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了蟻後的確切去處,這事就好辦了。不過我們直接去找完顏思煙顯然不合適,這事最終還得在蛐蛐店的王老板身上打主意。


    饕餮客開業在即,隻有等到我們從南方獵魚回來後,再來會會這不講道義的王老板了。


    帶著滿肚子的火氣,我們三人去了揚州。《拾遺錄》上記載揚州鎮江閣對麵的淹洲壩上有一個魚洞,長江中裏的魚類在裏麵都有藏身。


    三人一路坐著火車到了揚州,揚州自古以來就是富庶之地,建築、吃食別具一格。


    一到揚州,李重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帶著我們去吃了地道的淮陽菜,蟹粉獅子頭、大煮幹絲、三套鴨、水晶肴肉、鬆鼠鱖魚等淮陽名菜挨個吃了個遍。


    淮陽菜強調本味,重視調湯,風味清鮮;色彩鮮豔,清爽悅目,和北邊的菜係有很大的不同,讓我們大飽口福之餘,心中因蟻後產生的鬱悶之氣都消解不小。


    時間緊迫,略做休息後,我們就到了江邊的鎮江閣。


    長江在揚州鎮江閣段,江麵陡然變得開闊,江麵一下子寬了好幾倍,奔湧的江水因此趨於平緩。江水中攜帶的泥沙也在此處沉積下來,在江中心堆積形成了一個紡錐體的沙壩。


    在江邊租了一條打魚的小木船,漁夫搖著漿把我們送到了江中的淹洲壩上。


    漁夫姓李,年齡超過了六十歲,臉上千溝萬壑,顯得異常蒼老。平時就在長江中靠放網捕魚為生,看著很是和藹。


    “李老,你們當地有沒有錨魚的高手。”乘著渡江的功夫,我詢問道。


    這次捕魚我們還要一個錨魚的高手相助,我想李老頭作為土生土長的揚州人,應該知道情況。


    “你們找錨魚高手幹什麽?”李老頭一直以為我們是幾個遊客,好奇的問道。


    “就是想學學錨魚,那滋味,那感覺一定比釣魚有勁多了。”我一時語塞,李重樓趕緊插話,一臉向往的說道。


    “說到錨魚,我們當地到真有一個高手,叫花紅纓,那錨魚的手段出神入化。”李老頭對李重樓的話信以為真。


    “聽名字,這高手好像是個女的。”大頭提出了疑問。


    “確實是個女的,可人家技術好。祖上是在江中撈浮財的水客,到了花紅纓這輩兒,江上沒了浮財可撈,她就把撈浮財的手段用在了錨魚上,沒成想闖出了好大的名頭。”


    “什麽是撈浮財?”李重樓在一旁問道。


    “過去長江經常發洪水,上遊的人家受了災,一些值錢的家具、木材什麽的會順著江水飄到下遊來,人們爭相打撈,因此就專門誕生了一批以此為生的人。他們手上拿著拴著繩索的鐵鉤,瞬息之間在奔湧的江水中勾住木料拉到岸邊獲利。花紅纓現在不鉤木材專勾魚,隻要在她麵前露了麵的魚,就沒有溜走的。”


    “有這麽厲害嗎?”大頭聽了李老頭的話,有些不信,在人們的印象中,捕魚、狩獵這些事都是男人的專長。


    “她每天都在三江橋下錨魚,你們可以去親眼見識一下。”李老頭認為我們懷疑他在吹牛,瞪著眼說道。


    說話的功夫,木船已經到了江中間的淹洲壩邊,讓李老頭在漁船上等著,我們三人借口遊樂上淹洲壩。


    淹洲壩長約兩公裏,最寬的地方不到500米。壩體上除了沙石,就是一些低矮的灌木,灌木上還有被水淹的痕跡,看來江水經常漫過壩體。


    我們上岸的地方就在壩體的正中間,走在沙礫、圓滑碎石構成的地麵上,要十分小心,一個不留神就會崴了腳或摔上一跤。


    一路走到淹洲壩的正中心,一個圓形的水窪子出現在了眼前。水窪子成圓形,直徑接近百米,裏麵的水清澈異常,和江水的混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可以隨意看見水中遊動的小魚。


    “這個小水窪子就是魚洞!”李重樓看著眼前的水窪子,怎麽也不能把他和魚群成堆的魚洞連係在一起。


    “你知道為什麽要在這淹洲壩的對麵修建鎮江閣嗎?”我看著江邊和水窪在同一條直線上鎮江閣,對著李重樓問道。


    “鎮江閣當然是修來鎮江的。”李重樓理所應當的說道。


    “這鎮江閣在東晉的時候就修建了,為的是培地脈,壯文峰,製客山,鎮水口。其中的鎮水口說的就是我們眼前的這個水眼…”我把《拾遺錄》上關於鎮江閣的記載說了一遍,大頭他們才知道淹洲壩上的這個水窪來頭這麽大。


    把魚窩考察好後,我們三人又乘著李老頭的船回到了江邊。問清楚了三江橋的具體位置後,我們又馬不停蹄的向三江橋趕去,準備見識一下花紅纓錨魚的風采。


    到了三江橋下,釣魚的人很多,唯獨沒有一個是女的。問了一個釣魚的中年人,才知道花紅纓一般在下午太陽落山時才回來江邊。


    我們在江邊一直等到太陽落山的時候,橋頭上果真走來了一個穿著花格子汗衫的肥胖女子。


    女子剪了一頭男人的平頭,個子不高,手上拿著一根自製的錨杆。走路的時候渾身的肥肉直顫,要不是胸前凸起的兩陀,光從外形看,你絕對不會把他當成女人。


    “花大姐您來啦。”


    “花大姐,今天準備錨幾條魚。”


    ……


    看來這個女子就是花紅纓了,她一到江邊所有人都恭恭敬敬的和她打起了招呼。幾十個原本正在江邊釣魚的人也紛紛收起魚杆,給花大姐騰起了地方。


    花大姐在接受完眾釣友的敬仰後,走到已經空蕩蕩的江邊上,氣定神閑的掏出一直煙抽了起來。


    花紅纓到江邊短短的功夫,不知從哪裏一下子冒出了好多人,上千的人聚集在了花紅纓身後,就跟看演唱會似的,花紅纓就是那準備開唱的明星。


    這時候,正是太陽落山前的最後一刻。一輪橘紅的巨大太陽整個落在江水的盡頭,照的這個江麵都金光燦燦起來。


    就在我們欣賞著江上夕陽照晚的美景之時,花紅纓口中發出一聲呼哨,一隻魚鷹突然從奪目的陽光中竄了出來,貼著水麵急速掠過。


    金光閃閃的江麵上,一道白色浪花閃現,一條大魚受到魚鷹的驚嚇突然從江水中彈越起來。


    就在花紅纓打完呼哨後,馬上一掄手中的錨杆,錨鉤在空氣的摩擦聲中發著嗚嗚聲極速的飛了出去。


    漆黑的魚鉤在飛行了近百米的距離後和騰空而起的大魚撞在了一起。魚鷹的飛撲、大魚的飛騰和魚鉤的突襲幾乎毫秒不差。


    一般人隻是看了一個稀奇,而我卻從中看到了眼力、手力以及對時間妙到巔毫的把握,沒有先天的天賦和後天成千上萬次的練習,是到不了這個境界的。


    “啪”的一聲,大魚入水,花紅纓手中的錨杆隨之被拉成了一輪彎月。


    岸邊響起了激烈的歡呼聲和掌聲,花紅纓以腰為軸,肥胖的身體就像一個大底座,開始和水中的大魚進行較量起來,一點也不顯得笨拙。


    不少餐館的老板和土豪掏出紅彤彤的鈔票向花紅纓走去,他們知道,花紅纓的錨鉤是用鎢合金打造,魚線是紮實耐磨的特製麻線,加上高超技藝,隻要上了花紅纓錨鉤的魚就沒有逃走的可能。


    也就四五分鍾的時間,大魚在花紅纓的盤玩之下就翻了白,被拉到了江邊。


    這時周圍的人都看見了這是一條長江中少見的大鱤魚,鱤魚頭長而前端尖,吻長遠超過吻寬,身體細長,是一種凶猛肉食魚類。


    最終這條三十多斤重,體長超過一米的鱤魚被一個脖子上帶著金鏈子的人花了兩千塊錢競價買走了。


    賣了魚的花紅纓開始收起魚鉤、魚線,駕著魚鷹準備離開,我趕緊給了李重樓一個眼色,讓他去接觸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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