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媽。”我嘴皮子顫抖得話也說不清,眼淚直往下掉,腳一軟,噗通地跪在地上。


    我找了很久的媽媽,竟然真的在這!


    玄堯冷靜的聲音破滅了我的喜悅,“小冬別信,這是巫族慣用手法,會用你最惦記的人像守在洞口,你掉以輕心隻會送命。”


    我現在哪還管那麽多,我就是把命栓在褲腰帶上過來找家人的,我從地上爬起來,就要去抱我媽,可玄堯立馬截斷了我的動作,“你再靠近就會有危險,你看到的都是幻象!”


    玄堯的話再次潑了我一盆冷水,凍得我冷靜了許多,是啊,我媽媽雖然就在麵前,可她如果是真人,又怎麽可能見到我還這麽麻木,不過來抱抱我呢。


    “時間差不多了,走吧。”


    我看一眼時間,果然已經過去快十五分鍾,沒想到我們連裏麵都沒進去,時間全花在了洞口附近,我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


    臨走的時候我依依不舍,回頭看了我媽好幾眼,遠遠看過去,她就像在衝我招手一樣。


    回到房間,我氣得像悶葫蘆倒在床上一聲不吭,玄堯歎氣的聲音很無奈,“時間太短,即便你進去了也看不了幾分鍾就要離開。既然在洞口看到你最在意的人,你也不高興嗎?”


    我打了個滾,滾到玄堯旁邊,腦袋正好貼在他大腿上,還是悶悶不樂,“我隻看到了我媽媽,還沒看到我爸爸和我妹妹。但是玄堯大仙你說的也沒錯,剛才我不可能帶走他們,隻能先看看,留個念想,我也挺高興的。”


    玄堯的手指穿進我發絲裏,一絲一絲的捋,他仿佛極喜歡這動作,每次都愛用指尖纏繞我發絲攪動,“張小冬,你懂事得太過頭了。”


    玄堯這句話,戳得我眼淚差點掉下來,我忍了忍,隻悶悶的“嗯”了聲,隨後又釋然了,“隻要玄堯上仙在,我以後就可以不用那麽懂事啦。”


    玄堯的手突然一頓,我竟一點沒懷疑。


    這時,外麵有人敲門,我喊了句“誰呀”,門外人回我,說是盛會的大堂準備好了,我們隨時可以過去用餐。


    我摸了摸饑腸轆轆的肚子,餓得癟了許多,蹭的一下站起來,拉著玄堯就去湊熱鬧。


    這次盛會來的都是各門各派的精英,我自然想看個稀奇。我們拿的是蛞蝓給的人皮圖,分到的位置是上座區域,麵前的佳肴都更豐盛,饞得我直咽口水。


    我埋頭專注於雞腿紅燒肉的時候,又感覺到氣氛不對勁,抬頭一掃,竟然對上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我不禁猛抖了一下,居然看見了冶九!


    一見到冶九我就窩火,狠狠剜了他一眼,趕緊把頭埋下來。我又恨他又怕他,巴不得他自行暴斃。


    “他怎麽也跟過來了?”我不滿的嘟囔,狠狠的咬了一口嘴裏豆子。看樣子他也看見了我,也認出了我。


    “冶姥一族的當家是冶九的爺爺,最近身體不大好,久咳成疾,看了很醫生都不見好,這次靈異盛會對冶姥族來說至關重要,此次雲巫山之行成了冶九爺爺保命的關鍵。”


    “那我晚上就去他房間,把他人皮圖給偷出來,再撕成稀巴爛,讓他拿不到屍丹!”


    “想他拿不到屍丹的又何止你一個,但沒關係,你是最特別的。”玄堯含了一口茶,在這裏他得扮演一個真正的大活人。


    “真的?那我是怎麽割特別法?”


    “特別弱。”


    嗆完我的玄堯一如既往的正經臉,讓人瞧不出剛剛說出腹黑話的就是他。即便如此,倒也打消了我對冶九搞小動作的想法,想傷他的人怎麽都排不到我。


    這是賓客上山後的小型會餐,說白了隻是供飯的意思,連巫族的核心人員也沒出來一個,隻有個專門負責大堂的。等到山腳下的進出一關閉,真正的盛會才將開始。


    飯菜還算可口,我吃得肚子圓圓滾滾,賴著玄堯要出去散步消消食。我踢著路邊的碎石子,高興道,“等我把爸爸媽媽和妹妹都找到,幫他們恢複原樣,不知道他們見到突然變到這麽高的我會不會很驚訝。”


    玄堯沒作聲,手突然蓋在我腦袋上,又朝他胸口處比劃比劃,“嗯”了聲,“是挺高的,快過我胸口了。”


    我:“……玄堯大仙,你最近越來越壞了。”


    他反問我,“有嗎?”


    我故意踮起腳,把背崩得筆直,眼看自己頭頂快碰到玄堯的肩膀,可好死不死的還是差那麽一截。我索性放棄了,卻不死心,“你太壞了。以後我媽媽在,我就找她告你狀。我媽媽可疼我了,不會由著你欺負我。”


    我摸著胸口掛著的蝴蝶吊墜,腦子裏塞的全是闔家團聚的場景。我一個小女人家家,哪有那麽多大心思,隻要我小家不散就是最好的。


    等我說完,玄堯好半天都沒回我話,我才發現他盯著一個地方看了很久,眼神有些古怪。


    他看了足足半晌,才收回視線,對我說“走吧”。


    我們又在房間休息了一夜,第二天還沒起床,門外的喧鬧聲吵得我耳朵疼。我坐起來一看,玄堯已經不見了。我推門走出去,一道喝彩聲快震穿我耳膜,原來不遠處開外的平壩上,有人在打架。


    這個普通人跟普通人之間算打架,有點本事的人之間動手就算切磋了。要不是我看見玄堯愛穿的那件玄色衣裳,我是萬萬想不到他會是跟人打鬥而被圍觀的那種人。


    我湊近了才看清,原來跟玄堯打得不可開交的竟然就是冶九。


    “你也就這點功夫了,活人不好當吧?還是當你的地下爬蟲比較自在。”冶九邪魍一笑,突然朝我掃了一眼,這話分明是說給我聽的,他存心氣我!


    玄堯沒接他的茬,在這裏他掩去了自己真實身份,又怎麽會被冶九激出他話柄來,“你在井裏也憋屈了千百年,見到真正的天還這麽不自量力。”


    玄堯暗嘲冶九是井底之蛙,惹得眾人哈哈大笑。冶九麵子上過不去,眼神卻始終盯著我。我實在不願被他一直這樣盯著,扭過頭,手貼在嘴巴邊上作擴音器,對著玄堯喊,“夫……不對,公子加油!公子揍扁他!”


    “嗬,在井底也能聽到故事,今天我要講一個錯把仇人當恩人的事。”冶九不以為然,可他這話脫口而出後,玄堯驟增殺氣,三步跨到冶九麵前,對他下了死手!


    可冶九還是躲過,接下來招架玄堯的攻勢顯得有些吃力,語氣卻越來越不輕鬆,他還在看我!


    “有些小丫頭以為遭了天災,可實際卻是人禍。睡著仇人當恩人,卻不知道自己家破人亡的真正原因就跟這仇人有關!”


    冶九他這是什麽意思?


    “住口!”


    我第一次見到玄堯如此惱怒,他臉上易容的外皮有剝落的趨勢,再這麽下去,圍觀的人總會認出他來!


    可他還是不停對冶九下手,殺心極重。


    “小丫頭才是真正的井底之蛙,殊不知大活人哪有那種能耐,能隨便撿到個讓人死又能讓人起死回生的本事,隻有沒成精的妖,要化蛟的蛇,修了個幾百上千年,悟出了逆人道之術,再把這邪術透露給人。小丫頭,你說之後會發生什麽事?”


    冶九的視線始終落在我身上,他每一句每一字都是在衝我說的。


    之後發生的事……


    之後習得邪術的人又把邪術施加在人之上……


    然後,然後。


    被無辜害死的人就出現了。


    冶九說,玄堯是把邪術透露給巫族的人,是害了我爸媽和妹妹的真正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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