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東能感覺到丁峰的這種窒息的悲傷,他不太懂,因為感覺快要失去澤伊的時候,他更多的是癲狂,或許丁峰曾經也癲狂過,但是癲狂沉澱過後,留下的,就是血般的傷口。


    文東沒有說話,上前拍了拍丁峰的肩膀,他不清楚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大概知道丁峰最愛的女人慘死他人之手,連鬼魂,超生的權利也被剝奪了,此時文東心裏暗自發誓,一定要幫丁峰打開這個心結,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讓那個所謂的龍七血債血償。


    “今晚還去不去案發現場?”丁峰抹了抹臉,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小心翼翼的收起照片,然後問道。


    “去,為什麽不去,陰童是比較特殊的存在,可能被抽魂之後,還會留下什麽線索”文東點了點頭。


    兩人駕車回家,做一些準備工作,此時也已經是傍晚了,在住處樓下隨便吃了點東西,就上樓了。


    換上方便行動的衣服,然後準備好一些家夥,方便到時候用得著,做完這些,兩人一看表,時間還早,就坐在沙發上抽悶煙。


    “沒想過再找一個?”文東吸了一口煙,沒有看旁邊的丁峰,自顧自的說道。


    “忘不了”丁峰當然知道文東指的是什麽,歎了一口氣說道。


    “怪不得你每次都那麽拚命,跟著我不怕死一樣,你是不是想死?”文東笑了笑,繼續說道。


    “順其自然,該死就會死,不該死想死也沒用,對吧”丁峰搖了搖頭。


    “哈哈”


    “哈哈哈”


    之後兩人似乎很有默契的大笑了起來,房間內的澤伊現身,站在文東的房間門口,莫名其妙的看著兩人,不知道在笑什麽。


    時間到九點左右,兩人準備出發,文東這次沒有把澤伊丟下,而是將小花瓶揣進褲兜,他不想上次的事情再次發生,而且要知道,老禿驢那個麻煩還沒有解決,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會蹦出來作亂,丁峰勸過文東,說搬家,但是文東拒絕了,因為對於老禿驢那種道行的人來說,就算搬到天涯海角,想找到你,還是很容易的,還不如不搬,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開著車,就往居民區駛去,一路上霓虹照在兩人臉龐,顯得很堅毅,尤其是文東,似乎下山後的這幾天,成熟了不少,之前在山上天天無憂無慮,什麽都有大師兄在,現在下山了,碰到任何事情都要靠自己的判斷。


    沒多久,來到了居民區,停好車,兩人直接朝那房子走去,此時時間不算很晚,但是這棟二層樓的老式房子,卻沒幾個亮著燈的,很顯然,發生命案了,都害怕,估計是搬走了,要麽就是在旅館開房去了,不過也有膽大的,沒有走,亮著燈。


    兩人輕車熟路的上樓,發現門上貼了封條,但是門沒有上鎖,這個門是老式的木門,紅色的,按理說紅色的漆過久了,會慢慢變黑,看這門上的斑駁程度,應該是很久沒有塗新漆了,但是此時的門卻還是鮮紅如血。


    吱呀……


    兩人輕輕推開門,裏麵黑漆漆的一片,沒有開燈,兩人走了進去然後輕輕的把門關上了。


    文東就坐在窗前的寫字桌前,因為屋子裏隻有一個凳子,丁峰就靠牆坐在了地上,兩人沒有可以的偽裝躲藏,光明正大的坐在這裏,不知道在等什麽,丁峰也不知道,甚至文東也不知道,他隻是感覺,肯定會有什麽線索。


    兩人的煙一根接一根,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屋子裏安靜的可怕,隨著附近居民慢慢都關燈睡覺,屋子裏變得越來越黑,最後伸手不見五指。


    坐在地上靠著牆的丁峰竟然傳出一陣陣呼嚕聲,文東搖了搖頭,很是無奈,這小子真的沒心沒肺,到哪裏都照樣能吃能喝能睡,在大概一點左右的時候,一陣輕微的哭聲從屋子裏回蕩起來,而丁峰的呼嚕聲也瞬間啞然而止,顯然留了心眼,睡得不死。


    文東和丁峰都沒有說話,仔細的聽這聲音是哪裏傳來的,最後確定,就在房子正中央的天花板上,也就是床的上方傳來的。


    聲音很輕很輕,但是哭得很淒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也像是經過了很多阻隔才傳出的聲音。


    文東慢慢伸手進布袋子,掏出一張符咒,盡量讓自己不要發出動靜,然後默念了幾句口訣,鬆開捏著符咒的手,那符咒自己悠然的飄向聲音傳來的地方,慢慢的發出幽弱的光芒,隨著慢慢上升,光芒越來越大,最後掛在天花板上,就像一個電燈泡,但是奇怪的是,從外麵看去,裏麵還是黑漆漆的一片。


    丁峰表情很認真嚴肅,似乎還在聽那個聲音到底從哪裏發出來的,直到光照清楚了房間,他才緩緩站起身,腦袋一直盯著天花板,那符咒燈泡旁邊。


    文東也看著那旁邊,隻見白色的天花板上出現了一個線條人,很詭異的線條人,就像是白紙上隨便畫的幾筆,組成一個人的形狀,畫裏的線條人跟天花板是一體的,就像是有人畫上去的,但是恐怖的是,這個線條人是會動的,他坐在天花板上,哭得很傷心,一抽一搐的。


    文東與丁峰對視一樣,都看出了對方的疑惑,顯然都沒見過這東西,文東隻能試探性的往前走了兩步。


    “你是江兵!?”文東試探性的問道。


    “你誰啊?我是江兵,怎麽了?”那線條人似乎聽到了聲音,停止了哭泣,但是看不到文東與丁峰,四處張望,回答道。


    “我找你打聽點事情,你是不是有一天晚上在故宮過了夜?”文東聽到對方這樣回答,心中一喜,沒想到對方竟然以這種特殊的方法還存在一點意識,不知道是魂還是魄還是鬼。


    是魂的話不可能,江兵的三魂已經被抽取了,魄也不可能,三魂七魄是纏繞一起的,魂沒了,魄自然也沒了,鬼更不可能了,鬼是魂變的,魂都沒了怎麽成鬼,難不成是傳說中的氣!?文東思索著。


    “對啊,我是在故宮過了夜,哎呀,我都死了,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啊,嗚嗚嗚嗚”江兵說著,竟然又哭了起來。


    “那你怎麽到天花板上去的?”文東繼續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那天出門前,我就碰到門口有一個道士,他給我一張符,讓我藏在天花板上的貼牆燈的燈後麵,說能救我一命,我當時根本不信,但是反正我也閑的沒事,就照他說的做了,之後我就去跟朋友喝酒,喝多了,想著去故宮逛逛,可是誰知道睡著了,一覺醒來就是半夜了……”說著江兵突然停住了聲音,然後線條一般的腦袋轉了轉,看向一個地方,瑟瑟發抖,似乎很害怕。


    文東一開始有些好奇,但是立馬就感覺到不對勁,他感覺到房子外麵那條巷子的巷口,有一團濃鬱無比的鬼氣正在慢慢飄過來,很顯然,江兵也感覺到了,而且很害怕。


    “你在故宮遇見什麽了!快說啊”文東暗道不好,連忙追問。


    “他們來了,他們來了,他們來了”江兵似乎很焦急,在天花板上亂竄,似乎想找個藏身的地方,奈何根本找不到。


    “江兵,快告訴我,你在故宮到底看到了什麽”文東心裏也無比著急,因為那團鬼氣越來越近了,已經飄到樓下了。


    “我看到了……”江兵吐出這四個字,又陷入了沉默。


    文東心急如焚,奈何這江兵此時感覺到危險,不肯配合,趁著江兵思索的時間,文東轉身來到窗前,從窗戶往外麵看去,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隻見樓下巷子內,有五個穿著黑袍的人,四個人扛著一頂轎子,還有一個在前麵帶著路,五個人周圍冒著濃濃的黑煙,都是腳不沾地,顯然不是人!


    五鬼抬轎!


    文東瞬間看明白了,這五個黑袍就是上次故宮遇見的五小鬼,此時竟然抬著轎子來江兵家,很顯然已經知道江兵還留存了一道氣,抬著轎子,就是來接這道氣的。


    文東有罵娘的衝動,好不容易找到一點線索,而且還是一個突破口,竟然又要斷了,而且若是讓五鬼發現自己二人,估計今天真的要死在這裏了。


    時間已經來不及了,五鬼已經抬著轎子開始飄上樓了,文東一咬牙,掏出兩張符咒,一張貼自己腦門上,一張貼丁峰腦門上,默念了幾句咒語,隱神符!


    剛好做完這一切,五鬼抬著轎子已經進來了,飄在空中,一動不動,似乎沒有發現文東二人,這讓文東心裏鬆了一口氣,一旁的丁峰緊張的大氣不敢出,臉都憋紅了。


    五鬼停留了片刻,然後領路的那個朝著天花板一指,那線條一般的江兵從天花板飄落下來,途中說了一句話“我看到一個珠子”,之後,便徹底投入轎中,沒有了聲音。


    五鬼似乎沒有在乎江兵說的這句話,抬著轎子,又飄然而去,下樓,走進巷子,慢慢走出巷子,消失不見。


    直到五鬼消失之後,文東和丁峰同時癱坐在地上,剛剛是在太緊張了,若是被發現了,真正的十死無生。


    “怎麽辦,難得的一個線索就這麽斷了”丁峰大口喘氣,問道文東。


    “先回家,我要查查古書,看看他說的珠子是什麽”文東慢慢爬起身子,心裏把五鬼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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