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瑜也不反駁,默默與當中膽子大些的丫鬟一起回到了房內。


    床上的碧玉,頭已經梳理的整整齊齊,衣服也換好了,那丫鬟認得,這是碧玉姨娘來的時候壓箱底的雲錦織緞做的衣裳,因為逾製了,她偶爾將這衣裳整理出來,曬曬太陽,卻從來也沒機會穿過。


    到底是收了玉衡不小的荷包,丫鬟很勤快的打來水,給碧玉擦了身子。


    門外,剛才出去的丫鬟回來了,她低頭說道:“抱歉沈姑娘,沒見著夫人,但是嬤嬤說,碧玉姨娘是妾,又是得了癆病走的,不能就這麽著帶走,不過,姨娘的東西,可以讓您收拾了帶回去,留個念想。”


    說完將梳妝櫃早就收拾好的一個小包袱拿了出來,沈瑾瑜打開看,全是各種飾,成套的頭麵有一套,剩下的都是些零零碎碎的戒指,耳墜,沈瑾瑜為她將成套的那頭麵戴上。


    玉衡將身上裝的荷包又拿出兩個,連同著剛才沈瑾瑜帶來的食盒逗遞給了那兩個丫鬟。


    這邊沈瑾瑜將剩餘的零碎東西收好,又把碧玉常穿的衣裳包了一套,最後為她再描了一次眉,畫了一次唇,整了整衣服,將那剛才已經平的不能再平的衣襟又拉了拉,才拿起包裹拿起來,帶著玉衡絕然的走了。


    到了平康坊,桑田不在,隻有蘇卿特意為她們整理好了房間在等她們。


    蘇卿見了玉衡臉上尤未幹的淚痕也知道生了什麽,她將沈瑾瑜一直緊緊撰在手上的包裹接過來放好,輕輕拍了拍沈瑾瑜的背。


    沈瑾瑜鬆開手,勉強提了些許笑意問道:“桑公子何時能回來?”


    蘇卿為難的答道:“公子的行蹤向來不定,從前也隻有玉衡姐姐才能得知一二,現在玉衡姐姐去了沈姑娘那裏,倒是沒人再知道公子歸時呢。”


    沈瑾瑜聽得出這話裏的言外之意,現在沒有心情也不想卷入別人的內院之事,她假意沒有聽出這些言外之音,便笑道:“我在院裏等他,無論何時他回來,我都在院裏等他。另外請蘇姑娘幫我準備一套筆墨可好。”


    蘇卿笑著應了,差人拿來這東西,沈瑾瑜便在窗邊的桌上伏案疾書。


    蘇卿看著沈瑾瑜沒有要攀談的意思,為她們倆人準備了桑田之前特意交代過的果點,便離開了。


    沈瑾瑜寫了一陣子,想起了昨夜玉衡也是沒有睡好,今天又起得早,到這會兒也該累壞了,便命她吃了茶果去睡覺,玉衡先是不肯,後來也拗不過沈瑾瑜的堅持,上床去休息了。


    玉衡這一覺睡的並不安穩,可醒來之時也已經是晚上了,沈瑾瑜沒有點燈,將窗戶打開,靜靜的站在窗前,天上看不到星星,月光如水一般空明,這樣的月色下,沈瑾瑜身上都帶出一股泠冽之氣。


    玉衡見她若有所思的模樣,雖然心裏著急,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而耽誤了回長公主府,卻也不好打擾她,自己趕緊起身穿衣,聽到玉衡起身穿衣裳悉悉索索的聲音,沈瑾瑜慢慢的轉過身來問道:“你睡的可好。”


    玉衡急忙下床問道:“小姐,我們現在回公主府可是晚了?”


    聽到窗外有人接話道:“我用平康坊做抵讓你們出來的,就算你們從此離開京城,該擔心的是我,你著什麽急。”


    玉衡一聽到是桑田的聲音,趕緊上前去給他開了門,桑田失了往日裏的風度,顯得有幾分風塵仆仆,他沒有寒暄直接問道:“你們既是等我到現在,有什麽事情要說的。”


    沈瑾瑜將她下午寫了許久的信箋交到桑田的手上鄭重其事的說道:“桑公子,與你相識之初,便得你多番救助,你亦知道,我隻身京城,身無長物,這封信箋之中所記的內容,是我將祖父所告知的每一樣能讓我保身的事情一一記下,雖不知對你是否有用,但是這於我而言,是與身家性命一樣重要的東西。”


    桑田聽完並未急著打開,將桌上放的另一封信箋打開看完,笑道:“這是你要於我交換之事?”


    沈瑾瑜非常慎重的點點頭,桑田笑道:“好,我應了,這麽好玩的事情,我已經許久未做過了。”


    沈瑾瑜盯著桑田手上那份尚未打開的信箋,問道:“你尚未看過我給你的內容,怎麽知道值得不值得?”


    桑田大笑幾聲說道:“我們認識這麽久,我知道你是個實在人,所以,東西我收了,這件事情,我平康坊也為你應了下來。”


    他笑完即正色道:“你可知道我平康坊是做什麽的?”


    神情轉換之快,讓沈瑾瑜都有點跟不上節奏。


    沈瑾瑜眼簾低垂,長長的睫毛倒影在她白皙的臉頰之上微微顫抖著,她略略遲疑之後,帶著試探的意味輕輕歪頭問道:“如果我猜的不錯,這裏是秦樓楚館?”


    桑田微笑道:“你猜的不錯,不過我們這裏出名的,除了姑娘,還有就是消息。”


    “消息?”


    桑田點頭道:“桑家隻跟名正言順的主子,不管皇位上坐的是誰,太子是誰,在那位置之上的,就是桑家的主人。而我平康坊隻認銀子,我們這些消息,誰有銀票,都可以拿走,包括你給我的,你的消息,是用以保命的,可是到了我的手裏,便不再是你的了,這樣也可以嗎?”


    沈瑾瑜著實有些驚訝,桃源那人的位置聽起來不是很穩,如果換人,之前的那些事情,也都是消息而已?


    她突然看不懂眼前之人,那些事情是因為道義還是金錢?


    她震驚了半餉之後才試探著問道:“那我落水之後,你會收留我,你會到深山之中救我,還有上次?都是因為銀兩?誰付給你的?”


    桑田微笑道:“我們的行規隻賣消息,不賣來源,所以這些問題,都沒有辦法回答你,但是你該猜得到的。”


    沈瑾瑜又問道:“那玉衡呢?你為什麽願意將她送到我身邊,明明就那麽危險,難道也是因為銀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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