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他所說的,父親果然來了。


    他的身後跟著母親,母親卻一直低著頭不出聲,也不看我。


    “冷顏,你以後就乖乖地在這裏吧。”還是一樣的語氣,沒有一絲父親的愛。


    “我不願意。”


    我也不知道這句話是怎麽從我口中說出來的,我隻知道這是我的心裏話。“我從九歲就搬到了這裏住,除了爺爺會來看我,你們呢?連上學我也隻能在這裏,我一個朋友都沒有啊……”說著說著我就哽咽了。


    “我想到外麵去,去認識很多很多的人,去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我不想被囚禁在這裏,一個人好累……”


    淚水又是如洪水般不休止,父親的臉上多了一分憂愁。他舉起他從未牽過我的大手,我也閉上了眼睛。“啪…”


    我的臉頰感覺不到一絲疼痛,是父親打在了他自己的臉上。他哭了,母親也哭了。一個高高在上的集團老板,為了我哭嗎?


    “爸爸……”


    “小顏,是爸爸媽媽對不起你。”他的聲音不再是從前的冷淡,而是多了一份自責和懊悔。母親也忍不住了,衝過來抱住了我。


    她的淚水滴在了我的衣服上,那是愛吧。我的心又是劇烈的抽痛,我強行忍住,麵帶笑容地看著他們。


    他們走後,我的心痛也逐漸停息了。那一晚我睡得好安心,我夢到的不是那個男人,不是奶奶,而是我自己。


    次日早晨,陽光很明媚。


    “小顏,冷先生的秘書找您。”


    “小顏小姐,先生為您安排好學校了,是本市的重點大學。過兩天您就能回學校了。”


    “謝謝叔叔,也替我謝謝爸爸。”


    這麽激動人心的消息我卻找不到任何人分享,爺爺不在了。想到這個,我的心裏又是一陣心酸。


    他,我想我應該告訴他這個消息。


    我趁著吃早餐的時候向阿姨打聽著關於他的信息。阿姨告訴我:他叫時城,小時候和我就認識了,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全家人就移居到外國了,直到我爺爺去世才回來的。


    “聽說他是不打算回國外了,就在我們市裏的重點大學讀書。”


    吃完早餐後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這時窗外飄來了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女孩遊魂,長得水靈極了,隻是可惜去世了。我朝她招了招手,她便飄來了我的懷裏。


    “小姐姐真好,懷裏暖暖的,妞妞好喜歡。”她盡是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我和她說了許多,也包括了關於我和他的事情。


    “姐姐,你就不要自責了。妞妞想那位哥哥也不會怪你的,不記得就重新認識嘛。”


    她說完便飄走了,她說她要去輪回道裏,等待重生的機會了。


    從那之後,我搬回了爸爸媽媽的家裏,那一個也關於我的家裏。


    兩天的時間很快地就過去了。


    可我還在戀戀不忘那個小女孩說的話:忘記了可以重新認識。我在腦海裏想過很多次和他見麵時候的場景,想過和他見麵的第一句話該說什麽,想問問他有沒有生病……


    我沒想到在去學校的第一天我就遇到了他。


    他緩緩向我走來,黑曜石般的眼瞳似乎閃爍著光芒,很好看。


    我的腦子很是失靈了一樣,竟然不知所措。這是怎麽了……


    我試著去看著他五官精美的臉,對他說:“時城,我們…重新認識彼此吧。”說完我的臉瞬間變得燙手,不敢直視他。他也是一臉的錯愕,臉上也泛起了紅色。


    “好。”


    他開心的把我抱在懷裏,周圍的人都羨慕地看著我們,自然也少不了女生的妒忌,畢竟時城長得那麽好看,喜歡他的女生不少吧。


    過了一會兒,人也逐漸散去,我們倆也像久別重逢的故人,就靜靜地走著。


    一路上我發現:學校裏的遊魂不比別墅窗外的少,但唯一不同的是他們神色蒼白,不會飄,隻會在人群裏穿梭。聽爺爺說過:這些遊魂是因為心中的念想和遺憾太多,不願意去輪回而留在了去世的地方遊蕩,他們也不會輕易害人。


    這座學校裏卻還飄著不一樣的遊魂。他們身穿鎧甲,仔細地查看任何一個人或者蒼白麵孔的遊魂,就好像古時候皇帝下令捉拿犯人一樣,我就趕緊把時城拉走了。


    對於這些士兵遊魂,我聽爺爺說過盡量不要靠近他們,因為他們可能會把你的魂勾走,帶到地府裏折磨。


    我和時城並排走在校園裏,他是大二的學生,而我是大一的新生。每走過一處,我就會聽到女生們的議論聲,說我主動勾引時城,不知廉恥之類的話。


    我的臉上很快露出了不悅。


    時城抓住了我的手,快步走向了人流密集的地方,這邊的士兵遊魂也有不少,我有點害怕時城會受到傷害。


    或許時城也聽到了剛才女生們說的話,他低下頭在我耳旁輕語道:“小顏,做我女朋友吧…”


    由於我未經世事,我根本不懂得什麽是女朋友,爺爺也從未跟我提起過。我試著反問他:“時城,女朋友和朋友有什麽不一樣的嗎?”


    他的嘴角微微揚起,那個樣子真的好看極了。忽然間,他的唇吻在了我的唇上,我驚訝到連眼睛都不會眨了,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閉著眼睛時城。


    這就是吻嗎?


    人群裏的起哄聲愈來愈大,時城才對著我的眼睛說話。


    “這就是區別。”時城的目光變得異常堅定。而我呆住傻傻看著他,那樣子真的是可愛極了。這就是書中所寫的美好嗎?


    不如人意的是,同學們的聲音瞬間吸引了大量的士兵遊魂聚集。他們整齊有序地把我們包圍起來,但眼神看的是我。


    我的心又開始劇烈的痛,我捂著胸口使盡全身力氣說了最後一句話:“讓他們快走……有很多…很多…”


    我看著時城抱著快要疼死的我,拚命地跑向醫務室,這就是愛情對嗎?


    然後我就徹底昏死了過去。


    醒來時我躺在家裏,母親一臉憔悴地坐在床沿,眼睛紅腫,人也消瘦了很多。


    “媽媽,我餓了,你做飯給我吃好不好?”


    我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不想讓媽媽知道我現在很難受。


    母親用力地擦幹臉上的淚痕,我想她哭了很久了吧。“媽媽,我是不是又睡了很久。我看著您的眼睛都腫了。小顏好心疼您。”


    母親沒有回答我,給了我一個笑容就去為我做飯了。那天的菜好好吃啊,全是媽媽的愛。我忍著劇痛,帶著笑容把飯往嘴裏塞的舉動,還是沒瞞過媽媽。


    她撲通一聲跪在了我的麵前。


    “小顏,媽媽求求你了,不要再和人過分親近了,你真的會死的。”她的聲音已經不再像從前那麽透亮,像是老了幾十歲。說著說著眼睛的淚水又開始跌落,我想扶媽媽起來,卻發現我根本做不到。


    我從凳子上摔了下地,絲毫感覺不到腿疼,隻能感覺我的心會疼。我抱著媽媽,告訴她:“媽媽,你怎麽這麽傻,小顏怎麽會死。我隻是喜歡睡覺,睡醒了小顏就會沒事了。”


    媽媽的哭聲穿透了我的心。


    幾天後,我從阿姨那死磨硬泡才知道原來我昏睡了將近一年。那時城呢?


    我忍著痛楚,瞞著正在熟睡的母親偷偷跑到了大學校園裏,我問了很多人,他們都說時城已經休學將近一年了。


    將近一年?那不就是我昏睡過去以後沒多久嗎?為什麽?


    我跑遍了所有關於他的地方,問了所有知道他消息的人,他們都說不知道他的行蹤。我失望地捂著心口癱坐在地,之前的那個紅衣女鬼飄來了我身邊,她的樣子很嫵媚動人,生前應該也是個傾國傾城的美女吧。


    “你想知道他在哪嗎?”


    “想,我好想他……”


    “那裏街角的酒吧,你可千萬不要後悔了。”說完她又消失了。


    我慢步走到酒吧裏,但酒吧的吵鬧超出了我的預想。掃視了一圈,我終於看到了時城的模樣。


    但他滿臉的胡渣,頭發邋遢的樣子,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時城嗎?他左擁右抱著女人又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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