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男孩朝她招手,沐雪搖頭拒絕,本能的往後退,身子挨著冰冷的牆壁,被凍得一哆嗦,逐漸冷靜下來。


    不過一個小屁孩,放現代小學還沒畢業呢,她靈魂都二十好幾的人,還怕他?而且看他病得不輕!


    轉念一想,沐雪又覺得自己不該這樣慫。


    做好心裏建設,沐雪走到男孩身邊蹲下看他,不得不感歎,他長的他媽的太好看了。


    男孩壓抑著悶咳,聲音同樣冰冷冷的問她:


    “你看見了?”


    “什麽?”沐雪四處望了望,滿眼疑惑:


    “看見什麽?”


    “我。”


    “哈?”可惜了,沐雪覺得這男孩有點神經兮兮的,他這麽個大活人在她麵前,剛還被掐了一頓脖子,他這問的什麽白癡問題。


    “看見了。”她點頭。


    “那動手吧。”


    “啊?”沐雪覺得自己和他可能不在一個頻道上。


    男孩好看的桃花眼眯了眯,釋放出危險的氣息:


    “自己動手把眼睛挖了,爺留你條賤命。”


    沐雪歪著頭看麵前這個過分好看的男孩,發現他真的沒有在玩笑,可能他真是個神經病,叫她過來原來是要挖她眼睛。


    我呸!


    這時又一個驚雷炸在半空,閃電落下,瞬間把破廟照亮,沐雪看見男孩側臉順著耳根,蜿蜿蜒蜒一股殷紅鮮血流下,襯著他白的透明的臉,透著一絲詭異。


    閃電照亮整個小廟,男孩這才發現牆角睡如死牛的李鐵栓,沐雪發現他看自家爹的眼神就像看一個死人,一眼就明白他起了殺心。


    “你到底什麽人,為什麽到我們青石鎮來?”沐雪嚴肅起來。


    男孩傷的不輕,又有重病,衣服的料子前所未有的好,半夜孤身一人半死不活的跑到這破廟來,怎麽想怎麽都詭異的很。


    “你管的真多。”


    男孩驟然跳起來,再次把沐雪撲到在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但這次,沐雪感覺他的手勁兒明顯沒有上次那麽大,因為他還在強忍著悶聲咳嗽,對上他那雙雙陰毒的眼睛,小小年紀就如條難纏的毒蛇。


    沐雪身板畢竟隻有八歲,即便拚了命也沒能掙脫。


    操,躲個雨都能遇到個催命的煞星,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沐雪被掐的腦袋缺氧,眼角看見她姥家的馬燈就在一邊,忙伸手去夠,夠了幾次終於夠著了,便毫不猶豫就往男孩頭上砸去。


    黃木做的燈架子,砸的男孩頭上悶聲響,聽著都痛。


    男孩身子晃了晃倒下去,到閉眼都不敢相信身下的鄉下丫頭敢砸他金陵穆九的頭。


    眼看男孩咚得一聲栽下去,沐雪坐起來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氣,用腳踢了踢男孩,男孩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沐雪心裏明白這不管是哪家的少爺,都是她這個農民丫頭惹不起的,可是他是真想要她命啊,連她爹的命他也不打算放過。


    雖說這個年代農民命賤,農民家的丫頭片子命更賤,但她現在全身上下最尊貴的也就隻剩這條命了,可不能輕易就丟了。


    平複了下心情,沐雪探身過去,摸了摸男孩被砸中的頭,然後看見手上濕漉漉的全是血,心便慌了。


    她也隻是想砸暈他而已,並沒真想殺了他,畢竟,在她眼中,這也隻是個孩子。


    咬著發抖的嘴唇,沐雪雙手扒開男孩頭上的黑發,並沒有看到有什麽血窟窿,用手細細摸了摸,摸到兩個奇怪的小疙瘩,她把馬燈舉起來,湊過去一眼,發現那疙瘩竟是鐵釘頭子。


    天哪,這男孩頭頂居然被人釘了兩根鐵釘子,看這尺寸還不小。


    他到底是什麽人啊?


    沐雪癱坐在地上,如醉冰窟,渾身冰涼發抖。


    不行,她要趕快離開這裏,她可能惹了不得了的人。


    沐雪望了一眼牆角依然睡得香的李鐵栓,她可不能連累她爹她娘。


    強製自己冷靜下來,沐雪手腳冰涼,趕快把男孩拖到供板三小鬼後邊,扯下供板上的破圍布,把男孩整個蓋住,塞進供板下,然後心急廖火跑到門外去。


    她之前明明聽到了馬鳴聲。


    一出去,沐雪便被淋了個落雞湯,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沐雪四處尋馬,四周黑乎乎,卻是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算了,還是先把爹叫起來,趕快回家去,再耽擱下去,誰知道會不會有人找過來。


    沐雪又反身回去把她爹搖醒,李鐵栓迷迷糊糊的:


    “咋了,二丫?”


    沐雪急促的催促:


    “爹,快起來,我們家去吧。”


    “為啥?”


    “爹,在這兒我害怕呢,睡不著,還是家去踏實些。”沐雪嘴唇發白,聲音發顫,滿嘴謊話:“再說,說不定奶還在家等著呢,可不能讓她老白白擔心。”


    “也對。”李鐵栓爬起來,不管她娘現在對他咋樣,他從來沒有怨過,在他心裏,他娘還是小時候把他抱在懷裏,最疼愛他的娘呢,可不敢再讓他娘生氣了。


    沐雪拉著李鐵栓的手,顧不得天黑夜冷,顧不得泥路難走,一個勁的催促著快走,現在她倒是希望雨下的越大越好,最好能掩蓋住她們的腳印。


    被砸暈的穆九藏在供板下,血流了一地,不多時便發起了高燒。


    要說穆楚寒他這一輩子順風順水,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生隻在兩件事上栽了跟鬥。


    一是十三歲那年從龍失敗,從金陵逃到鄉下破廟差點被個鄉下丫頭砸死。也是他命不該絕,若那丫頭勁兒再大些,把鐵釘多砸進去一分,他當場就得嗝屁,便是後來穆家人風風火火趕來,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二是二十三歲那年心血來潮去蒲縣浪,一眼就瞧上了酒鋪子裏買酒的小嬌娘,隻那一眼就刻在了心裏,著了魔了,那小嬌嬌怎麽瞧心裏怎麽滿意服帖,恨不得日日揣在懷裏兜著,誰也不給看。偏那小嬌嬌膽子大的很,就不買他賬,苦苦折磨得他夠嗆,即便是他後來使了下三濫的手段對她用了強,生米煮成熟飯,也被狠狠折騰了幾番。


    多年以後得知他心尖尖上的小嬌嬌便是當年那差點要他命的小丫頭,金陵的混世魔王舔著臉湊到小嬌嬌麵前,眼帶桃花,滿目風流不要臉的說:嬌嬌,緣分啊,緣分,你注定是我穆九的心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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