰上的浴袍,從衣櫃拿白色襯衣出來穿。


    男人似乎並沒有被沐雪的惡劣態度影響,背對著她,一邊穿衣服,一邊用低磁的聲音說:


    “如果你身體不舒服,給公司打個電話,請個家,休息一天。”


    沐雪緊緊握著蓋在她身上的薄被,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一點兒都記不起來,但是這個男人本能給她一種特別危險的感覺,她還是快點離開的好。


    男人穿好衣服,回過頭來看她,正巧看著沐雪裹著薄被撲在床上到處找她的衣服。


    男人挑起地上一件蕾絲胸罩遞給她,沐雪看了,一手搶過去,瞬間滿臉通紅,男人又彎腰將昨晚他親自脫下來,扔在地毯上的底褲遞給沐雪。


    “當然,如果你還有體力,可以先去洗個澡,我開車送你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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