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灃市的這場雪,來勢洶洶。不過兩個小時的功夫,地麵上已經落滿厚厚的一層積雪。


    結婚宴鬧到很晚,那些人還不肯放過,非要來鬧洞房。幸好季司梵巧妙的抵擋開,威逼利誘後,他們才免於遇難。


    楚樂媛坐在梳妝鏡前,剛洗過澡。卸過妝,臉上舒服很多,她塗好保養品,卻不想濕發扯到脖頸中的傷痕,莫名一痛。


    “嘶——”


    抬手摸了摸鏡中的紅痕,她眼中的眸色憤恨。想起婚禮上楚喬的舉動,氣的她手腳冰冷。


    一輩子結婚的大事,竟然被她攪和,留下終生的遺憾!


    楚樂媛雙手緊握,俏臉一片陰霾。她起身上床,心底的怒火蔓延。


    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明明把她送給權晏拓出氣的,可她竟然有本事領到結婚證?!


    楚喬,這筆帳咱們慢慢算!


    臥室的門打開,季司梵穿著睡衣走到床邊,見她氣哼哼的神情陰霾。


    “生誰的氣呢?”他把擦拭過頭發的毛巾丟下,笑著問她。


    楚樂媛回過神,掩去眼底的怒火,紅唇微微撅起,“結婚好累哦……”


    “肚子餓嗎?”季司梵抬起她的小腿,幫她按摩。


    楚樂媛靠著床頭,唇角溢出一絲笑來,“不想吃了。”


    瞥見她無精打采的模樣,季司梵伸手拿過一個禮盒遞給她。


    “什麽?”


    “打開看看。”


    楚樂媛眼眸閃了閃,將盒子打開,眼前霎時一亮。


    “我的項鏈!”盒子裏的珍珠項鏈修補完好,斷掉的地方重新串好,“這麽快就修好了?”


    “那當然,”季司梵挑眉笑了笑,溫和的雙眸染著笑意:“給季太太辦事,誰敢怠慢。”


    握緊手裏的盒子,楚樂媛雙手勾住他的脖子,紅唇落在他的嘴角:“司梵,我太愛你了。”


    季司梵低下頭,薄唇勾起的笑意曖昧:“真的愛我?”


    “絕對愛你!”楚樂媛伸手捧住他的臉,又在他唇上吻了下,隨後拿起首飾盒下床,將盒子鎖進保險櫃。


    “親愛的,你想喝什麽?”她把盒子鎖好,轉身問床邊的人。


    季司梵抿唇輕笑,柔聲道:“紅酒。”


    “我去倒。”楚樂媛甜甜一笑,歡快的跑出臥室,去吧台倒酒。


    望著她走遠的背影,季司梵嘴角的笑意逐漸收斂起來。他轉頭看向窗外,隻見雪花越來越大,一片片晶瑩的六角形飄落,無聲的墜在他心間。


    吃過晚飯回家,楚喬下了車就覺得冷。她縮著脖子往屋裏跑,按開指紋鎖閃進屋。


    “好冷!”楚喬脫下羽絨服,上麵還帶著雪花,此時預熱後都變成晶瑩的水滴。她拿來一條幹毛巾,將上麵的水漬擦幹。


    隨手接過男人亂丟的衣服,楚喬也同樣用毛巾擦幹。


    權晏拓看在眼裏,微微怔了下,沒想到她還會這個?不是不會做家務嗎?去廚房做頓飯,能夠整的好像打了場仗!


    剛才回來的路上,權晏拓接到個電話,他起身上樓去書房收郵件。


    楚喬燒開水,泡好兩杯茶,見到他沒在樓下,便端著茶碗,邁上樓梯。


    書房裏亮著燈,自從住到這裏,楚喬還沒進來過。她站在門邊,抬手輕叩門板。


    “可以進來嗎?”


    權晏拓看到是她,眼底閃過一絲驚訝,他點點頭,道:“進來。”


    伸手將茶杯放在桌邊,楚喬神情溫柔:“給你的。”


    吃過晚飯,此時正口渴。權晏拓笑了笑,端起茶碗喝了口,“味道不錯。”


    這算是表揚嗎?楚喬聳聳肩,眼底滑過一抹笑,“飯我不太會做,泡茶還可以。”


    聞言,權晏拓抿唇輕笑,薄唇揚起的弧度嘲弄。她可不是不太會做,那是肯本就不會做!


    看清他眼底的嘲笑,楚喬不高興的撇撇嘴,表情嚴肅下來。書房麵積不小,書桌邊的整麵牆都是書架,上麵擺著不少書。她隨便掃了幾眼,一本都沒看過!


    眼角的餘光瞥見書桌邊上擺著的玻璃缸,楚喬眼神動了動,覺得眼熟。她蹙眉記起上次在權晏拓那套公寓裏曾經見過。


    放下手中的茶杯,楚喬走到桌邊,彎下腰細細凝視。那裏麵一顆顆水晶珠子燦爛,映射出來的光芒耀眼奪目。


    “這個是你的?”楚喬沒忍住,開口問他。


    權晏拓抬起頭,見她盯著玻璃缸看,眼神變了變,“嗯。”


    他淡淡的應了聲,俊臉的線條冷峻。


    “你喜歡紫水晶?”楚喬抬手摸了下,眼神溫和。


    男人深邃的眼眸沉寂,看不出太多的情緒起伏,他眼睛盯著電腦屏幕,沒有回答。


    見他一副不愛搭理的表情,楚喬收回手,識趣的沒有再問。見他處理事情,她端著茶杯,轉身往外走:“你忙吧,不打擾你了。”


    書房的門輕輕關上,權晏拓慢慢抬起頭,視線落在那些水晶球上,涼薄的唇抿成一條直線。


    回到臥室,楚喬先去洗澡,換好睡衣後,她把頭發吹幹避免著涼。


    走到窗前,外麵的雪依舊很大,大片的雪花飄落。遠處的房屋樹木,都已經落滿白色。她把窗簾拉上,上床鑽進被窩。


    臥室裏暖意融融,楚喬舒服的躺在被子裏,隨手拿起床頭的白本。她今晚覺得很有靈感,拿起鉛筆在白本上勾勒。


    須臾,一副素描的設計圖出現。雖然細部不算完整,但衣服大致的整體線條分明。


    楚喬看著自己畫出的設計稿,暗暗吃了一驚。


    她畫出來的,竟然是一件婚紗。


    這些年,她設計過不少衣服,但沒從想過要設計婚紗。怎麽今晚,莫名其妙就畫出一幅婚紗來?


    楚喬秀眉緊蹙,伸手撕下畫紙,想要揉成團。可這副設計圖很有創意,她躊躇良久後,還是舍不得,重新又夾進白本裏。


    看了眼時間,已經不早。權晏拓還沒回房,楚喬沒有習慣等他,徑自鑽進被窩裏。隻有她一個人入眠,反而神經不緊張。


    臨睡前,她想起今天參加婚禮的事情,想起權晏拓說的那句話,唇邊的笑意不減。


    也許,蘇黎有句話說對了,這個男人有時候挺好的!


    懷揣著這份暖意入睡,楚喬睡的很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似乎感覺身邊傳來熟悉的溫度,緊接著那股霸道的力氣將她擁入懷裏。


    她閉著眼睛,但心裏知道是什麽人。很快的功夫,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起,整夜的大雪終於停歇。窗外一片銀裝素裹,空氣出奇的好。楚喬站在陽台,深吸幾口氣,感覺通體舒暢。


    不過這雪太大了,交通卻是麻煩。早餐不能及時送來,楚喬熱了牛奶,兩人勉強吃了些麵包果腹。


    權晏拓看看外麵的路況,轉頭望向楚喬,道:“你別開車了,我送你。”


    這種天氣開車,楚喬還真有的發怵。她點點頭,急忙去樓上穿好外套,拿著皮包與他一起出門。


    路麵的情況果然更糟,堵車的車輛排起長龍,尤其是上班時間,更是擁堵。


    雖然路上出勤的交警不少,但交通狀況依舊不容樂觀。


    權晏拓開的悍馬經過改裝,車身性能卓越,饒是如此,原本半個小時的路程,今天足足開了一個多小時。


    他特別繞路把楚喬送到第四大街,下車前還特別叮囑她:“晚上等我。”


    楚喬推門下來,恰好看到一輛小型轎車刹車失靈撞向護欄。她咬著唇猛點頭,道:“好,我等你。”


    眼見她走進大廈,權晏拓才把車滑進車道,提速開往公司。


    踏進工作室,蘇黎和許可兒已經到了。楚喬氣餒,怎麽每次她都是最後一個?


    “這麽早?”楚喬脫下外套,不服氣的問了句。


    許可兒看著她,耐心解惑:“我們坐地鐵來的,路上不會堵車。從地鐵站出來,步行五分鍾就到了,快捷方便。”


    聞言,楚喬滿頭黑線,不悅道:“怎麽不告訴我?”


    蘇黎曖昧的笑了笑,沒什麽好話,“我們害怕打擾人家清夢啊,誰知道你早上在做什麽?”


    聽到她的話,楚喬一巴掌拍過去,沒給她好臉色。


    “喬喬,你今年在哪過年?”蘇黎心血來潮問了句,問完有些後悔。沒幾天就要放假了,往年的這個時候,楚喬都不開心。


    可今年……


    蘇黎盯著她的臉,欲言又止。


    “可兒,你回家的車票定了嗎?”蘇黎害怕楚喬難過,急忙轉移話題。


    許可兒微微低下頭,猶豫半天才後,才輕聲道:“我今年不回家。”


    “啊?”蘇黎驚詫,轉頭問她:“為什麽?”


    “咳咳……”許可兒拿起一份報表核對,敷衍道:“車票不好買。”


    每年節假臨近車票都不好買,這也是事實,蘇黎並未放在心上,還熱心的邀請許可兒一起回她家過年,但都被她巧妙的推辭掉。


    楚喬也在琢磨過年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臨近中午,經過一上午的交通清理,路麵情況好轉不少。


    “中午想吃什麽?”蘇黎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問她們。


    許可兒吃的簡單,隨口道:“蓋飯吧。”


    “喬喬?”蘇黎轉頭問對麵的楚喬,卻不想看到推門進來的人後,霎時驚呆住。


    遲疑幾秒鍾,她才反應過來,笑道:“伯父,您來了啊!”


    楚喬一聽到伯父兩個字,霎時變了臉。


    許可兒沒見過他,不過看到蘇黎的眼色,也禮貌的起身:“伯父,您好。”


    “你們好。”楚宏笙笑著點點頭,態度很親和。


    有時候蘇黎也覺得奇怪,其實楚爸看上去也不是很難相處的模樣,怎麽楚喬和他的關係就是一團糟糕呢?


    “我能進來嗎?”楚宏笙禮貌的問了句,蘇黎尷尬的笑了笑,立刻將人請進來。


    楚喬坐著不動,蘇黎抬手戳了她腦袋一下,忙的將自己的椅子讓開:“伯父,請坐。”


    “謝謝。”


    許可兒去茶水間泡了杯茶,放到楚宏笙麵前。


    隻有楚喬動也不動,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依舊盯著電腦看。


    蘇黎頭疼,最害怕他們父女這樣,她拉著許可兒笑道:“那個,伯父您先坐著,我們出去一趟。”


    隨後,她拉起許可兒,兩人識相的離開。


    辦公室隻剩下楚喬和楚宏笙,這父女兩人。


    楚宏笙第一次來這裏,他靜靜的環視四周,布置的很有個性。雖說工作室麵積不大,但是應有的都齊全,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對麵的人不說話,楚宏笙隻能先開口,“你們真的領證結婚了?”


    楚喬握著鼠標,目不斜視。


    楚宏笙蹙起眉,無奈的歎了口氣:“準備什麽時候辦婚禮?”


    楚喬不開口,繼續修改設計圖。


    啪——


    楚宏笙一巴掌拍在桌上,怒聲道:“你這是打算一直不說話?!”


    “沒話可說。”


    半響,楚喬揚起頭,直勾勾的盯著他。


    她的眼神明亮,楚宏笙看著她的眼睛,心中微微一動,莫名別開視線。他耐著性子,沒有發火,“馬上就要過年了,你怎麽打算的?”


    楚喬斂下眉,心底平靜無波:“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你——”


    楚宏笙怒極,偏巧拿她沒辦法。他強忍著火氣,拂袖而去。


    又是不歡而散。


    楚喬就知道,每次見他,從沒有好好說話的時候。原來是他不給機會,現在是她不稀罕!


    接到jk集團的競標電話,楚樂媛立刻趕來核實。


    夏嫣然將年後的公司意向複印一份給她,笑道:“楚經理,jk年後要選擇新的合作夥伴,我希望咱們兩家能夠繼續下去。”


    “我們也希望。”楚樂媛接過意向書,嘴角的笑容雀躍。新年後,她即將正式升為經理,主管楚氏的業務,如果能夠與jk合作下去,那她就能坐穩這個位置。


    夏嫣然將泡好的茶端給她,神情別有深意:“有五家公司競爭,其中楚氏最具實力。楚經理要好好準備,不要錯失良機。”


    “這個請你放心。”楚樂媛信心百倍,道:“楚氏一定會竭盡所能。”


    “那就好。”


    頓了下,夏嫣然喝了口茶,眼角閃過一抹精光:“那天婚禮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當時我真的沒看清,沒能幫到你。”


    提起這件事情,楚樂媛心中的怒火依舊難消。她沉著臉,神情陰霾。


    “夏總監,”楚樂媛收斂起恨意,笑道:“不關你的事情,你隻是實話實說。”


    聞言,夏嫣然禮貌的笑了笑,垂下眼簾的瞬間,她眼前閃過看到的那幕,紅唇的笑意凜然。


    那天的情形,她看得清清楚楚,隻是他明顯要維護楚喬,她自然要把自己撇清楚!


    楚喬,楚樂媛。沒想到楚家的這對姐妹,積怨如此之深?!


    須臾,楚樂媛詢問好一些細節後,起身告辭。


    “楚經理,聽說你要去度蜜月?”


    楚樂媛幸福的笑了笑,“是啊,下午的班機。”


    將她送到門外,夏嫣然麵帶祝福,道:“祝你蜜月愉快。”


    “謝謝。”


    望著她欣然走遠的背影,夏嫣然臉頰的笑越加深邃。她垂在身側的雙手緊了緊,眼底深處的神情陰冷,她得不到的幸福,憑什麽楚喬能得到?!


    臨近過年放假,各大商場超市都在促銷。蘇黎每到這種時候都沒什麽心思工作,抽空就往超市跑。許可兒也購置不少年貨,甚至還買了兩套價值不低的衣服。


    蘇黎打趣道:“哎喲可兒,你明年不過了啊?”


    許可兒臉紅了下,反駁道:“就許你們穿名牌嗎?”


    “唉,”蘇黎撇嘴,忙的解釋:“我可沒有那個意思。”


    反正馬上就要過年,大家都無心工作,楚喬也不逼著她們。前段時間的事情鬧得不愉快,難得各種麻煩都決絕,也都樂嗬樂嗬。


    放假的前一天,楚喬特意準備好兩個大紅包,發給蘇黎和許可兒。


    “不許嫌少。”楚喬拿給她們,神情含笑:“明年時顏賺錢,我們再發大的。”


    蘇黎和許可兒都很開心,雖然錢不是很多,但表明時顏真的轉入正軌,她們的心血沒有白費。明年的時顏,相信會更好!


    大年二十九,各大公司基本上的都開始放假。傍晚回到家,鍾點工阿姨將飯菜做好,離開前告訴楚喬,過年這幾天她放假,一周後再來。


    放假?過年!


    楚喬心情低落,人人臉上都滿臉幸福,隻有她悶悶不樂。


    吃晚飯時,楚喬一句話都沒說,安靜的咀嚼,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


    權晏拓見她神情低迷,試探的問了兩句,可她敷衍托詞,他也就沒有再問。


    第二天早起,權晏拓跑步回來,楚喬就沒了蹤影。他給她打電話,卻沒人接聽。


    庭院中的車沒在,她肯定是開車出去的,權晏拓坐在沙發裏,隨手打開電視。


    等了一個多小時,他不耐煩的皺眉,拿起電話還要再撥,卻見她的車開進來院裏,隨後人提著袋子進屋。


    “你去哪裏了?”權晏拓盯著進門的人,沉聲問。


    楚喬提著袋子往廚房走,買的東西不少:“超市。”


    權晏拓關掉電視,起身往廚房走過來:“給你打電話怎麽不接?”


    “嗯?”楚喬驚詫,掏出手機一看,果然有未接電話,“超市人太多了,我沒聽到。”


    眼見她將買來的水果、牛奶這些東西放進冰箱,權晏拓劍眉輕蹙,道:“你買這麽多東西,給誰吃的啊?”


    “我啊!”楚喬很自然的回答。心想過年你們都回家,她自己在這裏,總也要吃的吧!


    權晏拓並沒放在心上,抬手看看腕表,催促道:“快去換衣服,奶奶剛才來電話都催過了。”


    聽到他的話,楚喬緩緩抬起頭,傻呆呆的問:“換衣服幹嘛?”


    男人往前一步,伸手摸摸她的腦袋,心想這人出去一趟,回來怎麽變傻了?


    “回家啊!”權晏拓蹙眉,拍拍她的腦袋,“快點,奶奶還等著我們過年呢!”


    “我也去嗎?”楚喬又問了句。


    權晏拓徹底黑臉,伸手指著她,問道:“這裏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聞言,楚喬尷尬的笑了笑,急忙別開臉,低著頭往樓上走:“等我一下。”


    望著她上樓的背影,又想想她剛才的表情。權晏拓似乎明白過來,他深邃的眼眸動了動,流露出一絲心疼。


    這丫頭,買這麽多東西,敢情是準備自己過年啊!


    權晏拓歎了口氣,心中莫名顫動。其實有時候,她是真傻,傻到讓人不得不心疼。


    開車回到祖宅,蘭姨交代人布置好,裏外一片新年的氣息。


    權老太太站在大門口,身板筆直,正在等他們。


    楚喬下車見到她,頓生笑意:“奶奶!”


    權晏拓一愣,心想她喊的比自己都快,笑得比自己都歡。


    “這麽晚才來。”老太太沉下臉,掃了眼楚喬,倒也沒有深說。


    蘭姨招呼大家都進屋,外麵天氣冷。屋子裏暖氣襲人,楚喬把外套脫下來,換上拖鞋陪著奶奶走進去。


    權晏拓被落在後麵,臉色沉下來。她現在越來越主動了,竟然主動陪著老太太聊天。


    原本權家過年挺熱鬧的,可是權正岩臨近過年突然有事要出差,老太太不放心他一個人,讓兒媳婦跟著陪在他身邊。


    兒子媳婦雖然不在,但身邊還有孫子,孫媳婦,老太太也挺高興。


    ……


    天色暗沉下來,江雪茵吩咐廚房晚飯清淡一點兒。她端著熱茶,走到丈夫身邊坐下,“宏笙,喝茶。”


    “放下吧。”楚宏笙正在看報紙,神情專注。


    江雪茵垂著頭,思慮半天才開口:“宏笙啊,嬌嬌結婚那天花球裏灑出的花瓣,你說……”


    “年輕人喜歡那些玩意。”楚宏笙沒等她說完就開口,語氣平靜:“你別多想。”


    原本心底的疑惑,都被他的話打消。江雪茵低低一笑,心想也許是她自己多心。


    抬起頭,掃了眼空蕩蕩的房子,她失落道:“哎,今年過年隻有我們兩個。”


    聞言,楚宏笙平靜的眼波動了動。他放下手裏的報紙,端起茶碗。


    叮咚——


    家裏的門鈴響起來,江雪茵狐疑,心想今天這日子,誰會過來?


    傭人小跑著去開門,看到門外的人,頓時驚喜道:“二小姐,姑爺!”


    “爸爸,媽媽,我們回來了——”


    楚樂媛飛跑進來,雙手摟住母親的脖子:“媽媽,你想我嗎?”


    “哎呀,你們怎麽回來了?”見到他們,江雪茵開心壞了,摟過女兒親了親,“寶貝兒啊,你們不是去歐洲度蜜月,怎麽回來了?”


    楚樂媛轉頭看著身後的丈夫,撒嬌道:“司梵說,害怕你們寂寞,所以我們就提前兩天回來,陪你們過年啊!”


    楚宏笙欣慰的笑了笑,望向季司梵的眼神溫和:“司梵,你父親呢?”


    “我爸有事先回國了,他說讓我們在這裏過年。”季司梵目光坦然,語氣有理謙和。


    姑爺如此識大體,楚宏笙滿意的點點頭,笑著回到書房。


    須臾,江雪茵急忙跑進廚房,再度吩咐廚子:“把蹄膀燒上,還有剁椒魚頭,糖醋排骨!對了,還有白灼基圍蝦,司梵愛吃這個……”


    “看把我媽忙的,”楚樂媛坐在沙發裏,挽著身邊人的胳膊,柔聲道:“司梵謝謝你。”


    季司梵微微低下頭,在她臉上親了下,“隻要你開心就好。”


    “我當然開心咯!”


    楚樂媛笑眯眯的拉開行李箱,把禮物拿出來,站起身往樓上跑:“司梵先休息會兒,我去給爸爸送禮物。”


    她來到二樓,直接往書房走。


    書房的門沒有掩上,楚樂媛正要推門,卻聽裏麵有人說話。


    楚宏笙坐在書桌前,手裏舉著電話,聲音低沉:“老馬,你再給我預訂一條項鏈……對,也要一模一樣的款式……”


    門外的人悄無聲息的退開。


    楚樂媛收回搭上門把的手,臉色漸漸陰霾下來。一模一樣的款式,那不就是給楚喬的嗎?!


    這些年,她為了得到父親的寵愛,兢兢業業,什麽違逆的事情都不敢做。憑什麽,楚喬搗亂惹禍,卻還要和她享受同等的待遇?!


    ……


    權家的年夜飯,每年都是蘭姨操辦。全家人的口味她都了解,張羅的飯菜很和胃口。


    臨近傍晚,鞭炮聲隆隆。八仙桌前,熱氣騰騰的飯菜擺上來,立刻有了過年的氣氛。


    “權子!”老太太招呼孫子,心情不錯:“去開瓶酒。”


    “您不能喝酒。”權晏拓坐著沒動,反駁道。


    老太太揮著拐杖打過去,臉色沉下來:“哪那麽多廢話?我還指使不動你了啊?!”


    權晏拓頹然的歎了氣,躲開拐杖,起身往酒櫃去找酒。他拿出一瓶茅台,開瓶後隻給老太太倒滿一杯:“隻一杯啊。”


    “廢話!”老太太不高興,但也沒責罵。醫生確實叮囑過不宜喝酒,她心裏清楚,適可而止就好。


    蘭姨見到老太太開心,也沒攔著,小心的在邊上伺候。


    聞著菜香味道,楚喬早就覺得餓了。她等到老太太伸筷子後,才拿起筷子夾菜。


    桌子中央那盤水煮魚香味撲鼻,楚喬第一筷子就朝著那裏下手。白嫩的魚片滑嫩鮮美,搭配著麻辣的辛香味道誘人。


    楚喬夾著魚片剛要往嘴裏送,中途就被一雙筷子搶走。


    “喂!”眼見權晏拓把魚片吃進嘴裏,楚喬皺眉:“怎麽搶我的?”


    男人看了看他,目光銳利,“辛辣食物,你能吃嗎?”


    楚喬撇撇嘴,有點心虛:“我就吃一點兒。”


    她伸筷子又夾,卻還是被男人搶走,“一點兒也不能吃!生病還要連累我!”


    話落,他夾起一塊清蒸魚放到她碗裏,笑道:“吃這個,這也是魚。”


    楚喬氣怒,那怎麽能一樣?


    可她隻要想動筷子夾辛辣的食物,都會被權晏拓中途狠狠攔截,絕對不給她半點機會。


    好好的一頓飯,楚喬吃的鬱悶。她都好久沒吃辣的,大過年的也不讓人吃,真可恨!


    蘭姨站在邊上偷著笑,老太太也鮮少沒說話,饒有興味的看著他們兩個人鬥嘴。


    吃過晚飯,楚喬還在生氣,她坐在沙發裏看電視,一句話也不說。


    老太太精神很好,也陪著他們看電視守歲。權晏拓倒在沙發裏,微微有些瞌睡。


    “丫頭。”權老太太招呼她,楚喬驚詫了下,沒想到如此喊她。


    她坐過去,嘴角含笑:“您找我有事?”


    老太太正襟危坐,低聲問她:“你跟權子的婚禮,打算什麽時候辦?”


    沒想到問這個,楚喬有些恍惚,猶豫道:“奶奶,我暫時……還不想。”


    她的神情認真,老太太眼波微動,並沒有生氣,也沒責難她。


    掃了眼倒在沙發裏的人,老太太難得勾起一絲笑:“權子欺負你嗎?”


    欺負嗎?


    楚喬感激奶奶的慧眼,肯定的點點頭。


    見她如此,老太太笑得溫和,眼底竟有寵溺的目光:“想不想贏他?”


    這個楚喬真沒想過,她眼裏精光四射,追問道:“您有絕招?”


    蘭姨看到她們一唱一和的說話,搖頭掃向昏睡的權晏拓,眼神同情。老太太偏了心,權爺日子以後不好過啊!


    對著她招招手,楚喬覆耳過去,聽到奶奶告訴她的話,杏目圓瞪。


    沙發裏的人,有蘇醒的跡象,老太太收起笑容,似乎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臨近十二點,權晏拓穿好外套,讓傭人把鞭炮和焰火準備好。


    掃了眼楚喬,他拿起外套丟給她,“穿上,帶你放炮去!”


    庭院中擺滿花炮,權晏拓把香點上,彎腰去點燃炮引子。火花飛濺出來,男人靈活的閃身躲開,跳上高台。


    碰——


    巨大的焰火騰空,滑出長長的銀光。夜空中開出一片火樹銀花。


    楚喬仰起頭,眼底映入的光芒萬丈,她看著看著,眼眶漸漸濕潤起來。煙花變得模糊,喉嚨裏酸酸的難受。


    還記得小時候在外婆家過年,鄰居家的女孩子每到這個時候,都是由爸爸抱著,一起點燃炮竹。看著那些孩子們歡笑的臉,聽著他們歡快的笑,楚喬捂著耳朵跑回家,把自己鎖在房間裏整晚都沒有出來過。


    後來再過年,大年夜她肯定躲在屋子裏不出門,誰叫也不出去。


    不看就不會羨慕,楚喬一直都這樣催眠自己。


    煙花騰空而起的那刻最美,權晏拓下意識的轉頭看向身邊的人,卻見她木納的盯著夜空,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


    “好看嗎?”權晏拓走到她身邊,近看才發覺她眼眶紅紅的。


    他摘下手套,扒拉著看她眼睛:“迷眼睛了嗎?”


    楚喬低下頭躲開,聲音沙啞:“沒事,沒事。”


    即便她有心掩藏,權晏拓依舊能看得出來。他想起上次在楚家,聽到楚喬說的那些話,心頭似乎明白幾分。


    伸手將她摟在懷裏,權晏拓把手套戴在她手上,將她拉到焰火前,握著她的手腕伸過去,教給她:“這個你來點。”


    楚喬掙紮了幾下,逃脫不開,他的手掌溫熱,牽引著她的小手過去,將焰火的引子點燃。


    碰——


    焰火再次騰空,在最高處絢爛綻放。


    身後的男人將她圈在懷裏,楚喬仰起頭看上去,緊抿的嘴角慢慢溢出笑來。


    權晏拓盯著她臉頰勾起的梨渦,眼神柔和下來。她這種發自內心的笑,少的可憐,他突然就覺得,他有義務讓她笑,至少在他麵前,她應該有這樣燦爛的笑容。


    心底的某一處,莫名悸動。那種閃過的情緒,讓他失神。


    十二點過去,新的一年又到了。


    老太太畢竟年紀大了,熬過午夜就沒什麽精神,有蘭姨伺候著回到臥室。


    坐在床邊,蘭姨打來一盆溫水,給老太太泡泡腳。


    “您早點睡,今天累了吧。”老太太微微閉著眼睛,嘴角掛著笑容。


    蘭姨見她心情好,不禁多說了兩句話:“您發現沒,咱們權少和少奶奶在一起,兩人挺般配的,有說有笑的。”


    老太太睜開眼,瞧了眼蘭姨,但笑不語。


    “這樣我就放心了。”蘭姨給老太太擦了腳,感慨道:“那時候夏家的事情鬧起來,看權少那個樣子,還真以為他會……”


    “不會!”老太太挑起眉,神情篤定:“權子看著挺狠,其實他心眼軟著呢!夏家的事情,他雖然不願意,可也沒辦法。誰讓他姓權,這份擔當,他心裏比誰都清楚!”


    “嗯。”蘭姨讚許的點點頭,道:“還是您看得對。可是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要是權少心裏還有什麽念想,會不會以後……”


    蘭姨點到即止,畢竟她是外人,什麽話都不能越矩。


    老太太沒在開口,靠著床頭再度合上眼。


    伺候好她,蘭姨將床頭燈調暗,端著水盆離開。


    樓上臥室裏,楚喬瞪著坐在床邊的男人,糾結道:“讓我睡客房吧?”


    “不行!”權晏拓眼神一沉。


    這裏環境陌生,而且奶奶也在,楚喬公然與他共處一室,實在難為情。


    “過來。”


    權晏拓翻身上床,拍拍身邊的位置,道:“你打算站一晚上?”


    眼見他鐵了心,楚喬也不再爭辯。反正每次都說不過他,她也不想白費口舌。


    躺在他身邊,楚喬緊張不已,生怕他做出點什麽事情,被人家聽到。


    “今晚好好睡覺。”她先發製人,戒備的盯著他。


    權晏拓低低一笑,嘴角的笑容邪魅:“對啊,好好睡覺。”


    說話間,他一把拉住楚喬,將她壓在身下。


    “不——”


    楚喬大驚失色,雙手推著他的胸膛,怒聲道:“權晏拓,不能!”


    “不能什麽?”


    看到他眼底的笑意,楚喬心底的怒火騰地躥起來。在家裏被他欺壓也就算了,如今在這裏還被他欺負,她心裏不服氣!


    倏然,她想到剛才在樓下奶奶的交代,眼底閃過一抹狡黠的光芒。


    楚喬輕輕了喉嚨,烏黑的雙眸明亮的望著他,嘴角的笑容詭異。


    看到她那抹笑,權晏拓眼底閃過什麽,還沒等他質問,卻聽她的聲音含著笑意,響在耳邊。


    “毛毛——”


    男人黑曜石般的雙眸眯了眯,眼底的寒意四起,“誰告訴你的?”


    “奶奶啊!”楚喬憋著笑,眼底閃著精光,又喊了聲:“毛毛!”


    “閉、嘴——”


    權晏拓臉色黑沉,咬牙切齒的模樣,要把她生吞活剝了!


    這個小名,讓權晏拓痛恨終生。自從他懂事以後,沒人再敢叫過,可今晚上奶奶告訴楚喬,這擺明著是下他麵子啊!


    這老太太,到底怎麽回事?!


    眼見他火冒三丈的模樣,楚喬心裏那叫一個解氣啊!平時都是他高高在上的模樣,何曾見到過他如此狼狽尷尬的樣子!


    好看啊,真好看!


    權晏拓鬆開身下的人,臉色陰霾的躺在一邊,望向她的眼神更加凶狠。


    起初楚喬有點害怕,但是想到那個小名,她心裏又有了幾分底氣。法寶啊,絕對的法寶,可以壓製他囂張的氣焰!


    “睡覺——”


    突然間,男人抬手關掉台燈,不想再看她得意的笑臉。


    楚喬捂著嘴,笑得快要內傷。她盯著身邊生悶氣的男人,慢慢平複下心情。


    窗外還有陣陣鞭炮聲,楚喬抬手摸摸他的臉,輕聲道:“乖乖睡覺哦,隻要你不鬧,我是不會喊的啦!”


    男人的呼吸聲變得低沉,楚喬在他發怒前趕快閉嘴。她背對著他,嘴角的笑意卻掩藏不去。


    今年的大年夜,雖然沒什麽特別,卻是她最開心的一年。


    原來放焰火的感覺,竟然是那樣的。


    枕著嘴角的笑意,楚喬緩緩閉上眼睛,陷入夢想。


    直到身邊的人呼吸均勻,權晏拓才轉過身,他瞥著她睡熟的模樣,劍眉緊蹙。這個小名,究竟是誰給他取的,他真要吐血了!


    大年初一早上,楚喬按時起床。她剛走到樓梯間,就聽到有歡笑聲。


    “外婆,我是第一次來拜年的!”


    楚喬腳下的步子頓了頓,那個熟悉的男聲,讓她臉色變了變。


    老太太正襟危坐,嘴角微微噙著笑。


    池越坐在她身邊,同來的還有馮天真:“外婆,我也要紅包。”


    權老太太笑了笑,招呼蘭姨道:“阿蘭,準備好了嗎?”


    “好了,好了。”蘭姨將昨晚就包好的紅包掏出來,遞給老太太。


    權晏拓見到楚喬下來,立刻叫她:“過來。”


    馮天真是個自來熟,見到楚喬的人,立刻跑過去,“你就是大嫂?”


    楚喬沒見過她,愣了愣。


    池越上前拉過她,對著楚喬介紹:“她是馮天真。”


    似乎不滿他的介紹,馮天真主動伸手,看著楚喬笑道:“我是池越的未婚妻,大嫂啊,你以後叫我天真就行。”


    聽到她的話,楚喬了然的笑了笑,與她握手:“天真,你好。”


    老太太心情極好,將紅包一一分給他們。


    年初一早上要吃餃子,為的是討個好彩頭。蘭姨打發他們兄弟去院子裏把鞭炮放了。


    門庭下麵掛著紅色的炮仗,池越取下煙頭正要點燃,卻聽裏麵有人快跑出來。


    “讓我點,讓我點!”


    楚喬笑吟吟的跑過來,眼神發亮,“讓我點行嗎?”


    昨晚上那個焰火她放的上癮了,權晏拓笑了笑,從池越手裏拿過煙頭,牽著她的手過去,如同昨晚那樣,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帶著她一起點燃。


    鞭炮的引子比焰火短,火星蹭的就燃燒起來。


    楚喬尖叫一聲,回身撲進權晏拓的懷裏。


    池越定定的望著他們,內斂的雙眸滑過濃濃的失落。


    迎麵的院外,聽著一輛黑色轎車,趕來拜年的夏嫣然坐在車裏,看清前方相擁的兩人後,俏臉一片蒼白。


    她沒有下車,徑自發動引擎,將車開走。


    放完鞭炮,楚喬跑進屋,幫忙去煮餃子。


    權晏拓眼角的餘光恰好看到遠去的車尾,臉色立刻變了變。他下意識的捏起車鑰匙,就要出門,卻被池越伸手拉住。


    “哥!”池越目光炯然,盯著他的眼睛問:“餃子就要下鍋了,你要去哪裏?”


    權晏拓怔了怔,望著遠去的車身,五指慢慢收攏。


    院外停靠的那輛車,池越早就看到。他鬆開手,薄唇含著笑意:“哥,你要好好對待大嫂,不能三心二意!”


    “臭小子!”


    權晏拓抬手拍了他一下,隻覺得好笑。想他個花花公子,竟然還叮囑別人不要三心二意!


    池越也沒解釋,沉著臉回屋。


    眼見他的神情有些古怪,權晏拓隻當是他鬧脾氣,並沒深想。他往大門外看了看,半響轉過身,也走進屋裏。


    新年過後,春暖花開,萬象更新。


    時顏參加jk集團的競選,果然如預期中的那樣,順利中選。


    公布名單的那天,楚喬興致勃勃,卻在見到同樣入選的楚氏後,心情受損。


    楚樂媛代表楚氏,並且以總經理的身份出席,氣勢宏大。


    入選的有三家公司,楚氏、時顏、還有一家時裝公司。


    雖然見到她很掃興,不過時顏拿到這個機會,依舊讓她們三人振奮。


    傍晚,權晏拓回到家,就見到坐在茶幾前埋頭苦讀的人。


    “做什麽呢?”他丟下車鑰匙,隨口問道。


    楚喬正在琢磨合約,沒搭理他。


    男人往她身邊湊過去,看到她手上的合約後,臉色沉了沉:“時顏與jk合作?”


    “對啊!”楚喬點頭,問他:“有什麽問題嗎?”


    權晏拓伸手解開領帶,俊臉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沒什麽。”


    他轉身上樓,內斂的雙眸閃過莫名的情緒。


    楚喬抬起頭,目光落在他上樓的背影上,紅唇微微勾起。在一起這些日子,她過得不錯,從起初的針鋒相對到如此的和平共處。


    偶爾,他還會讓她覺得溫暖。


    楚喬斂下眉,心中微微一動。也許這個結婚證,領的也不是那麽糟糕!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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