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又是一個不平靜的晚上,古愛民連飯都來不及吃,便連夜回到了公安局,進行了部署。


    而唐文曜則是召集了紀委的人員,對他們也進行了部署,而趙義臣則一直呆在自己的辦公室裏,等待著他們匯報情況,這天晚上,他就不回家了,就睡在辦公室裏。


    蘇星暉倒是回了家,他把材料交給了趙義臣,也表達了自己的觀點,也就不需要再留在辦公室了,剩下的事情,已經不是他分管的範圍了,當然,如果最後這件事情的處理結果不合他的意思的話,他還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當天晚上,那幾名打了收條的交警就被傳到了局裏,對他們進行了調查,而公安局和財政局也把這幾年的罰沒收入賬拿出來查了。


    那幾個交警在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被傳到了局裏,麵對著局紀檢部門和市紀檢部門的聯合訊問,而且麵對著鐵一樣的證據,他們很快就崩潰了,他們竹筒倒豆子一樣,把他們向貨車司機收月票錢的事實全部供認不諱。


    隨後的幾天裏,事件不斷發酵,事實越來越清楚。


    在這幾年裏,全市公安係統的交警隊,都有向貨車司機收取月票錢的現象,而且不是一例兩例,幾乎所有的貨車司機都受過他們的盤剝,而曾經有過這種行為的交警占了很大一部分,幾乎可以達到百分之五十。


    他們收了月票錢之後,這部分收入並沒有開收據,而是進入了隊裏的小金庫,用來給隊裏的交警們發福利,甚至有很大一部分,就被當時在場的交警們給私分了。


    有一些交警雖然自己不向貨車司機收月票錢,但是隊裏發的福利,他們也領了,至於這福利是怎麽來的,他們也是心照不宣,當然不會有什麽人會去舉報,就算有想舉報的,也沒什麽用,因為上麵的一些領導都是知道這件事情的。


    交警隊裏的小金庫,當然不會吝嗇於給領導們送禮,實際上,市公安局和幾個縣區公安局的好幾位領導都在其中得到過好處,而得到好處最多的,當然就是市公安局的常務副局長葉炳生了。


    葉炳生是直接分管交警隊的,所以,交警隊做的這些事情,他基本上都清楚,正是因為有他罩著,交警隊才這麽大膽,把收月票已經變成了一種慣例,交警隊自然要把很大一部分孝敬給他。


    葉炳生這些年能夠官運亨通,光靠他的本事當然不行,他也得用金錢來開路,但是他一個普通幹部,哪有那麽多錢來開路呢?他自然也需要斂財的途徑,那麽,下屬的孝敬就成了他斂財的主要途徑了。


    據調查,葉炳生這些年接受下屬的孝敬不下百萬元,於是,他也被市紀委雙規了,同時被雙規的,還有多達十餘位市縣公安局的領導,以及交警隊的領導。


    至於那些普通的交警,有不少都被逮捕了,另外一些情節比較輕的,也被勒令退贓,並且被開除出了警察隊伍,而受到處分的警察,更是不計其數了。


    這等於是寶州市公安局發生了一次大地震,被波及到的人數太多了,一時間,整個寶州公安係統人人自危。


    不過,對於另外一些人來說,這也是一次機會。


    像任衛東就在寶州市公安局紛繁的人員更迭中,調任了寶州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隊長一職,並且進入了局領導班子,這是他的老本行,也是他以前非常出彩的地方。


    任衛東是一個優秀的警察,也做出過輝煌的成績,如果不是葉炳生一直壓製著他,把他邊緣化的話,他在這幾年裏同樣應該坐上刑偵支隊隊長的位置,在耽誤了幾年之後,這一下算是把他耽誤的時間給補回來了。


    當他回到刑偵支隊,迎接他的是刑偵支隊全體幹警的夾道歡迎和熱情的掌聲,這裏麵有不少都曾經是他在重案組時的同事和手下,在他被壓製的幾年裏,這些人都走上了刑偵支隊的領導崗位。


    現在,任衛東又回來了,又成了他們的老大,他們對任衛東當然是發自內心的尊敬,也由衷的為他感到高興。


    這樣的場麵,讓任衛東百感交集,看著那一張張笑臉,他感覺自己的鼻子有點酸。


    他強忍住了鼻酸的感覺,跟大家打完招呼,便通知半個小時後讓各大隊的負責人到他的辦公室裏來開會,然後便躲進了自己的辦公室,要是再不到自己的辦公室去,隻怕他的眼淚就要掉下來了。


    對他這樣的硬漢來說,當眾掉眼淚,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事情。


    這天晚上,任衛東在刑偵支隊開完會之後,便自己出錢在餐館裏請這些各大隊的負責人喝了一頓酒,這也是刑偵口的規矩,新的頭兒上任之後,總要跟手下們好好喝頓酒,畢竟大家以後都是要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了。


    這樣,任衛東就算是在刑偵支隊站住腳了,他本身的能力就極其過硬,能服從,刑偵支隊現在的中層幹部有不少都是他原來的手下,所以有他們在,任衛東就有了群眾基礎,不會出現在這裏掌握不住局麵的事情。


    第二天,任衛東就去了蘇星暉的辦公室,他知道,他能有今天,是誰給他帶來的,他雖然不是一個喜歡拍領導馬屁的人,但是如果受了這樣的大恩他還不知道感謝的話,那他以後也就別在官場上混了。


    看著英氣勃勃的任衛東,蘇星暉很是欣慰,他笑著說:“衛東,回局裏上任了吧?”


    任衛東點頭道:“對,昨天下午就上任了。”


    蘇星暉道:“感覺怎麽樣?”


    任衛東很是老實的說道:“蘇市長,我真感覺跟做夢一樣,幾年前在技術大隊瞎混的時候,我真的沒想到我還能有今天,蘇市長,謝謝您了!”


    蘇星暉淡淡的笑了笑道:“衛東,不用謝我,這也是你應得的,我隻是覺得你是最合適的人選罷了。”


    任衛東點了點頭,但是他不會傻得就把蘇星暉這話當真了,他還是打心底裏感激蘇星暉,他當然也覺得自己是刑偵支隊隊長最合適的人選,可是在中國的官場上,最合適的人就能得到提拔?這樣想是太天真了,沒有蘇星暉的話,他永遠不可能成為那個最合適的人選。


    蘇星暉道:“衛東,現在公安局的局勢你也看到了,很亂,這一次的事情波及到了太多的人了,大家都是人心惶惶,不過,你不能亂,你們刑偵支隊也不能亂,你要在這個時候做出一些成績來,明白嗎?”


    任衛東會意的點了點頭,他知道,既然他是蘇星暉提拔上來的人,那麽他就一定要做出成績來,如果做不出成績,那就是給蘇星暉臉上抹黑。


    任衛東道:“蘇市長,我準備最近把原來局裏的一些陳年舊案清理一遍,爭取把這些陳年舊案給破一批,這些舊案有不少都是影響力很大,民憤也很大的案子,卻一直沒破,如果能夠破一批的話,一定能夠振奮士氣,鼓舞人心的。”


    任衛東說的那些陳年舊案,蘇星暉倒也了解過一些,這些案件都是比較重大的刑事案件,比如強暴、謀殺、搶劫等等,卻因為種種原因,到現在都還沒有破獲,被歸為了陳年舊案。


    任衛東在重案組的時候,對其中一些案件有過研究,也有了一些頭緒,不過在他剛剛有了頭緒的時候,他就被葉炳生調到了技術大隊,坐起了冷板凳,這樣一來,對這些陳年舊案的研究也就中止了。


    畢竟破這些陳年舊案,算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了,這種陳年舊案之所以這麽多年破不了,當然是因為很難破了,當時都破不了,經過這麽多年,好多線索都斷了,再想破,難度就更大了。


    所以,除了任衛東之外,沒什麽人願意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在風氣並不好的寶州市公安局裏,大家都願意混一下官場,滿心想的都是升官發財,能幹實事的任衛東的下場,大家都看得到。


    但是,現在任衛東成了刑偵支隊的隊長,他就希望把這些陳年舊案的案卷再從故紙堆裏找出來,重新進行偵破,這也是他的夙願了。


    蘇星暉點頭道:“你這個想法很好,如果能夠在這個時候,偵破幾起影響力大的舊案,這不但可以振奮士氣,鼓舞人心,對公安局的形象,也可以很好的挽回。”


    任衛東點頭表示讚同,是啊,現在公安局出了這麽檔子事,對公安局的形象是一種極大的損害,這讓視榮譽如生命的任衛東是無法容忍的,他要在這個時候去偵破這些舊案,也是有這樣的想法,希望能夠挽回公安局在人民群眾心目中的形象。


    蘇星暉笑道:“總之,衛東你好好幹,你還是很有前途的,我很看好你!”


    任衛東有些激動的說:“蘇市長,請您放心吧,我一定盡我最大的努力去做事,絕對不會辜負您的期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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