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這話,心裏咯噔一聲。我低聲問李弦月:“你看出來封七已經死了?”


    李弦月點了點頭:“我還悄悄地摸了摸他的心跳,試了試她的呼吸,都沒有。可是這幾個人非得說他在睡覺。邪門的很,我也不敢說實話了。”


    我聽了這話,更加覺得不對勁了。


    我繞著封七轉了一圈又一圈,然後仔細的觀察著李長庚、黑麵神、祭靈王、山妖的神色。他們很正常,看不出什麽奇怪的地方來,不像是中邪了,也不像是附身了。


    其實他們中邪的可能性也不大。我和李弦月是這群人當中最弱的,我們倆都沒有,對方怎麽可能放著我們不下手,偏偏選中別的人呢?


    後來我拿五帝錢試了試李長庚,李長庚也不怕這枚銅錢。他甚至把銅錢收起來了,對我說:“小風,你鬼鬼祟祟的,在幹什麽?”


    我猶豫良久,說道:“李大師,你老實告訴我,你看出來沒有?”


    李長庚看了我一眼,說道:“封七的事啊。”


    我心裏一跳:“你知道?”


    李長庚說:“我當然知道了,死了嘛,這有什麽看不出來的。”


    我有點迷惑的看著他:“你既然知道封七死了,剛才還裝模作樣的說什麽?”


    李長庚把胳膊搭在我肩膀上,低聲說:“小風。看來事情的嚴重性你還沒有意識到啊。昨天晚上,這院子裏麵隻有我們幾個,對不對?”


    我點了點頭。


    李長庚又說:“因為上一次崔露慈要對付我們的事,我們在院子裏布置了天羅地網,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對不對?”


    我還是點了點頭。


    李長庚接著說:“所以說,封七昨天晚上死了,凶手就在我們幾個中間對不對?”


    我又嗯了一聲。


    李長庚說道:“可是封七不是一般人。他們家和新娘子鬥了這麽久,他是有點本事的。而且會一些稀奇古怪的花招。他其實並沒有死透。”


    我好奇的問:“沒有死透是什麽意思?”


    李長庚說:“昨天晚上那人殺他的時候,其實是得手了。這時候封七本該死了。但是臨死的時候,他在那人眼睛上做了一些手腳。那人看到封七的時候,會覺得封七還活著。當然,封七很謹慎,也把自己的魂魄藏起來了。”


    我撓了撓頭,還是沒明白李長庚的邏輯:“所以呢?”


    李長庚說道:“所以,這院子裏邊,誰認為封七還活著,誰就是凶手了。這一點,不僅我看出來了,其他的幾個人也看出來了。所以大家不約而同,心照不宣的謊稱封七還活著,免得提醒了那個凶手。”


    我點了點頭,看了看周圍的人,發現簡直是個個可疑。


    我問李長庚:“那你現在有懷疑的對象了嗎?”


    李長庚攤了攤手,說道:“還沒有。”


    我又問:“如果抓到了凶手,封七還能救回來嗎?”


    李長庚說:“應該問題不大。前提是他的魂魄保存完整。畢竟封七陽壽未盡,而且臨死的時候,他給自己的身體做了一些布置。”


    我聽了這話,總算鬆了一口氣,然後我打算專心致誌的把凶手找出來。


    李弦月的嫌疑已經被我排除了,我的目標落在了山妖身上。


    之所以選擇山妖下手,主要是因為祭靈王和黑麵神本領太厲害,我不太敢接近。看來我也不是什麽好人啊,也喜歡挑軟柿子捏。


    山妖正在煮粥,拿著一個勺子在粥鍋裏攪來攪去。我看見那粥稠得快要變成果凍了,顯然是米放多了。


    我歎了口氣,心想:我們這群人,大男子主義太嚴重了。我相信哪怕是李長庚做飯,做的也比這個好,可是他們偏偏不動手,讓山妖來做,這不是活受罪嗎?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對山妖說:“你去加點水。”


    山妖說:“怎麽還加水?我已經加了好幾次了。”


    我納悶的說:“加了好幾次還這麽稠?”


    山妖撓了撓頭說道:“開始的時候,李大師來看過一眼,說太稠了,讓我加水。我加了。後來我師父又來了,說太稀了,讓我加米,我加了。後來祭靈王又來了,說太稠了,讓我加水。我加了。後來李大師又來了,說太稀了……”


    我用勺子攪了攪這慢慢一鍋粥,苦笑了一聲,說道:“再加點吧,有點稠了。”


    山妖去舀水了,燒火的李弦月不幹了:“我說,你們是不是在整我呢?一會加水,一會加米。燒到現在都還沒開鍋,我這活得幹到什麽時候?”


    我蹲下來,對她說:“我跟你說個事,比燒火重要。”


    然後我把封七的事情說了一下,李弦月聽了之後,瞪大了眼睛,然後向我低聲保證,不會再提封七已經死了的事。


    這時候,山妖已經把水拿來了。我接過來,看著量添了一些。


    然後山妖又開始一個勁的攪動粥鍋。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這麽幹,可能覺得這樣做飯顯得比較專業。


    我站在山妖身後,小心翼翼的拿出來一枚五帝錢,放在她肩膀上了。


    山妖沒有知覺,依然在攪動勺子。我鬆了口氣,看來山妖沒什麽問題。


    於是我伸手把五帝錢拿走了。誰知道山妖以極快的速度轉過身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嚇了一跳。


    她凶巴巴的看著我說:“顏風,你幹什麽?老毛病又犯了嗎?”


    我被她給問懵了:“什麽老毛病?我有什麽毛病?”


    山妖說道:“你最大的毛病你自己不知道嗎?就是好色。你在我身後鬼鬼祟祟的幹什麽呢?”


    我苦著臉說:“這可真是誤會了,我什麽都沒幹。”


    山妖惱火的說:“你還裝什麽裝,我都感覺到了,你是不是偷偷碰我了?你敢發誓嗎?”


    她的聲音挺大,除了已經半死的封七,其他人都朝我看過來了。目光閃爍,笑容神秘,像是在看一個剛剛猥褻少女,被抓了現行的猥瑣男。


    我苦著臉說:“山妖,你誤會我了。走走走,咱們找個沒人的地方說。”


    山妖捏了捏拳頭,說道:“怎麽?你還想趁我落單的時候圖謀不軌不成?”


    我沒說話,我倒感覺山妖很希望找個沒人的地方揍我一頓。


    我們倆到了牆角,遠離眾人。我不等山妖的拳頭伸出來,就急促的說道:“封七的事,你是不是也是裝的?”


    山妖的表情馬上就變得很神秘了:“你知道我是裝的?”


    我點了點頭:“咱們各在手心裏寫一個字,行不行?”


    山妖說道:“好。”


    這時候不用多說,懂的人自然懂。


    我揪了一根草葉,在手心裏草草的寫了一個死字。


    然後轉過身來,朝山妖亮了亮手掌。她也攤開手掌,我看見手心裏也有用炭灰寫的死字。


    我鬆了口氣,對山妖說:“你覺得誰是凶手?”


    山妖看了看周圍的人,說道:“我覺得每個人都很可疑。尤其是李長庚,整天沒個正形。”


    我說道:“李長庚和李弦月都沒問題,我已經試探過了。”


    山妖說道:“那我知道凶手是誰了?”


    我問道:“是誰?”


    山妖說道:“就剩下祭靈王了啊。說起來他的嫌疑也最大,他和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夥的。而且他和崔露慈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誰知道他們背地裏是不是達成了協議,要一個一個的把我們都給害了。”


    我納悶的說:“也不一定是祭靈王吧?黑麵神也有嫌疑。”


    山妖一下就火了,說道:“放屁,我師父怎麽會有嫌疑。”


    我幹笑了一聲,說道:“也許你師父被人附身了呢?”


    山妖怒道:“放屁,我師父怎麽會被人附身?”


    我說道:“你一個女人,整天放屁放屁的,多不文明?”


    山妖哼了一聲:“你倒是文明,偷偷地去逛窯子,還吃了甜的要吃辣的……”


    沒想到山妖又把這件事翻出來了,我頭疼的要命,無力的爭辯說:“我是被冤枉的。”


    山妖說:“算了吧,怎麽人家不冤枉別人?”


    這種說辭真是讓人辨無可辨,於是我逃開了。為了報複山妖,我故意到了黑麵神身邊。


    黑麵神正在打坐,閉目養神。我拿出五帝錢來,小心翼翼的要放在他頭頂上。誰知道黑麵神忽然睜開眼睛,說道:“不用試我了,不是我。”


    我嚇了一跳,問道:“什麽不是你?”


    黑麵神淡淡的說道:“人不是我殺的。”


    我聽了這話,也微微鬆了口氣,然後很納悶的問黑麵神:“你就這麽相信我,直接告訴我這個?萬一我是凶手呢?”


    黑麵神微微一笑,說道:“你沒有肉身,想要看清楚你是不是附身了,是不是中邪了,很容易。我可以確定你不是凶手。”


    我點了點頭。


    然後我把目光看向了祭靈王。


    祭靈王好像沒注意到我們的小動作,他站在院門口,向外麵探頭探腦的張望,似乎打算逃跑似得。


    我朝李長庚打了個手勢,指了指祭靈王。


    李長庚會意,悄無聲息的向祭靈王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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