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由己造,相由心生。


    最初的瘋狂之後,沈瑾瑜終於開始沉澱下來,將每一段段命運錯不開的劫難,當作人生的考驗。


    到了晚上,他們已經是在山穀的邊緣了,桑田停下腳步對沈瑾瑜說道:“我覺得有些不對勁,這麽久的時間裏,不可能一個追兵都沒有。”


    沈瑾瑜有些疑惑,問道:“如果是這樣,那你打算怎麽辦?”


    桑田想了想說道:“那要取決於你打算怎麽辦?”


    沈瑾瑜當然知道他的意思,之前懸崖上的喊話,想必他是一定聽到了的。


    現在,要離開京城,短時間裏,不必麵對已知的敵人。


    要回去,回京之路肯定困難重重。


    沈瑾瑜笑道:“其實出了山穀,我們還是各行其道吧,不過,我想知道玉衡在哪裏。”


    這話是想將桑田摘出這件事情之外了。


    桑田沒有答話,隻想了一會兒說道:“好,我送你到玉衡那裏。”


    三個月後。


    桑田不知道為何自己要來沈瑾瑜這裏,他一向不是什麽寬宏大量的人,但是也不至於小氣到與一個女子斤斤計較。


    但是他一向在這些小事上都跟隨自己的心意,大事已然是不如意了,小事幹嘛不讓自己快活些。穿什麽衣衫,吃什麽酒食,把玩什麽古董,奢侈嗎?奢侈又如何,他的錢來得快,去得快,不討父親喜歡,驕奢淫逸又如何?何況現在隻是來看一個姑娘而已。


    他以為他敲門不會有人應,昨天才生這樣的事情,姑娘家要想通不容易,但是開門的丫鬟卻問清姓名讓他進了門。


    桑田進了院子,見到沈瑾瑜坐在石桌前,雖然看起來臉色蒼白卻並沒有想象中憔悴。


    沈瑾瑜看到桑田進來笑了笑,桑田居然沒有在裏麵感到多少勉強的味道,他心裏頗有些驚訝。


    沈瑾瑜沒有問,直接有丫鬟拿了酒壺和杯子,沈瑾瑜直接倒上了兩杯,做了個請的姿勢。


    桑田也不客氣,自己在沈瑾瑜對麵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沈瑾瑜舉起杯子敬向桑田微笑道:“桑公子好久不見了。”


    桑田原想著她應該心裏有些哀怨,麵上卻絲毫未現,便開口譏諷道:“你現在又同當時有何兩樣,心裏苦就做個苦的樣子吧,何必又裝成這般若無其事。”


    說完心裏好像沒有覺得那麽痛快,冷哼了一聲將杯子重重放下。


    沈瑾瑜也不怒,笑道:“你又當先知了,是苦,自然不會不苦,可如果能夠將束縛剪斷,長痛不如短痛。昨天的事,讓凡事有個了斷,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你不該好好的恭喜我嗎?”


    桑田一直以來喜歡的都事柔情似水的姑娘,他仔細回想了一下,為何每次見到沈瑾瑜都要刺她一番,因為他不喜歡看到沈瑾瑜那幅鎮定自若的模樣,第一次見到玉衡不就該驚慌失措了嗎?陌生的環境,被換下來的衣服,還隻有一個不會說話的丫鬟在身邊,女人裝什麽堅強呢?再後來她次次的表現都如當日一般,他總想看看她軟弱的樣子。今天的沈瑾瑜語氣不哀怨,麵色也不淒然,卻讓他擔心她會不會隨時的哭出來,這時桑田突然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個混蛋,在一個姑娘家已然被羞辱的時候再她傷口上又灑了一把鹽。


    桑田第一次收起了他紈絝子弟的麵孔,柔聲勸慰道:“事情也不見得沒有轉機,你昨天應該是中了別人的局,說清楚不就好了。”


    沈瑾瑜卻笑了起來道:“你在安慰我?這時候我們不是應該慶祝一下嗎?”


    桑田驚道:“你該不是真的要嫁給吳金南吧?”


    沈瑾瑜笑道:“他如果要娶我,我就嫁給他。”


    桑田不屑道:“你,你居然,水性楊花。”


    停了一下,桑田繼續諷刺道:“也是,吳將軍少年得誌,長得又貌若天仙,是個好夫婿人選,可你別忘了,就不說禁臠的傳聞,他是公主府裏出來的,再怎麽拜將封侯也不過是個奴才出身,與程軒可不能相提並論。再者,就衝著大公主,你覺得他能對你好?”


    沈瑾瑜道:“昨天你也看到了,他的回答對我而言,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我是無所謂,反正我也不想留在京裏,可是沈懷瑾要怎麽辦?我的名聲壞了,懷瑾該如何自處?吳將軍在賞花會幫我解圍,如果他不娶我,自然是算了,如果此時我說不嫁,豈不令他為難?”


    桑田諷刺完沈瑾瑜心裏頗有些後悔,隻是沈瑾瑜說完這番話後讓他又有點上火,還真當自己是什麽一諾千金的大人物了。


    他還想說什麽卻覺得說什麽都有點無力,沈瑾瑜一夜未眠,現在說了這會兒話已經看得出有些疲態了,她看著桑田似關心又似諷刺的表情說道:“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煩憂。桑公子,多謝你來看我。”


    桑田猶自嘴硬道:“誰來看你,不過看個笑話。”


    玉衡過來在沈瑾瑜耳邊說了幾句,沈瑾瑜對桑田笑道:“怎樣都好。今日我還有位客人來,就不留客了。”


    桑田看著玉衡心裏更是不痛快,從他進門後玉衡便將他視為客人,人家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玉衡倒好,跟著沈瑾瑜後,完全無視他的存在,他自問以前沒有虧待過她,她現在要做活計,吃穿用度都比以前差了,她還這麽甘之如飴。


    桑田似笑非笑道:“你有這趕我走的功夫,還不如好好給玉衡選個好姑爺,跟過我的人,你別讓人家給虧待了。”


    說罷便自顧自的離開了,沈瑾瑜也沒功夫與他計較,吳金南已經等在門外了。


    吳金南便問道:“那昨天之事如何,你要嫁給我嗎?”


    沈瑾瑜與他一路從嶺南回京,沈懷瑾與吳金南交好,也多少算了解他一些,吳金南不太會與女人打交道,他因為長得太好受了不少誤解,他不愛與人寒暄,如非必要,說話不繞圈子,現在他這樣問,也隻是純粹的就事論事,並無威逼或者責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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