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獄。


    漆黑昏暗的刑房裏,充斥著黏黏膩沉悶的血腥味,令人窒息。


    斑駁的鐵柵裏,隻透進了一束橘調的光。


    卻隻會覺得毛骨悚然。


    角落裏癱坐著一個人,凝成須結的頭發耷拉下來,蓋住了那雙烏濁的眼睛,像是剛被人從刑架上拖下來,虛弱的倒坐在那裏。


    不成人樣。


    他的臉上沾滿了血汙,指筋被活生生挑斷,軟綿綿的垂在扶手上。


    “胡馮生。”


    有人逆光走進,冰涼的指尖緩慢的劃過桌案上的刑具,落在最後一把柳葉細刀上。


    胡馮生痛苦的哀咽一聲,像是喚醒了什麽可怕的記憶,滿是濁氣的雙眼有了點動靜。


    一種由心而發的畏懼,讓他從腳趾尖就開始不受控製的顫栗,猛力的攣縮到椅子裏,試圖在地獄裏尋找一絲慰藉。


    千晚傾身向前,抬腳踩在椅子上,冰涼的刀尖劃開他油膩的頭發,抵在他脆弱的眼睛周圍。


    緩慢的冷笑一聲,“這幾天,有沒有想起點什麽。”


    胡馮生身子發抖,瞳孔裏倒映出對方冰冷陰狠的臉龐,宛如羅刹鬼,“我……我交代……”


    短短幾日,他的喉嚨已經徹底嘶壞。


    百般折磨,甚至不如死了痛快些!


    可這些錦衣衛又怎麽會讓他死?


    千晚微一揚手,羅乾遞過來一遝供紙,刻意低聲道,“大人,春鳶姑娘的供紙也在這了。”


    胡馮生之前受刑後陸陸續續吐出來一些話。


    隻不過這人雞賊,每次都說不幹淨。


    千晚佯裝掃了兩眼供紙,微眯眼眸,冷聲問胡馮生,“賬簿原件在哪?”


    “在……在我夫人手裏。”


    “那萬間商鋪,皆是你一人所有?”


    “是,是下官所有。”


    “主營為何?”


    “玉器、茶樓、胭脂鋪。”


    千晚揚手扇了他一巴掌,“對不上,重說!”


    胡馮生渾身一顫,耳尖震的嗡嗡作響,抖著聲音說道,“是……玉器、商行、胭脂鋪。”


    千晚用力捏住他的下顎,冷沉的聲音從齒縫間滲出來,“再給你一次機會,若是還對不上,你也不用再出聲了。”


    胡馮生冷汗直冒,下巴被死死鉗製住,感覺像要錯位變形了一般,森然的煞氣擠壓著他喘不過氣,瀕死之際才得以大口呼吸。


    “咳……咳咳,我說……我說……是玉器、商行、鹽鋪!”


    千晚冷冷的拍了兩下他的臉,“從你嘴裏撬出鹽鋪這兩個字,還挺不容易。”


    當著他的麵展開手裏的供紙。


    那上麵一片空白。


    哪有什麽他和春鳶關於商鋪的供詞?


    胡馮生麵如死灰的癱在椅子上,眼睛漸漸失去了焦距。


    羅乾嘲諷的冷眼瞧他,“急什麽,這還沒到你絕望的時候。”


    他看著胡馮生,惡劣的放慢了語調說道,“春鳶姑娘已有身孕,你可知曉?”


    胡馮生神情有了一絲鬆動,烏濁的雙眼怔怔的抬了起來,“……是,是?”


    “是你的孩子,”羅乾握著手,頓了頓,“隻不過,被你夫人一碗紅花墮了。”


    胡馮生胸間起伏,抖動著手臂,難以置信的瞪著他。


    “怎麽,不信?”羅乾從案桌上拿出一枚同心結,湊到他眼前讓他仔細辨認清楚,“這是春鳶姑娘死前要還你的東西,上麵染著你未出生的孩子和他母親的血。”


    胡馮生神色大震,想要握住那枚同心結,可是他的十指都已斷,隻剩空蕩的皮肉。


    “馮郎,你是愛民如子的清官,春鳶隻是紅塵女子,不敢與你說長相守……但想將妾心贈予君。”


    “馮郎,這世間女子多薄幸,紅樓裏的許多花開了又落,盡數歸了塵土,美則美矣,也沒人駐足憐惜。


    春鳶隻願馮郎,能在春鳶開的最嬌豔的時候,停步看上兩眼,便知足了……”


    ……


    “春鳶……”


    胡馮生眼神悲慠。


    春鳶的死,仿佛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我全都交代,隻求大人能替我厚葬春鳶。”


    羅乾向千晚投去問詢的目光,見對方微微頷首,上前一步,將那同心結戴在胡馮生身上。


    沉聲道,“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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