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裏進了奇怪的東西,誰還有心情閉著眼睛。可我一想到玄堯臨走時候的警告,我剛掀開一條縫的眼皮又活活摁了下去。


    “怎麽,害怕的連眼睛都睜不開,你放心,我長得絕對比在你肚子裏的小跟班能看。”


    “管你長成什麽樣子,你小跟班進了我的肚子也看不見長相,我不會睜眼的,要麽你殺了我。”


    “喝,沒想到你這小兄弟性子這麽潑辣,既然你看不見小跟班的長相,那你就嚐嚐它滋味吧!”


    對方話音剛落,我肚子裏的器官突然被裏麵東西咬了一口,這一瞬間的痛感覺我腸子都破了,悶在肚子裏特別難受。


    又沒多久,我身體的器官都被嚼爛了一樣疼,豆大的汗珠不停從我額頭上滾。對方笑得越來越狂妄。


    “我看你老實點,把人皮圖交出來就少受點苦。”


    我痛得都快虛脫了,咬牙切齒道,“你覺得人皮圖在我身上就在我身上嗎?如果我的身份能有張人皮圖,那我怎麽可能輕易被你給抓住喂了髒東西。你自己想想是不是這麽個理。我也隻是個想奪他人人皮圖的人,你叫我拿人皮圖,我沒有怎麽拿給你!?”


    “你……也對,就憑你也有人皮圖,那巫族這會就白開了。那你到底準備拿誰的人皮圖,是哪門哪派的在前麵兒?”


    “我這不是馬上準備上去看看就被你抓住了嗎,我瞧見有人從這洞裏鑽進來,就打算跟上來看看。要是我有那本事,我肯定早就奪了。”


    我倆話語間,我的肚子才沒那麽痛了。對方默了半晌,說,“也是,但你這小兄弟左手是怎麽回事?”


    被問到這個,我感覺痛雖然沒了,但後勁還沒緩過來,“廢了。”


    “怎麽廢的?”


    這陌生之人,差點就要取了我性命,我不好直說是被陰屍咬的,“打小就這樣。”


    對方不知道信了幾分,但我肚子已經完全不痛了。


    我耳朵聽到的都是他走來走去的腳步聲。


    “我看你個小兄弟,也不可能是被陰屍咬了手臂還敢跑這來。既然如此,那我跟你做筆交易。我這小跟班在你肚子裏再留三天,要是三天之內,也就是靈異盛會最後期限裏你沒把人皮圖交到我手裏,我就讓小跟班咬破你肚子從你屍體裏鑽出來。”


    我嚇得一激靈,“大哥,我哪兒能拿到人皮圖啊,我就是過來湊個熱鬧。再說這三天之後才是靈異盛會的最後時間,估計都怕人皮圖被搶,都準備最後時間了再上來。”


    “你個外行懂什麽,看來你真是一問三不知,還要我來給你解釋。從上雲巫山開始就是各門各派爭鬥的第一步。誰家要先上到了雲巫山,那就是誰家最有本事。誰家要是落後了,十年八年裏都要被別門別派的看笑話。”


    難怪。為什麽玄堯算準了蠻童第一天就會從這小洞子裏鑽進去。他不輸人的性格還真是挺好猜的。


    “我知道了大哥。但我還是沒法子拿到人皮圖,求你先放過我。還有,為什麽被陰屍咬了手臂的不敢上雲霧山啊,是有什麽原因嗎?”


    看起來這大哥已經不想再回答我的愚蠢問題,並沒有理我。我安靜的等了一會兒,感覺肩膀一沉,玄堯的聲音響起,“我回來了。”


    我趕緊睜開眼,單手像捆繩一樣緊緊抱住玄堯,問他拿到人皮圖了嗎,他點頭說拿到了,我才敢把剛才嚇死我的事如數說給玄堯聽,他安撫般的摸我頭發,沉聲問,“他跟你約定三天後在哪碰麵?”


    我愣了半晌,臉擠得更難看,“他什麽都沒說就跑了,不知道怎麽見!”


    我明顯聽到玄堯輕輕歎了一口氣,無奈十足。


    可我當時實在是被嚇傻了,再說那人也沒說啊。


    “我估計他是用蠱的,他把蠱蟲喂進你肚子裏,隻有他才能引出來。估計不是什麽大門大派,想走偏門弄到人皮圖,趁最後時間上到雲巫山。”


    聽玄堯解釋,我也想明白了。其實這鬼啊妖的,可怕的是他們本身。而人心才是最可怕的。人一旦有了壞水,幹出來的壞事比鬼怪可怕千百倍。


    “沒事,你先別急。這蠱蟲要是沒有主人的指令不會亂來,這三天裏你都不會有任何感覺。”玄堯的指腹耐心的擦拭我眼角邊擠出的淚花,聽他這般平靜,我也沒剛才的慌張。


    “玄堯大仙,您找我?”


    剛才那小人鬼又站在洞口的地方,就像擺了個人形小玩具。


    “嗯,你留意剛才從這消失的是哪門哪派。注意不要露馬腳。”


    “得令,小的這就去。”


    那小人鬼又從半高的地方跳下去,又人仰馬翻的躺在地上哎喲了好幾聲再爬起來,拍拍屁股,鑽到個小地方去就沒影了。


    我見這小人鬼行為舉止都透著趣意,樂得我把肚子裏還有怪東西的事兒都給忘了,好奇的問玄堯,這小人鬼明明都是鬼,為什麽還老是這樣摔跟頭跳來跳去的。


    “有些鬼剛開始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是鬼,還跟活人一樣生活過普通日子,直到他看到自己的屍體,才會反應過來他已經死了。之後才會習慣怎麽做一個鬼。”


    “還有這等趣事,那做鬼做人豈不是都差不都,做鬼還更逍遙自在。如果我爸媽和妹妹找不著了,那我願意做隻鬼。”


    玄堯笑得很無奈,“當鬼了就一無所有,當人尚有一線希望。長期飄蕩在外的孤魂野鬼最盼的就是再當一次人,人卻一點不把自己的好處境當回事。”


    被玄堯教訓了一番,我也覺著他說的有道理,現在人皮圖是被他拿在手裏了,可我肚裏有多了樣能要我命的東西。


    玄堯說,走一步看一步,既然沒有約定等的地點,就在出了這洞裏,到有灰仙看守的地方等,要是再遇到什麽心大的迷糊蛋倒黴鬼,再奪一張人皮圖最好不過。


    一聽說有灰仙,我還老大不樂意。鼠妹不知道怎麽樣了,回家有沒有向她外婆告玄堯的狀。這次難怪他會改了我們的樣貌打扮,估計是怕灰仙認出來,那一群群打算報仇的老鼠還不得活吞了我們。


    跟這玄堯一路走出洞裏,因為我廢了左手,往上走的時候速度慢了許多,鑽出洞口後,天都蒙蒙亮了。


    出了洞口的景色平平無奇,就是普通的山口。還好玄堯備了幹糧,在地上鋪了張青色的布,我們坐在上頭,就跟出來野炊的一樣。


    這時候從我們旁邊經過的人還不算多,我眼睛死死盯著雜草外的路口,已經吃下第二個包子,嘴裏還包了半個。


    突然聽到有人喊,“是玄堯嗎?”


    我猛地抬頭,一襲淡紫色的羅裙,頭上還帶了支玉發簪,容貌清秀溫婉,很大家子起。她踩著布鞋走過來,嘴角笑意更深了,“真的是玄堯。”


    我卻笑不出來。這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玄堯老相好,不說她如何認出來易了容的玄堯,光她現在打扮和滿嘴包子肉油的我對比一下,就夠我氣一壺的。


    我故意往玄堯身上靠,頭很做作的放在他肩膀上,這樣一來,壓得我半個肉包子差點卡進喉嚨裏。


    “上次見你還是在三百年前,這麽久了,我好生想你。”


    女人溫婉如玉,玄堯卻眼皮子都沒抬,“你是誰?”


    女人聽了沒生氣,還臉頰泛紅的笑出銀鈴聲,“玄堯,三百年前你易容的時候就愛用這模子,三百年後了還是沒改。我都認識你,你還記不住我來了。”


    玄堯是不用進食的,他卻撚起個包子,撕開分成兩半,一半就塞到我氣得撅起的嘴跟前,示好一般的要喂我。


    我狠狠咬了口包子,氣歸氣,還是不舍咬到他細嫩的手指。在我包子還沒往下咽之前,玄堯漠聲道,“哦,是蛞蝓你啊。三百年前,你可還是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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