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的站在邊上,看著洛文軒。


    身邊還有一些用於搶救的東西,但是看了看洛文軒的傷口我覺得也用不著了:他根本就沒打算活著。


    “芷依啊,你躺好。”


    洛文軒笑著把江芷依扶回了棺材裏麵躺好,然後還給她整理好了衣服。


    因為自己一身血汙,所以搞的江芷依的白色喪服上麵也有了不少血跡。


    “小子,你知道我們兩個為什麽會這樣麽?”洛文軒笑眯眯的看著我問道。


    我搖了搖頭。


    “周易天經,善曉天機。但是就算是你善曉天機了,你又能如何呢?知道了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情,但是你無法阻止,隻能看著事情眼睜睜的發生,那種痛苦,是人世間最大的痛苦。尤其是當你知道有些不好的事情會發生在你在乎的人身上的時候,你更不可能冷眼旁觀。”


    我點點頭,但是看著洛文軒還在冒血的傷口:“文軒叔叔,您是不是……先止血?”


    “嗬嗬,小子,我當了18年的乞丐了,飽嚐人世間的各種痛苦,難道你還讓我再繼續體驗麽?我和芷依在二十年前就知道了今天,隻是……沒想到真的那麽難熬而已。”


    我忍不住問道:“文軒叔叔,您和江阿姨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嗯……那還要從……三十年前說起了。”


    三十年前,洛文軒二十歲。


    他出生合水洛家,周易天經算者,二十歲就是遠近聞名的神算,經常給人算卦測字,觀看風水,年紀輕輕就掙下了萬貫家財,不少大老板慕名而來想要請他算命算財運什麽的,幾乎每天都是門庭若市。


    洛文軒身材高大,長相帥氣:絕不是那種小鮮肉那樣身材瘦弱一股女性氣息的那種帥氣,而是像劉備三顧茅廬,第一次見到諸葛亮的時候對諸葛亮的那種映像:‘身長八尺,麵如冠玉,頭戴綸巾,身披鶴氅,飄飄然有神仙之概。’


    長得帥氣,腦子聰明又因為算卦積累了大量的財富,想要嫁給他的女孩能從他家門口排隊到三裏地外。


    而洛文軒卻沒有對任何一個女孩多關注過。


    有一天,他從外地看風水回來,發現一個十歲的女孩,穿著一身乞丐一樣的裝束,站在自己家的門口,狠狠的踢自己家的門。


    “小妹妹,你要幹什麽?”


    “我找洛文軒!”


    “你找洛文軒幹什麽?”


    “我要拜師!”


    洛文軒笑了。


    “拜師?你想學周易天經?為什麽啊?”


    “不為什麽!你能不能幫我把他叫出來?”


    洛文軒帶著女孩進了家,在這個過程中他仔細觀察了一下。


    這個女孩隻有10歲,卻長得很漂亮,隻是穿著一身乞丐裝束臉也是黑黢黢的所以很難看出來相貌。但是從她這一身裝束和十根並不好看的手指上看,這個女孩無疑就是一個小乞丐。


    帶著一絲好奇,洛文軒請她坐下。


    “你的家人呢?”


    “不知道,生下來我就是和一群乞丐長大的,最老的一個乞丐告訴我我是從路邊上撿到的。”


    “那麽你為什麽想學周易天經?”


    “聽說學了以後,能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我想先前知五百年,知道我的家人都是什麽人。”


    “哦,你是想找到你的媽媽爸爸?”


    “對啊!”


    洛文軒笑著點點頭:“誰都會想找到自己的父母的,想找到自己的家,這個我認可。”


    “然後還有後知五百年,我想知道我以後會是什麽樣子。”


    “想要知道自己的未來,那也是人之常情。”


    看著洛文軒認真的樣子,小女孩笑了。


    “洛文軒,你別誤會。我想找到自己的父母不是想認親,而是想一口唾沫噴在他們臉上!然後問他們為什麽要拋棄我那麽優秀的女兒?”


    “我想知道以後的自己,並不是為了知道我以後過的好不好,而是想知道我這一輩子過的值得不值得?要是不值得的話,那麽還不如現在就死掉!反正我活的那麽痛苦!”


    洛文軒很驚訝。


    這個女孩的思維很讓人震驚,但是卻給人一種合理的感覺:一個從小被拋棄的女嬰長大了,不就應該是這個樣子麽?


    雖然隻有十歲,但是已經飽嚐人間疾苦,她早已無所畏懼。


    洛文軒讓家裏人給她洗了澡,換上一身衣服然後好好吃了頓飯,再到了自己麵前。


    “學周易天經需要天賦,我會考你幾個問題,如果你有天賦,那麽我就收你做徒弟。”


    “那要是我沒天賦呢?你就直接把我踢出去?”小女孩瞪著他問道。


    “如果你沒天賦,那麽我收你當妹妹。”


    “我不要當你妹妹。”


    “那你要當什麽?”


    “你老婆!”


    洛文軒笑的更加厲害了。


    測試之後,洛文軒驚訝了。


    這個瘦弱,發育不良的小女孩,在周易天經的理解造詣上,居然有著驚人的天賦!


    於是洛文軒和這個小女孩結了師徒關係。


    “你有名字嗎?”


    “從小就沒有,大家都叫我小乞兒。”


    “嗯,你總要有個名字才好,和我一樣姓洛如何啊?”


    “不好!誰要和你姓!我才不要呢!”


    “那你想要姓什麽?


    “你的那個洛字是不是有個三點水偏旁?”


    “你還認識字?你上過學嗎?”


    “當然……沒上過,我在垃圾堆裏找到了教科書,自己學會的!”


    “好吧……嗯,是的,有個三點水。”


    “那我就用你的一個偏旁好了……我就姓江!對了!姓江!你用江給我起個名字好了。”


    “江?小乞兒?那你就叫芷依好不好?江芷依?這個名字怎麽樣?”


    “江芷依?好好好!好聽!我喜歡!我就叫江芷依好了!”


    於是那年,洛文軒有了一個徒弟叫做江芷依,一個隻有十歲的小女孩。


    以後的好多年裏,他們形影不離。


    洛文軒開始傾盡全力教育江芷依:一般來說周易天經必須從小修煉才能有所成,江芷依現在開始修煉已經晚了。


    而隨著洛文軒和江芷依相處下去,洛文軒驚訝的發現江芷依的天賦遠遠的超過了自己的預料:周易天經的卦象她幾乎是一學就會,還能舉一反三,晦澀難懂的各種卦象和天書一般的解釋語言她能看上一眼就能背誦,稍微提點一下就能初步理解。


    到了江芷依十八歲的時候,已經能夠做到三重算!


    整整八年了,兩個人幾乎形影不離。


    而和江芷依那不斷上升的周易天經造詣相對的,是隨著江芷依的容貌隨著不斷的長大而產生的驚人變化。


    剛剛到洛文軒身邊的時候,她隻是一個醜醜的小乞丐,洗好換衣服之後,也隻能說是長得狠可愛的小女孩,但是身材瘦弱,皮膚很差,那雙手更是布滿了各種因為生活艱辛而留下的痕跡。


    八年過去了,誰也不敢相信她當年當過乞丐:那張臉散發出的驚人美貌讓人震驚。


    更讓人驚訝的是江芷依的氣質:大概是因為當年在乞丐群裏混過,造就了她的一種行事潑辣,不拘小節的特殊氣質:能和洛文軒討論最深刻的周易天經原理,轉過臉去就能和路上的一個小販爭幾斤水果的價錢。


    這種獨特的氣質,不同於洛文軒身邊的任何女孩。


    洛文軒自己都不知道,在這個過程中,自己居然已經對江芷依產生了感情。


    而江芷依更直接:在自己18歲的生日之際,直接當著洛文軒全家人的麵指著洛文軒的鼻子說道。


    “我要嫁給你!”


    “我們是師徒……”


    “關我屁事!”


    這段戀情讓洛家上下為之嘩然。


    洛文軒很為難。


    他把江芷依帶到了自己家裏,然後用周易天經為江芷依算了一卦。


    複卦第二十四。震上坤下,複亨,出入無疾,朋來無咎。反複其道,七日來複,利有攸往。


    看到這一卦,洛文軒很是驚訝。


    這意思表示陰陽二氣反複,亨通順利,出入沒有阻隔,誌同道合的朋友交往也無妨,每七個周期循環反複,天地萬物運行不止,這是天理,沒有災禍。


    就卦象上來看,這是個吉卦。


    但是當發現相數居然是上六的時候,洛文軒驚呆了。


    上六,複迷,凶,有災禍。用行師,終有大敗,以其國君凶,至於十年不克征。


    這段話翻譯過來的字麵意思就是:柔居非天子之位,天災人禍相繼而來,眾臣不服,累及國君,倘有戰事,行師將會不利,十年也不會蕩平敵寇,大凶之兆!


    “這卦象說的很清楚:如果我們隻是一般的師徒,那麽我們亨通順利沒有阻隔,一輩子都不會有災禍,對你對我都好。”


    “如果我們強行成為夫妻,那麽彼此會受十年的折磨,最後也不會有好的結果的。所以芷依,你不要任性了!我們一直都是師徒不是麽?”


    “洛文軒,看著我的眼睛!”


    看著江芷依那雙眼神尖銳無比的雙目,洛文軒有些慌張。


    “沒錯,我們彼此要受十年的折磨?沒關係,你轉到我身上好了,我受二十年!”


    “我隻要你叫我一聲妻子!就算是被人踐踏二十年又如何?不能和我愛的人在一起,空活百年有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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