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要說最為驚駭的,恐怕是周遭圍觀的吃瓜群眾們,特別是那些認出了謝雲流而又不認識範閑的江湖人士,他們對於兩人交戰的結果,才是真正的驚駭。


    謝雲流好歹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大高手,而範閑在今日之前幾乎默默無聞,可就是這麽一個誰也不認識的江湖新人,卻和謝雲流戰鬥到這個程度,雖說隱隱落於下風,可還是依舊讓旁人為止驚駭,畢竟那謝雲流,乃是一代宗師,乃是曾經名劍大會的魁首,諾大一個江湖,無人敢於小瞧他。


    然而今日卻有一個看起來未到雙十年華的少年竟然能夠和謝雲流交手,不露敗相,隻是隱隱落於下風,這邊足以讓圍觀的吃瓜群眾們為之驚歎了,甚至他們都開始好奇起範閑的身份,而那些滿頭白發的老江湖們,更是隱隱看到了六十年前那第一次名劍大會的時候。


    六十年前,北劍聖拓拔思南十二歲,純陽宮,不,那會呂洞賓還沒創建純陽宮,那會的謝雲流也才十六歲,兩人便如彗星劃過夜空一般,在第一屆名劍大會上驚心動魄的出現在世人麵前。


    那一次名劍大會,十二歲的拓拔思南已為武道宗師,其成就宗師的年歲,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就算是範閑,也是在三大神功合為一體,化作先天一氣後半年,方才成就宗師,那時的他已經十三歲。


    而那時的謝雲流未至武道宗師境界,雖說與宗師僅僅差了一線,可終究還是在三五招之類敗給了拓拔思南,然而並沒有人嘲笑謝雲流的這一次失敗,隻因十六歲便隱隱觸摸到武道宗師的天花板,無論在哪裏都可以被稱之為驚才絕豔的天才,隻可以他遇上了拓拔思南這個讓人絕望的妖孽。


    而今,範閑第一次出現在江湖上,而且還與劍魔謝雲流交上了手,在對方沒有放水的情況下,與其交戰如此之久,難免不是讓人把他和拓拔思南相提並論,隱隱地,在此圍觀的吃瓜群眾們,感覺自己又看到了一隻驚世妖孽的誕生。


    隻是場中戰鬥著的兩個人,並沒有關心周圍吃瓜群眾們的想法,他們隻想一心一意的打下去,而範閑也是隱隱察覺似乎自己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被對方看破,驚駭之餘,也慢慢地靜下心來想辦法,猛然一劍將謝雲流逼退兩步,範閑也乘機往後退了三步,而後忍不住好奇的問到:


    “我怎麽感覺你看穿了我所有的招式?你是怎麽做到的?”


    “你不認識我?沒想到這江湖上還有不認識我的人,我還以為你聽到殘雪的名字,便能猜到我是誰,看來是我太過自信了。”聽到範閑的問話,謝雲流也是一愣,沒有立即發起進攻,反倒是滿臉回憶的道:


    “純陽宮三才劍法,我都快記不得自己練了多少年了,從我記事起,我就在練這一套劍法,你在我麵前使用這三才劍法,時至如今,也快練了七十年了,我怎麽可能看不穿?”


    “你是純陽宮的人?那為何你會跟這些東瀛人走在一起?”聽到謝雲流的回答,範閑倒是明白了為何自己的劍招總是被對方看穿了,可新的疑惑也為之誕生:


    “你說你練了快樂七十年的劍,那你豈不是已經起碼七十歲了?怎麽可能!你看上去不過五十多歲!”


    “真不知道你是誰的弟子,難道是李忘生新收的弟子嗎?就沒有人告訴你這些江湖常識?”也許是因為範閑隱隱能夠和自己打平的緣故,雖然謝雲流並沒有用盡全力,可這也足夠讓謝雲流高看範閑一眼了,對於範閑的疑問,並不藏著掖著,反倒宛如一個長輩一般,一一給範閑解釋起來:


    “也許我曾經是純陽宮的弟子,可惜現在不是了,然而我並不後;至於我為何與東瀛人在一起,則是我的際遇,這些往事實在沒有繼續提起的必要了;而如今,我已經七十六了,不過是因為武道有成,故而顯得年輕許多……你我這個境界,是足以比常人多活上許久。”


    “曾經的純陽宮弟子嗎?”無言的看了一眼謝雲流,範閑從對方那滿不在乎的口氣中,聽到了些許遺憾,而對方的神色,也顯得很是滄桑,知道對方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心中因為對方與東瀛人走在一起而誤以為對方是個漢奸而產生的惡感,也為之消退不少,想了想之後,歎息道:


    “我不知道你的過往,也不知道今日之事,是對是錯,今日之戰,我也沒有興趣打下去了,反正除了這完全被你看穿的三才劍法,和我從奕劍聽雨軒偷……借鑒而來的幾招劍法,我就隻剩下為了殺戮而生的劍法了,不宜用來與人切磋,今日就算我輸了吧……那我自創的殺戮劍法,我也沒有信心贏你。”


    說罷,範閑便將手中的殘雪往謝雲流一拋,顯然是真的不想打下去了,而謝雲流也因為之前範閑的問話,回憶起了曾經的種種,心思也略為沉重,沒有強行想要和範閑繼續打下去的想法,漠然的接過範閑的拋來的殘雪,收起草雉劍,輕聲道:


    “也罷,今日的事情就這麽算了,不過我還是告訴你一下,以後行走江湖切莫如你今日這般無端生事……在你舉世無敵之前,你沒有這個資格,有時候,對於一些比你強,或者你看不穿的強者,最好還是忍耐一些,這對你並沒有什麽壞處。”


    “晚輩受教。”無言的看著眼前宛如自家長輩諄諄教導的謝雲流,範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仔細想了想今日的兩次戰鬥,明白謝雲流所說乃是實話,也是為了自己好。


    “何人在此生事?莫不是不將我純陽宮放進眼裏?”正當範閑與謝雲流兩人相視無語,準備離開的時候,天空中落下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看著這老者,謝雲流執著名劍殘雪的手為之一抖,而老者在落地後,第一時間看到了範閑和謝雲流,而後目光就在謝雲流身上再也轉不開了:


    “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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