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之都北部的荒涼之地,此時依舊那般的寂寥,乞丐們無所事事地平躺在大街兩側,而那些靠賣些低階藥草和材料為生的小商販,也停止了繼續的吆喝,慵懶地盤膝坐在地上,閉目養神。


    在這塊兒地域,唯一的好處便是比較平靜,很少有人蓄意挑起爭端,畢竟居住在這裏的人修為都比較低下,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他們輕易不願招惹是非,以免得罪不該得罪的人,給自己平白無故招來殺身之禍。


    “叮鈴!”一聲清脆悅耳的響聲從遠方傳來,飄飄蕩蕩地回蕩在大街小巷,那些小商販們紛紛抬起頭來,朝著來聲的方向眺望著。


    原本已經變得晴朗的天氣,突然再次刮起了一陣驟風,煞是淒冷,而那些地麵的黃沙則是呼嘯著紛紛揚起,迷住了眾人的視線。


    模模糊糊的沙塵中,幾個身影緩緩走近,看似步子極小,可是每邁進一步,他們的身形便前進數丈有餘,不一會兒的功夫便來到了那些小販和乞丐的身前。


    此時那些乞丐依舊在打著瞌睡,看似漫不經心,而小販們則是精神抖擻的站了起來,以為是有生意上門了。


    黃沙被驟風吹開,朦朦朧朧間,小販兒們看清了來人的模樣,身形高大,唇紅齒白,腮下三縷長髯,眼如桃花,腰間係著一個金黃的鈴鐺,在疾風的吹拂下叮當作響,扣人心弦。


    來人的相貌已經徹底蛻化為人形,小商販們雖然看不透他的真實修為,感覺像迷霧遮擋住一般,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位有錢又有勢的主兒,單憑穿著相貌上便可以看出來,隻是這等身份高貴之人,怎麽會來到這個鳥不拉屎的窮地方?小販兒們止住了吆喝的心思,他們可不相信自己這小破攤兒上有什麽東西值得對方看重,還是不要上前招惹的好。


    而且不止是那位腰掛金鈴之人,就連他身後跟隨的數個手下都是氣息沉穩,眼神銳利,帶著一絲陰狠之氣,看樣子這群人中沒有一個善茬。


    “柯淮,殺害白離堂主的人逃到了這裏,你可否真的打探清楚?”男子從袖口掏出一張繡帕,捂住嘴角輕咳了一聲,壓著嗓子朝身後的一名手下低聲詢問道。


    “稟告副盟主,那二人的確是藏在此地,與黑煞幫的那群殘黨呆在一起。”


    柯淮俯下身去,恭恭敬敬地衝著男子匯報,他的語氣十分的小心翼翼,好像對這男子十分的敬畏,生怕一言不慎激怒了他。


    “黑煞幫,哼!一群狗肉,上不了席麵。”


    男子聞言,不屑地冷哼了一聲,他微微眯起雙眼,拿起繡帕擦了擦皮膚白皙的臉頰,那繡帕的一角繡著一隻素雅的蘭花,看起來頗像女子貼身之物,如今被一個人高馬大的大男人拿在手裏,實在是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一旁的小商販偷偷地打量著那名男子,遠遠地靠在牆角邊,甚至那些酣睡的乞丐此時也醒了過來,顯然是被這幾位陌生人的氣勢所壓迫,再也難以若無其事地繼續睡下去。


    眾人的目光紛紛集中在位於正中的那名男子的身上,他的舉止的確也是有夠怪異,而這再尋常不過的注視,卻仿佛將那名男子激怒了,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凶光,從那些盯著他看的視線上緩緩掃過。


    小商販兒和乞丐們被那目光盯住以後,頓時感到如芒在背,心頭劇烈地一陣,那眼神實在是恐怖,仿佛可以刺破空間,直接洞察到內心的最深處,而他們的身子也是不能動彈,雙腿顫抖著直打擺子。


    “把這群賤民的眼睛都給我挖下來。”


    男子冷哼了一聲,朝著身後的手下吩咐到,他此刻沒有再壓低嗓子,聲音出口,卻格外的刺耳,像是公雞嗓子一樣裝腔作勢,卻又帶著些女子的嬌羞,讓人聽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男子的這番話並未使用秘術傳音,自然是清晰異常地傳到那群小商販和乞丐的耳中,他們麵色大驚,想要逃跑卻是不得,雙腿好像被硬生生地釘在地上,根本就不聽使喚,他們的眼睛驚恐地張大,不敢置信地盯著逐漸逼近的幾人,他們在驚懼的同時,心中還甚是詫異,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對方要下此毒手。


    男子腰間的金鈴鐺依舊在風中搖晃個不停,此時此刻,一個熟悉的名字卻同時浮現在眾人的腦海中,而一些膽小怕事之人在想起這個名字之後,直接雙眼一翻,昏厥了過去,褲子濕漉漉的,順著褲腿滴落,就算是依舊清醒的那些人,都是臉色變得鐵青,滿臉的驚恐之色。


    “金鈴子,血修羅!”


    若是提起金鈴子,那殺戮之都中,或許並沒有太多的人知曉,可是如果提起血修羅的威名,卻是人盡皆知,畏之如虎。


    血修羅原名陵歡,身為天蛇盟的副盟主,他生性極為的殘忍,為了爬到如今這個高高在上的位子,他暗中施展了不少狠辣的手段,也是殘忍地殺死了許多攔路之人,其中就有天蛇盟的同門,據說他有數百種殺人虐待的方式,而且一個比一個殘忍,凡是落到他手中的人,都希望自己能早點兒死去,也好早死早生,省的活受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陵歡最出名的地方,血腥狠辣倒在其次,畢竟這等的變態腹黑之徒,殺戮之都也的確有上幾個,最為吸引人注目的,便是這陵歡的斷袖之癖,據傳言他是天蛇盟主蝮蛇的禁臠,至於這件事是真是假就無人知曉了,也沒有人敢去考證,畢竟如今的殺戮之都是天蛇盟一家獨大的時代,沒有人願意在暗地裏搬弄是非,逞一時口頭之快,最終卻落人口實,得罪這消息甚是靈通的天蛇盟,的確不是什麽明智之舉。另一方麵,這種不倫不類的話題也著實令人倒胃口,想想都覺得惡心。


    那些黑衣手下手握尖刀,朝著手無寸鐵的小商販和乞丐們走去,刀刃在日頭照耀下閃爍著寒光,麵對那些可憐人,他們卻神色淡定,絲毫不為所動,看樣子幹這種恃強淩弱的事情也是輕車熟路了。


    黃沙彌漫在街頭,而在下一刻,空氣卻仿佛突然靜止,那些懸浮在空中的黃沙紛紛跌落在地麵,耳邊的旋風嗖嗖的刮著,卻是出乎意料地感覺不到一絲拂麵。


    “隻不過看了你一眼,就要挖人眼球,還真是有夠變態的,難不成你是待字閨中的大小姐,還不能讓人看不成?真他媽的惡心!”


    伴隨著尖銳的謾罵聲,遠方的街頭緩緩走來一個身影,身穿藏青色長袍,雙手倒背在身後,步伐有條不紊,卻緩慢而有節奏。他的嘴角帶著一絲微笑,卻好似一柄出鞘的利箭,隨著身形的逼近,氣勢越來越強大,那些逼近乞丐商販,準備施以刑罰的黑衣人,都被這不可阻擋的氣勢逼得連連後退,麵容上次露出了驚恐之色,他們自認為平生殺人無數,身上的殺氣十足,可是麵對來人,他們卻感到靈魂都在顫抖,好像麵對屍山血海一般。


    陵歡望著曦晨諷刺的嘲笑,怒不可揭,可是他並未當場暴怒,而是強行將胸中的怒氣壓了下來。


    “白離長老是你殺的?”


    “你說的是那個矮胖子嗎?沒錯,人是我殺的,想報仇的話盡管放馬過來。”曦晨斜著眼瞟了陵歡一眼,這種要男不男,要女不女的家夥,他平生最是反感,若不是對方親自殺上門來,他真是多看一眼都覺得鬧心。


    “看樣子你真的是活膩了,連我天蛇盟也敢得罪,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究竟是我不知天高地厚,還是你不自量力,手底下見真章,唧唧歪歪,要打不打,真不像個男人。”曦晨冷笑連連,身上的氣勢一陣,那些兩旁的乞丐和小商販頓時感到雙腿一鬆,可以動彈了,剛才那股壓在身上的巨力也消失不見,他們屁滾尿流的逃離了這片戰場,連自己賴以為生的小攤兒也顧不得收拾,真是笑話,連吃飯的家夥都快保不住了,還要這些破爛玩意幹嘛?


    曦晨的話語直接插中了陵歡心中的傷疤,他的臉色變得異常鐵青,拳頭握得死死的,看著曦晨的目光好像能夠殺人一樣。


    “怎麽,我難道說錯了不成,你也不瞅瞅你自己的模樣,一個大男人長得這麽唇紅齒白,娘裏娘氣,真不知道天蛇盟的家夥是不是都這幅德行,幹脆以後別叫什麽天蛇盟了,直接叫天女盟得了!”曦晨好像並沒有察覺陵歡的不悅,也似乎是在故意激怒他一樣,更加的對其冷嘲熱諷。


    “這片荒涼之地,從今往後便是你的墳墓。”陵歡終於不堪忍受曦晨的一張叼嘴,厲喝一聲,單手握住腰間的金鈴鐺,奮力地將其抽出,他手握上麵的紅色花穗,輕輕地搖晃著,而他身後的那群黑衣手下,則是麵容驚懼地朝著後方閃去,好像極為的害怕一樣。


    曦晨嘴角微微一笑,激怒之下亂方寸,這正是他想要的,想要一戰的話,那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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