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們四個的那一刻,我懵了。不過幾秒鍾後我就反應過來了,有人偷了我的肉身,正在騙李長庚他們幾個。


    想到這裏,我就使勁的拍打屋門,誰知道我的手接觸到門板的時候,忽然感受到一股炙熱,好像我按到的不是木門,而是燒紅的鐵板。


    我慘叫了一聲,把手收了回來。然後我湊在門邊仔細看了看。我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我馬上明白過來了,有人在上麵塗了雞血。


    是誰幹的,不言而喻。黑麵神不屑做這種事,山妖懶得做這種事。隻有李長庚這家夥,喜歡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眼看著我的肉身在屋子裏麵侃侃而談,說得李長庚幾個連連點頭。我在院子裏急得團團亂轉,卻又沒有辦法。


    塗了公雞血的門,鬼魂是萬萬不敢碰的。我皺著眉頭想了很久,忽然就想起苦菜來了。


    事不宜遲,我向苦菜的臥室走過去。


    她的臥室常年點著一隻油燈,這蠟燭就是楊力的長明燈。燈光很暗,照在牌位上特別滲人。我也不知道苦菜怎麽敢睡在這種屋子裏麵。


    我慢慢地走過去,像是一個采花賊一樣來到她床邊。然後慢慢地趴在了她的身上。


    我想要鬼上身,然後借用她的肉身推開李長庚的門。


    誰知道我剛剛趴上去,苦菜的身上忽然冒出來一團烈火,一下向我燒過來了。


    我疼得慘叫了一聲,滾落在地上。


    我的叫聲終於把苦菜驚醒了。當我撲滅火的時候,看到苦菜正坐在床上,一臉戒備的看著屋子。


    我看見她脖子上掛著和尚的念珠,手裏麵拿著桃木枝,被子上散落著五帝錢,枕頭下藏著戒尺……


    這可真是準備齊全啊。


    苦菜看不到我,但是她能感覺到我還在。我看見她手握著桃樹枝,在空中揮舞了兩下,外強中幹的說道:“你不是我男人,不要再來纏著我了。隔壁住了三個大師,你要是惹急了我,我叫一聲,讓你魂飛魄散。”


    我心想:三個大師?我們不是四個人嗎?


    很快我就意識到,我這個濫竽充數的家夥終於被苦菜識破了。她估計也看出來了,我不怎麽懂鬼神。


    我感覺有點悲哀,苦菜能看出來,厲鬼也能看出來,所以今天才挑軟柿子捏,偷了我的肉身?


    苦菜還在外強中幹的威脅我。而我使勁揮了揮手,一陣陰風吹過,讓窗戶和門都丁丁當當的亂響。


    我巴不得她叫人呢,把李長庚幾個叫過來,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苦菜確實嚇壞了,她臉色煞白,開始的時候還咬著嘴唇硬撐著,片刻之後,就閉上眼睛,扯著嗓子大叫起來了。


    隨後,我聽到院子裏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向這邊急匆匆的趕來了。


    嘿嘿,我的目的達到了。


    我有點開心,於是得意忘形的笑了兩聲。誰知道這聲音居然被苦菜聽到了,她叫的就更加淒慘了。


    砰地一聲,房門被撞開了。


    李長庚、山妖、黑麵神、包括冒牌的顏風都擠了進來。


    他們幾個是能看到我的,所以看見之後,頓時就愣住了。


    他們這種表情我很滿意,我正要在他們麵前來一場真假美猴王的時候。就見山妖呸了一聲,說道:“我之前沒說錯吧?顏風就是個色鬼。前兩天我還見他趴在苦菜窗根底下偷窺呢。今天可好,直接……直接……呸,說他都髒了我的嘴。”


    然後她轉身走了。


    我百口莫辯,驚詫莫名,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這時候,李長庚也搖了搖頭,一臉失望的說:“不爭氣啊,小風。你不爭氣啊。”


    然後他也走了。


    剩下黑麵神古怪的笑了笑:“他們都看不起你,我卻覺得沒什麽。年輕人嘛,難免有些需求。我這裏有一本房中秘術,你可以看看,對你有好處。”


    我擺了擺手:“滾滾滾,老沒正經的。”


    黑麵神嘿嘿笑了一聲,也離開了。


    我見過他少年時候的風采,知道他是個性格豁達的道士。雖然這些年被冥主折磨的越來越內斂,但是內心深處的天性是不會變的。所以我才敢這麽大膽的和黑麵神說話。


    等他們都走了之後,門口就隻剩下我和那個冒牌貨了。


    我在門裏麵,冒牌貨在門外麵。


    他指著我說:“你不要對她動歪心思,不然的話,我饒不了你。”


    我勃然大怒,一個大耳光甩過去,打得他一趔趄,然後罵道:“你偷了我的肉身,還這麽霸道?你做人有沒有點羞恥心?”


    打完了之後,我又覺得有點吃虧,那是我的肉身啊。挨揍的不還是我自己?


    冒牌貨沒有說話,直接轉身走了。


    我走在他身後,進了黑麵神的屋子。


    我有點惱火的說:“我的肉身被人偷了,你們看不出來嗎?”


    李長庚說:“看得出來,天下間什麽蠅營狗苟的事,能逃得過我的法眼?”


    我怒道:“你既然看得出來,為什麽不幫我一把?任由這小子坐在這裏?”


    李長庚歎了口氣:“沒辦法啊。他魂魄就快要散了,隻能暫時依附在你的肉身上。”


    我問道:“他是誰?”


    李長庚說:“是阿刀。”


    原來阿刀被鴨哥帶走之後,就被拽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


    鴨哥問他,界廟的事,告訴我們多少了。


    阿刀就說什麽都沒告訴,嘴巴嚴著呢。


    鴨哥就拳打腳踢,一邊打,一邊問他,到底說了多少。


    阿刀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然後強調,一直沒有說出入口的位置。


    後來鴨哥就把他拽起來了,說他今天不說,保不齊明天就說了,得想辦法讓他閉嘴。


    阿刀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槍打死了。


    槍是火器,至陽至烈,一般來說,魂魄挨了這一下,直接就散掉了。但是阿刀掙紮著堅持下來了。


    他生前畢竟是遊手好閑的混子,打架鬥毆,無所不為,身上有一股戾氣。所以挨了一槍之後,短時間內魂魄並沒有散掉。


    不過即使如此,他也有點支撐不住了。


    阿刀知道,我們幾個懂點鬼神,就跑回來求救。


    誰知道走到院子裏的時候,魂魄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隻要一靠近李長庚他們幾個,就會被陽氣逼得魂飛魄散。


    然後他就發現了我,我本命燈火少了一盞,對他的威脅很小,他幹脆就把我的魂魄勾出來,搶走了我的肉身。


    然後敲響李長庚的房門,把事情說出來了。


    我聽完之後,點了點頭,陰陽怪氣的說道:“我明白了,不就是馬善被人騎嗎?”


    阿刀就說:“小風兄弟,你放心。我這個人最講義氣。今天我用了你的肉身,改天我加倍的補償你好不好?”


    我擺了擺手,說道:“不用了。楊力都被你們投票祭祀那個什麽煉丹爐了,我可不敢相信你的義氣。”


    阿刀聽我提起楊力,頓時沉默不語了。這小子總算有點良知,還知道愧疚。


    李長庚站起來說:“好了,別的事情都放一放。咱們先去找界廟吧。”


    我問李長庚:“你知道界廟的入口了?”


    李長庚指了指阿刀:“他今天來這裏,就是為了告訴我們入口在哪。”


    我有點不相信的說:“他會這麽活雷鋒?”


    李長庚笑了笑:“除此之外,他央求我們殺了鴨哥,替他報仇。”


    我點了點頭,說道:“這就合理了。他沒有要求我們幫他轉世嗎?”


    李長庚攤了攤手:“他離開你的肉身就會死。就算他要求了,我也沒辦法幫他。其實就算咱們什麽都不做,他七天之後也得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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