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李長庚說:“雖然我提供的消息確實比較驚人,不過你也不用這麽給我麵子吧?”


    李長庚努力地張了張嘴,然後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我這才明白過來,敢情這家夥是噎著了。


    我無奈,隻能幫他要了一杯水。等李長庚喝完之後,他就低下頭來,低聲說道:“咱們這次去了一趟南方,曬黑了不少,他未必能把我們認出來。你趕快吃,吃完咱們趕快走,免得夜長夢多。”


    我心說這種情況下愛我哪吃得下去?


    我悄悄從旁邊偷了個食品袋,然後在裏麵裝了十來個包子,一邊裝,一邊低聲念叨:“反正這幫流氓也不是什麽好人。一個個敲詐勒索放高利貸的,我這也算是劫富濟貧了。”


    裝好了包子,我就準備逃走了。於是抬頭向李長庚低喝一聲:“走。”


    等我喊出來之後,才發現李長庚早就已經不見了。有幾個活計正一臉古怪的看著我。


    我心裏一涼:糟了,又被李長庚涮了。


    這時候我哪敢怠慢,直接把桌子一掀,就飛快的逃出去了。


    桌子倒了,正好堵住門口,給我爭氣了幾秒鍾的時間。不過也隻是幾秒鍾而已。


    店裏麵的夥計罵罵咧咧的追上來了。很快,我發現身後的追兵越來越多,看樣子他們真的叫人了。


    我知道我不能跑了,一來對方可能在前麵路口設了埋伏,我要是再跑下去,就會自投羅網。


    二來我太餓了,已經快要跑不動了。


    難道我要被人抓住,痛揍一頓?


    我聽說對霸王餐的懲罰有兩種,一種是罰洗碗,把飯錢掙回來為止。另一種是暴揍一頓,把吃下去的東西打的全吐出來。


    第一種幹完活餓的也差不多了,被人放出來馬上又得發愁吃的。


    第二種食物畢竟過了過胃,有一部分營養到身體裏麵了。如果抗揍的話,每年多吃幾次,還是能活下來的。


    想到這裏,我就覺得自己有點冤,我還不如在店裏吃飽了再逃跑呢。現在可好,我連往嘴裏塞包子的時間都沒有了。


    就在我要被人抓住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小風,這裏。”


    我一抬頭,發現李長庚站在一輛長途客車的車門處,那輛車開的塵土飛揚,速度極快。


    李長庚迅速的接近我,大聲叫道:“機會隻有一次,你快點。”


    我像是要扒火車一樣,向前猛跑了幾步,一伸手抓住門把手,然後跳上了客車。


    下麵的小混混罵罵咧咧的,那司機拉開車窗,向下麵喊:“兄弟們,我也是被逼無奈啊。這個人凶得很……”


    這些司機,常年在這裏跑運輸,是不敢得罪小混混的。就算他們不跟你打架,沒事用小石子砸壞一塊玻璃,用螺絲刀戳破一條車胎,也是夠惡心的。


    幾分鍾後,可策劃已經駛出了舊城。那司機苦著臉說:“你們這是怎麽搞的?得罪誰不好,一定要得罪包哥。我幫你們可是冒了很大的風險,你們得給我雙份的錢啊。”


    李長庚回答得很痛快,說道:“好啊,好啊。”


    司機又問:“你們到底幹什麽了?怎麽包哥的人那麽恨你們?”


    李長庚說:“沒什麽,我們在包子店吃了個霸王餐。”


    這話一出口,司機馬上踩了個急刹車,我猝不及防,踉蹌了五六步,差點撞在車玻璃上。


    司機扭過頭來,一臉惱火的說:“你們吃霸王餐?”


    李長庚點了點頭:“是啊。師傅,你不會這麽有正義感吧?不就吃個霸王餐嗎?你至於嗎……”


    司機惱火的說道:“正義感個屁。你們都窮到吃霸王餐的份上了,有錢買票嗎?都給我滾下車去。”


    原來司機是因為這個發火。李長庚幹笑了一聲,說道:“你別急啊。等我們到了孤馬鎮不就有點了嗎?”


    司機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並且威脅我們說:“要是到了地方你們耍花招,我就把你拉到包哥家去。”


    我們兩個唯唯諾諾的答應了。


    我在車上把包子吃了,然後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這期間有幾個人上來了,又中途下去了。


    等終於趕到孤馬鎮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車上的乘客也隻有我和李長庚。


    司機扭過頭來,問道:“你們家在哪?”


    李長庚說:“紙紮店就是。”


    汽車行駛了一會就停在了紙紮店門口。我被扣留在車上,李長庚下去取錢了。


    為百無聊賴的等了很久,李長庚始終沒有出來。


    司機就麵色不善的看著我:“你這朋友,不會是溜了吧。”


    我心想還真有這種可能,李長庚幹得出來這種事。


    於是我就很擔心的說:“要不然我去找找他?”


    司機就怒道:“你當我傻嗎?要是你也溜了,我找誰去?”


    我賭咒發誓,但是司機始終不相信,最後由他看著我,我們兩個下了車,走進了紙紮店。


    錢就在紙紮店的抽屜裏麵,這抽屜是上鎖的,除了樊姨,誰也打不開,可是今天,鑰匙就插在鎖眼裏麵。


    我擰了擰鑰匙,把抽屜打開了。


    裏麵零星放著一些錢。我有點奇怪,因為這抽屜裏麵的錢經常有很多,現在怎麽就剩這幾張了?


    錢雖然少,但是付車費是足夠了。我拿出來兩張,把司機打發走了。


    關上抽屜,拔掉鑰匙。我忽然心中一震,今天的紙紮店有點不尋常,鬼氣陰森的。


    紙紮店有鬼氣不算奇怪,可是今晚的鬼氣有些重了。


    我循著那一絲感覺,緩緩地向後院走去。很快,我就聽到了一陣若有若無的哭聲,竟然是從樊姨的臥室傳來的。


    我心中一緊,因為那哭聲像是顏棋的。


    我快步走到臥室門口,敲了敲門。


    門打開了,是姨夫。他衝我笑了笑,笑容很勉強:“小風,你也回來了?去看看你樊姨吧。”


    我心裏有點不安。總覺得家裏麵出了大事似得。


    我走到屋子裏麵,看見樊姨正躺在床上。她的模樣嚇了我一跳。


    雙目緊閉,臉色蠟黃,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簡直是瘦的脫了形了。


    李長庚就坐在床邊,正一臉凝重的檢查樊姨。顏棋正坐在一個小凳子上哭,估計被樊姨這幅模樣嚇壞了。


    我沒有去打擾李長庚,而是把姨夫拽到旁邊,問道:“怎麽回事?樊姨這是病了?孫救死有沒有來看過?”


    姨夫點了點頭,歎了口氣,說道:“看過了。十裏八鄉的醫生都看過了,醫院也去了三五次。一點用都沒有,錢花了很多。”


    “後來有人勸我,讓我去問問神婆。我也請了幾個有名的。她們念了一段,唱了一段,又是燒黃紙,又是喝符水的。但是一點用都沒有。”


    我急得跺腳:“樊姨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個病確診了嗎?”


    姨夫搖了搖頭:“這病是突然來的。之前還好好地,忽然就躺在地上起不來了,一直就這麽睡覺。”


    我歎了口氣,扭頭又看了樊姨一眼,忽然心中一驚,樊姨其他的地方都瘦下去了,怎麽肚子還這麽大?


    這時候,我聽到樊姨在我身後說:“她懷孕了。這麽多年了,都沒有個孩子,以為懷不上了。沒想到有顏棋在這裏,真的把孩子招來了。在醫院裏麵請人看過了,是雙胞胎,兩個男孩。”


    說到這裏,姨夫的聲音帶了哭腔:“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堅持到看見孩子生出來。”


    顏棋見姨夫哭了,哭的更厲害了。


    我連忙把顏棋抱起來,使勁安慰她。我問顏棋:“你哭什麽呢?樊姨睡一會就醒了。”


    顏棋則指著樊姨的肚子說:“有兩個壞人,正在她肚子裏打架。”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囚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顏期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顏期子並收藏囚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