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夫人那一隻玻璃酒缸裏的好酒除了唐蕭逸之外沒人敢喝一口。


    席間唐將軍曾向要拉著趙大風跟自己作伴,無奈趙大風早就看清了風向,乖乖的選擇站的遠遠地看熱鬧,省的一不小心得罪了夫人,下次輪到自己可能就是什麽什麽‘千鞭酒’‘萬鞭酒’了。


    不過唐蕭逸這次學乖了,沒再逞強。不學乖也沒辦法,姚夫人現在是張太醫的得意門徒,據說最近對各種毒藥很是感興趣,而各種毒藥裏有一種很常見的叫媚毒,據說能使人那什麽盡人亡,唐將軍雖然知道夫人不至於把自己弄死,但……女人心,海底針啊!


    身體和媳婦都是自己的,一定要珍惜愛惜。


    姚燕語看在蘇玉蘅的麵子上也沒再跟他計較什麽。一頓團圓飯吃過之後,大家便各自回去了。


    輔國將軍府裏由上到下全都進入休息狀態,這兩日連看門的都要偷空兒睡個懶覺。不是他們偷懶,確實是這陣子忙唐將軍的婚事實在是太累了。用長矛大總管的話說:當初將軍娶夫人進門的時候都沒這麽累。


    三日後蘇玉蘅要回門,一早起來和唐蕭逸二人來跟姚燕語告辭,姚燕語笑著叮囑了些話,看著他們出去,方回去換官袍準備去國醫館。


    翠微香薷上前剛解開襦衣的扣袢,半夏便匆匆進來回道:“夫人,將軍回來了!”


    姚燕語自然驚喜,忙問:“人呢?”


    “在前麵書房。”半夏說著,又有些猶豫。


    “是有什麽事?”姚燕語看著半夏的臉色,不由得皺眉問。


    半夏的聲音降低了八度,遲疑的說道:“將軍……受傷了。”


    “將軍受傷了你不趕緊的說,還在這裏猶豫什麽?!”姚燕語生氣的瞪了半夏一眼,匆匆往前麵去。


    衛章的傷勢並不嚴重,傷在了腿上,沒動著筋骨。隻是行動有些不便。姚燕語也不是沒見過比這更猙獰的傷口,也不是沒見過衛章受傷,但是麵對他的傷口她依然無法冷靜。


    翠微和翠萍都去了國醫館,剩下的小丫鬟手法都不熟練,姚燕語再心疼也隻能自己來。


    本來不算嚴重的小傷卻被她處理了半個時辰,把旁邊打下手的香薷和烏梅給緊張的不行,看夫人蒼白的臉色,她們還以為將軍的傷有多嚴重呢。


    處理完傷口之後,姚燕語洗過手把帕子丟到水盆裏,冷著臉轉身坐去了椅子上。


    香薷等人見狀都有些無所適從,傻傻的看了衛章一眼,又無奈的看向姚燕語。衛章咳嗽了一聲,擺擺手讓眾人都退下。香薷和烏梅對視一眼,不得已端著銅盆拿著香皂等退了出去。


    衛章看了一眼背對著自己的夫人,無奈的笑了笑,說道:“夫人,昨天一天都沒吃飯,餓的前胸貼後背了,家裏有沒有吃的啊?給弄點來。”


    姚燕語生氣的轉過身瞪他:“你隻是傷了腿,又沒傷了嘴,為什麽不吃飯?”


    “我這不是急著趕路嘛!”衛章一邊說一邊看著姚燕語的臉色,見她慍怒未消,便扶著炕桌慢慢地起身,單腿往她身邊跳。


    “你做什麽?!”姚燕語立刻衝過來一把扶住衛章的胳膊,生氣的把他推回去:“坐好!腿不想要了嗎?”


    “哪有那麽嚴重嘛。”衛章笑眯眯的坐好,順手把她拉進懷裏,雙臂把人攏住,近距離細細的看她。分開一個多月,她竟然瘦了這麽多,本來圓圓的臉,這會兒都有尖下巴了。


    他粗糙的手指在她臉頰上輕輕地摩挲,仿佛那是一件稀世珍寶,令他愛不釋手。


    “放開。”姚燕語抬手撥開他的手指。


    “讓我抱一會兒。”衛章握在她腰間的手用了用力。


    姚燕語抬手推他:“我叫人給你弄吃的。你不是餓了嗎?”


    “的確,我都餓了一個多月了……”衛章低低的笑著。


    他灼熱的呼吸燙的姚燕語白玉一樣的耳朵漸漸地煮紅,一時顧不得他腿上的傷,用力推了一把從他的懷裏掙出去了。


    “哎,你……”衛章剛要說什麽,房門被人從外邊推開。


    姚燕語和衛章同時看過去,同時出聲發問:“什麽事?!”


    “夫人!不好了!”來人是葛海的一個手下,“蕭帝師出事了!”


    “什麽?!”姚燕語大驚。衛章則沉靜的問:“到底怎麽回事,你說清楚。”


    來人聽見衛章的問話,心裏反而沒那麽慌張了,拱手回道:“今天早晨蕭帝師起床的時候還好好地,吃過早飯還在院子裏轉了兩圈兒散步,但到了辰時該上課的時候,蕭帝師從廊簷下走過要去課室,剛走到門口便晃了晃,旁邊的小廝一個不防備沒扶住,蕭帝師便倒在了地上,屬下出來的時候人還昏迷著,將軍叫屬下來請夫人速速過去。”


    “我去看看!”姚燕語二話沒說便往外走,出門的時候吩咐香薷:“照顧好將軍。”


    衛章皺了皺眉頭也要跟著去,走到門口便被香薷攔了下來:“將軍,您腿上的傷還沒愈合,不能走動。”


    “沒事,我去看看。”衛章根本沒把香薷的話放在心上,這點小傷對他來說跟蚊子咬一下差不多,剛剛不過是想博得夫人的關注才裝出一幅可憐的樣子來罷了。


    香薷見狀忙追過去勸道:“將軍!您這樣子跟了去,夫人會生氣的。”


    衛章皺起眉看了香薷一眼,完全沒有了再說話的意思,隻抬手把人撥開,大步流星的往前麵去了。


    “您還真把自己當鐵人啊!看惹夫人生氣了你怎麽辦!”香薷恨恨的跺了一下腳。


    姚燕語穿了一身孔雀藍色的家常襦裙出了二門,伸手拉過桃夭的韁繩翻身上馬,直接策馬而去。


    衛章雖然腿上受傷,但速度一點也不比她慢,出門後隨便拉過一匹不知是誰的馬,飛身而上,匆匆追了出去。


    幸好翠微和翠萍都在,而且近身服侍的也是國醫館的醫女林素墨,之前早就學過年老者如果摔倒時應該怎樣緊急救護的知識,所以當時蕭帝師摔倒之後,林素墨一邊叫人去找翠微,一邊扶著蕭帝師原地平躺,並拿出隨身備用的丸藥喂他吃下。翠微和翠萍趕到後確認可以挪動,才安排人把蕭帝師平緩的抬進屋內。


    姚燕語到的時候蕭帝師已經蘇醒過來,翠微和翠萍兩個人都診過脈,兩個人一致認為是一般的昏厥,心肺等五髒並沒有大礙,是一時氣血不足引起的昏厥而已。但因為畢竟年紀大了,骨頭脆弱的很,在倒地的時候,老爺子下意識的伸手撐地,前臂骨因吃不住整個身體驟然壓下來的力量,硬生生的斷了。


    不過是轉瞬之間,蕭帝師消瘦的手臂便腫脹起來,斷骨之痛非比尋常,蕭老爺子麵色蒼白,汗濕如雨,幾近昏厥。


    姚燕語近前先給蕭帝師診脈,又查看了左手的手臂骨,便皺眉吩咐:“先針麻,然後準備接骨,取石膏和夾板來。”


    一般的針麻並不能麻醉至骨頭,姚燕語想到蕭老爺子年紀大了,身體根本吃不住這斷骨之痛,等會兒接骨的時候要捋順骨頭,疼痛會加倍。所以不得已之下,姚燕語再次使出太乙神針給蕭帝師做深層針麻。然後又是好一通忙活。


    然而,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這邊姚燕語剛給蕭旦把前臂骨接好,打好石膏弄好夾板,麻醉的銀針還沒取出來,皇上跟前的懷恩公公就到了,一起回來的還有國醫館的老院令張蒼北。


    “姚大人,皇上問蕭老師的傷沒什麽大礙吧?”懷恩一臉關切的問。


    姚燕語把銀針從蕭帝師的肩膀上拔了出來,方歎道:“請公公替臣下回皇上,蕭老的前臂骨骨折了,需要休養一段時間。這次是我失職,等會兒我便進宮向皇上請罪。”


    一直在旁邊打下手,不敢多說一句話的醫女林素墨忙閃身而出,向懷恩說道:“這事兒是奴婢的錯,今天是奴婢負責照顧蕭老侯爺的,當時效勞侯爺摔倒,是因為奴婢沒能及時扶住,跟姚大人無關,請公公把奴婢綁了去,向皇上請罪。”


    姚燕語皺眉道:“你不過區區一個掌藥醫女而已,這件事情你還負不起責任。還不退下?”


    “大人?”林素墨轉頭看著姚燕語,眼圈兒泛紅仿佛一隻驚恐的小兔子,但驚恐中依然透著幾分清澈坦蕩。


    姚燕語淡淡的笑了笑,說道:“今天是我來晚了,所以這事兒與你無關,退下。”


    一直不說話的衛章上前兩步和姚燕語齊肩而立:“公公,我家夫人是因為要給我處理傷口所以才晚了半個時辰。所以追根究底,應該是本將的責任。這邊老侯爺的手臂受傷,老病根兒也有些反複,一時怕還離不得人,不如我跟公公一起進宮向皇上請罪。”


    張蒼北哼了一聲,不屑的瞥了一眼衛章:“我國醫館的事情,要負責人也輪不到將軍。將軍既然負傷,就請去旁邊休息,這樣站在這裏,傷口若是反複,說起來是傷患不聽話呢,還是我徒兒醫術不精?”


    衛章轉頭看著張蒼北,正要反駁,那邊病床上的蕭老爺子又開口了:“這事兒怪不得別人,是我自己不小心。那個姓林的小丫頭提醒我,說我今天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要我不要走太多的路,是我自己不聽,在這院子裏多走了兩圈,所以才這樣。不怪他們。”


    懷恩歎了口氣,又無奈的笑道:“將軍,姚夫人,請二位不必擔心,聖上並沒說要問誰的罪。聖上隻是讓咱過來問一問,自然是不放心蕭老爺子的身體,張老大人剛剛也在皇上身邊,皇上的原話老大人想必也聽見了?好啦,隻要蕭老爺子的傷沒什麽大礙就好。別的事情,諸位還是等皇上的聖旨吧。”


    姚燕語聞言看了一眼張蒼北,張蒼北朝著懷恩點頭:“公公所言甚是,那就請公公將這裏的情況如實跟皇上匯報吧。”


    “老院令說的是,諸位且忙,咱家告辭了。”懷恩微微一笑,朝著張蒼北和衛章等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姚燕語送懷恩出門後轉回來,看見衛章依然站在那裏,便皺眉問:“衛將軍的腿還要不要了?”


    張蒼北聞言看了衛章一眼,皺眉吩咐:“來人,送衛將軍去廂房歇息。”


    衛章還想說什麽,但看見姚燕語不悅的臉色,便沒再開口,隻一瘸一拐的出去了。


    恰好蕭霖得到消息匆匆趕來,跟衛章走了個對過兒,因見衛章走路的樣子,便著急的問:“你這是怎麽了?”


    “沒事,小傷。”衛章說著,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門簾,又道:“你家老爺子摔了一跤前臂骨骨折了,燕語已經給他接好,其他沒什麽大礙,隻要用心將養就好。你進去看看吧。”


    “好,等我回頭再去府上看你。”蕭霖記掛著祖父,也沒多說,朝著衛章拱了拱手便進屋去了。


    衛章看著被蕭霖甩上的門簾,麵色陰鬱,原地站了一會兒,方才離去。


    蕭霖進屋後自然先去看自家祖父,然後又向姚燕語道謝。


    不管怎麽說,蕭老爺子摔斷了胳膊還是姚燕語給接上的,至於如何會摔了,蕭老爺子早就說了,是他今天早晨多走了兩圈路,一時腿軟頭暈,不防備就摔了,完全是意外,誰也怪不得。


    蕭霖也相信老爺子摔斷了胳膊不假,卻沒摔糊塗了心,所以更不會怪姚燕語。張蒼北卻冷冷的哼了一聲,說道:“蕭老侯爺不怪別人,可卻擋不住有心人利用這件事兒來興風作浪。”


    “老院令的意思是?”蕭霖一怔,立刻皺起了眉頭。


    張蒼北冷聲哼道:“朝中早就有人妒忌一個女子能有三品職銜又得皇上重用,之前沒事還編造出一些事情來誹謗中傷,如今有了這件事兒,他們豈能錯過?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明日朝堂之上,必定有人彈劾國醫館的姚禦醫一個瀆職之罪。”


    蕭霖不悅的皺眉:“我蕭家不說這話,誰又有權力說?”


    “有權力彈劾的人多了。禦史台就坐著幾十位。”


    “姚大人……”蕭霖想說姚遠之身為都察院右禦史大夫豈能容手下人胡亂彈劾。但話未出口便先歎了口氣。禦史台的使命便在於彈劾一切可彈劾之人,就算是弄錯了,大不了也隻是被皇上斥責一句言語過激而已,又不會獲罪,還能博得一個直言上諫不與權貴同流合汙的美名,何樂而不為?


    姚燕語輕笑:“二位不要為難了。大不了脫了這身衣服回家去,不當醫官,我還是個二品誥命夫人呢,怕什麽。”


    蕭霖搖頭笑道:“這可不行。你脫了這身官袍回家當夫人去,我祖父的病怎麽辦?”


    “老爺子的身體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隻要按時用藥,細心調養,三兩年內不會有什麽大礙。”姚燕語說著,又轉頭看了一眼躺在榻上頭發胡子都已經花白的蕭帝師,又歎了口氣,“皇上把蕭老交給我醫治,我就有責任照顧好蕭老的方方麵麵。現在老人家在國醫館出了事兒,作為主治醫官我難逃責任。不管皇上怎麽處置這件事情,我都會聽從旨意。”


    蕭霖還想說什麽,姚燕語則擺擺手,說道:“侯爺不必多說,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一會兒。侯爺在此陪一陪老爺子吧。”說完,她朝著蕭霖拱手一禮後,轉身出去了。


    “子潤。”蕭帝師叫了一聲蕭霖,疲憊的說道:“別人怎麽說,我們堵不住他們的嘴,但我們……應該我們做的事情一定要及時去做。你去見皇上……把此事的經過說清楚。姚禦醫為了我的病兢兢業業……此事與她無關。皇上是一代明君,你隻需敘述事實就好,至於如何處理此事,皇上自有聖斷。”


    “是,祖父放心,孫兒這就去。”蕭霖說著,又轉向張蒼北,說道:“老院令放心,我蕭家絕不是忘恩負義之輩。”說完,他轉身翩然而去。


    且說當時蕭帝師摔倒之後,趕來上課的六皇子和七皇子二人並沒有先行離去,而是看著翠微和翠萍兩個趕來後,確定老師隻是摔斷了胳膊,並沒有性命之憂後,才放了心。


    七皇子年幼,當時便由老太監帶著回宮了,六皇子雲瑛則一直留在國醫館。


    後來姚燕語和衛章趕來,眾人都一心撲在蕭帝師身上,對六皇子並沒太多的在意。隻是衛章被張蒼北諷刺兩句又被姚燕語瞪出門後,方看見對麵廊簷下的六皇子。


    雲瑛隔著院子朝衛章點了點頭,衛章不好托大,便朝著雲瑛拱手抱拳還禮。雲瑛穿過院子中間的青石地麵緩緩地走了過來,看著衛章腿上纏著的白紗布,皺眉問:“衛將軍這回去錦城居然受了傷?”


    “是啊,在查奸細的時候遇到了點小意外。不過沒關係,小傷而已。”


    雲瑛隨口問道:“事情不順利啊?”


    “是的,對方太狡猾。”衛章也隻是泛泛而談。


    “衛將軍真是辛苦了。”雲瑛說著,又歎了口氣,“蕭太傅之事我會如實跟父皇奏報的,太傅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這不是姚夫人的責任,我想父皇也不會怪罪的。”


    衛章淡淡的笑了笑,點頭道:“多謝六殿下。”


    雲瑛又輕聲歎道:“不過張老院令說的也有道理,朝中頗有一些人跟姚家不對付,更妒忌衛將軍的手握兵權。想來這次必然不會消停。將軍準備如何應對?”


    “殿下剛剛說,會如實向皇上奏報。”衛章微笑著看著雲瑛的眼睛,拱了拱手,“臣想,皇上自有聖斷。”


    雲瑛也微笑的回視著衛章,輕輕點頭:“衛將軍說的不錯。”


    *


    下午,蘇玉蘅和唐蕭逸從定候府回來沒有回府而是直接來了國醫館。


    此時衛章正在姚燕語的屋子裏休息,藤編的窄榻上鋪著一張華麗的豹皮,衛將軍半躺在上麵閉目養神,恍惚間好像他就是那隻懶洋洋的豹。而姚燕語則在一旁的書案跟前翻看著一本藥典書籍,麵色沉靜如水,跟平時沒什麽兩樣。


    “姐姐?”蘇玉蘅叫了一聲上前去,焦慮的看著姚燕語。


    姚燕語抬頭見是她,便笑了:“怎麽回來的這麽早?”


    “姐姐,我聽說……”


    “沒事。”姚燕語沒等蘇玉蘅說完便握住了她的手,“不會有事的。你若是真關心我,先回府去替我看著家裏些。別讓那些奴才們胡思亂想,再胡亂嚼說。”


    “嗯。”蘇玉蘅被姚燕語沉靜的目光打動,兩個人認識了這麽久,似乎還沒有她處理不了的事情,於是點點頭,答應著:“姐姐放心。”


    那邊唐蕭逸跟衛章隻是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帶著蘇玉蘅回將軍府去了。


    看著他們夫婦出門而去,衛章看了一眼姚燕語,說道:“渴了,麻煩夫人叫人給我倒杯茶來。”


    姚燕語橫了他一眼,起身把自己的茶盞送過去。衛章抬頭在自家夫人的手裏喝了兩口茶,又默默地躺了回去。


    姚夫人轉手把茶盞放到旁邊的小幾上,又掀開衛將軍身上的毯子,看著他腿上傷口滲出來的血漬,哼道:“你這會兒成了大爺了?叫你在家裏養著偏生不聽話,非要把傷口玩兒繃了再跟我麵前充大爺?”


    “下次不敢了,夫人饒過我這次。”衛章伸出手去抓住夫人的手,倆人都冷戰了大半天了,連午飯都沒說句話。本來他心裏還有氣,但看見唐蕭逸夫婦倆婦唱夫隨的樣子,衛將軍繃不住了。夫人對自己凶巴巴的也是因為心疼嘛。


    “你還想有下次?”姚燕語又凶巴巴的瞪他,“我早就說過了,你現在是我的丈夫,就是我的人!不許你再受傷!你聽了嗎?”


    衛章握著夫人的手放到唇邊親了一下,認錯的態度十分好:“是是!都是我不好,沒替夫人保護好自己。”


    “光動嘴有用嗎?每次有事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姚燕語生氣的拍開衛章的手,“你還真當自己是金剛不壞之身啊?!”


    “嗯,知道了。”衛章再次把夫人的手握在掌心裏,“你今兒當著那麽多人不給我麵子的事兒……”


    “麵子比命重要啊?”


    “……”衛將軍默默地歎了口氣,好吧,命最重要了。


    *


    事情果然不出張蒼北所料。第二日上朝便有言官彈劾國醫館醫女玩忽職守,致使當今聖上萬分尊敬的老師蕭太傅好端端的摔倒。而姚燕語身為國醫館的從三品禦醫官居然過了辰時依然還沒到國醫館上任,致使蕭帝師出了事兒卻沒人敢動,隻能任憑八十多歲的太傅在春寒料峭之時躺在冰冷的地上。因此,奉皇上聖旨醫治蕭太傅的禦醫官姚燕語瀆職抗旨,罪在不赦。


    皇上看了一眼站在大殿之中侃侃而談之人——楊光潤,禦史台的一個從五品。


    但看這個從五品的言官自然看不出什麽,不過是一次普通的彈劾而已,禦史台的人不就是幹這個的麽?如果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們沒有人站出來說話,那才不正常呢。


    隻是,這個五品言官剛剛退下,便又有人上前彈劾,這次說的居然不是姚燕語,而是輔國大將軍衛章。


    “輔國大將軍身為朝廷重臣,手握兵權,受吾皇重用卻不知自重,隻顧夫妻恩愛,致使姚禦醫延誤公事,這分明是恃寵而驕,今日姚禦醫可因夫婿耽誤了公事,明日衛將軍便可因夫人而誤了軍情。此事牽動軍情國本,不可忽視。請皇上聖裁!”


    這位也是禦史台的,是一個正六品。


    皇上聽了這話倒是一愣,想不到這些人居然能扯這麽遠。於是問:“以愛卿之言,輔國大將軍如今倒是成了藍顏禍水了?”


    此言一出,朝堂之下頓時一片悶哼,還有人憋不住,低低的笑出聲來。


    “回皇上,臣不是這個意思。”六品言官繃著臉,挺著腰杆兒,好像天地之間唯有他一人有錚錚鐵骨一樣,“臣是覺的,身為輔國大將軍,隻顧兒女私情,是不對的。蕭帝師這件事情,衛大將軍也有不容推卸的責任。”


    “皇上,請恕臣直言。”蕭霖實在憋不住了,原本他是計劃好了先讓那些言官們說夠了自己再站出來的,可此時他覺得若是再等下去,恐怕那些狗屁言官們會把造反忤逆這樣的罪名都扯出來了,於是不等皇上說什麽,便上前一步從隊列中站了出來。


    皇上看了一眼蕭霖,平靜的問:“蕭愛卿怎麽看這件事情?”


    “回皇上,昨日臣一聽說祖父出事便匆匆趕去,臣到了國醫館的時候,祖父的手臂已經被姚禦醫妥善處理過,而且臣看祖父的麵色,雖然有些蒼白,但卻無大礙。昨日祖父雖然摔斷了手臂,但神智十分的清醒,祖父說,此事是他自己不聽醫女林素墨的勸告,在院子裏多逗留了一會兒,體力不支才有些恍惚,然後不慎摔倒。跟姚禦醫沒有半點幹係,所以請皇上不要誤信他人之言。”


    “皇上!”蕭霖話音一落,旁邊立刻又閃出一個人來,朗聲道:“皇上,臣要彈劾靖海侯蕭霖的大不孝之罪!”


    ------題外話------


    啊啊啊——兒子得了急性蕁麻疹!大珠真是要瘋了!


    今天的字是有點少,但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


    請親愛滴們一定要保持對大珠的高度支持,把你們兜裏的月票砸過來吧!


    大珠珠在此三百六十度無死角鞠躬,向大家表示深深的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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