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暉和李仲文回頭一看,原來是幾個壯漢氣勢洶洶的向他們走來,指著他們在大聲喊叫呢。


    為頭的一個壯漢戟指蘇星暉道:“你是什麽人?把網給我放下。”


    李仲文正想表明蘇星暉的身份,可是蘇星暉把他的衣服拉了一下,阻止了他,他對那個壯漢道:“你不管我是什麽人?你們為什麽要在這裏張網捕鳥?”


    壯漢道:“我們這裏世世代代都張網捕鳥,這是我們的營生,不捕鳥我們吃什麽?要你管?”


    蘇星暉道:“你知不知道你們捕到的鳥裏有國家保護動物?你們張網捕鳥那是違法的,嚴重的是要坐牢的,你就不怕嗎?”


    幾個壯漢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樣哈哈大笑起來:“聽你的口音,也是個外地人,還來管我們的閑事,真是膽子肥啊!這樣吧,念你年輕不懂事,今天就放你一馬,剛才你放了幾隻鳥,一隻一百塊錢吧,就算十隻,你給一千塊錢,再把網給我們照原樣張好,你就可以走了。”


    蘇星暉怒極反笑,這些人還真是猖狂啊!


    “你們違了法,誰都能管,你們就真的不怕坐牢?”


    “坐牢?誰敢讓我們坐牢?那你去報警啊!你知不知道這金溪鄉派出所的所長就是我表哥?咱們就看看誰坐牢?年輕人,我勸你一句,別為了點閑事把自己搭進去了,還是賠錢吧。”


    蘇星暉點了點頭道:“很好,你說派出所的所長是你表哥,那你說說,他叫什麽名字?要不然你這麽隨口一說,誰知道你說的是真的是假的?”


    壯漢道:“好教你知道,我叫蘭老四,我表哥叫穆興發,你去打聽打聽,他是不是派出所的所長。”


    蘇星暉點了點頭,不過他的手上一直沒停,一直還在收網:“行,我記住了,你叫蘭老四,你表哥叫穆興發是吧?”


    壯漢看到他還在收網,不由得急了,他幾步趕上去,一拳打向蘇星暉道:“你這個年輕人,膽子這麽肥?就真不怕挨打?”


    蘇星暉哪能被他打到?他不慌不忙的用左手勾住了壯漢的手腕,腳下一勾,壯漢便站立不穩,仰麵朝天,撲通一聲便摔到了灘塗上,渾身都是泥水淋漓。


    蘇星暉小時候在姑父家裏過暑假的時候,就經常和幾個表哥一起打著赤腳在河灘上抓魚摸蝦,對這種灘塗地非常適應,因此,在這種地方打架,他一點兒都沒有不適應。


    李仲文看到壯漢動手,正準備大喊,把蘇星暉的身份表明,可是沒想到那個壯漢在蘇星暉手下走不過一招,他又驚又喜,倒是沒有喊出來,而是上前接住了蘇星暉手裏的網,讓蘇星暉騰出手來。


    另外幾個壯漢見蘇星暉把蘭老四打倒了,一起發一聲喊,便衝了上去,想要對蘇星暉進行群毆,可是蘇星暉哪能怕這麽幾個人?他隻是三拳兩腳,便把這幾個壯漢全都摔到了灘塗上。


    這灘塗的地麵並不硬,可是泥漿曬了好幾天,就像是橡膠一樣,有一種韌性,蘇星暉用的手法很巧妙,每個人都是被他勾住了腳,騰空而起,然後背脊朝下,重重的平摔在地麵上。


    這樣一摔,雖然不至於受傷,可是當時氣血翻湧是肯定有的,幾個壯漢都是呻吟著,一時間動彈不得。


    蘇星暉把這幾個人打倒在地,便有幾條漁船撐向了這邊,從漁船上下來好幾個人,跑向了這邊,從湖堤上又下來好些人,往這邊跑過來,不一會兒,都跑到了蘇星暉麵前,一下子便圍起了二十多人。


    這些人裏,有當地的漁民,也有觀鳥愛好者,幾個漁民氣勢洶洶的喊道:“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打人?”


    李仲文道:“你們搞清楚好不好?是他們先打人,結果沒打贏。”


    聽到李仲文是當地口音,一個漁民問道:“你是金溪鄉的人?”


    李仲文道:“對啊。”


    漁民道:“那你們為什麽收他們的網?”


    李仲文道:“張網捕鳥,是違法行為,我們為什麽不能收網?”


    李仲文這句話讓漁民們氣勢為之一斂,蘭老四跟他們本鄉本土,看到蘭老四他們吃了虧,他們當然要上來幫忙,可是他們也確實知道,張網捕鳥是違法的行為。


    自古以來,揚瀾湖的漁民確實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張網捕鳥是他們的營生之一,那個時候,人人都張網捕鳥,把這看做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可是國家在十幾年前就把揚瀾湖一帶劃為了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主要保護的就是這些候鳥,還有江裏的江豚等珍貴保護動物,國家也在湖區進行了大量的宣傳,宣傳保護野生動物的理念,嚴禁張網捕鳥和毒鳥的行為,這些漁民當然也是知道的。


    從那以後,張網捕鳥的行為就從公開轉入了地下,敢於張網捕鳥的都是一些桀驁不馴之輩,像蘭老四這樣的,跟派出所所長有關係,他就有一些明目張膽,像其他捕殺鳥兒的人,一般都是在晚上幹這種事情,白天就張網捕鳥的倒是不多。


    漁民問道:“你們是什麽人?管理處的嗎?”


    蘇星暉搖頭道:“我們不是管理處的。”


    漁民道:“不是管理處的,管什麽閑事?”


    蘇星暉道:“對於違法行為,人人都有義務和權力管這個閑事。”


    這時候,蘭老四也緩過氣來了,他喊道:“鄉親們,別跟他們廢話了,外地人跑到咱們金溪鄉來欺負咱們,上去,打啊!”


    這時候,從那幾個觀鳥愛好者裏麵傳出一聲喊聲:“你們不能打人。”


    蘇星暉轉頭一看,看到發出喊聲的那個觀鳥愛好者正是昨天在小吃店裏遇到的那位祥佳縣的年輕人,他不由得微微一笑,向他點了點頭。


    蘭老四的喊聲頗具煽動性,那群漁民有些意動,想要上去打人,可是旁邊的觀鳥愛好者人數也不少,而且這張網捕鳥畢竟是違法行為,這讓他們也有一些猶豫。


    蘭老四又喊了起來:“給我打,打死了有我兜著,我表哥是派出所所長,他姐夫還是縣公安局的副局長呢,怕個鳥!”


    就在氣氛緊張得像一個火藥桶,一點就著的時候,幾聲尖厲的刹車聲傳來,幾輛車停在了附近的湖堤上,從車上下來一個人,大聲喊道:“你們別胡來,這是縣長!”


    縣長?所有人都看向了蘇星暉,他是縣長?


    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便看到那幾輛車上下來好些人,連皮鞋也顧不得脫,一個個跌跌撞撞的跑向了這邊,為頭的好像是鄉裏的張書記,後麵跟著幾個警察,為頭的一個不正是派出所長穆興發?


    在所有愕然的眼神中,這群鄉裏的幹部衝向了人群,幾個警察奮勇爭先,將那些漁民和觀鳥愛好者都推到了一邊,然後護在了蘇星暉和李仲文身前,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


    一起跑來的沈浩向金溪鄉的張書記介紹道:“這位就是蘇縣長了。”


    那一天蘇星暉來得急,崇津縣沒什麽準備,再加上那天中午的接風宴不歡而散,因此崇津縣連給蘇星暉的中層幹部見麵會都沒開,張書記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蘇星暉。


    張書記當然也聽說了蘇星暉罷宴的事情,他也知道,蘇星暉跟袁義福注定尿不到一壺去,可是這並不代表他就能怠慢蘇縣長,更不代表他能眼看著蘇縣長有危險而無動於衷。


    剛才沈浩開車到鄉政府去報信,說是蘇縣長去收網救鳥了,張書記便知道事態比較嚴重,他當然知道這一帶的漁民張網捕鳥的有不少,而且這些人都是桀驁不馴之輩,膽大妄為,什麽事情都敢幹,要是他們出手不知輕重,把蘇縣長打出個好歹來,那他這個鄉黨委書記也就不用幹了。


    他便立刻給派出所打了電話,又給保護區管理處打了電話,召集了幾輛車,二十幾個人就跟著沈浩去了現場。


    張書記連忙向蘇星暉點頭道:“蘇縣長你好,我是金溪鄉黨委書記張智明,對不起,我來晚了,讓您受驚了!”


    蘇星暉伸出了右手,跟張智明握了一下,他淡淡的說:“我倒沒受什麽驚。”


    張智明看到地下躺的幾個人,瞳孔都不由得收縮了一下,他是知道的,這些人都是孔武有力之人,而且是在揚瀾湖的大風大浪裏討生活討慣了的,天不怕地不怕,怎麽現在都倒在地上了?難道是蘇星暉出的手?


    地上躺著的蘭老四還不知死活,他看到自己的表哥穆興發來了,他大聲喊了起來:“表哥,就是這個家夥,他打的我們,你快把他抓起來啊!”


    所有人的眼神都投向了蘭老四,隻見他的手指指向了蘇星暉,眼神裏充滿了仇恨。


    這一聲喊不要緊,穆興發隻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的額頭上刷的一下就出了一層白毛汗,他心裏惱怒無比,你這家夥,一點眼色都沒有嗎?他上前拎起蘭老四的衣領,便是“啪啪”兩個正反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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