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身體經過姚燕語連續七日的精心調理,漸漸地恢複如初。康平公主的事情就此掀過去,皇上閉口不問,宮裏也沒人再敢提及。


    因張蒼北上了一道奏折,說自己已經年老,照顧皇上龍體的事情已經有些力不從心,又說姚燕語醫術精湛,已得自己言傳身教,所以請皇上準許他偷個懶,平日進宮給皇上請平安脈的事情就交給姚燕語了。


    皇上思量了半晌便下旨升姚燕語為正三品上太醫,賜入宮的玉牌。


    雲都城折騰了半月有餘,康平公主府基本覆滅,梁思阡最有力的依靠沒了。梁家沒好事,豐宰相府自然也多少跟著吃點掛落。況且,豐皇後被皇上罵了,心情一直抑鬱,沒兩天也真的病了。


    後宮諸事便有一半兒交給了慧妃和賢妃,後宮風雲暗湧,朝堂之上也是此消彼長。


    這一切過去之後,人們安靜下來反思,好像在這一場變故中,唯一獲得利益的便是輔國將軍府的夫人姚燕語了。


    一時之間,雲都城裏幾家歡喜幾家愁。


    姚家自然很高興,而且老太太聽見孫女有官升一級之後,還跟王夫人商議著要不要擺幾桌宴席,請幾家至交好友過來坐坐。


    王夫人一貫秉承姚遠之的處世之道,從不張揚高調,況且,女兒已經嫁出去了,她官升一級自然是好事,但也沒有娘家人擺宴慶賀的,於是便勸了下來。


    但老太太著實的不高興,當時就拉下了臉。王夫人不想弄得家裏不安生,傳出去叫人笑話,便勸道:“前些日子老太太不是說要去寺裏上香麽?如今高黎餘孽已經落網,雲都城裏外都太平了,要不媳婦派人去安排一下,老夫人去大悲寺上香?”


    能出去走走自然好,宋老夫人勉強答應:“好生叫人挑個日子。再叫人去跟燕語說一聲,讓她也空出時間來,陪我一起去。”


    王夫人又默默地歎了口氣,待要勸什麽,寧氏已經笑著開口:“二妹妹現在擔著皇上龍體的安危,怕是比之前更忙了。咱們隻叫人去問問吧,若是沒空兒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反正有老太太疼她,替她在佛祖麵前禱告禱告也是一樣的。”


    “那你們叫人去問問她,她什麽時候有空?”宋老夫人一臉的不高興,又哼道,“反正我老婆子是最閑的,既然她忙,那我就去遷就她的閑工夫好了。”


    王夫人氣悶,皺著眉頭半天不說話。寧氏也隻好無奈的笑著:“老太太若是想孫女了,不如打發人把大妹妹接來?月兒那小丫頭也該想祖姥姥了。”


    宋老夫人皺眉道:“她在熱孝裏,況且姑爺的身子又不好。怎麽好經常往娘家跑?”


    寧氏隻得低頭應道:“是。”


    宋老夫人忽然又問:“大姑爺到底是什麽病?這麽久了也沒個好轉。燕語不就是最好的太醫麽?怎麽沒給大姑爺精心醫治?”


    王夫人淡淡的說道:“燕語現在是皇上的專屬醫官,沒有皇上的旨意,是不會隨便給誰治病的。”


    “大姑爺又不是外人!這麽近的親戚,就算是隨便過去探望探望,也比那些不知跟不知底的太醫強百倍。你們這些人也真是,怎麽一點變通都不懂?難道眼睜睜的看著鳳姐兒這樣哭哈哈的守著個病人過後半輩子?”


    宋老夫人好像終於找到了兒媳婦的短處似的,便捏著這事兒不放,冷嘲道:“難道鳳姐兒不是你肚子裏爬出來的?你倒是真舍得。”


    王夫人聽了這話反而氣的笑了:“老太太這話說的,難道我眼睜睜的看著鳳丫頭過苦日子就高興了?”


    寧氏早就給自己的人遞了眼色,金環先前出去走了一圈兒,這會兒剛回來,一進門便見王夫人變了臉,便忙上前回道:“老爺回來了,說有事兒找太太,請太太過去呢。”


    王夫人便站起身來,跟宋老夫人說道:“媳婦先告退了。”


    宋老夫人再生氣也不能不讓王夫人去處理家裏的事情,於是哼了一聲,擺擺手:“去吧去吧!”


    寧氏也趁機說道:“孫媳去廚房瞧瞧,晚上給老太太的藥膳怎麽樣了,這可是二妹妹親自叮囑的,火候很重要,下人們若是粗心,那藥膳的效驗就達不到了。”


    宋老夫人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屋子裏一時安靜下來,身旁服侍的丫鬟都是王夫人調教出來的,此時縱然有心討好老太太,也不敢得罪了王夫人,大家不過是安分守己罷了。


    宋老夫人便說悶得慌,要去後麵的花園子裏走走。


    門外的小丫鬟笑眯眯的打起了門簾,回道:“三姑娘來了。”


    “哦,三丫頭來了!”宋老夫人的臉上有了幾分笑容,如今老太太唯一的開心果也就是三姑娘了。


    姚雀華進門看著老夫人拄著沉香木的拐杖站在屋子裏,忙上前福身笑道:“老太太這是要去哪裏?”


    “這屋子裏悶死了,我想出去透透氣,正好你來了,就陪我一起去花園子裏走走。”


    姚雀華趕緊的上前攙扶住老夫人的另一隻手臂,笑道:“孫女也正想過來請老太太出去走走呢,二姐姐說了,整日悶在屋子裏對身子也不好。”


    “你二姐姐說的沒錯。”宋老夫人扶著孫女的手出了房門,沿著幽廊往後花園走去。


    “二姐姐有些日子沒來瞧老太太了,老太太想二姐姐了吧。”


    “嗯,是啊!聽說她越發的忙了!哎,你說一個女人家,卻整天忙外邊的事兒,那將軍府裏的大小事情都交給別人,像個什麽事兒?”


    “有人幫著二姐姐管家也不錯,不然她豈不是更辛苦。”


    “可是主理中饋是女人分內的事情,難道要讓下屬的夫人替她打理家事一輩子?”


    “二姐姐跟別的夫人不同嘛。”


    “哎!我就是擔心這個!”宋老夫人幽幽的歎了口氣。


    “大姐姐也有些日子沒過來了。”姚雀華說著,又偷偷的看了一眼宋老夫人,“聽說,琥珀姐姐和琉璃姐姐……”


    “哼!別跟我提這個,一提這個我就來氣。”宋老夫人立刻沉了臉色,“自己又不是不能生,非要那起小婦兒生的兒子!這隔了一層肚皮,將來能是一條心嗎?!真真糊塗之極!”


    姚雀華賠笑道:“也許大姐姐有自己的苦衷不好說呢。”


    “能有什麽苦衷!”宋老夫人把這件事情歸結於王夫人教育無方。


    這邊祖孫倆一邊聊著一邊去後花園,那邊立刻有人去把這些閑言碎語都報給王夫人聽。


    王夫人也在氣頭上,聽了這些話心裏更不痛快,便把田姨娘給叫過來訓斥了一頓,並警告她再跟三姑娘胡說八道的,就把她送去廟裏,等三姑娘出嫁之前都不許她回來。


    田氏自然不敢多言,任憑王夫人說什麽她都低頭聽著,回頭便想著法的叫人去老夫人跟前挑唆。


    王夫人罵了一頓田氏,心裏的氣順了些,方跟寧氏商量:“這也不是個辦法。雀華那丫頭是個心比天高的,如今來了京城,一顆心更是攏不住。將來真不知怎麽辦才好。”


    “明年又該是春闈的時候了,到時候京城裏文人雲集,而且聽說皇上有意讓老爺做主考官。不如咱們也早作打算,在那些舉子裏挑個合適的,給三妹妹把婚事定下來?這樣也省的田姨娘胡思亂想背地裏說些不該說的。帶壞了三姑娘也帶累了家裏的名聲。”


    王夫人點頭說道:“雀華這樣的,想進大戶人家是不能的,老爺又不許女兒給人做妾。也隻好從那些家境艱難些的舉子裏選人了。隻要她能安分守己,將來家裏提攜著,也未必不能過得好。”


    “太太說的是。”寧氏點了點頭,心裏卻暗暗地歎了口氣,想要三姑娘安分守己,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婆媳二人沉默了一會子,王夫人無奈的說道:“還是叫人去跟燕語說一聲吧,老太太這樣鬧,也不是個辦法。”


    “是,剛好南邊送了些荔枝來,我叫人挑些好的給二妹妹送去。”寧氏應道。


    王夫人又吩咐:“前些日子工部的林大人送了一套瑪瑙盤子來,一共四個,擺在一起倒是挺好看的。你叫人找出來一並給她送去。”


    “是。時收這一套瑪瑙盤子的時候王夫人就說給將軍府,後來連番有事兒就給忘了。”寧氏笑道,“說起來是我疏忽了。”


    “有什麽要緊,我不過是覺得當時燕語成婚我們都不在,如今衛將軍又這般對我們,我們總不能太自傲了。他沒有父母,燕語又忙外邊的事情,家事都給蘇夫人打點,別讓她看了笑話。”


    “太太說的是。”寧氏笑道:“不過蘇夫人跟二妹妹情如姐妹,有她在府裏打點,倒是放心。”


    “可也不是常理。將軍府那邊……”王夫人微微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馮嬤嬤年紀越發的大了,你再仔細挑兩個可靠地人送過去。”


    “兒媳也有這個打算,隻是人不好找。回頭還得請太太把把關。”


    “行,你選了人,回頭帶來給我看。”


    ……


    這日姚燕語從國醫館回來,便見著了姚府派來的雪蓮。雪蓮曾是姚燕語買來送給姚延意的丫鬟,現如今已經開了臉成了姚延意的侍妾。寧氏因為她跟姚燕語合得來,所以才打發她來向姚燕語傳話。


    姚太醫一邊換下官袍一邊聽雪蓮把話說完,之後輕聲笑道:“老太太什麽時候這麽關心我了?”


    雪蓮本來就敬重姚燕語,如今更是不敢怠慢,忙賠著笑臉,說道:“二奶奶也跟老太太說了,二姑奶奶如今擔著皇上的聖體安康越發的忙了,怕是沒有時間去上香。可是老太太執意如此,甚至要跟太太和二奶奶翻臉,太太也沒辦法,二奶奶才打發奴才來跟姑奶奶說一聲。”


    姚燕語輕笑道:“行吧,我知道了。回頭我有空了就派人去告訴一聲。”


    說話間淩霄的奶媽子抱著淩霄進來給姚燕語請安,這是姚夫人定下的規矩,每天回家頭一件事就是看淩霄,連蘇夫人過來跟她商議家事都往後放。如今將軍府裏上上下下都把淩霄當成了正宗的小主子,沒誰敢多說一句話。


    姚燕語便直起身來把淩霄抱過來看了看,問奶媽子:“今日他吃的怎麽樣?”


    “回夫人,小爺吃的挺好。奴才按照夫人說的辦法,把胡蘿卜蒸熟了混在迷糊裏,小爺還挺喜歡吃的。”


    姚燕語點點頭,又摸了摸淩霄細黃的頭發,說道:“嗯,也不要隻用胡蘿卜,各種時鮮蔬菜都可以照著這個法子給他弄。”


    “是。”奶媽子忙福身答應。


    “這是?”雪蓮實在猜不透這孩子是誰,將軍府的小爺?那不是將軍的兒子嗎?可姑奶奶沒懷孕呢,將軍哪裏來的孩子?難道將軍早就在外邊養了外室?現在把兒子都抱回來了?這還得了!


    姚燕語微笑著看了雪蓮一眼,說道:“這是我收養的孩子。”


    “哦。”雪蓮忙點點頭,心裏鬆了一口氣,不是外室生的孩子就好。


    隻是——收養的?姑奶奶剛成婚不到一年,好端端的收養什麽孩子?還是個小爺?


    “下去吧。”姚燕語把孩子遞給奶媽子,奶媽子接了孩子應聲退了出去。


    雪蓮又說了幾句閑話,姚燕語看過那套紅瑪瑙的盤子,又嚐了兩顆荔枝。雪蓮臨走的時候姚燕語又叫馮嬤嬤拿了六瓶菊花清露來,說每天早飯後用清水調了喝下去,可清肝明目。主要是姚遠之和姚延意,他們二人應酬多,常喝酒,應該注意保養肝髒。


    “這瓶子可真是精致。”雪蓮看著玻璃瓶裏淡黃色的清露,喜歡的不得了。


    姚燕語笑道:“這個主要是清肝的,倒是我們女人家用的不多,回頭我調製好了玫瑰露,再給你們送一些過去。”


    雪蓮忙笑道:“姑奶奶有好東西總是先偏著我們。”


    姚燕語又笑著留她用晚飯,雪蓮忙起身道:“這已經耽誤了姑奶奶歇息了,可不敢再耽擱了。二奶奶還等著奴才回話呢,姑奶奶若沒別的吩咐,奴才就告辭了。”


    姚燕語也不多留,隻吩咐馮嬤嬤送出去。


    晚間衛章回來,晚飯後夫婦二人去後花園,衛章陪著姚燕語修習完了八段錦,又陪著她練逃跑步法。忙的姚燕語出了一身汗之後,才攜手回房。


    香薷見二人回來,忙回道:“夫人,浴湯已經準備好了,請夫人沐浴吧。”


    姚燕語回頭看了一眼衛章,衛章微微一笑,示意她先去。


    “你還有事嗎?”姚燕語伸手牽住衛將軍的小手指。


    “沒有了。”衛章輕笑著反手攥住她的手。


    “那一起吧。”


    “……”一起……沐浴?衛將軍的耳尖又紅了。


    “省的麻煩。”姚燕語輕笑著吩咐香薷:“去把將軍的衣服去取來。”


    香薷小臉微紅,答應一聲下去。衛將軍側呼吸一熱,伸手把夫人打橫抱起,大步流星走向了浴室。


    說到底姚燕語還是一個貪圖享受的人,而且又有享受的條件,所以更沒有道理委屈自己。


    燕安堂的浴室是她自己設計的,浴池是用石料壘砌起一個海棠花式的高台,中間挖下去,直徑七尺六寸,貼壁用墨玉石料雕花。四周用大塊的玻璃屏風圍擋,玻璃用磨砂的工藝做出精致的花紋,半遮半透。


    池中注入熱水,灑了茉莉花瓣,墨色水波,潔白的花瓣,茉莉清香混雜在氤氳的水汽中,端的是風情無限。


    衛章一進來便把裏麵服侍的小丫鬟都趕了出去,親手服侍夫人寬衣解帶後,把人放進水中,隨後粗魯的扯掉了自己的衣裳,跟著滑進去。


    浴池不算小,但衛將軍身形實在高大,兩個人在裏麵還真有些擠。


    “往那邊一點。”姚夫人抬起腿,踢了衛將軍一下。衛將軍眸色一暗,伸手抓住她的腳踝,目光如火。


    “你別亂來。”姚燕語笑眯眯的看著男人掛著水珠的俊臉,原本冷硬的眉骨在昏黃的燭光中柔和了許多,眼角帶著細碎的水珠,連微笑也帶出一點濕意。透過層層水意看過去,他身上攏起一層茸茸的金光,襯著那張神采飛揚的臉,讓人心生向往。


    姚燕語閉了閉眼睛,壓下心頭的旖旎,壞心思的繃出一臉正氣,說道:“晚飯前太太還打發人來說老太太要我陪著去大悲寺上香呢。這禮佛的事兒非同小可,我必須齋戒七日才行。”


    “你去上香?”衛章一開口聲音便是啞的,仿佛細沙鎏金。


    “是啊。”姚燕語鄭重其事的點點頭,“去大悲寺。”


    “求什麽?”衛章微微轉身,劃開水波靠過來,貼近她的麵前,看著她濕漉漉的眼睛。


    “求……”姚燕語有些為難的想了想,敷衍一笑:“求平安吧。”


    “那你還不如求子。”沙啞的聲音性感無比,氣息滾燙滾燙的在她耳邊拂過,仿佛燎原之火。


    姚燕語強扯著最後一絲理智,磕磕巴巴的問:“大悲寺裏……沒供送子觀音吧?”


    “那你可以求我啊。”衛章低聲笑著,幽黑深邃的雙瞳如同柔媚的黑夜。


    “去!不許褻瀆神靈。”姚夫人低笑著推他。


    “我說真的。”衛將軍湊過去輕輕地咬了她的耳垂一下,“你那麽喜歡孩子,不如我們自己生一個?”


    “好啊。”姚夫人的伸出手去攏住他堅實的肩膀。


    這個世界上,欣賞她的人很多,真心對她的人也有。


    可她隻想在他的目光裏縱橫捭闔,隻是想在他的懷裏恣意縱橫。


    隻想為他綻放獨有風華,一生無悔。


    姚燕語雖然忙,但也不至於真的就沒時間。隻是她平日裏懶得應付那些瑣事,與其在家裏處理那些繁瑣的家事,好不如去國醫館看著那些實驗儀器記錄些數字,再聽聽翠微和翠萍二人給醫女們講課。


    不過既然娘家的老太太開始找茬了,姚燕語為了不讓王夫人難做,便空出一天的時間來陪她去上香。


    況且,想想也有很久沒見到空相大師了,這次過去還可以找他聊一聊內息修為的事情。雖然跟一個佛門大師聊道家學術聽起來有些詭異。


    五月十六這日,姚夫人跟娘家的老太太訂好了去大悲寺上香。


    雖然還不到盛夏時節,但天已經十分的炎熱了。況且天公作美,一大早起來大大的太陽跟火球一樣散發著威力,姚夫人站在窗前看了看外邊湛藍的天,心裏多少有些後悔。怎麽不早問問欽天監那日陰天下雨呢?


    香薷取出一套煙霞色的輕紗衣來,姚燕語看過後蹙眉道:“這個太豔麗了,我們是去禮佛上香,又不是去吃喜酒,換套素淡些的。”


    “是。”香薷沒敢多說,原本她還覺得是陪那邊老太太去,人上了年紀就喜歡豔麗的顏色,所以才找出這套衣服來,沒想夫人居然不穿。於是又換了一套櫻草色的綺羅裹胸裙來給姚夫人換上。


    本來衛章說要陪夫人一起去的,但姚燕語不想讓衛章攙和到老太太那邊去,便讓他忙自己的去了。隻叫蘇玉蘅跟自己同去。


    宋老夫人出門,王夫人留在家中處理家事,寧氏自然脫不掉要跟著服侍,同往的自然少不了姚雀華。


    因為府邸位置的緣故,姚燕語如果再回姚府不順路,宋老夫人更是心切,一早起來便收拾了,帶著孫媳婦和孫女出了門,直接往輔國將軍府這邊來。


    路上,寧氏心裏默默地冷笑,老太太真是老了,越來越沉不住氣。將來還不知會做出什麽可笑的事情來呢,幸虧太太明白,還能遮擋一二。


    姚家的馬車至將軍府門口這條街的時候,姚燕語剛好也上了馬車,馬車還沒走,便有家丁來報說老太太的車到了,姚燕語又偕同蘇玉蘅急忙忙的下車過去給老太太請安。


    宋老夫人掀開車窗簾子看著輔國將軍府威嚴氣派的大門,笑道:“到底是將軍府,這氣勢就與文官不同。”


    蘇玉蘅微笑著說:“老太太既然來了,絕沒有過門不入的道理,還請下車家去喝杯茶吧?”


    “不了,咱們先去上香,等回來再說。”宋老夫人心滿意足的笑著,“不然佛祖會怪罪的。”


    “那咱們就走吧。”姚燕語說著,編寫同蘇玉衡轉身上自己的車,卻被老太太攔住:“你來,咱們路上好說說話。”


    姚燕語再不願意也不能當眾忤逆老太太的話,況且她今天原本就是要緩解一下娘家這位老太君的心情的,更沒理由在這種小事上跟她對著幹,於是提著裙裾上了宋老夫人的馬車。


    倒是陪著宋老夫人一起坐的姚雀華笑嘻嘻的鑽出了馬車:“我跟蘇姐姐一起。”


    蘇玉蘅淡然一笑,沒有多說。雖然她也是庶出,但唐蕭逸是五品將軍,她是他的夫人,成婚的那一天就被封為五品宜人。豈是誰都能隨隨便便稱姐妹的?


    姚燕語微微蹙眉看了蘇玉蘅一眼,說道:“不如你去跟二嫂子一起,前麵車上還有翠微和琢玉,蘇夫人本來就怕熱。你再帶個丫鬟過去,那車裏就太擠了。”


    姚雀華的臉上頓時閃過幾分尷尬。


    蘇玉蘅不好怎樣,好歹也要看姚燕語的麵子,於是輕笑道:“沒什麽,反正後麵還有車,讓琢玉和翠微挪到後麵去也就罷了。”


    “很不必了,既然有翠微在,我就不用帶丫鬟了。”姚雀華說著,吩咐身後的丫鬟杏兒:“你留在這裏服侍老太太和姐姐吧。”


    杏兒偷偷看了一眼姚燕語的臉色,抿著薄唇福了福身,沒敢出聲。


    姚燕語心裏十分的不舒服,翠微是自己的丫鬟不錯,她可以隨便指使她這樣那樣的伺候,可換成姚雀華就不行。再說了,翠微現在是正七品的俸祿,連鳳歌如今看見她都客客氣氣的說話,姚雀華還真當自己是身份尊貴的大小姐不成?


    “好啦,就這樣吧,別愣著了,天色不早了。”宋老夫人笑嗬嗬的催著,對外邊的幾分尷尬視而不見。


    姚燕語給蘇玉蘅使了個眼色,轉身上車。蘇玉蘅微笑著朝著姚雀華招招手:“妹妹跟我過去吧。”姚雀華這才高興地跟著蘇玉蘅往前麵去上了姚燕語的馬車。


    車隊開始走起來,杏兒極有眼色的拿過靠枕放在姚燕語的身後,又拿過紈扇來幫她扇著。姚燕語從心裏暗歎了一聲,心想怪不得昨日連雪蓮都那樣說話,如今看老太太的行事做派,真真是令人討厭。


    令人討厭的宋老夫人今天卻高興地很,眼看著馬車出了將軍府門前的這道街,兩邊叫賣的商販開始多起來,她方放下窗簾子回頭跟姚燕語說話。


    老夫人從姚燕語的親娘宋氏如何得她的恩澤進姚府給姚遠之做妾開始說起,諸如宋氏雖然是遠房侄女,但在她的眼裏就跟親閨女沒什麽兩樣,又誇宋氏溫良謙恭,行事做派都是大家閨秀的樣子,全然不是田氏能比的。


    又說姚燕語小時候多麽可愛多麽討人喜,她又是多麽疼她,甚至跟鳳歌沒什麽兩樣,從來鳳歌有的東西都少不了燕語的一份雲雲,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有的沒的,說了半路。


    姚燕語隻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想著豁出這一天的功夫,隻求個家裏太平。隻願老太太別一天到晚的找茬,弄出什麽母不慈子不孝的傳聞去,還得父親和二哥沒臉。再被政敵給捉住把柄,說都察院禦使大人不孝,身為言官之首,父親的臉可就被人掀到地上踩了。


    宋老夫人說了兩車皮的話,終於扯到了正點:“你還記得宋家的表兄不?”


    姚燕語的眼角一抽,不由得抬頭看過去:“宋岩青?怎麽了?”


    “他那會兒得了那種怪病,用了你的藥果然就好了!”宋老夫人先是笑著,說完又歎了口氣,“隻是他時運不好。後來好不容易花了一千兩銀子走了個門路,在揚州水師那裏謀了個缺,後來又丟了不說,還白白的挨了一頓打。”


    姚燕語默默地樂了,心想挨一頓打算是輕的了吧?憑著衛章的手段,就算不是他親子辦這事兒,也不該下手這麽輕啊。


    “你現在是將軍夫人,隨便說句話就能給他出這口氣。怎麽樣?”宋老夫人握著姚燕語的手,笑眯眯的問。


    姚燕語輕笑:“這個我真是做不了主。將軍的事情我從不過問。”


    “你呀!真是笨!”宋老夫人笑著歎道,“這等芝麻綠豆的小事,何須將軍出麵?你就給我寫一封書信,回頭下麵的人就知道該怎麽辦。”


    姚燕語哪裏會不知道老太太的意思,她是衛章的夫人,她的書信在下麵人的眼裏就是衛章的話。老太太還當她是世事不通的小丫頭麽?


    “老太太,我不過是個醫官,哪裏管得著軍中之事?別說這信我不能寫,就算是寫了,怕那些人也不會聽的。”


    “哎!”宋老夫人立刻換成一臉的哀傷,“你是醫官,人家都說醫者父母心,岩青再不好,也是我娘家的一條根呢!花了一千多兩銀子買了一頓折騰,性命都丟了大半條!你就忍心看著他去死?”


    “啊?他要死了嗎?”姚燕語詫異的問。


    “死是死不了,不過也沒差了!”宋老夫人歎道,“宋家本就沒落了,那一千兩銀子雖然不多,但也是壓箱底的積蓄了。我們臨來的時候你老舅奶奶拉著我哭的淒慘,你說我怎麽忍心?”


    姚燕語心想她拉著你哭的淒慘你就這樣?當初他們差點害死我你知道嗎?你心疼嗎?你甚至幫著他們算計我。如今我顧著自家人的臉麵,你們卻越發的蹬鼻子上臉了。


    “燕姐兒,誰沒有個三親四友的?宋家是我的娘家,你看在我這張老臉上,給他們那邊的頭兒寫封書信,讓他們把那一千兩銀子換回來,別再找你宋表兄的麻煩了,成不成?”宋老夫人拉著姚燕語,神情悲痛,泫然欲泣。


    ------題外話------


    昨天大珠珠奮力雄起,萬更加小劇場,居然沒有更多的月票,被人家甩出十條街!


    好傷心啊!


    啊啊啊——


    好痛苦!


    好悲憤!


    好頹喪!


    今天乃們再不安慰我,我就去牆角畫一天的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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