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星月亮都躲進烏雲裏,到處都是黑茫茫的一片,分不清天地的界限。≧ 一群黑衣人的身影不停地在帝都的房頂上穿梭,他們的身形矯健,劃破了這夜的寂靜。


    這群黑衣人來自於帝都的各個角落,他們的目標聚集在了同一個地點,那就是“李三包子鋪”。


    這些人都是龍蒼宇費盡心血,培養了多年的死士,平日裏被安排在帝都的各個角落,扮演著各種各樣的角色,混在平民之中卻不為人知。很有可能你在大街上碰到的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其真實身份就是皇帝身邊的絕頂高手。


    這些黑衣人大都是孤兒出身,打小被龍蒼宇收留,龍蒼宇對他們進行慘無人道的訓練,他們的神智也在這期間漸漸地消磨殆盡,變成一具具行屍走肉。黑衣人沒有感情,不懼痛苦,無畏死亡,一旦受到龍蒼宇的召喚,便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迅地聚集在一起,誓死完成龍蒼宇所下達的命令。他們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效忠天子。


    今晚,所有的黑衣人同時接到一個任務,是來自龍蒼宇的絕殺令,這是這些死士頭一次同時執行任務。龍蒼宇破釜沉舟,將自己多年培植的勢力全部調動起來。


    “隻要拿到玉佩,唯朕獨尊,若拿不到,則萬事皆休。”龍蒼宇陰沉著臉,沒有了往日虛偽的笑容,足以看出他的內心是多麽的不平靜。


    曦晨此刻正躺在床上呆,他想起梅月華被自己強行送走時撅起的小嘴,就覺得格外的好笑,還真是個可愛的小孩子。而是曦晨卻沒想過,自己也僅僅比她大一兩歲而已。


    突然,曦晨的眼神中寒芒一閃即逝,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曦晨縱身從床上躍下,拔出腰間的馬刀,側身抵住了房門,他透過門間的縫隙,警惕地朝外望去。


    這一次,曦晨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仿佛生存與否,隻在一線之間。可能是因為曦晨曾被母狼養育,喝狼奶長大的,他的警覺性遠勝於常人,經常可以嗅得到危險的氣息。


    院子裏空空蕩蕩,沒有任何人的蹤跡,寂靜得讓人不寒而栗。曦晨眼神裏閃著嗜血的紅芒,直覺告訴他,危機正在向他悄悄地逼近。


    “糟了,李叔李嬸他們還在睡覺,得趕緊叫醒他們。”曦晨突然想起睡在隔壁屋的李氏夫婦,他顧不得自身安危,推開門就跑了出去,想去將他們叫醒,趕緊逃離這是非之地。


    曦晨跑到李叔臥室門前,卻突然止住腳步,一股濃鬱的血腥味撲麵而來,曦晨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他將馬刀橫在胸前,死死地盯著李叔臥室的房門,他握住馬刀的左手微微顫抖,右手的骨節也捏得咯咯作響。


    臥室的房門緩緩地打開,從裏麵走出的卻不是李叔或李嬸,而是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人,他的右手握著一把長刀,刀刃上的鮮血還在不停地往下滴落。可是夜色太暗,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你們是誰派來的?來此到底所為何事?”曦晨心急如焚,李叔李嬸生死不知,敏銳的直覺告訴他,自己已經陷入了敵人的重重包圍。


    “交出玉佩,否則死!”黑衣大漢仿佛沒有聽見曦晨的質問,他提著長刀,向前逼近一步,冷酷地對曦晨低聲喝道。


    “果然如此。”曦晨瞬間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如果自己身上還有令人覬覦的東西的話,那也隻有這塊兒玉佩了,而玉佩的事情,自己自始至終也隻告訴過一個人。


    曦晨腦海裏浮現出梅月華天真燦爛的笑容,“人心隔肚皮,果然誰都不可以相信啊!”


    梅月華的背叛,讓曦晨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他的思想也在這一刻悄悄生改變。


    “我將玉佩交給你們,先放我李叔李嬸走。”曦晨從懷裏掏出玉佩,朝黑衣大漢喝道。


    “晚了。”黑衣大漢點燃火把,頭也不回地丟進屋內,在閃爍的火光映襯下,曦晨清楚地看到李叔、李嬸此時已經倒在床前,渾身染滿鮮血血,他們的麵目猙獰,驚恐地睜大著眼睛,顯然死的時候十分痛苦,臨死也不能瞑目。


    曦晨心如刀絞,一股熱血直衝天靈,他大吼一聲,提著馬刀朝黑衣人衝了過去。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此時曦晨已不考慮自己究竟能不能打贏這黑衣大漢,也不考慮身後有多少眼睛正在凝視著自己,準備給自己致命的一擊。他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掉這個黑衣大漢,為疼愛自己的李叔李嬸報仇。


    曦晨的身高僅到黑衣大漢的腰間,他尚未跑到跟前,便被黑衣大漢淩空一腳,踢翻在地。


    曦晨感到胸中一痛,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他感到此刻渾身骨骼欲裂,身體痛苦地癱倒在地上,絲毫動彈不得。


    黑衣大漢上前一步,伸出右腳,將曦晨的臉頰重重地踩在腳下,拚命地碾著。玉佩從曦晨的手中滑落,黑衣大漢輕笑了一聲,俯身將玉佩撿起。


    一陣陣破空聲傳來,原本寂寥無人的小院中瞬間站滿了黑衣人,他們盡皆舉著刀,紛紛對準了曦晨身上的要害之處,一臉漠然。


    黑衣大漢掂了掂玉佩,正欲收回懷中。突然間玉佩的光芒大盛,雕刻其上的小金龍再次活了過來,還沒等大漢緩過神,小金龍便扭動著身軀,從大漢的手臂之上鑽進他的體內,並順著他的經脈來回地遊竄。


    黑衣大漢痛苦的倒地不起,他手舞足蹈地拚命掙紮,所有人驚訝的現,黑衣大漢的身體越漲越大,隻聽“砰”的一聲巨響,黑衣大漢身體爆裂開來,化作滿天血肉,濺得到處都是。他原來所站的位置,隻剩下一枚小巧的玉佩,一條袖珍的金色小龍安靜地盤旋其上。


    正當所有人被眼前的這一幕驚訝得不知所措的時候,天地間忽然狂風大作,沙塵亂舞,吹得黑衣人睜不開眼睛。而當他們再次睜開雙眼時,卻現躺倒在地麵的曦晨已不見了蹤跡,而那塊兒玉佩也隨風消逝,隻剩下眼前著火的房子和滿院的碎血肉告訴眾人,這一切都是真的。


    一陣冷風刮過帝都上空,此時雖已是酷熱的夏季,卻出人意料的寒冷刺骨。


    當曦晨再次醒過來時,已是第二天的上午,他伸出手去,摸摸懷裏的玉佩。


    “還在”,曦晨長籲了一口氣,可當他想起慘死的李叔李嬸後,又忍不住淚流滿麵。


    這幾個月的朝夕相處,李叔李嬸如何待他,曦晨心裏自是最為清楚,若不是自己有心願未了,真想一輩子陪在他們身邊,為他們養老送終。而今因為自己的事情害得他們無辜慘死,曦晨的心無時無刻不在滴血。


    “我一定要替你們報仇雪恨”,曦晨強忍著身上的酸痛掙紮著下了床,他踉踉蹌蹌地走出門外。此刻時值正午,炫目的陽光照得曦晨睜不開眼睛,他將右手舉上眉梢,眯著眼睛四下打量著周圍的景色,現自己如今正身處一個山腳的茅草屋前,和自己當年居住的地方十分相似。


    “這是哪兒?是誰救的我?”曦晨一臉迷茫。


    “你醒了,身體感覺好點兒沒有?”正在曦晨迷惑不解時,他的身後兀的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曦晨忙不迭地轉過身去,看見當日在聚賢樓裏遇見的算命老先生正笑盈盈的朝自己走來。


    曦晨眼角含淚,他並沒有開口詢問,也沒有出聲道謝,隻是上前兩步,重重的跪在老者麵前,誠懇地喊了一聲“師父”。


    老者聞言,心神陡然劇震,他這一生閑雲野鶴慣了,所以至今從未收徒,而且因為他的性子極為懶散,所以害怕誤人子弟。


    “小家夥,老頭兒我可是從不收徒弟的。”老者無奈的搖搖頭,伸出手去,欲將曦晨攙起。


    曦晨抬起頭來看看老者,又重重的磕下去“師父”,他的嗓音沙啞,令人聽得心酸不已。


    “哎,我說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強呢,我不是說了不收徒嘛!你趕快起來吧!”老者急得連連擺手。


    曦晨再次倔強的抬起頭,又重重地磕下去,喚了一聲“師父”,他額頭的皮膚被地麵的碎石紮破,鮮血順著臉頰不停地滴落,染紅了身下的土壤。


    老者愣住了,過了好半晌他才深深地歎了口氣,看著這個年幼的孩子,這麽固執地跪在自己身前,他沒有再次出聲反駁。


    “起來吧,孩子。”老者虛空抬了抬手,曦晨感覺仿佛有人在攙扶自己一般,不自覺地站起身來。老者的指尖出一道微弱的藍光,點在了曦晨受傷的額頭之上,傷口迅止住了流血。


    “既然你已拜我為師,就應該知道我的名字,貧道乃飄渺宗玄明子。”老者的神態不再是吊兒郎當,而是前所未有的莊重。


    曦晨再次朝老者屈膝跪下,恭敬地拜了三拜,喚了一聲“師父”。


    這次玄明子未有阻攔,待曦晨行過拜師之禮,便信步走上前去,高興地將他扶起。


    “為師這就帶你返回山門,麵見掌教玄真真人!”玄明子笑著說道。


    “師父,弟子還有一事相求”,曦晨望著玄明子說道,他的眼神執著而堅定。


    “你可是要為師替你報仇?”玄明子問道。


    曦晨搖了搖頭,含著淚,沉默不語。玄明子仿佛看穿了曦晨的心思一樣,欣慰的點了點頭。


    午夜時分,一陣輕風在帝都上空刮過,被焚燒的已化作廢墟的李三包子鋪,揚起了陣陣煙塵。一老一少憑空出現在了庭院裏。


    曦晨看著周圍的滿目瘡痍之景,又回想起與李氏夫婦在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不禁淚流滿麵。前幾天自己還有說有笑的和李叔包包子,和李嬸嘮嘮家常,而今卻天人永隔,曦晨感到心仿佛被鋒利的刀子切割一般,痛徹心扉。


    曦晨憑著腦海中的記憶,來到了李叔李嬸的臥室前,他們的遺體早已被大火焚燒成虛無。曦晨跪在地上,從還閃著點點火星的廢墟中,抓了一把灰放進隨身攜帶的小布包內,緩緩地揣進懷中,緊緊地貼在胸口之上。


    “師父,咱們走吧。” 曦晨最後留戀地看了一眼此處,轉身對玄明子說道。


    玄明子聞言,輕輕地點了點頭,他一甩寬大的衣袖,兩隻由風編織而成的仙鶴在他二人腳下迅都成形,相互低鳴了一聲,便載著兩人展翅飛向高空。


    曦晨望著腳下的萬家燈火,深吸了一口氣,朝著皇宮的方向疾呼:“龍蒼宇,你給我等著,我夏曦晨一定會回來的,我要你血債血償!”


    淒厲的聲音回蕩在天地間,傳遍了帝都的每一個角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龍傲乾坤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夏闌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夏闌夜並收藏龍傲乾坤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