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中的神木埼,其實近乎被套上了女神的光環——溫柔美麗、懸壺濟世、普渡眾生,最終要的是有一顆善良的少女玻璃心。


    而現實中的神木埼與這些詞匯八竿子打不著。麵癱、毒舌、任何時候都一本正經、說話方式很跳躍,曾經擁有過的玻璃心,早就碎成了渣。


    在伯爵大人家住了幾天後,傭人們紛紛對這位傳說中的醫學天才抱有極大的懷疑。因為不論是從哪方麵看,絕對不會把醫生這一職業與神木埼聯係起來。


    就像這種時候,神木埼又一次端著一鍋料理,淡定地經過站在房門皺眉的利威爾,然後走進了伯爵大人的房間。等到神木埼再次出來的那一刻,鍋已經空了,沃波爾房內很安靜很安靜。


    眾人額前一排整齊的黑線。


    但畢竟的是被艾爾文稱作醫學天才的家夥,被神木埼的料理狠狠地摧殘的沃波爾伯爵,近幾天的臉色越來越好看,甚至能在有著病容的臉上發現那隱隱浮現的紅潤。這也是沃波爾沒有派人直接掃走神木埼的原因。雖說第一次被灌下神木埼逆天的料理後,他吐了一整晚。


    但是伯爵的恢複隻是暫時的。這座宅邸雖然看起來很平靜,誰也不知道其中究竟暗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有些事恐怕就連一家之主的沃波爾也不知道。比如說,所有人以為伯爵生病了,事實上是被人下了慢性毒。再比如說,神木埼明明可以救沃波爾,她卻沒有那麽做。


    不是神木埼她不想救,是救不了。這件事隻有她自己知道。


    所以當神木埼在來到內地後的第八天,她向利威爾提出了要回兵團的要求。當時正在看書的利威爾什麽也沒多說,隻是隨口問了句理由。而神木埼的回答是“團長喊我回家吃飯”。


    利威爾手中的書頓時拍在了神木埼的臉上。


    然後神木埼就去了伯爵的房間,頂著一張被利威爾拍花的臉給沃波爾進行例行的身體檢查。伯爵的問題神木埼都隻是搪塞過去,大概是因為她都不感興趣。當她正打算離開的時候,卻因為沃波爾的一句話頓足。


    一開始她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而當她轉身後,沃波爾重複著剛才說的話,眼神也帶著誠懇的光彩。


    “如果你想留下,我不會拒絕你。”


    神木埼眨著眼睛看了伯爵幾秒鍾,看起來像是在思索著什麽,半晌後她說:“伯爵大人,你想告白的話,其實可以不用這麽拐彎抹角。”


    伯爵愣了愣,覺得自己的反射弧似乎在遇到神木埼之後變長了。過了很久他才扶住自己的額頭,向神木埼擺擺手,“……算了,你走吧。”


    “是因為我讓你苦惱了麽?”神木埼歪著頭,沒發現自己說錯話做錯事。


    伯爵突然很想找人把她轟出去。


    已經跨出門的神木埼折了回來,非常鄭重地鞠了一躬,抬起臉的那一瞬間沃波爾發覺後背一陣陰風刮著他的衣服。


    “伯爵大人,愛到死去活來卻不能長相廝守的痛苦,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雖然我們是不可能的。”


    “……神木埼小姐,你想錯了……”


    “不,我懂!”


    神木埼認真的神色讓沃波爾渾身都抽搐了一下。


    “神木埼小姐,我求你走吧……”


    誰知神木埼又走近幾步,伯爵簡直不想再多看一眼她那張無比嚴肅的臉。而完全沒有感受到沃波爾此刻心情的神木埼,在沉默過後終於開口說話了。


    “伯爵大人,有句話我想送給你。”神木埼一眼一板地說道,“人生就像被強(嗶——),既然不能反抗,那就隻能享受了。”


    “……”


    誰來告訴他這個女人的大腦究竟是什麽構造啊!為毛這種一般人會閉口不提的話她就能這麽毫不避諱地說出來啊!而且還是那麽認真的表情究竟是給誰看啊!!(脫:我也想知道==)


    神木埼這種禍害人間的孽畜還是速速退散吧。這是多少人的心聲……


    之後其實神木埼有好好地跟沃波爾談過一次。雖然神木埼這個人不能歸在正常人類這一行列,但是伯爵還是深情挽留過她。那次是一次非常正式的邀請,當時利威爾也在,事實上是他倆準備動身回兵團的前一晚。


    伯爵提出的條件很誘人,假如沒有筆記這重負壓在她身上,以神木埼的性格肯定會答應。腦殘才會進士兵死傷率高得出奇的調查兵團,神木埼是這麽說的,當然我們可以把兵長投去的一記眼刀淡定地忽視掉。可目前的情況不一樣,她當然是拒絕了。而且是當場回絕,連回旋的餘地都沒有。


    最後的晚餐結束時,沃波爾告訴神木埼如果想改變心意,他這裏隨時都歡迎她。


    如果沃波爾到時候還活著,或許神木埼會考慮一下他這個聽起來不錯的建議。隻不過以目前的可能性來看,基本隻是奢望。


    關於伯爵中毒一事神木埼向利威爾說起過,自那以後兩個人很自覺地都沒有再提起這件事。至於神木埼為什麽不找出元凶為伯爵鏟除後患的立場,利威爾他是知道的。原因卻是另外一回事。


    正因為如此,對盡快回兵團一事,他們很難得地表露出一致的觀點。這也許是神木埼進調查兵團以來第一次沒有出現與利威爾意見相左的狀況。


    如果能這麽幹脆地回兵團,那絕對是件好事。隻不過就在神木埼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無意間經過廚房的時候,她唯一的感想就是真他媽晦氣,比看了利威爾的苦瓜臉還晦氣。


    當喬侖攔住神木埼的去路時,她又覺得,自己晦氣得太早了。


    “神木埼小姐明天就要回調查兵團了吧,怎麽還不睡?”喬侖說話的時候往四周瞟了幾眼,那樣子讓神木埼很想把他的頭扭轉一百八十度。


    遇見喬侖已經是各種不順心,所以神木埼沒給對方好臉色看,正眼都沒投去一個就說:“打劫沒錢,劫色靠邊。”


    喬侖的神色有些垮,神木埼在發表完自己的言論後剛想離開,卻被喬侖拉住了胳臂。神木埼立馬就後退了一步,喬侖卻沒有放開她。


    “攔我幹什麽,你不是巴不得我走嗎?蔥爵大人。”神木埼指著對方扣住自己手臂的手說道。


    “蔥爵大人?”被神木埼冠以“蔥爵大人”的喬侖又一次囧了一下,握著神木埼手臂一時間抖了抖。


    “你有帕金森?”


    “什麽?”


    “那你抖個毛?”


    “我說神木埼小姐……”


    “有病就趕緊治,別像利威爾一樣錯過治療時間,結果這輩子都輸在了身高上。”


    “……”


    這家夥不是正常人。這是目前喬侖腦海中唯一的感想。


    神木埼全然不顧喬侖比剛才更垮塌的臉色,拂了拂袖子就要揚長而去,而喬侖根本沒打算這麽輕易地放神木埼走,所以當他扳著少女的肩試圖讓她回身的一刻,神木埼飛快扭過身,右手出拳悶在了喬侖麵部,後者頓時捂著自己的臉後退了幾步。


    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已經闖禍的神木埼看著喬侖穩著重心站了起來,對方一手指著她,吃痛地眯起了眼,或許是神木埼下手太重,喬侖指了半天都沒吐出一個字。


    神木埼抬起那隻揍了喬侖的右手,隱隱的痛覺傳來。抬眼望向還站著的喬侖,神木埼苦惱地歪頭,“你居然沒暈死?快起來再讓我打一拳。”


    “……”


    見對方沒什麽反應,神木埼很氣憤,“你難道不願意?”


    “……”


    神木埼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伯爵的表兄非常沒種,既然喬侖不打算乖乖送上門讓神木埼揍,她也沒什麽心情。沒留下什麽話,神木埼揉了揉自己的右手沒趣地走開了。


    其實她可以完全無視喬侖,但在身後的聲音響起時,神木埼腳下的步子邁得有些艱澀。


    “沃波爾的病還沒痊愈,神木埼你走得是不是太急了?”


    也正是這一步她沒站穩,喬侖看出了端倪,神木埼自己也心知肚明,於是她淡然地回身對上對方複雜的眼神。走廊上的燈光無法讓她看清喬侖此時的表情,隱藏在黑暗中的人影怎麽看都有些瘮人。


    她知道喬侖想說些什麽。在對麵的人起身微晃著身影走到她身邊時,神木埼沒有躲閃,喬侖的手就毫無阻礙地搭上少女的肩。


    “你很聰明,處事的方式我也很滿意。但是我卻不太喜歡你這樣的人,因為讓人捉摸不透。”


    神木埼往自己的右側走了一步,“說的也是,對你這樣的畜生確實不招人喜歡。”


    挨了一拳的地方沒有之前那麽疼痛了,喬侖放下那隻捂著臉的手,對神木埼的話置若罔聞,似乎也不想計較什麽。喬侖完全沒有協商的語氣,更像是一種威逼的方式在命令神木埼,“做個交易怎麽樣?”


    神木埼冷笑,後退了幾步擺著架勢,“你終於肯讓我再揍一拳了。”


    喬侖還沒來得及說完下文,神木埼奇襲的一腳旋即就衝他踹了過去。


    ……


    神木埼衝撞進利威爾的房間時,他正打算睡覺。對少女這樣非常失禮的舉動利威爾當即就陰沉了半邊臉。而當他看到神木埼額前一片冷汗,急急忙忙地搬來急救箱,原本就擰緊的眉皺得更深了。


    “幫個忙,我的手受傷了。”神木埼翻箱倒櫃地找東西,受傷的右手已經開始腫了起來,因此右手不聽使喚地抖啊抖,藥水被碰倒了好幾瓶。


    “沒讓你進來,給我馬上滾。”利威爾對神木埼的話簡直是一句都不想聽。受傷這種事,他巴不得這個家夥早點死,別說是給她包傷口了。


    於是神木埼一個人在那兒找了很久,把利威爾的話當成了耳邊風。已經一團糟的醫藥箱也被神木埼不小心打翻在地後,她終於得空看著一襲潔白睡衣的利威爾,木然地眨了眨眼。


    從頭白到尾的兵長睡衣裝讓神木埼愣了很久,最終她默默地別開頭。


    而利威爾無端地就有些火大,不用猜也知道神木埼這家夥在腹誹些什麽內容,所以兵長很有先見之明比神木埼先開口。“有什麽話沒我允許之前不準說出來。”


    神木埼瞪著眼很驚訝,“你怎麽知道我想說‘你的睡衣真他媽像給狗穿的一樣醜’?”


    利威爾:“……”


    那麽對神木埼被利威爾揍了兩拳這種大家應該習以為常的場麵,我們直接跳過。


    差點被利威爾轟出去的神木埼死扣著門怎麽也不放手,也許是看到了她紅腫得厲害的右手背,利威爾在送了她幾拳後就收手了。神木埼就這樣一點點爬向了急救箱。


    來找利威爾幫她處理傷口,它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神木埼這麽想著,一個人看似很可憐巴巴(?)地給自己上藥,纏繃帶。


    畢竟隻有一隻手可以活動,神木埼努力了很久之後還是沒能包好傷口,一直坐在床沿上的利威爾後腦勺的十字口猛增。


    “幹脆點滾有那麽困難嗎?難道需要我幫你?”


    神木埼低頭看著自己手上一圈圈鬆垮垮的繃帶,又看了看不耐煩的利威爾,“麻煩你了,謝謝。”


    “……”


    (脫:兵長大人的意思其實是“幫你滾”啊神木埼……)


    兩人麵對麵坐在桌前,一個人替另一個人包傷口,時而詢問傷勢,時而相視一笑,這原本是多和諧治愈的溫馨畫麵。神木埼要是你不說話,或許就真有那樣的氣氛了啊!


    盯著利威爾替自己纏繃帶的雙手,神木埼點著頭說道,“沒想到你人模狗樣,做點正經事情還看得過去。”


    兵長黑了臉,“再說一句話就把你丟出去。”


    “繃帶再往左邊一點。”


    “……”


    等到神木埼的手徹底處理完畢後,房內的溫度已經接近零下。神木埼像是對此茫然無知的樣子,活動著自己的右手,利威爾收拾了醫藥箱後直接下了逐客令。


    神木埼很識相地慢吞吞往門口挪了去,走到一半時她又中途返回。


    “明天我們是一早就走嗎?”


    利威爾挑眉,“難不成你還想留下來吃午飯?”


    “啊,那樣也挺好,兵團的夥食真的不太行。”神木埼頷首說道。


    “馬上回你的房間去!”


    “哦。”


    想了想,利威爾覺得還是有必要問一問,於是叫住了神木埼,“手是怎麽受傷的?”


    後背一僵,神木埼立刻抬頭望天,“突然覺得好困啊。”


    利威爾的眉梢抽搐,“想岔開話題也好歹給我找個像樣點的借口。”


    神木埼長知識的表情,“那我現在換一個。”


    兵長額前黑線,“……不必了。”


    消失在門口的神木埼走了才不到幾秒鍾,又回到了利威爾的房間,從門縫探出半個身子,說道,“口水兜,推薦你看一步童話劇。”


    神木埼不顧利威爾是否讓她接著說下去,很快就接上自己的話,“《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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