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七個人直接選擇繞行通過這片企鵝的聚居地。


    不愧同屬鳥類,即便走過了很遠的距離,依稀還能聽到那嘰嘰喳喳的聲音,楊石聞聲看去,嘴上卻也沒有閑著,“沒想到我自身都難保了,還能有這麽大的善心,阿彌陀佛,看來我日後必登極樂啊”。


    一旁的肖傑實在聽不進去這樣的吹噓,“你快得了吧,剛剛要不是方衛東拽住你,此時估計企鵝蛋都已經入肚子了吧”。


    沒想到還會有人來拆台,楊石臉紅的厲害,恨不得馬上挖個坑將自己給埋起來。


    看著遠處冰晶山包的起伏波瀾,一股心曠神怡的感覺充斥了他的心田,讓他整個人本能一樣的安靜了下來,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這樣的聖潔的土地,不能就這樣被恣意的打擾。


    身前身後的雪峰均有不同程度的重疊,讓陳河有種錯覺,好像自己附身在一本書籍裏,文字裏記載的是尚且沒人讀懂的奧妙,而他們的腳步,就如同一張巨大的手掌,正艱難的翻閱著韌性十足的篇章。


    雪、天、雲、水,自然成畫,人在其中走。


    沒有了喧囂,靈魂也在這一刻滌蕩,陳河感覺自己的腦中似乎多了些對生命的感悟。


    猶如陰陽兩邊,物極必反,所有歡聲笑語也終將在漫無邊際裏消耗殆盡,同樣一去不返的,還有那本就緊缺的食物,在離開徹底跟大家說拜拜了。


    那輕鬆與歡快早已不見了蹤跡,唯一剩下的,就是內心的沉重跟漸漸消失的耐心。


    方衛東頂著濃濃的黑眼圈,拿起一個團雪花在額頭輕輕刮了一下,以便讓自己麻木的意識更好的恢複過來,卻發現終究還是徒勞,本想盡力的去拋一個優美的弧度,卻不想手臂不知何時,竟變得這般軟弱,雪球做了一個自由落體,然後靜靜的回到了他的腿邊,“誰能來拯救一下我,再這麽走下去,整個人都快廢掉了”。


    “陳河你跟我們說實話,到底還要多久才能到,再這麽走下去我根據整個南極都要被走穿了,哪裏有什麽奇跡,哪裏有什麽大裂縫,該不會都是你杜撰的吧,拉我們來玩自殺遊戲”,肖傑一屁股坐在了圓石上麵,擺出一副陳河如果不解釋清楚他就不會再走的神色。


    雖然知道他的話語裏開玩笑的成分居多,陳河的心裏還是說不出的壓抑,這樣的結果也是他事先沒有預料到的,因為按照自己的根據父親筆記本上麵數字所作出的推斷,那個所謂入口就應該在這附近,雖然沒有坐標儀,隻有一個簡陋的指南針,但他自認方向感還是不會錯的,即便是有誤差也不可能這麽離譜。


    前天陳河拒絕了大家吃企鵝蛋的想法,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知道馬上就要進入到那片新的環境裏,按照他父親的提示,食物問題在那時候應該可以得到解決。


    可是當苦苦追尋無果之後,再樂觀的心態都會打折,連那一直以來的自信,都快要在這胡思亂想裏磨平了棱角,陳河不是那種自私的人,相反,他不願意虧欠於人,也不習慣別人為自己去抵抗什麽風雪,這種品質是父親在潛移默化裏留給他的,也是支持腳步不竭向前的動力。


    所以這麵前的沉重,他的選擇自然是默默承受,哪怕脊梁已經沒了最初的挺拔。


    “應該,還有,一天時間”,他盡量語速平穩,讓其他人聽不出他的心虛,可是雖然大家精神疲憊,但是理智可是不會缺失的,因為陳河的措辭已經很能說明一些問題,而大家在一起的歲月不是生活,而是生存,所以感情的紐帶則是要更為深刻一些,沒有人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找什麽茬,沉默有時候卻是最好的支持。


    楊石倒是很通人情,雖然那臉上的笑容看起來並沒有那麽的自然,“你看你們一個一個愁眉苦臉的,不就一天的時間嗎,讓這個什麽鬼極晝搞得,哪裏還能分得清到底已經走過了多少的日夜,睡一覺然後走幾步也就到了”。


    “讓你說的我都有些心動了,多希望就真的如此輕鬆”,方衛東實在是提不起什麽精神,連拌嘴都沒了之前的戰鬥力。


    “一群口是心非的家夥,不過目測我們已經沒了其他什麽選擇,隻能去相信,如果連信念都沒有了,那麽可能真的意味著旅途的終結”,陳妍話語說的有些殘酷,但卻都是事實。


    散去之後的眾人各自找了地方安歇,對與錯,明日自可分曉。


    陳河看著旁邊若無其事的莫北,還是忍不住那一絲的好奇,“怎麽好像從來都沒聽你有過什麽疑問的聲音?”。


    “我?我的想法一直很簡單,他們之所以急躁是因為執念太深,如果你都找不到,那麽這個世界上也就沒有任何人能找到了,如果真的是沒有結果的旅途,生與死還有那麽重要嗎,選擇了就是選擇了,我不懼,你又何懼”,莫北轉身同樣看向陳河,眼神裏是自始至終都不曾改變的沉著,至少在這一點上,陳河自歎不如。


    “你也真是抬舉我了”,被莫北這麽一說,他倒是有些無地自容了起來,不過莫北的話似乎還沒有說完,“為何會出現偏差”。


    言簡意賅,卻尖銳無比,其他人如果問出來,也許他會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因為必須保證每個人的鬥誌不受損傷,希望長存也才會轉變成動力,雖然看起來微不足道,但足以保證生存。


    對於莫北,則是沒了這麽多的顧慮,“我也還沒找到原因,方位跟坐標應該是沒問題的,按理說這一兩天應該會看到一些蛛絲馬跡,大家都累了,到時候明天我再觀察觀察看看”。


    “有時候及時矯正錯誤,也是成功的關鍵”,扔下這麽一句話之後,莫北就獨自一人朝遠處溜達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要去幹嘛,不過話語卻久久的回蕩在陳河的耳邊,似一句警示語,也好像一句善意的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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