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寒風蕭瑟,幹枯的樹枝隨著北風搖擺,張牙舞爪的姿態好像怪獸。楚喬坐在床邊,突然覺得喉嚨發緊,好像她就是被怪獸掐住咽喉的獵物,掙脫不掉。


    抬手覆上脖子,楚喬牢牢護住,她似乎想要防衛,卻沒發覺這個動作有多可笑。


    雙腿並攏在一起時,覺得特別難受。楚喬回想著他剛才伸進去的手指,貝齒狠狠咬住下唇,全身的肌肉都僵硬起來。


    臥室的房門突然打開,男人倚靠著門框,並沒進去。他那雙深邃的眼眸掃向床邊的人,勾唇笑道:“你打算坐一晚上?”


    楚喬眼神動了動,低頭穿好鞋,徑自往浴室走。


    “喂!”權晏拓抬手拍了她肩膀一下,嘴角泛起幾抹笑來:“這麽著急啊?”


    楚喬臉色僵硬,直白的問他:“你不急?”


    這種時候,她還能強撐伶牙俐齒,權晏拓倒是不氣。獵物都在籠子裏,再怎麽蹦躂,她還能跳起多高呢?


    “先去吃飯。”權晏拓聳聳肩,雲淡風輕道:“要是待會兒你暈在床上,那是我技術不行呢,還是你體力不行?”


    他轉身下樓,楚喬尷尬的麵紅耳赤。


    二樓有三間房,除去主臥這一間,還有書房和客房。楚喬推門客臥看了看,覺得布置的不錯,而且距離主臥挺遠的。


    來到樓下餐廳,白色的歐式餐桌前,擺著四菜一湯。鍾點工臨走前做好飯,並不在這裏留宿。


    這個男人有怪癖,家裏不能住外人。


    飯菜還冒著熱氣,楚喬拉開椅子坐下,還真感覺饑餓。她拿起筷子嚐了口,味道很好,也不油膩,符合她的口味。


    她淡然自若的吃飯,權晏拓反倒湧起幾分興味,單手托著下巴,眼睛盯著她看:“好吃嗎?”


    好吃。


    楚喬心裏嘀咕,並沒回答他。她夾起菜放進嘴裏,見他還在看,秀眉緊蹙:“你沒長嘴巴嗎?好不好吃,不會自己嚐嚐?”


    男人語塞,算是自討沒趣。


    飯菜雖然不錯,但楚喬吃不下很多。她胃不好,食量本來就小。此時她心裏裝著事情,吃的就更少了,碗裏的飯隻吃掉小半碗。


    她放下筷子,身邊的男人還沒吃完。楚喬無話可說,手裏撥弄著筷子,數米粒緩解緊張。


    好不容易等他差不多吃完,權晏拓又把電視打開,托著飯碗津津有味的看,那雙眼睛定格在電視屏幕上,自始至終都沒瞧過她。


    吃飯看電視,影響消化。從小外婆就不讓楚喬養成這種習慣,日子久了,她也就適應下來。不過看到有人這樣,她強迫症的想要糾正,但對方是他,她很努力忍住,繼續低頭數飯粒。


    權晏拓手裏拿著遙控器,播到一個台停止,開始低頭吃飯。


    電視裏傳來一陣尖叫聲,楚喬驚訝的抬頭,偏巧屏幕出現的是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臉色雪白,右邊眼睛還淌著血,樓梯板咯吱作響,陰森的背景音樂讓人毛骨悚然。


    恐怖片!


    楚喬蹭的站起身,搶過遙控器把電視關掉:“你有病啊?大晚上看這個!”


    “給你看的,”男人端著飯碗,理直氣壯:“看恐怖片能緩解心理壓力。”


    將遙控器丟在桌上,楚喬氣的直喘粗氣。她轉身往樓上走,直接回到主臥。


    關上房門,楚喬心頭的怒火依舊難平。屋子裏有些黑,腦袋中剛才的影像還沒散去,她咬著唇,神經質的左右看看,臉色緊張。


    變態!大晚上看鬼片,他還能再變態點嗎?


    打開浴室的燈,楚喬走進去,並把門鎖上。背靠著門板,她深吸一口氣,手腳冰涼,隻覺得胃隱隱作疼。


    明明吃的很少,怎麽還是痛?


    楚喬蹲下身,雙手用力按住胃,一陣痙攣似的痛楚挨過,她額前的碎發都被打濕。


    胃疼逐漸好轉,楚喬慢慢直起身,褪去身上的衣服,走進淋浴間。


    ……


    準兒媳回來,權正宜忙的不亦樂乎。


    “權媽媽,”馮天真跑進廚房,忙她摘菜:“我幫你啊。”


    “不用。”權正宜哪裏舍得讓她動手,笑得嘴都合不攏。也難怪她喜歡馮天真,這丫頭嘴甜又會哄老人,乖巧可愛。


    “越越呢?”將排骨湯關火,權正宜笑著問她。


    馮天真撇撇嘴,嘟囔道:“在樓上玩遊戲。”


    “這死孩子!”權正宜不高興,把馮天真從廚房裏推出來,往樓上趕:“你去叫他下來吃飯。”


    馮天真欣喜,歡快的跑上樓。


    “越!”她推門直接進去,嘴角含笑。


    “出去——”池越皺眉,臉色不好看:“進我的臥室前要敲門,你記不住是不是?”


    馮天真眨了眨眼,並沒生氣,笑嘻嘻退出去,規矩的敲了兩聲,“我可以進來嗎?”


    半響,池越煩躁的喊了句:“進。”


    走到桌前,馮天真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柔聲道:“媽媽叫你下樓吃飯。”


    池越拉開她的手,不耐煩道:“那是我媽!”


    “是你媽啊,”馮天真點點頭,“不過也是我媽。”


    “……”


    馮天真挽住他的胳膊,臉上都是笑意:“越,這段時間你到底回來做什麽?”


    “那是我的事。”


    聽到他的話,馮天真眼底閃過一抹失落。其實她不問也知道,從小到大,他身邊的女人就沒斷過,這次回來肯定又有狐狸精!


    “好吧,我原諒你了。”馮天真莞爾一笑,臉上的不快很快散去,“不過千萬別讓我媽知道,要不然她又該煩你了。”


    “唉,馮天真……”池越撓頭,每次和她說話都這樣。她不氣不怒,他總是拳頭打在棉花上,使不出什麽力氣。


    抽回胳膊,池越沉下臉,冷聲道:“馮天真,你死了心吧,我不會娶你的。”


    池越心裏默數,期待她發飆。可人家什麽表情也沒有,揚起一張笑臉定定的看著他。


    “越,這話總說挺沒意思的。”馮天真撅著嘴,看不出生氣,反倒替他著想:“你每次生氣都這麽說,讓媽媽聽到又該罵你了,以後你千萬別在她麵前說,我們兩個說著玩玩就好了。”


    艾瑪!


    池越真心吐血。


    他都分不清楚,馮天真到底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


    樓下傳來傭人的喊聲,馮天真笑著拉起他的手,拽著他下樓。


    “等下。”池越拉住她的手腕,壓低聲音道:“一會兒吃完飯,你讓我送你回家。”


    頓了下,他又叮囑道:“你要主動開口要求,知道嗎?”


    馮天真一個勁的點頭,牽著他的手往樓下走。


    見到這兩人手拉著手下來,權正宜總算鬆了口氣,她把老公喊下來,全家人一起吃飯。


    餐桌前,池鈞良掃了眼無精打采的兒子,無奈的歎了口氣。


    “天真,你多吃點。”權正宜不停的給她夾菜,照顧周全,“你這孩子也瘦了,要好好調養下。”


    馮天真嘴裏嚼著菜,眼神卻看向池越:“權媽媽,越不喜歡我胖,他喜歡瘦的。”


    一口飯差點咬到舌頭,池越瞪了她一眼,劍眉蹙的更緊。他夾起一塊雞肉放進她碗裏,警告道:“吃飯,少說話。”


    馮天真不以為意,夾起雞肉幾口吃完,又把碗伸到他麵前:“還要。”


    這個語氣,池越最受不了,可父母眼睛都盯著他們,他隻能照做,把肉夾進她碗裏。


    捧著飯碗,馮天真笑得眯上眼睛,大口扒飯。


    雖然權正宜從小看好這個兒媳婦,但池鈞良卻持有不同意見。兒子的態度表現的清清楚楚,可她非要趕鴨子上架,捆綁的婚姻怎能有幸福?


    用過晚飯,傭人去收拾碗筷。權正宜拉著天真聊天,她下了飛機直接來這裏,自己家都沒來得及回。


    打開行李箱,馮天真找出禮物,一一分給大家。


    “越,這是你的。”


    一款限量版的打火機,池越看了看,勉強道謝,但隨手丟在沙發裏。


    眼角的餘光瞥見他的動作,馮天真眼神暗了暗,很快又重拾笑臉。


    “權叔叔,”她回國前特意去選的印章原石,是這兩年興起的綠鬆石。


    池鈞良喜歡印章收藏,見到這東西,頓生笑意。他小心的接過去,誇讚道:“天真這孩子,就是會買東西。”


    最後還有一條限量版的絲巾,馮天真送給去權正宜,眼見她圍上,吃驚道:“哇塞,權媽媽你戴上這個真好看!”


    “是嗎?”權正宜低頭看看,又問身邊的丈夫:“鈞良,好看嗎?”


    “好看。”池鈞良滿眼都是笑意,伸手環住妻子的肩膀:“我老婆戴上什麽都好看。”


    孩子們都在場,他說這話有點過。權正宜推了他一下,但心裏忍不住開心。


    氣氛挺好,正是時機。池越輕輕咳了聲,丟給馮天真一個眼神。


    馮天真心領神會,急忙收拾好東西,沉聲道:“權媽媽,我有點累想先回家,明天再來看您。”


    “哎喲,看我高興的都忘了,你還沒回家呢?”權正宜忙的讓傭人,將準備好的禮物拿過來,又吩咐司機把車開出來。


    “讓越送我吧?”馮天真平靜開口,說的有模有樣:“我媽很久沒見到他了,總是念叨。”


    聞言,權正宜笑了笑,一把拉起兒子,叮囑道:“你去送天真,順便去看看馮伯父馮伯母,知道嗎?”


    池越抿著唇,故意做出一副不情不願的表情,“知道了。”


    把他們送到車上,權正宜挽著老公,兩人站在門口,直到車身消失不見。


    “鈞良,”權正宜拉著丈夫進屋,琢磨著安排:“你說過完年,咱們就把越越和天真的婚事辦了吧!”


    聽到她的話,池鈞良神情有些變化,“咱家越越能同意嗎?”


    “不同意也要同意!”


    對於這件婚事,權正宜絕對沒有回旋的餘地。


    在家裏,她態度素來強硬,又很強勢。池鈞良不想爭辯,抿唇笑了笑,“好,聽你安排。”


    “我可告訴你,”權正宜沉下臉,口氣不善:“在這件事情上,你必須和我立場一致!絕對不能聽池越那個死孩子的!他看上的女人沒一個正經的,真要娶回家,以後你別想有太平日子過!”


    池鈞良歎了口氣,隻好認同妻子的話。不過他總覺得,這次池越回家,好像哪裏不對勁,心中總覺不安。


    寶藍色的超跑終於開出別墅,池越心底雀躍。他將車開到繁華路段,停在路邊。


    “下車。”


    “啊?”


    馮天真不解,詫異的盯著他。


    池越掃了眼周圍,行人不少,出租車也挺多。


    “我有事要辦。”池越薄唇輕抿,“你自己打車回家。”


    馮天真蹙起眉,顯然不樂意:“我和你一起去啊。”


    池越沒工夫同她耗著,他打開車門下來,將她的行李箱還有東西都拿下來,“下來,快點。”


    他的態度堅決,馮天真捏緊皮包,推門走下來,“我東西好多……”


    “多嗎?”池越掃了眼地上的行李,嗤笑道:“當初你追去羅馬,行李比現在還多吧!”


    為了怕她告狀,池越不能發脾氣,隻好哄勸她:“天真啊,我有很要緊的事情要辦,你自己乖乖回家行嗎?”


    雖然知道他說的不是實話,但馮天真望著他渴求的眼神,終是點頭:“好。”


    她吐口,池越總算鬆了口氣,他坐上車,絕塵而去。


    馮天真嘴裏的話還沒出口,他已經遠去。她頹然的笑了笑,兩頰有些發僵。


    其實她想告訴他,如果他今晚不回家,可以說住在她家。她一定會幫他,不會說漏嘴!


    夜晚的寒風肆虐,馮天真望著遠去的車身,明亮的雙眸緩緩黯淡下去。


    開車趕到楚家租住的小區,池越將車停好,大步往樓上跑。


    防盜門緊緊鎖著,他雙手拍著門板,叫道:“楚喬,是我!”


    屋子裏沒有動靜,燈也沒開。


    池越不死心,繼續敲門:“楚喬,你開門,把門打開!”


    他的喊聲震天響,有鄰居推門出來,好心的告訴他:“小夥子,楚小姐沒在家,她一早就出去了。”


    池越掏出手機,又給楚喬打電話,但是打不通。


    鄰居看了看,見他穿著講究,也不像壞人,便不再多管閑事。


    自從那天在海邊分手後,池越一直都沒找到機會聯係她。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是不是被楚家找到?還是一個人逃跑?


    又或者,她被……


    池越神情沉寂下來,他握著手機給權晏拓打電話,但他的手機竟然關機。


    關機。


    池越頹然的坐在樓梯台階上,心裏亂糟糟的。他害怕發生什麽,可心裏卻總有一種預感,他害怕的事情總歸要發生。


    ……


    躲在浴室磨蹭,楚喬先淋浴又泡澡,然後又淋浴。手指的頂端都發皺,她才不得已關上水源。


    穿上浴袍,楚喬手掌覆在門把上,微微發顫。打開這道門,等待她的會是什麽?


    鏡中的人,雙頰酡紅。被熱水浸泡過的身體發燙,楚喬攏緊浴袍的袋子,咬牙將門打開,邁步走出去。


    臥室裏亮著一盞壁燈,光線昏暗。窗前站著的男人,身姿偉岸,他指間夾著一根香煙,煙霧繚繞的暗影中,勾勒出他的五官深邃。


    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煙草氣味,楚喬抬手抵著唇,輕輕咳嗽了聲。


    權晏拓轉過身,將煙頭彈出窗外,那張隱藏在暗影中的俊臉若隱若現,“準備好了嗎?”


    垂在身側的雙手緊了緊,楚喬壓製住加速的心跳,低下頭走到床邊,掀開被子鑽進去。


    她沒回答,不過行動已經給出答案。


    楚喬蜷縮坐在床頭,她雙腿屈起來,總還感覺被觸碰過的地方難受。她拉高被子,將肩膀遮擋住,卻還是能看到輕微的顫抖。


    她很緊張。


    男人也不急躁,並沒出言催促。他身上穿著深色真絲睡袍,衣料緊緊包裹住他胸前結實的肌肉,敞開的領口露出古銅色的肌膚,性感魅惑。


    周圍光線昏暗,權晏拓走到床邊,伸手撩開一邊被子,高大的身形壓迫感極強。


    身側的位置深陷下去,楚喬僵硬的坐著,兩條腿冰冰涼涼的,毫無知覺。


    “後悔了?”瞥見她那副死人臉,權晏拓頓覺沒胃口,起身就要下床。


    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楚喬用力拽住,紅唇緊咬。


    突然襲來的寒意讓男人皺眉,不耐煩的甩開她的手,問道:“你用涼水洗的澡?”


    楚喬低著頭,雙手用力攥在一起。她是用熱水洗的澡,不過由熱水洗到涼水。


    她身上有淡淡的體香,權晏拓不自覺的輕嗅,有力的長臂按住她的腰,將她壓在身下。他居高臨下的盯著她,薄唇動了動:“笑一個。”


    “別搞得好像,老子要強上你似的!”權晏拓雙臂撐在她身側,吐出的話語狠毒。


    強上?


    楚喬眼底掠過一絲譏諷,難道不是嗎?


    男人似乎看穿她的心思,微涼的手指落在她透明的唇瓣上,輕輕摩挲:“想嚐嚐強上的滋味?”


    “不想!”


    楚喬可沒那種特殊癖好,變態做的事情,她做不出來。


    “今晚是你第一次,要是強上,估計會痛死!”權晏拓伸手撩起一縷秀發,把玩在手指間。


    他那樣淡淡的表情,徹底刺痛楚喬的心。她推開他的手,雙眸眯了眯:“怎麽,你以前強上過誰啊?這麽有心得體會!”


    “操!”


    權晏拓沉下臉,五指捏著她的臉頰,眼底的神情陰霾:“楚喬,你他媽服個軟能死?”


    楚喬冷冷的笑,眼底皆是心酸。她都躺在他的身下,任他蹂躪了,這樣還不夠服軟?!


    “你做不做?”


    她的眸子噙著冰渣,射向男人的眼底深處。她並不想挑釁,隻是身體裏某種因素,總會不時的上湧,迫使她要去蟄人。


    心裏那點憐惜之情,瞬間消散。權晏拓一手按住她的腰,把她身上的衣服粗暴撕開,沒幾下子被丟在床腳。


    男人修長的手指,輕點在她臉頰,涼薄的唇勾起:“楚喬,你不是想知道長短嗎?”


    楚喬眼神微微變色,想起她曾經說過的話,心底一陣歎息。有時候逞強,也會給自己留下禍端。


    身體的重壓,讓她難以承受。袒露的肌膚熨帖,帶來的隻有陣陣顫栗。


    權晏拓低下頭,深邃幽暗的雙眸盯在她的臉上,緩緩逼近。他看得出她緊張的要死,所以偏就覆在她身上親吻,特別有耐心。


    楚喬手腳開始發熱,她幾次忍住想推開他的衝動,強迫自己接受。


    可接受這種事情,總要心甘情願才行。她不愛他,他也肯定不愛她。


    這樣一想,楚喬又覺得好笑。明明沒感情的人,為什要親密的躺在一張床上?


    為什麽?


    楚喬自問,很快就找到答案。因為,她需要。


    她的眼睛很漂亮,有琉璃般的通透,水浸的眸子純澈。權晏拓看著她這雙眼睛,不自覺心猿意馬,他的吻變得輕柔,甚至帶著幾許挑逗。


    但楚喬毫無回應,秀眉緊蹙起來。這樣磨磨蹭蹭,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做完?


    她眼底有什麽情緒閃過,權晏拓都看得分明。他抿起唇,下顎的線條緊繃,這是嫌棄他煩?!


    男人麵無表情的低下頭,再一次審視身下的人,猝不及防的動作。


    楚喬不備,喉嚨裏含著的聲音叫都叫不出來。


    那一刻撕裂的痛,讓她全身痙攣,垂在身側的手指一根根緊縮。


    權晏拓定定望著她的眼睛,卻並沒見到眼淚,甚至水霧也沒有。她黑亮的眼眸平靜,無波無瀾,猶如一汪死水。


    身下的力度有多重,他自己心裏有數。雖然收斂幾分,但他也存著讓她吃痛的心思。可這一下子動作,她臉上半點表情也沒有。


    權晏拓心中煩躁,竟有一絲挫敗感。她眼神直勾勾的,他偏過頭吻在她的脖頸,濡濕的細吻啃咬,烙印下屬於他的痕跡。


    兩頰的冷汗流淌下來,楚喬抓緊床單,眼睛望向頭頂的水晶燈。透亮的晶片,折射出此時他們的動作,她不想記住這一幕,飛快的閉上眼睛。


    耳邊響起男人濃重的喘息聲,楚喬被動承受著,身體粘膩膩的都是汗水。


    第一次做,楚喬完全沒有快感,身體裏留下的隻有酸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的男人倒在邊上,不久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雖然很累,但她強撐著沒有睡著。她掀開被子下床,縱然四周光線昏暗,床單上那麽幹涸的暗紅色印記,依舊觸目驚心。


    楚喬雙手撐著床沿站起身,艱難的走入浴室。她必須要衝洗幹淨才能睡著。


    擰開浴室的水龍頭,也不管是涼水還是熱水,楚喬站在花灑下任由水流衝刷。她胡亂的搓澡,用浴液洗過好幾次,身體肌膚都發紅。


    冰涼的水柱澆灌下來,水流順著楚喬的下巴滾落。其實破處也不是想象中那麽難以接受,她守護的東西在此時能換取一些價值,也很值得。


    她微笑著這麽告訴自己,可雙腿徒然酸軟,整個人跌坐在地,半天都沒有站起來。


    半響,楚喬洗好澡,隨便抓起一件浴袍套上,輕輕打開浴室的門離開。她來到走廊盡頭的客房,虛軟的身體倒在床上,馬上失去知覺,昏昏欲睡。


    她不習慣與人同床共枕,尤其是男人。


    ……


    冬天的早上很冷,池越靠著牆壁,坐在樓梯口,不知不覺天都已經亮了。他裹緊外套,雙手盤在胸前,似乎睡著了。


    有鄰居下樓,見到樓道裏坐著個男人,全都投來好奇的目光。


    池越被腳步聲吵醒,俊臉不悅。


    對門的鄰居,好心出言相勸,“小夥子,你不能睡在這裏,要生病的。這樣吧,你先回去,等楚小姐回來,我一定幫你轉告。”


    “阿嚏——”


    池越打了個噴嚏,全身也跟著發顫。這地方是挺冷的,楚喬平時怎麽住的?


    從身上摸了半天,池越想找張紙,但什麽都沒有。


    “小夥子,你要這個?”鄰居遞給他一張紙和筆。


    接過去後,他寫上電話號碼遞給鄰居:“一定給她。”


    想了想,他從錢包裏掏出幾張現金,硬是塞進人家懷裏。


    看到他給錢,鄰居很是尷尬。本來鄰裏街坊互相幫忙很平常的一件事情,可他給錢就有看不起人的態度。


    不過看他的穿衣打扮,言談舉止,鄰居也能猜出來他是富家子弟。有錢人,做事大概都這樣,不顧及別人的感覺!


    鄰居並沒和他多說,拿回紙筆還有錢,告訴他一定會轉告,讓他放心。


    池越原地躊躇了下,又看看緊鎖的大門,最終還是轉身離開。


    開車回到家,池越捏著車鑰匙,無精打采往裏麵走。


    “回來了。”權正宜見到兒子回來,難得露出笑臉。


    聽到她的聲音,池越一驚,神情變了變,“媽,你起的真早。”


    他的臉色不好,權正宜將他拉到沙發裏坐下,挑眉道:“昨晚住在天真家,沒睡好?”


    “啊?”池越愣了愣,敷衍的應著:“你怎麽知道的?”


    “天真給我打電話了。”提起天真,權正宜總是笑眯眯的,“這孩子就是懂事,昨晚上特別給我打電話告訴我。”


    “哦。”池越了然的點點頭,心裏總算有數。這個馮天真,有時候吧,還挺有用處!


    半響,他起身上樓,想要一個人清靜呆著。


    “越越,你不吃早飯了嗎?”


    “不吃。”


    回到臥室,池越仰躺在床上。他瞪著白色的屋頂,眼神虛幻起來。


    一年前在羅馬的那個晚上,他從酒吧出來,經過偏僻的一條巷子,忽然聽到求救聲。他好奇的看過去,就見到個女孩子一邊跑,一邊喊:“抓小偷!”


    她喊的竟然是中文。


    池越低低一笑,鬼使神差的跟著她一起跑,幫她追。


    說起來,那個小偷真能跑,那個女孩子也真能跑,足足追了有兩條街。可惜最後,還是讓那個小偷跑掉。


    池越氣喘籲籲的蹲在地上,問那個女孩子,“有什麽重要的東西,你要死命的追?”


    女孩子一頭長發,抬頭看向他的時候,水汪汪的大眼睛含著霧氣:“手鏈!我有一條很重要的手鏈!”


    池越差點吐血,追這麽久,卻是為了條手鏈。


    後來他再細問,那個女孩子竟然醉倒。池越更加震驚,喝過酒的人還能追小偷!


    沒辦法,隻能把她帶回酒店。


    那是池越第一次助人為樂,而且他發誓,當時看著倒在床上睡著的人,心裏並無雜念。


    她睡著的樣子,特別好看。白皙的肌膚,散發著誘人的光澤。


    折騰一晚上,他全身臭汗,坐在床邊靜靜看了一會兒,便去浴室洗澡。但是他洗澡出來,躺在床上的人不見了。


    池越怔了怔,房間裏外都找遍,卻沒那個女孩子的蹤跡。他煩躁的低咒一聲,氣的臉色鐵青。


    他媽的,這女人敢無聲無息的跑掉?!


    這就是他們第一次相遇,池越無聲低笑,現在想想,依舊覺得很好玩。


    後來,他沒想過能遇見她,可再見到她的那刻,哪怕隻是一眼,他竟能精準的辨認出來。


    池越煩躁的翻了個身,嘴角的笑容慢慢收斂起來。他摸出手機又給楚喬打電話,還是關機聲。


    把手機丟在一邊,他沉寂的眼眸深處,浮現出濃濃的失落。


    ……


    一夜好眠,第二天早晨。權晏拓睜開眼睛,卻發現身邊的位置空空的。他蹭的坐起來,快速在臥室尋找一遍,都沒有她的影子。


    又敢跑?!


    權爺臉色徹底黑沉,這次他要是不打斷她的腿,他就隨她姓?!


    掀開被子下床,權晏拓拿起手機,邊走邊撥打電話。鈴聲接通,但好像就在附近,他站在樓梯口聽了聽,沉著臉往客臥走。


    推開房門,趴在床上的人臉朝下,睡的無知無覺。被子的一角搭在她的後腰上,露出的兩條小腿,白皙如玉。


    權晏拓盯著她看,尷尬的收回目光。他走到床邊,彎腰拍拍她的臉,口氣不悅:“楚喬,誰讓你睡在這裏的?”


    突然被人吵醒,楚喬迷迷糊糊揉眼睛,她看清麵前的人,撇嘴道:“別吵,我還要睡!”


    他媽的!


    權晏拓怒不可遏,伸手揪住她的手腕,想把她拉起來。


    “唔——”楚喬皺眉,不耐煩的推他:“滾開,我要睡覺。”


    掙紮間,她睡袍的係帶鬆開,露出若隱若現的胸線。權晏拓眼眸一沉,翻身將她壓到床裏,低頭就親。


    他的吻帶著懲罰的力道,楚喬吃痛的“嘶”了聲,委屈的嗷嗷叫。


    糾纏些許,權晏拓發覺她有些不對勁,身體的溫度偏高。他伸手試了試,斷定她發燒了。


    家庭醫生很快趕來,詳細的檢查後,麵有難色:“權少,這位小姐創口撕裂,有輕微的感染,又著涼所以才會發燒。”


    “撕裂?”權晏拓皺眉,薄唇輕抿。他昨天晚上的技術,很差勁嗎?


    醫生推了推眼鏡,語氣緩和道:“一般來說,初夜做的次數不宜過多。”


    多嗎?


    權晏拓雙手抱胸,站在床前望著昏睡的人,不屑道:“我就做了四次。”


    “咳咳!”醫生忙低下頭,掩藏起尷尬,“還是有點多。”


    “按時服藥。”將藥物留下,醫生提著藥箱迅速消失。


    打過針,楚喬緩緩清醒過來,她看著床邊坐著的男人,詫異的問:“我生病了嗎?”


    “發燒!”男人丟給她兩個字,俊臉冷酷:“真不耐做。”


    後半句話,楚喬聽的頭皮發麻。溫度退下去,她就不想再躺著,掀開被子下床,去浴室洗漱。


    客臥衣櫃中什麽都沒有,楚喬抱著僥幸心理來到主臥,沒想到衣櫃中真有她的衣服。雖然都是新的,標簽還沒剪斷,但尺碼很符合她的尺寸。


    腿間酸疼猶在,楚喬沒敢選太緊身的褲子,選了條咖啡色的毛絨褲。上身搭配一件白色圓領毛衣,恰好的襯托出她優美的身體曲線。


    楚喬算不上很豐滿那種,但胸線特別好,腰身也纖細,兩條修長的美腿筆直。搭配她獨有的著裝品位,完全就是摩登女郎。


    她想了想,把手機打開,給蘇黎撥過去。


    “你怎麽又玩失蹤?”蘇黎的大嗓門尖利。


    楚喬抿著唇,低聲道:“我有事。”


    “有事?什麽事情?”


    蘇黎聽到電話裏很安靜,狐疑道:“喬喬,你在哪裏?”


    見她不說話,蘇黎追問:“你是不是……”


    握著電話的手指緊了緊,楚喬往外麵掃了眼,急於掛斷電話:“好了,我很好,你別亂猜。有什麽話,我們見麵再說。”


    她麻利的掛斷電話,再度關機。


    來到樓下餐廳,沒有見到鍾點工。楚喬微微鬆了口氣,她剛才把主臥裏昨晚用過床單,放進全自動洗衣機,生怕被什麽人看到。


    餐桌前,男人的背影挺直,楚喬看到有東西吃,急忙走過去。


    昨晚上沒吃多少,後來又大量運動消耗體力,她肚子餓的咕咕叫,看到什麽都想吃。


    權晏拓哪裏會煮飯,他隻是煮熟幾個雞蛋,剝開皮後放進盤子裏,又把醬油碟擺在中間。


    煮雞蛋蘸醬油,楚喬的最愛。她拿起一個雞蛋,顧不上切開,沾上少許醬油,直接往嘴裏咬。一大口咬下去,金色的蛋黃清香,海鮮醬油香味四溢。


    權晏拓看了看她的吃相,眼底淡淡閃過什麽。他伸手從盤裏拿起一個雞蛋,放到她麵前,笑道:“多給你一個。”


    頓了下,他嘴角微勾,道:“昨晚你流血又發燒,補補吧!”


    噗——


    楚喬嗆到,手心輕拍在胸口。她狠狠瞪著身邊的男人,氣的牙根癢癢。


    叮咚——


    門鈴聲恰在此時響起,權晏拓擦擦手,起身去開門。


    楚喬端起牛奶喝了口,轉頭看了看,門外站著的男人一身西裝筆挺,神態恭敬的對權晏拓說些什麽,末了又遞過來什麽東西。


    她正要收回視線,眼角的餘光瞥見庭院中出現的那輛車子,整個人霎時驚呆住。


    須臾,權晏拓關門反身回來。他輕抬起手,把車鑰匙對著她丟過來。


    楚喬來不及反應,本能的伸手接住。


    望著手中的車鑰匙,楚喬輕撫片刻,忍不住問他:“那車……”


    “你以為賣輛車就能解決問題?”權晏拓重新坐進椅子裏,將沒吃完的雞蛋消滅:“那輛車,你賣那麽點錢?丟不丟人!”


    “你以為我想啊!”楚喬氣結,怒聲道。


    權晏拓狠狠瞪了她一眼,伸手戳在她的腦袋上,警告道:“告訴你,以後再敢給我丟人,我抽你!”


    “等等!”


    楚喬喊住他,悶聲道:“那輛車你用多少錢買回來的,回頭我還你。”


    男人目光冷下來,透著森森的寒意。他伸手朝她指了指,並沒說話,徑自上樓。


    失而複得,是楚喬從沒想過的。


    其實一輛車,她並不在乎。隻是外婆留給她的東西,她都要好好保護。


    很快的功夫,權晏拓換好衣服下來。他穿的很正式,楚喬還以為他要出門,暗暗高興。


    “還愣著幹嘛?”


    他開口,楚喬這才意識到,竟然也要她去。


    站在車前,楚喬小心翼翼的坐上去,她隻要大腿動,還是感覺很痛。


    看著她怪異的動作,權晏拓劍眉緊蹙,慢慢意識到什麽,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


    黑色悍馬開出別墅,一路往市中心而去。楚喬冷靜下來,似乎有某種預感。


    終於,車子停在楚家別墅外麵。權晏拓將車熄火後,轉頭望著身邊的人,突然冒出一句話:“還疼嗎?”


    楚喬抬起頭,烏黑的眸子染著水光,怔怔的看著他。


    這話問的,權晏拓自己也感覺莫名其妙。


    收斂起心底的詫異,楚喬看著這棟房子,問他:“為什麽來這裏?”


    權晏拓收起玩笑,眼底閃過一抹陰霾,“綁你上床這種事情,隻有我一個人能做!”


    話落,他拉起楚喬,帶著她走到大門口。


    開門的人是江雪茵,她看著站在門外的兩人,有些發懵。一時間也忘記讓他們進去。


    須臾,她反應過後,忙的讓開身:“你們來了,快進來。”


    權晏拓拉著楚喬的手,坐進沙發裏,臉上的表情平和,似乎與平時無異。


    關上門,江雪茵忙吩咐傭人去倒茶。她走過來,眼神掃向楚喬:“喬喬,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也不回家?”


    楚喬斂下眉,沒有搭理她。


    這兩人都不看她,江雪茵隻覺得尷尬,臉色沉下來。


    “家裏隻有你一個人?”權晏拓終於開口,目光冷冷的:“我不和女人說話。”


    江雪茵氣的臉色大變,卻又不得不耐住性子,“你想找宏笙嗎?他在書房,我讓傭人去叫。”


    傭人見到她神情不對,小跑著上樓去請人。


    “媽媽,是不是司梵來了?”


    聽到樓下的說話聲,楚樂媛跑下樓,一張俏臉滿是笑意。然而,見到坐在沙發裏的那兩人後,她燦然的笑臉霎時僵硬住。


    對麵那道犀利的目光狠毒,楚樂媛心裏一突,頓生不好的預感。


    ------題外話------


    萬更看得歡樂不?明天繼續哈,精彩上演!


    明日預告:名正言順</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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