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益農很悲傷。


    他安靜的坐在一邊,看著疲倦到不行的阿福叔。


    “少爺,我們還是先回房間吧!阿福叔這一時半會兒隻怕還醒不過來。畢竟畢竟跋山涉水了一個月,好不容易才有休息的時間。”仆人在一旁小聲勸慰道。


    劉益農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麽,他告訴自己,不應該去質疑小,畢竟小王爺在太學裏麵也頗有聲譽,向來喜歡打抱不平。


    可是他看到小王爺那時的情景,雖然很是感動,可更多的卻是小王爺的猶豫。


    他並不責怪小王爺的猶豫,隻是擔心小王爺怕惹上這件大事,最後真的選擇不了了之。


    因此坐在阿福叔旁邊的劉益農,思索了半天,做出了個決定。


    “我們現在去一趟魏府,我們去找魏麒麟。”劉益農對著仆人說道。


    仆人訝異不已:“少爺,先不說他今天才擊敗我們,單憑魏麒麟是閹黨子弟,去找他這件事情隻怕不合適吧?”


    劉益農搖了搖頭,堅定的說道:“如果換了別人,我不敢保證,但是能夠寫出那些詩歌的魏麒麟,我相信他一定存有善心。不要猶豫了,咱們現在就走。”


    劉益農一行,趁著天黑,迅速來到了魏麒麟的府上。


    魏麒麟的書房之中,下午睡了飽飽的一覺之後,精神為之一爽。


    隻是讓他奇怪的是,劉益農為什麽在這麽大半晚上的來找自己。


    柳如是在給劉益農看茶,劉益農也被柳如是的絕世美貌給震撼到了,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益農兄,深夜而來所為何事?”魏麒麟能夠看到劉益農臉上的憂傷,這和他上午的時候在國子監淡定的模樣截然不同。


    劉益農這才回過神來,麵色淒淒,站起來深深拱手說道:“魏兄,有一事你可一定要為我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


    魏麒麟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不過是個普通的國子監見學生罷了。而劉益農可是太學鼎鼎有名的四大才子之一,什麽時候輪到自己來為劉益農做主?


    魏麒麟連忙扶起了劉益農說道:“益農兄,你這是幹什麽?雖然咱們之前有所競爭,但並不影響我們成為朋友。我看你麵有難色,怕是遇到什麽困難了吧?”


    劉益農歎了口氣,語氣更加哀婉:“實不相瞞……”


    於是劉益農便將自己家鄉蘇陽縣所遭遇到的蘇陽慘案完完整整地說了出來。


    聽完了劉益農所說的話,魏麒麟張著嘴,張了半天,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發癡。


    劉益農看到魏麒麟如此這番模樣,心中一番失落,就算是小王爺在聽到這個消息之時,都憤憤然。而這作為閹黨之後的魏麒麟竟然沒有半點驚訝。


    劉益農在懷疑,今天晚上來到魏麒麟的家中,是否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更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魏麒麟卻是頹然地坐回到了椅子之中。


    魏麒麟的腦子有些混亂。


    倭寇,沭陽縣,兩三萬人……


    一個又一個的關鍵詞在了魏麒麟的腦子裏麵衝撞,一個個都鮮血淋漓,在自己的眼前晃過。


    啪!


    就在這時,茶杯掉在地上的巨大聲音,將魏麒麟從從血淋淋的想象中給拉了出來。


    劉益農頗為意外,他一下看向了旁邊的柳如是。


    魏麒麟才猛地想起來這,蘇陽縣不正就是柳如是父親柳生家所做知縣的地方嗎?


    “不可能!”柳如是的整個身體癱軟,魏麒麟將其一下抱在懷中。


    劉益農奇怪地看著魏麒麟,魏麒麟淡淡地說道:“她父親,正是你們的知縣柳生家!”


    “啊!”劉益農驚道,“難道他就是柳知縣家中那絕色的女兒?”


    魏麒麟奇怪地看著他:“難道你們不認識柳知縣這個女兒嗎?”


    劉益農搖了搖頭:“我每年回家的時間,不過半個月。隻聽說柳知縣有一名絕色的女兒,但是從來沒有見過,更是不知道姓甚名誰。”


    魏麒麟看著幾近昏厥的柳如是,摸了一把她的脈,才發現隻是暈了過去,便將她抱到了內房,一個人走了出來。


    魏麒麟沉默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之上,用手摸著自己的額頭。


    “魏兄,如果這件事情太為難的話,我看就算了吧!我再去想別的辦法。”劉益農雖然意外柳知縣的女兒在這裏,可是看到魏麒麟這副模樣,心中卻也是充滿了失望。


    “整件事情的複雜程度你應該知道,”魏麒麟忽然說道,直勾勾地盯著劉益農。


    劉益農使勁地點了點頭,他正是知道這件事情的複雜,所以才會想著找找魏麒麟。


    魏麒麟咬著牙齒,咯咯直響。


    劉益農察覺到了魏麒麟的異樣,連忙抓住了魏麒麟的胳膊說道:“魏兄你沒事吧!”


    “我能沒事嗎?”魏麒麟低沉地說道,這聲音卻猶如是來自於地獄的猛獸一般。


    劉益農鬆開了魏麒麟的肩膀,有些畏懼地向後退去。


    魏麒麟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實在讓劉益農感覺到無比的害怕。那種陰冷,就仿佛讓自己處在與地獄之間,無法呼吸。


    魏麒麟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向劉益農靠近。


    而劉益農則是被魏麒麟那發紅的眼睛深深地嚇到了,不斷地退向了門口。


    就在他靠到門口之時,卻發現門口已經站著兩名靚麗的女子,眼神中的陰冷,同樣讓劉益農覺得害怕。


    劉益農恐懼的看著屋內屋外的三人,這下是真的後悔了,這算不算掉進了狼窩?


    “你說的事情是真的嗎?”唐雪見的睫毛微微顫動。


    “怎麽會有這麽可怕的事情發生?”月虹的眼睛不自覺的流下了淚水。


    劉益農這才鬆了口氣,雙腳一軟,一下便坐在了屋內的地上。


    在兩名女孩子的麵前,劉益農再也忍不住了,又一次的嚎啕大哭,口裏喊著父親母親。


    魏麒麟蹲在了地上,將劉益農扶了起來,冷冷地對劉益農說道:“我現在就去問叔公!”


    魏麒麟說完,便將有些恐懼的劉益農扶到了座位上,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著裝,便大步向外邁去。


    “你瘋了?”唐雪見看著魏麒麟說道,“你現在這樣去找魏忠賢?不是去找死嗎?這件事肯定和魏忠賢有關係的!”


    月虹也在身後猶豫的說道:“少爺,我們再想想其他的辦法吧!”


    魏麒麟猛地一抬頭:“想什麽辦法?我一定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我想問問那該死的魏忠賢……”


    “住口!”


    此時,門外響起了威嚴的聲響,黑著臉看著房間內的眾人。


    “你知道你剛才說了什麽嗎?你信不信我現在就關你禁閉,再也不讓你出去!”魏良卿大聲地訓斥著魏麒麟。


    魏麒麟走到了魏良卿的身邊,對他說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隨後便從魏良卿的身邊走過。


    “站住!難道我作為你爹?還管不了你嗎?”魏良卿大聲地吼道。


    “爹?閹黨!”魏麒麟低聲地說道!


    噗!


    魏良卿一掌對著魏麒麟拍去,在將要碰到魏麒麟的後背之時,一道黑影閃出,猛地將魏麒麟給拉到了一邊。


    魏良卿的手停住了,根本就沒有碰到剛才的位置。


    唐雪見陰著臉看著魏良卿:“你瘋了嗎?連你自己的兒子都殺?”


    “我……”魏良卿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話,臉上神情複雜,原本嚴肅的臉麵上充滿了懊悔憤怒。


    “難道我就管不了你嗎……”魏良卿的聲音忽然有些哀傷。


    “至少現在,你管不了……”


    魏麒麟回了一句,掙開了唐雪見的手,朝著府外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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