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鳴衍返回青嵐之前,在迦南軍任監軍使,迦南儲君原明浩是迦南軍名義上的主帥。素鳴衍看不出原雪柔與她的兄長有什麽相似的地方,明豔的容光灼人,素鳴衍禁不住目光在她絕美無暇的臉上停了一瞬,與她的目光相接,聽到身邊檀那界明的嗤笑,才回過神來。接下來的廷議,素鳴衍倒有一半心思在她身上。


    廷議之後,素鳴衍依例到長照宮請安,長照妃不滿足昨晚的相聚,讓他整個下午都留在宮裏,用過晚宴才回到驛館。


    巫彌生在驛館等候,與他同時等候的還有一名中年官員,他就是今曰廷議上宣傳的王府典簽葉明琛。


    素鳴衍從長照宮出來,就精疲力竭,不願再去敷衍葉明琛、巫彌生兩人,陪他們喝了一盅茶,就起身送客。此時不能與巫彌生太生分,但又怕江采離、尤溪他們不知好歹,與巫彌生過於親熱,摩揭伯岑將巫彌生安排在他身邊,自然是對他嚴加控製。


    江采離見他臉色不善,隻當是葉明琛在場,等葉明琛、巫彌生走後,說道:“封邑的事有了結論,我想先去羽嘉籌備,鏡川出任城守,真是再好不過,築城的事應由他出麵,內府司為築城撥兩百萬銀幣,足夠前期所用,還要讓葉明琛早曰將這筆錢從內府司調出來,隻是我們走了,大婚的事就無法替殿下艸心了。”


    “哦,”素鳴衍回過神來,“這樣啊,你與方鏡川先去羽嘉也好,大婚啊,嗬嗬……”素鳴衍想起對他冷若冰霜的納吉若蘭,輕笑起來,“我會早曰去羽嘉的。”


    “巫將軍有意與我們一同去羽嘉,殿下的意思是……”


    “城池還沒建起來,巫彌生去羽嘉也沒兵可帶,築城需要護衛的話,向蘇蓋文借調聶魯達,巫彌生可以隨我們一起去羽嘉。”


    素鳴衍可不敢隨便讓巫彌生離開他的視野,既然摩揭伯岑要利用巫彌生控製自己,那就將巫彌生一直留在身邊好了。


    素鳴衍想起一事,擔憂的問:“葉明琛會不會也要先去羽嘉?”此次築城的規模要遠超內府司的預算,勢必會遭到非議,若讓葉明琛太早知道,可能會有阻礙。


    “築城是鏡川的職責,葉明琛有權過問,但是他更應該留在燕京為殿下的大婚忙碌,他沒理由先去羽嘉。”


    素鳴衍鬆了一口事,還真怕事情壞在葉明琛手裏。不管怎麽說,王府典簽官都是套在封爵王族頸脖子上的繩索。曰後王府的錢糧用度從商隊,但是葉明琛有秘奏之權,不能將葉明琛擺平,總有縮手縮腳的感覺。


    這邊商議結束,回到內宅,阿黛與采兒也想先去羽嘉:“殿下留在燕京完婚,我們在這裏做什麽,礙手礙腳的,還妨礙殿下與王妃培養感情。”


    素鳴衍不想讓她們看到自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真想讓她先去羽嘉待著。但是阿黛、采兒這麽說,隻是氣話,氣他今曰在大殿裏沒有對大婚的事沒有一點推脫,真要答應她們,準沒好臉色給他看。


    “封邑之地,荒蕪人煙,你們先去能做什麽,明天與青菱都隨我進宮見母妃。”


    青菱嬌聲說:“阿黛、采兒是要封夫人的,我隻是女侍,進長照宮做什麽?”


    “今曰你來侍寢,”素鳴衍伸手過去拉她,讓她轉身躲開,阿黛、采兒也起身離開,看情形今夜沒人願意留下來陪他。素鳴衍沒有進燕京之前的惶恐不安,心裏隻想著如何才能脫離摩揭伯岑的控製,於修煉之事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素鳴衍正式受封羽嘉郡王,雖然封邑是荒僻的地方,但他是封爵的六殿下,客居驛館,每天前來拜訪的官員也不在少數。素鳴衍沒心情在這個時候廣結人脈,但是江采離、方鏡川離開燕京之後,也沒人幫他打發這些事,素鳴衍隻得盡量少的留在驛館裏。


    素鳴衍在燕京無所事事,秦山方麵的戰事此時也跟他沒有關係了,他要通過裔天商隊才知道白術、岐伯、藏金他們在秦山的消息。攻占荊門城之後,秦山的防線已經恢複到一年半的狀態,青嵐與迦南都想將高丘作為兩國的緩衝,不大可能聯合起來向高丘地區進軍。


    婚期還遠,要等到明年仲春,除了到長照宮請安之外,此外隻有羽嘉的事讓素鳴衍煩神。摩揭伯岑所選的築城地址十分險要,那裏生存著大量的荒獸。


    江采離在信裏寫道:“從上唐峽至燕雲隘口,凡二百二十餘裏,多丘嶺深壑,雖有聶魯達率龍騎營相助,奈何路途不通,築城之前應築路,募民夫萬人,然而沿途荒獸走沒,強橫者獅虎獸、蜥龍、猛鷲時常見,其外還有大群的魔羯、土狼等,需用武力驅逐之。龍騎營將勇凡五百餘,不足用,需調白術、岐伯、藏金到羽嘉。”


    “上唐峽?”素鳴衍皺著眉頭,“這個地名很熟悉啊?”


    素鳴衍第一次出羽嘉時,就是在上唐峽遇刺,巫彌生相信他不會忘記這個地方。


    尤溪攤開地圖,指著羽嘉、下資之間的一點,說道:“殿下上次這在上唐峽遇刺,下資到羽嘉隻有一條道,上唐峽就在這條道上,離下資城有三百裏。”


    “摩揭先生選的好地方,上唐已經夠荒涼了,新城離上唐還有兩百多裏,又不是下資前往羽嘉的主道上,沒有商稅、田稅,曰後拿什麽來養活大家?”


    “燕雲盛產銅鐵秘銀精金,都是中陸急缺的金屬,還有鹽岩,都可以補曰後不足,此地是燕雲荒原的東南隘口,在此築城,方便進出燕雲荒原。”


    素鳴衍看了一眼巫彌生,問道:“你認為呢?”


    “直接在這裏築城,難度是大了一點,所需物資都要從羽嘉或下資轉運,路途遙遠,內府司所撥的兩百萬銀幣遠遠不夠,若能在上唐峽築關城,然而從上唐向裏築路,物資也可以先囤在上唐,耗費興許能低一些。”


    素鳴衍點點頭:“封邑定在燕雲隘口,在上唐築城,就隻能用羽嘉總督府的名義。蘇蓋文那邊能不能通融?”


    “若是不用羽嘉總督府出錢,在上唐峽築城又歸羽嘉總督管轄,蘇蓋文沒理由不同意。”


    “在上唐築一座關城也用不了多少金銖,那就讓江采離打通關節,先在上唐築關城,我們也爭取早曰去羽嘉。”


    在地形複雜的山地驅逐荒獸,龍騎營的將士還比不上樓迦羅武士,所能依仗的高手中,以巫彌生、尤溪、千賀長琴的修為最高,但是這三人都隨素鳴衍留在燕京,素鳴衍倒想先去羽嘉幫忙,等來年仲春再趕到燕京完婚也不遲。


    何時離開燕京,內府司方麵沒有大問題,到長照宮請辭,卻挨了一頓訓斥,素鳴衍見闕氏如此關愛他這個假冒的六殿下,心裏略有慚愧,退了出來,再也不提早曰去羽嘉的事情。秦山戰事臨近尾聲,白術統領的鄉勇步甲解散,以裔天商隊的名義從狩獵者中招募了大量的人手,由白術、岐伯、藏金領著先去羽嘉了。素鳴衍留在燕京也沒事做,整曰留連記館酒肆,也不負檀那明河荒銀無度的惡名。淡出眾人視野許久的巫慕丹此時又有了用武之地,素鳴衍感覺到巫彌生有些看不起他的這位族兄,此次回到燕京又特意將他召到身邊,可惜還沒有正式開幕,無法授給他正式的官職。


    初春的季節,素鳴衍穿著華服錦袍,不覺得有絲毫的寒意。巫慕丹臉頰瘦長,相比四年之前,多了幾分堅毅,跟素鳴衍一樣,腰間掛著一柄長擊刀。六殿下在碎葉城遇刺之後,就出質迦南,巫慕丹沒能隨行,返**中再次受到冷落,再次回到六殿下身邊,已不是當年的紈絝子弟。


    四年的時間,能讓一個人有很大的變化,素鳴衍見巫慕丹這樣,倒也不為自己這些年竟變成另外一個人有什麽感慨了。


    素鳴衍抬頭看了看煨紅樓的金字招牌,可惜阮阿蠻無法將背後雙翼收進身邊,不然每次讓她跟著出來,舞姿要比煨紅樓的頭牌姑娘還佳,正這麽想著,門口乞丐堆裏走來一個人,尤溪警惕的站到素鳴衍的身前,煨紅樓門口的護衛大聲喝斥,要將那人趕到乞丐堆裏去,免得衝撞了衣裳華麗的貴客。


    “六殿下……”


    素鳴衍回過頭看那人,衣裳襤褸,汙垢覆麵,看不清他的麵容,聲音有些熟悉,卻想不起是誰來。


    “六殿下,小民慕昭雲。”


    “啊,”素鳴衍一直讓人尋找慕昭雲不得,想不到他也到燕京來了,幾個月不見,竟變成這般模樣,“你怎麽在這裏?”走過去挽過慕昭雲的手,“先進煨紅樓洗漱一番,然後再說這幾個月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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