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當晚,白慎行接到安迪的電話,風投大量拋出臨風股票,白慎行猛然一愣、心跳加速;扯過座椅上的外套下樓。


    “照價收購”。他下達命令,安迪想再說什麽,白慎行已經掛了電話。


    照價收購?風投大量拋出風臨的股票,於他們而言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難道白慎行想收購風臨,可是;不該,這無疑是在給自己自找麻煩。


    顧言怒不可揭,當他看到白慎行與風臨集團董事的女兒在一起時,怒火中燒,原以為這僅僅是商場上的戰爭,卻不想,隻為博美人一笑。她孤身一人,他佳人在側,你白慎行想要,我便成全你。準備過幾日依局勢而定,現在看來,不用了。


    白慎行整晚都在提心吊膽,隻因顧言一句話,隨後他讓許讚跟著顧言,不想顧言連夜驅車s市,安迪匯報的前一秒,許讚便將她的落腳點告知他了,連夜;他吩咐司機前往s市。


    他坐在後座點著煙,閉眼靠在車座上,腦袋裏一片混濁,有人說他心狠手辣,有人說他不擇手段。有人說他殘忍暴戾。可是這些,一旦碰到顧言,便一無所有。


    在外人眼裏,他無懈可擊,他是金剛,是鑽石王老五,可是在顧言眼裏,他什麽也不是。


    縱使他有金剛不壞之身,可是顧言想傷他,僅需一句話。


    司機馮叔見她一上車就閉眼休息,看著他緊觸的眉頭,手上的煙燃盡,煙灰掉落在手背,也不見他在意。


    “停車”。白慎行猛地開口,一聲刺耳的刹車聲響策天際,許讚見自己老板的邁巴赫猛然停在路中間一陣發怵,拉開車門奔過去。


    顧言一腳刹車踩到底,額頭撞上方向盤,微微發疼,還沒待她反應過來,白慎行便將她從車裏撈出來。


    彭~他像頭發怒的獅子,將她推到車身,禁錮住。


    “你想怎樣?顧言,你告訴我,你想怎樣”?到底要他怎樣,他做什麽都是錯的。就因為他跟趙思思站在一起,所以她準備什麽都不想要了?


    “我想怎樣?我怎樣都是你逼得,八年前你逼我離開,八年後我回來你在商場上逼的我動彈不得,白慎行,一直都是你在扼住我的咽喉,不讓我呼吸,一直都是你,我做的一切都是出於自保”。他將所有的一切都推到自己身上,可是錯的明明是他,一直都是他。


    她猛地推開他,白慎行又怎麽可能讓她走,兩人的車都橫在酒店外麵,來來往往的車流,人流,她剛剛撞到腦袋了,怎敢讓她走。他猛地拉住她,雙手死死抓住她的臂膀。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


    “你隻是在打著保護我的幌子把我推入萬丈深淵,你們白家的人,我恨不得你們都去死,都去死,我在國外的每個日日夜夜,都恨不得將你們千刀萬剮,白慎行”。她像個魔鬼,張牙舞爪,完全沒有任何形象可言,她什麽都不管了,什麽都不要了。


    “好,你要什麽我都給你,命也給”。白慎行猛地放開她,往車流不息的馬路上退去,你要什麽我都給,顧言,隻要我死能獲得你的原諒,你要什麽我都給。


    許讚愣住許久,可見他往車流退去,頓時一機靈。他是瘋了,跟馮叔兩人猛地將他拉回來,一點點,就差一點點,他就躺在車輪底下了。他回頭看顧言,白慎行讀大學的時候別人追求他,他就說有女朋友,大家夥問他在哪裏,他說國外,好些年過去了,每次同學聚會大家都會用這個取笑他,見他兩剛剛那般撕心裂肺,痛心疾首。震驚不已,久久不能回神。何止是許讚,馮叔也是,太過震撼。她的一句話,就能讓他放棄生命,得有多愛。


    顧言滿臉淚容,看著他退到馬路上,看著他隻差一秒鍾就被車撞,她無動於衷。心不痛嗎?痛,可是痛歸痛,她有尊嚴。


    她在國外的那些年,吃的苦,受過的委屈,那些擔驚受怕,都不是用死可以解決的。多少個異國街頭她孤身一人;她孤苦無依,像個浮萍一樣在大海漂浮,居無定所,沒有安全感,歸屬感。無論在哪裏,都覺得自己是異鄉人。


    她看著他的麵孔,由失望,到陌生,她一點點的後退,一點一點的退出他的範圍圈。哀莫大於心死。白慎行,你把死亡看的太簡單了。


    “言言”。白慎行被她臉上的表情嚇住了,你可以吼我罵我,別把我當陌生人,別對我失望。我已經為了過往的事情後悔不已了。


    “白慎行,死、是最簡單的方法,我曾經想死,死不掉”。


    她轉身,快速離去。


    白慎行被她的話語驚到不能動彈,全身猶如五雷轟頂,他詫異,震驚。她過往的那八年,他一無所知。從一開始她回來的目標是明確的,可他一再阻撓。他向來知道顧言的脾氣,不曾想,她竟然如此恨自己。


    顧言一路跌跌撞撞的離開現場,回到酒店,將自己扔進溢滿涼水的浴缸裏,一寸一寸的往下滑,水沒過她的身體,咽喉,一寸一寸,全都浸泡在了腦海中,窒息感隨之而來;她不害怕,她不止一次絕望過想去死,八年前出國的時候,在美國第二年被槍擊的時候,成天住在讓她恐懼的房子裏的時候,在伊拉克的時候。因為沒錢吃飯的時候,因為英語不好在課堂上聽不懂的時候,那種無力感,自卑感,隨之而來;像是放紀錄片的一樣湧入大腦。


    嘩~她猛地坐起來,一陣劇烈的咳嗽。像個逃離者一般離開酒店,她現在需要溫暖,需要救贖。那些亂糟糟的過往在侵蝕著她的大腦,讓她陷入絕望。當她淩晨三點打開許攸寧家大門的時候,直接癱軟在地,再也沒有任何力氣。十一月的天氣,寒氣逼人;濕漉漉的衣服像結了冰碴一般貼合在她身上,割著她的皮膚、她的心髒;從玄關,一點一點的爬到沙發上,明明才幾步遠,她卻覺得猶如萬裏長征。


    “許攸寧”。她無力的喊著,聲音如同蒼蠅般。以前是自己想死,許攸寧將她從鬼門關拉回來,可是現在她不想死。那麽滄桑的過往她都熬過來了。何懼現在?


    她無力的聲音在淩晨三點的房間顯得尤為瘮人;她拚盡全身力氣,還是沒有到達終點。


    第二日,許攸寧值完夜班回來,便看見躺在地板上的顧言,此時她衣服上的水跡已經幹透,而她的姿勢,就像是一個身處絕望想努力得到救贖的人一樣。


    “顧言,顧言”。她喊她,她沒有任何回應。她抬手附上她的額頭,頓時一陣驚呼,直接打電話叫救護車,此時的顧言隻覺得自己身處一個高不見底的深淵,無限期的往下掉;抓不住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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