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燕語看著香薷的表情,蹙眉問:“怎麽了?你啊什麽啊?”


    香薷可不敢說怕將軍不高興,隻得勸道:“夫人想吃外邊酒樓裏做的飯菜,不如叫人去把那廚子叫家裏來現做?”


    姚燕語不悅的瞪眼:“餿主意!出去吃飯吃的是個心情。整天在家裏悶著,我這都長毛了!”


    “那奴婢去叫人備車。”香薷不敢再多說,隻得趕緊的回去收拾。


    夫人要出去吃飯,這事兒可馬虎不得。吃飯的家夥不能用外邊的,要自己帶著。


    夫人也喝不慣外邊的茶葉,而且現在夫人懷孕,喝的都是花瓣炮製的茶,這個外邊沒有也要自己帶著。


    還有衣服,巾帕等隨身用的東西也不能馬虎。


    各種常用藥丸藥粉,銀針,手術刀等自然也得帶上,身為大雲朝的女神醫,這是必須帶在身邊的。


    香薷一邊忙活一邊感慨,夫人有些日子不出門了,乍一出門需要收拾的東西還真是挺多。


    馬車出了將軍府門前的街口,前麵趕車的申薑便問:“請夫人示下,咱們要去哪家酒樓呢?”


    馬車門口的烏梅把這句話傳進來,靠在車後壁跟前鋪了石青色緙絲錦墊的窄榻上的姚燕語沉吟片刻後,報出了一個街名,香薷和烏梅都沒覺得怎樣,倒是把前麵趕車的申薑給嚇了一跳。


    紅柳街啊!九菊閣就在那條街上!夫人怎麽還要去那裏啊!


    “夫人,那條街上沒什麽像樣的酒樓,您看咱們是不是換個地方?”申薑趕著馬車,側臉朝馬車裏問。


    “胡說。”姚燕語生氣的說道:“九菊閣對麵就是一家江南菜館,當我是傻瓜?看那家酒樓裝飾的很是雅致,想來菜品也差不了,我就想去那兒吃。”


    申薑無奈的咧了咧嘴,沒敢再說什麽,因為他怕若是再勸兩句,夫人直接說去九菊閣。那他才真是找死呢。


    九菊閣對麵的江南菜館果然雅致的很。當然,能把菜館開到九菊閣對麵的,沒品位自然也立不住腳。


    江南菜館倒是跟九菊閣不同,臨街的一棟三層木樓,別致的園林風格。但裏麵也是三進三出的院落,並分出三十六個雅間。酒館裏有一眼活泉,泉水被引出來在院子裏轉了一圈兒,便把一應景致都串了起來。


    達官貴人們來了都喜歡坐雅間,但姚燕語今天偏生要了臨街三樓的座位。


    申薑隻好拿出一張大額銀票來把三樓所有的位子都包了下來,而且為了避免麻煩,他還直接朝掌櫃的表明了身份,並警告掌櫃的閑雜人等一概不準放上去,否則可吃不了兜著走。


    掌櫃的一聽這位乃是新封的寧侯夫人,哪敢怠慢,立刻吩咐廚房打起精神來把最拿手的好菜整一桌給夫人送上去,又特別點了四個模樣俏麗又知進退的丫鬟上去服侍。


    姚燕語坐在臨街的位置,一邊品茶等菜一邊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


    因為是中午,這條街上來往的行人並不多,姚燕語百無聊懶的看著,也並不怎麽在意。


    沒多會兒的功夫,菜肴一道一道的端上來,香薷拿了銀針挨個兒試過才放到姚燕語麵前。姚燕語低頭看著滿桌子的飯菜,一揮手:“大家都坐。”


    香薷等人忙道:“奴婢怎麽敢跟夫人同坐?”


    “哎!”姚燕語搖了搖頭,沒再多說,再次轉頭看向窗外,然這一眼看過去便看出事兒來了。


    九菊閣的院門口停下一個人,一身鏽色府鍛長衫,個子不高,背影消瘦,行至九菊閣院門口便有人恭敬地出迎,然後簇擁著他往裏麵走去。


    姚燕語柳眉微蹙,抬手拍了一下桌子,低聲罵了一句:“真是該死!”


    “夫人,怎麽了?”香薷離得最近,聽清楚了姚燕語的那句話。


    “剛才進去的那個人你看見了沒?”姚燕語指著九菊閣的院門問。


    “沒……沒啊。”香薷搖頭,她一顆心都在夫人身上,根本沒有往外看。


    姚燕語沒再說話,隻是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剛剛那個身影她確定沒有看錯是趙大風無疑,雖然他的穿著裝扮跟平日大相庭徑,但姚燕語的眼神也不是白給的。趙大風常年練武之人,走路時步下生風,而且他進門的時候往左右環顧了一下,姚燕語正好看見他的四分之三側臉,確定無疑就是這貨!


    這混蛋一直對翠萍有意,隻是翠萍嫌他一身風流債沒有答應他,之前她還覺得是翠萍多疑了,如今看來還真是無風不起浪。他若真的跟賀熙唐蕭逸他們那般潔身自愛,翠萍也不至於猶豫這麽久。


    都說懷孕的人容易胡思亂想,這話真是不假。姚燕語開始還在為翠萍的事兒生氣,想著想著就拐彎兒想到了衛章的身上。


    看剛才趙大風進九菊閣的樣子肯定不是第一次來,那種輕車熟路的感覺若沒有個十幾次甚至幾十次那門子跟他絕沒有那般的默契。


    而賀、唐、趙、葛四人跟衛章又極為親密,簡直就像是他的雙手雙腳,他們做什麽事情衛章肯定都一清二楚。自然也包括趙大風跟九菊閣的關係。


    縱容!而且應該不僅僅是縱容,說不定還有別的什麽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姚燕語拿著筷子恨恨的戳了一隻紅燒獅子頭:“真是氣死我了!”


    “夫人,味道不正麽?要不撤下去讓他們重新做?”香薷忙問。


    “不吃了!”姚燕語把筷子一丟,氣呼呼的站起身來,“走了!”


    “哎?夫人?”香薷等人趕緊收拾東西跟上去,“菜做的不好咱們再換一家,夫人何必生氣。”


    烏梅趕緊的附和道:“就是,咱不給他銀子了!夫人可別氣壞了身子。”


    酒樓的老板一聽這話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倒不是在乎這點銀子,隻是自家飯菜不能讓寧侯夫人滿意,夫人兩口都沒吃就摔筷子走人的話傳出去他這生意還做不做?


    於是隻好拱手作揖賠禮道歉把那張大額銀票雙手奉上,隻求夫人千萬別生氣,好歹給他留點麵子,飯菜夫人覺得味道不好立刻撤下去重新做雲雲。


    姚燕語行至樓下,才歎了口氣回頭看著酒樓的老板,歎道:“不管你的事情,是我有急事要去處理。”說完,便轉身上車去了。


    酒樓的老板這才牽著袖子擦了一把額頭的汗,看著申薑重新塞回來的銀票,無奈的歎了口氣。


    上車後,姚燕語並不急著離開,隻叫申薑把馬車停在前麵的街口,然後又打發白蔻去街口的另一頭守著,若趙大風出來後不往這邊走,就讓白蔻把他攔到這邊來。


    進了九菊閣的趙大風沒多久就知道自己被人盯梢了。姚燕語的馬車從對麵酒樓出來就停在了街口,又派人去接到的另一頭堵著,對於搞情報的人來說若再不知道有事發生他就等死吧。


    根據手下人的描述,趙大風已經猜到了堵自己的是何方神聖,於是無奈的抬手拍了拍額頭,心想常在河邊走就沒有不濕鞋啊!


    “將軍,這也沒什麽吧?”手下人自然查明了夫人的身份,便覺得趙將軍有些小題大做,夫人又不是外人,再說,趙將軍又不是衛將軍,他來九菊閣尋歡作樂,夫人也管不著吧。


    趙大風擺了擺手,表示沒事,有事兒也得自己扛,不能叫手下人想太多。


    差不多一個時辰後,趙將軍從九菊閣出來,若無其事的往姚燕語的馬車停靠的街口走過去,然而,此時姚夫人的馬車已經走了。


    嗯,夫人許是想開了。趙將軍很是樂觀的招手叫過手下人,低聲吩咐:“去查一查夫人現在去哪兒了。”


    手下人應一聲迅速離去,沒多會兒的功夫又追上來,拱手回道:“據我們的人說,夫人的馬車往南城門的方向去了。”


    “出城了?”趙大風一怔,但也沒多想。夫人的事兒不歸他操心,但也還是追問了一句:“有人跟侯爺說嗎?”


    手下回道:“夫人身邊有侯爺的人跟著,侯爺應該第一時間知道夫人的去向。”


    趙大風點點頭,卻轉念一想事關夫人還是謹慎些好,於是遣開手下自己去找衛章去了。


    姚燕語之前還想等著趙大風從九菊閣出來好好地問問他到底對翠萍有幾分真心,可在街口等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這樣做太傻。首先那是翠萍跟趙大風之間的事情,自己插手總是不好,另外她真正氣的是衛章而非別人,於是又吩咐申薑不要等了。


    申薑趕著馬車離開,但又不知道該去哪裏,走了一段路便聽夫人在車裏吩咐:“去蝸居小莊。”


    知道夫人心裏不高興,香薷申薑等人誰也沒敢多說,便直接驅車出城去了。


    時至八月末,田莊裏到處都是豐收的景象。


    姚燕語一出城便被濃濃秋色給吸引了,山林裏的柿子開始變黃,熟透的蘋果,梨子,累累的掛在枝頭。靠在馬車裏便能聞見香甜的果香。


    碧雲高遠,芳草連天,紅巒疊翠,雲雀嘰喳。


    馬車一停在蝸居山莊的莊門口,姚燕語便下車步行。走在這座幹淨的小莊子裏,姚燕語不覺幽幽的一歎。之前的鬱悶和不開心被田園裏豐收之氣一掃而光。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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