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有人的驚呼聲,頓時圍過去一群人,之後就有人後退著大叫起來,甚至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後就傻在那裏了。


    甚至連鷹鉤鼻那些省城來的先生也都紛紛後退,顯然是被下麵的東西給驚住了。


    我連忙起身跑了過去,隻往下看了一眼,心就是一顫,在那佛頭之下,竟然埋著數不清的白骨,不,確切的說,那是黑骨,漆黑的死人骨架撲在地下,密密麻麻的讓人生寒,而且我還隱約看到了黑氣正在從地下滲出,很快那黑氣就變得如有實質一般,深沉的黑,讓人看了就覺得壓抑。


    “他媽的!”


    鷹鉤鼻在這時候大罵了一聲,左右張望著什麽,一邊罵道:“孟老太在哪,她竟然推算這裏是風水眼,這分明就邪煞口!”


    說實在的,看到下麵的人骨我心裏也充滿了恐懼,因為隻需要粗略估計,就知道這下麵至少有幾百具人骨,一想到我以前一直住在這麽多死人上麵,我就後怕。


    這時候孟老太也趕了過來,她往下看了一眼,卻隻是“嘖”了一聲,到沒有露出太多的震驚,而是立刻說道:“把佛頭放回去,立刻!”


    我轉身看了那佛頭一眼,那佛頭的樣子也是給我嚇了一跳,因為這佛頭是一半佛一半魔,一把莊嚴一半邪惡,說不出的怪異。


    孟老太歎息一聲,自言自語道:“周大佛為了鎮煞,放下一尊一念之間,下土為鎮煞為善,出土破煞為惡。果然,時間一切自有因果啊。”


    鷹鉤鼻忙問道:“孟老太,你這是什麽意思?”


    孟老太白了他一眼,解釋道:“這裏原本還真的是村子的風水眼,可後來有人利用這累累人骨轉煞,等於是破了村子的風水,若不是周大佛埋了這一尊佛頭進去,恐怕這村子早就沒了。”


    “這……”


    鷹鉤鼻麵露震驚,自語道:“誰能有這麽大的手筆,犧牲上千人來轉煞?”


    孟老太哼了一聲,說道:“你也一大把年紀了,就沒經曆過人命賤如狗的年頭嗎?而且,你以為這裏隻有千具屍骨嗎?”


    這一番話,讓所有人都驚住了,我甚至根本就不願意去想這下麵究竟埋了多少人。可是,到底會是什麽人,才能幹出這麽慘絕人寰的事情來?是村裏的蒙麵人,或者是另有他人?


    很快,佛頭又被重新放入坑中,孟老太走到我身邊,說道:“邪煞外泄,恐怕這尊佛頭也很難鎮得住了,你立刻念誦佛經,或許還能起到一些作用。否則,邪煞入體,這村裏就沒有一人可活了。”


    說到底,我還是心軟了,即便村裏人誣陷我,拆了我家的房子,可我還是沒辦法看著他們都死了。


    “我的,都是我的,誰也不能搶……”


    這時候,被控製起來的韓大軍忽然衝了過來,一躍就跳進了大坑中。


    砰……


    頭衝下的韓大軍,他的腦袋瓜懟在了佛頭上,紅白之物立刻噴在了佛頭上,他臨死把側臉留給了我們,能夠看出,直到死的那一刹那,他都是在癲狂打的笑著。


    “唉!”


    孟老太忽然歎息一聲,看向了鷹鉤鼻說:“我就是因果,如今被邪煞入體的人血濺佛頭,怕是大夥都要拿出看家本領了,否則這村子就算是完了。”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明白,這世間任何事都逃不過因果二字。


    要不是韓大軍因為貪婪搶走了我的人骨佛珠,他就不會引邪煞入體而殺死自己的媳婦,更不會死在佛頭上。就像是省城來的那些先生,如果他們不來,也不會發生拆我家的事情,可如果不是孫久學請他們,那他們又怎麽會來?


    這是一個大因果,一切都是從有人在風水眼埋下累累屍骨種下的惡因。


    而孟老太的話,也讓省城來的先生們都猶豫了,這些人都是叫的出名號的,哪個都有看家本領,但問題是,似乎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拿出看家本領來,我也能猜出來一點,畢竟我們村不是他們家。


    孟老太見眾人的表情後,也是皺眉說:“同是修行之人,大夥就沒點慈悲心腸麽,看看人家周大佛是怎麽做的,他用自己的功德鎮煞,你們就忍心等著邪煞外泄,然後殃及一方水土嗎?”


    其實拋出孟老太不信任我的事情來看,她是這些人裏麵最正直的一個了,不然也不會叫許有容來幫我吧。


    鷹鉤鼻這時候卻說:“你還真以為誰都是大慈大悲嗎?如果現在我把看家本領用了出來,他日仇家就會知道我的底牌,死的可就是我了。孟老太,這些年你也樹敵不少,你就不怕嗎?”


    “怕?”


    孟老太冷笑一聲,說:“說實話,我也怕死,是人都怕死,畢竟沒幾個人能像周大佛那樣活的大徹大悟。可是,老太婆我出道幾十年,喪良心的事兒還真沒幹過。所以,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而是良心的問題。”


    可以說,孟老太的話足夠打動人了,我看到村裏很多人都流露出感動的神情來,可村裏人隻是普通人而已,而那些省城來的先生,卻不會輕易被打動,人家仍然不為所動。


    鷹鉤鼻似乎在這群先生中很有威望,所以這一次又是他反駁孟老太,他說:“大道理誰都懂,可周大佛爺倆做了一輩子善事,最後得善終了嗎?所以,我也不跟你來虛頭巴腦那一套,直接告訴你孟老太,我怕死,所以這活我不幹了!”


    說著,鷹鉤鼻轉身便走。


    孫久學這時候就覺得很沒麵子了,畢竟人是他請回來的,事端是他請回來的人給鬧的,現在要走,他又哪能讓,便說道:“我請你們來,事兒沒辦完,你們就要走咋地,這也太不地道了吧?”


    鷹鉤鼻回過神冷冷的說了一句:“不走,難道等死嗎?我也勸你們一句,現在就走吧!”


    孫久學氣的直吹胡子,罵道:“你們他媽的走一個試試,我一個電話,就讓你們在生成混不下去!”


    鷹鉤鼻不屑道:“你還真以為你兒子孫卓有那麽大能量嗎?”


    在鷹鉤鼻身旁的一個銀發老者也說道:“孫卓在省城的確很有能量,但我們來,是給他麵子,不來也是本分,沒人能說三道四。”


    這一下,孫久學也老實了,手哆哆嗦嗦的點了煙袋鍋,大口大口的抽著,一邊又老淚縱橫的:“我就是想讓村裏能更好點,哪想到會這樣……”


    村長跟著歎息一聲,搖頭說道:“你也是好心,大夥不會埋怨你的,現在想想辦法吧,如果這坑真的封不上,那咱們就都走吧,總不能看著大夥都出事兒吧。”


    “孫久學,我看你也沒安啥好心,你說你請人封蛇窟子,為啥不直接封了蛇窟子,還不是想要獨占這個風水眼,就說的好聽。”


    “可不是麽,全村就他們家最有錢,就是不知足,這下鬧出事了吧!”


    “嗬嗬,反正他兒子有錢,事兒是他鬧出來的,咱們都走,讓孫卓給咱安排工作安排吃住!”


    “對,孫久學,這事兒你得負責!”


    村裏人似乎沒有一點的猶豫的就把矛頭指向了孫久學,後來幹脆就把孫久學給圍了起來,村長過去勸,也被人給罵了,說他是孫久學的狗腿子,後來也不知道誰推了一把村長,一個不穩村長就摔了,還他媽給摔暈了。


    然後,幾個村長的親戚就把村長給抬走了。


    我看了看孟老太,她並沒有離開,而是怔怔的看著院中那個大坑,在她身邊還有一個人,那就是蘇繡,她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裏,讓她的更顯身段了,像是冷風中的傲然而立的寒梅。


    得了,你們吵吧,我是得走了,得去學校把王大鵬和陳強救出來。


    到了學校後,還有幾個人在倉庫守著,我摸了塊板磚就過去了,拍到了兩個後,就沒人敢攔著我了,我忙把王大鵬和陳強放下來,一邊把佛頭和屍骨的事情跟他們說了,王大鵬也很震驚,說他從來沒聽我爹說過這事,也沒聽我師公說過。


    而這時候的陳強,在經曆了被村裏人欺辱後,也不想再管他們死活了,很搞笑的說了一句:“還墨跡啥啊,村裏肯定是不能待了,趕緊回去收拾金銀細軟跑路吧!”


    說真的,如果沒有佛頭的事情,村裏人我們還是要救的,可眼下我們想救也沒辦法了,還是趕緊跑路算了。


    可是,我們才剛剛走出倉庫,就都愣在了原地。


    因為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天空再一次被濃鬱的霧遮擋了,而且這霧中還夾帶著絲絲黑氣,顯然是比之前的怨氣要更大,可能是被佛頭下屍骨給影響的吧。至於這大霧又是從何而來,想來應該是蒙麵人做的。


    可他們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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