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喬趕到醫院的時候,病房裏聚集著不少人。醫生護士都覺得奇怪,怎麽病人突然間失蹤,並且不知去向。


    看護不過是出去打瓶熱水的功夫,在回來時,病床上的楚宏笙就不見了。


    醫院的安保調出監控錄像,然而住院部這層的錄像,有五分鍾的空白期。好像是被某種信號幹擾,畫麵都是模糊的雪花,什麽都沒有錄下來。


    權晏拓接到電話,立即驅車趕來。他看到監控錄像的空白後,基本上已經肯定是刻意的人為。這世上哪有如此湊巧的事情?


    可如果是刻意人為,那就說明楚宏笙的失蹤是有人安排的。楚喬想不通,究竟是誰?


    自從楚氏易主後,楚宏笙一直都住在醫院裏,他現在不跟外人接觸,也沒有任何仇家,為什麽有人要把他綁架走?


    好奇怪!


    楚喬心慌意亂,因為這種猜測更加擔憂!


    權晏拓也沒想明白,楚宏笙不過是個躺在床上起不來的病人,怎麽會有人把他帶走?目的是什麽?勒索?還是別有其他?


    “喬喬。”


    身邊的人臉色發白,權晏拓伸手將她納入懷裏,道:“沒事,我已經讓人去查,很快就有消息。”


    楚喬直覺這次的事情不簡單,她偏過頭,看著空空的病床,滿心酸澀。


    須臾,權晏拓派人把楚喬送回家,他留在醫院又把所有點位的監控都查看一遍,但可惜的是,並沒有找到什麽可疑的線索。


    一家私立醫院裏,環境良好。


    這家醫院的設施是全市最高檔的,醫療手段也與國外接軌。


    透析室內,季司梵平躺在病床上,透著血色的管子盤繞成圈,順著儀器延伸進去。他微微合著眼睛,臉色蒼白。


    不多時候,治療結束。醫生推開房門進來,問他:“感覺怎麽樣?”


    季司梵從床上坐起來,護士幫他整理好,隨後端著藥盤離開。


    “有問題嗎?”聽到醫生這麽問,季司梵敏銳的覺察出他有話要說。


    醫院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裏,麵容沉寂,道:“這個療程的透析效果不算好。”


    他盯著季司梵蹙起的眉,語氣無奈,“我還是建議換腎。”


    季司梵掀開被子下床,將皮鞋穿好。他抿著唇,並沒有接話。


    “季先生。”醫生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我正在盡一切努力幫助你!關於你的資料,我已經發到互聯網上,隻要有合適的配型,我都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季司梵點點頭,眼神含著感激。他穿好衣服,轉身走出病房。


    能夠找到合適的配型,那是千萬分之一的機會,可遇不可求!


    醫院大門外停著一輛黑色轎車,季司梵剛走到門邊,口袋裏的手機就響起來。他接了電話,沉著臉上車,吩咐司機回家。


    打開家門,蔡阿姨正在抹眼淚,看到他回來,忙的哽咽,“季先生,對不起!”


    季司梵沒有說話,轉頭看向助理,道:“怎麽回事?”


    助理垂著頭,如實道:“太太今天去了刑場,回來的路上說身體不舒服要去醫院。司機在外麵等了好久都沒見她出來,進去找過才發現……太太不見了。”


    “不見了,是什麽意思?”季司梵抬手鬆開衣領,質問道。


    助理一怔,道:“醫院裏裏外外都找過很多遍,都沒有找到太太。”


    季司梵薄唇輕抿,眼底的神色沉下去。如今在聿灃市,楚樂媛無處可去,她好端端從醫院裏消失,到底能去哪裏?


    “去查!”季司梵俊臉陰霾,透著幾分寒意,“讓你們看個人都看不住,廢物!”


    助理垂下目光,不敢狡辯。他吩咐手下人去查,不過並沒有什麽進展性的結果。


    “都出去。”


    季司梵靠著沙發,出聲趕人。


    眾人急忙收拾東西走人,蔡阿姨也低著頭走進廚房,不敢留下來打擾他。


    須臾,季司梵起身走進桌前,眼底的神色漸漸沉下去。現在楚氏鬧賠償,季氏的股價也不穩定,楚樂媛在這個時候失蹤,這中間肯定有蹊蹺!


    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過去,那端的人回報道:“總裁,季蘊一整天都在酒店的房間,並沒有出門。”


    季司梵放下電話,劍眉緊緊蹙起來。


    晚飯沒吃幾口,楚喬一句話也沒說,放下碗筷直接回到臥室。


    權晏拓讓人收拾好,隨後也跟著上樓。


    落地窗前,楚喬長發披散著,將頭靠在窗前。她眼睛直勾勾盯著樓下的泳池,烏黑的眸子裏一片落寞。


    “在想什麽?”權晏拓掌心落在她的肩頭,順勢將她納入懷裏。


    楚喬背靠在他的懷裏,唇瓣動了動,“也不知道爸爸怎麽樣?”


    “別擔心。”權晏拓雙手圈住她的腰,安慰道:“無論誰把爸爸帶走,都肯定是有目的!隻要對方有目的,絕對不會傷害爸爸!”


    楚喬抿起唇,認同他的說法。但她心裏依舊很擔心,完全猜測不到,此時父親會是什麽情況。


    “我想這兩天,一定會有人跟我們聯係。”權晏拓低下頭,掃了眼她黯然的神色,語氣篤定。


    他已經讓人去查過,處境記錄沒有楚宏笙。火車、汽車站、碼頭也都沒有楚宏笙的蹤跡。這說明,帶走楚宏笙的人,一定將他困在某個地方。


    而那個地方,肯定在聿灃市。


    “這幾天,你都不要去時顏。”權晏拓將她抱上床,跟著躺在她的身邊。


    楚喬抿唇,有些幽怨的看著他。那眼神顯然是想反駁。


    時顏有很多事情需要她處理,與季司梵爭奪楚氏也到了關鍵時候,她不能整天呆在家裏。


    “讓蘇黎把重要的文件都送來家裏。”權晏拓看出她的意圖,口氣並沒有軟化。


    聽到他的這麽說,楚喬勉強點點頭,拿起手機給蘇黎撥過去。


    權晏拓看到她在打電話,劍眉皺的更緊。其實有件事情,他沒有告訴楚喬,那就是楚樂媛也失蹤了。


    他沒敢明著告訴楚喬,生怕她更加沉不住氣。


    ……


    夜晚,一棟老舊的別墅裏,隱約有人影閃過。


    楚樂媛慢慢睜開眼睛,揉著酸脹的後頸坐起來。她睜開眼睛,視線裏一片黑暗,什麽都看不清。


    她甩了甩腦袋,依稀記得自己趕到醫院病房,卻沒見到楚宏笙。她心急的轉身欲走,但隻覺後頸一痛,整個人便失去知覺。


    “寶寶!”


    楚樂媛眼眸一沉,急忙伸手摸向小腹。感覺到那如常的溫度後,她才鬆了口氣。


    眼睛逐漸適應黑暗,有月光從窗口照射進來。楚樂媛轉過頭,房間內的景物慢慢看清楚。


    她坐在沙發裏,順著亮光看過去,隻見對麵床上躺著一個人。


    那隱約的身形熟悉。


    楚樂媛將紗簾全部拉開,她狐疑的走到床邊,在月光下掩映的那張臉,讓她心頭一震,驚詫道:“爸爸?”


    楚宏笙身上還穿著病號服,此時閉著眼睛躺在床上。


    伸手握緊他的手,楚樂媛驚喜的叫他:“爸爸,你醒醒!”


    床上的人沒有反應,楚樂媛漸漸發覺周圍不對勁。這是什麽地方?


    這房間的布置,絲毫也不想醫院。她挑眉仔細看過去,才豁然發覺,這是家裏以前的老宅子。


    以前她跟著江雪茵回過來兩次,不過都是來取東西,並沒有在這裏住過。


    她撫著肚子快步走到門邊,手指覆上門把去拉,可並不能拉開。


    門被鎖住了。


    “有人嗎?”


    楚樂媛伸手拍門,急得大叫:“開開門,我們被鎖在裏麵了。”


    別墅裏空蕩蕩的,隻有她自己的回音。


    “開門!”


    楚樂媛越想越不對勁,怎麽一覺醒來,她和爸爸都被關在這裏?!


    嗓子喊的生疼,周圍還是絲毫動靜也沒有。楚樂媛氣喘籲籲的停下來,掌心一片通紅。


    她轉身回到床前,整顆心咚咚亂跳。


    此時,楚樂媛終於意識到,她和爸爸是被人禁錮起來!可究竟是誰?又為什麽要把他們禁錮?!


    “爸爸。”楚樂媛彎下腰看床上的人,卻見他並沒有清醒的意識。她抿著唇拉過被子,輕輕蓋在他的身上。


    楚樂媛頭腦逐漸冷靜下來。她在屋子裏找了找,沒有任何通訊類的東西,而她的皮包也不見了。


    不能同外界聯係,楚樂媛頹然的坐在沙發裏,再一次全身發緊。


    茶幾上空空的,隻有一瓶礦泉水。


    楚樂媛伸手將瓶子握在手裏,眼神再一次陷入絕望。除卻這一瓶水,周圍再沒有任何食物。


    三天,渺無音信。


    蘇黎早上帶著一大堆文件過來,可見到楚喬她才發現,按照她目前的心情,恐怕沒心思看那些東西。


    “要不然我拿走吧?”蘇黎盯著楚喬,一份合同,她竟然看了半個小時也沒動靜。


    楚喬拿起筆畫出兩個紅圈,轉而遞給蘇黎,“這價錢還要再壓。”


    “哎喲!”


    蘇黎撇撇嘴,打趣道:“我還以為你沒心思琢磨這些事情呢!敢情你是在算計,要把價格壓縮多少啊?”


    長長的歎了口氣,楚喬將筆收起來,道:“公司的事情你盯緊點,關於楚氏的賠償,也一定不能鬆懈。”


    “明白!”蘇黎點頭保證,又跟楚喬說了說公司的其他事情便離開。


    送走蘇黎,楚喬反身回到臥室。


    三天都沒有什麽線索,楚喬心裏早就長了草,毛毛的,整個人都吊的七上八下。


    回到臥室,楚喬坐在梳妝鏡前,把抽屜拉開。拿出媽媽留下的日記,她再度翻看起來。


    已經不知道看過多少遍,楚喬無力的抿起唇,心情沉重。


    “媽媽……”


    楚喬長歎一聲,將日記本貼在臉上,心頭的滋味複雜。


    窗外的陽光明媚,微風順著開啟的窗戶吹拂進來,帶著幾分夏天的熱氣。


    她把日記本平鋪在桌上,一雙烏黑的翦瞳緊緊盯著那空白的紙業,若有所思。


    倏地,一陣微風吹來。


    日記本的紙業被風輕輕吹起,楚喬坐在椅子裏,順著陽光直射下來的角度,恰好能夠看到那吹起的紙業在她眼前閃過。


    眼前一閃而逝的什麽,楚喬還來不及撲捉。她咬著唇將日記本舉起來,掀開一張紙業對準窗外的陽光,隻見紙業中隱約有深深淺淺的印子。


    應該是曾經用筆,很深的寫上去的筆印。


    餛飩的思緒瞬間炸開,楚喬抽出一支鉛筆,將日記本放在桌上。她手腕輕轉,將日記本用鉛筆畫上暗影,那些空白的字跡,終於一點點顯現出來。


    楚喬驚喜的盯著呈現出來的字跡,用同樣的方法將之後的每一張空白都處理好。


    半響,她笑著放下鉛筆,一張一張翻看,直到看完最後一頁。


    嘴角的笑容逐漸收斂,楚喬緩緩仰起頭,眼底的神情陰霾下來。


    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楚喬以為是蘇黎,直接把電話接通。


    “什麽事?”


    電話那端傳來的聲音陌生,楚喬聽著那個人的話,俏臉立刻緊繃:“我爸爸在哪裏?”


    “別墅外有輛黑色轎車,你隻有十分鍾。”


    對方很快掛斷電話。


    楚喬握著手機走到窗口,果然看到別墅外麵有輛黑色轎車。


    她滑開手機屏幕,找出權晏拓的號碼撥過去,但手機信號似乎收到幹擾,電話怎麽都撥不出去。


    鈴——


    桌上的座機響起,楚喬眼角一沉,將電話接起來,“不許通知任何人,否則你見到的就是楚宏笙的屍體!”


    還是剛才那道聲音,楚喬心頭緊縮。


    她放下電話,目光透過玻璃窗看出去。敵人在暗處,她在明處。


    如果硬來,爸爸會有危險。


    掃了眼時間,楚喬拿起邊上的皮包,將桌上的日記本塞進去,她直覺這件事情與那個男人有關!


    捏緊手裏的皮包,楚喬腳下的步子頓了頓。她眼波一轉,伸手探進脖頸中,猛然將她戴在脖子裏的子彈項鏈拽斷,丟在明顯的地方。


    隨後,楚喬提著皮包出了大門。別墅的對麵停著一輛黑色轎車,並沒有車牌,她拉開車門坐上車,黑色車身很快消失不見。


    黑色轎車開出市中心,沿著高速來到市郊。直到開進一處墓園,才算停下來。


    楚喬被人帶下車,卻在見到這座墓園後,心中的某一處微動。


    這是安葬媽媽的墓園。


    須臾,楚喬走到台階上。她遠遠的就見到墓碑前,站著一道背影。


    那身影有些眼熟,但她分辨不出來。


    “來了。”


    背對著她的人開口,楚喬對於聲音辨識度很高,她聽出聲音的主人,吃驚看過去。


    “是你?”


    楚喬看清麵前站著的男人,心中一片清明。


    季瑾之,季蘊。


    男人轉過身,看向楚喬的目光,微微帶著幾分笑意。


    這一刻,楚喬心底所有的疑問,猶如花瓣綻放般,一層層逐次剝開。


    連續幾天沒有吃東西,楚樂媛早已餓得眼前發昏。她一個人挨餓倒也無所謂,可她肚子裏還有寶寶!


    “開門!”


    楚樂媛靠著門板,敲門的力氣微弱,“求求你們,把門打開!”


    她艱難的揚起手,但全身軟綿綿的,根本使不出什麽力氣。


    “唔!”


    小腹傳來一陣酸痛,楚樂媛嚇得雙手撫著肚子,哽咽道:“寶寶不怕,媽媽會保護你的。”


    她扶著肚子重新坐回沙發裏,艱難的吞咽著口水。等到實在忍不了,才會拿起桌上那瓶水,小小地抿一口。


    已經被關在這裏好幾天,她不知道還要繼續多久。


    捏著水瓶走到床邊,楚樂媛小心翼翼倒在瓶蓋裏一些水,然後抬高楚宏笙的臉,將水喂進他的嘴裏。


    “爸爸,你也要堅持住!”楚樂媛看著他幹裂的唇瓣,眼眶酸酸的難受:“我們都要堅強,都要撐過去。”


    楚樂媛將瓶蓋擰好,如今這瓶水,是他們全家的救命稻草。


    她邁步走到窗前,隔著玻璃能看到外麵的太陽。明明不是荒郊野外,可被困在這裏,卻沒有一個人來拯救!


    這套別墅長久沒人居住,四周的窗戶都加固鐵窗,想要從這裏逃生,那是不可能的。


    楚樂媛站在窗口,玻璃窗已經被鎖死,根本打不開。


    “司梵,你會來救我嗎?”她依著窗,眼前的視線一片模糊。她掌心貼在小腹上,心中存著唯一的希望。


    就算季司梵怎麽討厭她,但她肚子裏還懷著孩子,他一定會來的。


    “咳咳——”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響動,楚樂媛驚愕的轉身,卻見床上躺著的人,漸漸睜開眼睛。


    “爸爸!”楚樂媛走到床前,眼角滾出淚來。


    躺在床上的人睜開眼睛,視線還有些混沌,他動了動嘴,艱難的開口:“這是哪裏?”


    聽到爸爸的聲音,楚樂媛止不住的歡喜,“爸爸,你終於醒了。”


    ------題外話------


    這幾天身體不舒服,但汐都會努力碼字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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