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梵靈跪在地上哭的很可憐,於是對李長庚說:“要不然咱們倆去問問原因吧。”


    李長庚奇怪的說:“咱們倆怎麽問?”


    我想了想,說道:“咱們翻牆進去,先好言好語的勸勸她。要是她不肯說,咱們就嚇唬嚇唬她。”


    李長庚嘿嘿一笑:“要不要再順便拿點錢,偷兩件古董啊。”


    我不解的看著他:“偷古董幹什麽?”


    李長庚聳了聳肩:“反正也是犯罪,不如幹點大的。等咱們倆二進宮,在牢裏也有的吹。”


    我一聽這話,就知道他不同意直接進去,不由得翻了翻白眼:“你直接說不就完了嗎?拐彎抹角的幹什麽?”


    這時候,天已經快要亮了,李長庚把梵靈拉起來,低聲說:“她不肯見你,你在這裏求也沒有用。找到原因最重要。你生前是不是和她吵過架?你們的關係是不是鬧得很僵?”


    梵靈搖了搖頭:“她對我很好。”


    我又問:“是不是你死了之後,把這一部分記憶忘了?”


    梵靈還是搖頭。


    我和李長庚有點無奈,對她說:“天馬上就要亮了,咱們先回去吧,等白天我們幫你打聽一下怎麽回事。明天晚上,咱們還在這條巷子裏見麵,怎麽樣?”


    梵靈也算是通情達理,就點了點頭。


    然後我背著她過了那道地磚,把她放在了巷子口。


    眼看梵靈要走了,我叫住她說:“你們母女見麵的事,可能要耽擱幾天才能解決。我的執念比較急,你能不能先告訴我,說書人的魂魄在什麽地方?”


    梵靈有點為難的說:“你們兩個是好人,本來告訴你們也沒什麽。可是……你已經接了我的冥帖,就隻能按照規矩來,不幫我完成心願,我也沒有辦法幫你。”


    我聽了這話,恨不得把我的手剁下來。


    李長庚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顏棋,對我說:“小風,你還是出去躲兩天吧,對顏棋也好。”


    我隻好點了點頭。


    梵靈和我們約好了明天再見,然後就走了。


    這時候顏棋已經醒了,她有點不舍的問我:“哥哥,她不講故事了嗎?”


    我愣了一下說:“今天不講了。”


    顏棋點了點頭,忽然問道:“我爸爸和我媽媽,真的投胎了嗎?”


    我心裏一震,忽然明白過來了,問顏棋:“你喜歡聽她的故事,是因為這個?”


    顏棋點了點頭。


    我有點心疼,深吸了一口氣,讓聲音盡量平穩,盡量輕描淡寫:“嗯,他們都投胎了,又變成人了。”


    顏棋聽了這話,眼睛裏麵露出一絲喜悅來。她無比憧憬的問我:“他們變成誰了,我能不能看看他們?”


    我有點為難的看了看李長庚,李長庚也緩緩地搖了搖頭。


    二嬸應該是投胎了,不過我們實在沒有時間回到三姓村去尋找她的墳土。至於二叔,他是融入河水中變成了水鬼,我也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投胎。


    我隻好對顏棋說:“現在還不行,過幾天我讓你見見。”


    顏棋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不過這失望很快就消失了。她笑著說:“那我就對所有人好,因為他們中的每一個都有可能是我爸爸媽媽的轉世。”


    我驚奇的看著顏棋,因為這話不像是四歲的孩子能說出來的。


    果然顏棋告訴我說,這些都是梵靈的故事裏麵教的。


    我們把顏棋從到門口,然後由李長庚把她帶了進去。至於我……我就躲在牆角,從今天開始,我要避免和顏棋接觸了。


    顏棋和李長庚睡了,而我也已經一夜沒合眼了,困得頭疼。我找了個背風的牆角,蜷縮著坐了下來。好在現在是夏天,還不算太冷,我把頭枕在膝蓋上,很快就睡著了。


    我是被一陣吆喝聲吵醒的。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天已經亮了,周圍多了很多擺攤的小販,我身上則落了不少灰塵和樹葉。


    我站起身來,拍打了一下身體,覺得身上酸疼酸疼的。


    我在街上溜達了一圈,估算了一下時間,然後回到了紙紮店。樊姨又在算賬,李長庚則坐在旁邊數紙錢。


    我走過去,清了清嗓子問:“顏棋呢?”


    樊姨抬起頭來瞟了我一眼,淡淡的說:“上學去了。你這個死剁頭的,還知道回來啊?”


    我幹笑了一聲,不知道怎麽回答。


    樊姨則指了指灶台:“去洗手吃飯。”


    我慌亂的答應了一聲,就快步走過去了。


    在我吃飯的時候,李長庚湊過來了,笑嘻嘻的說:“你準備怎麽謝我?”


    我詫異的看著他:“我謝你幹什麽?”


    李長庚得意的說:“吃早飯的時候,樊姨問你幹什麽去了,我說你去跑市場了,去隔壁村調查一下哪種紙錢好賣,那種紙錢進價便宜,回來給咱們添加一點新品種。再順便考察一下棺材鋪,也許能擴展擴展業務呢。”


    我聽了頭都大了,瞪著眼睛說:“李大師,你是不是想害我?這種話明顯就是耍人的。樊姨聽了不得氣死?”


    李大師攤了攤手:“反正她沒有生氣,我看她還挺高興的。”


    我沉默的吃完了飯,中途偷偷地觀察了樊姨幾次,發現她確實沒有發火的跡象,這才鬆了一口氣。


    吃過飯之後,我和李長庚商量了幾句,就問樊姨:“幼兒園的院長,她是不是有個女兒?”


    樊姨一邊算賬,一邊心不在焉的說:“沒有啊。”


    我和李長庚對視了一眼,說道:“是死了很久的女兒。”


    樊姨的身子一震,慢慢地抬起頭來,疑惑的看著我們兩個:“你們最近在忙什麽?怎麽淨問這些有的沒的?”


    李長庚嘿嘿笑了一聲:“你就說有沒有吧。”


    樊姨說:“有,不過七歲的時候就死了。”


    我和李長庚都歎了口氣,說道:“果然如此。”


    我又問樊姨:“她們的關係是不是不太好?活著的時候不說話,死了以後不燒紙那種。”


    樊姨翻了翻白眼:“我怎麽知道?你們倆怎麽回事?幹點正事不行嗎?”


    我看樊姨這種反應,越發肯定她知道內幕了。本來我們想著,樊姨是園長的鄰居,應該知道一點八卦,現在我發現,好像不止八卦那麽簡單。


    我剛剛想到這裏,旁邊的李長庚反應比我還快,說道:“樊姨,你肯定知道。”


    樊姨不耐煩了:“我為什麽肯定知道?”


    李長庚轉身,把一摞紙錢搬開,從裏麵拿出來一個破舊的收音機。他把收音機放在桌子上,笑眯眯的說:“因為這個。”


    樊姨不回答,隻是盯著收音機,好像想起了某些往事。


    李長庚就笑眯眯的說:“這可是園長女兒的遺物,她叫梵靈吧?她的東西,怎麽在這裏?”


    樊姨歎了口氣,坐在椅子上嘀咕了一聲說:“真不知道你們倆怎麽想的,這種事又不是什麽好事,刨根問底的幹什麽?”


    樊姨這麽說,就代表想鬆口了。我和李長庚連忙說,我們問這些事,因為它和我們有很大的關係。


    幸運的是,這一次樊姨沒有再問我們和梵靈有什麽關係,而是直接說道:“沒錯,園長家的事,我都知道。因為我和她男人是親戚。我能嫁到孤馬鎮來,她男人在中間幫了很大的忙。”


    我愣了一下,我隻想到樊姨知道內幕,沒想到她和園長家關係這麽近,平時怎麽沒見她們走動過?


    隨後,我忽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梵靈其實姓樊,對不對?”


    樊姨看了我一眼,說道:“梵靈當然姓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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