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的人總是容易被眼前看見的事情所左右。所謂眼見為實,因此障眼法是欺騙別人最有效的方法。如果障眼法呈現出來的事情又恰好是人們內心深處渴望一見的,那麽這就成了人們篤信不渝的堅定信仰。


    眼前那槐樹經過烈火燃燒之後,外麵的樹皮突然爆炸開來,露出裏麵白色的樹心。然而在這樹心之上卻刻著一尊菩薩的佛像。


    顯而易見,這就是一種障眼法,但是先入為主的人群從來不會考慮這件事情的真假,隻會堅信自己之前自己一直想象出來的東西。


    樹是神樹,那麽這雕像自然也是神靈顯聖的一部分。對付這種人的時候,任何話語都是多餘的,但是我有無法對這些凡人施展道術,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所有的村民被邪魔歪道所迷惑。


    人們開始跪下來下拜,這讓我能夠有機會從人群之中逃脫出來。然而周圍的人並不打算放過我,他們磕頭之後,就開始紛紛過來追我。


    我還是第一次被人追的這麽狼狽,連同之前幾條惡狗也在我身後窮追不舍。我隻能拚命地在前麵逃,卻是束手無策。


    然而就在這時候,在我麵前突然迎過來一道黑影,這黑影與我正麵撞在一起,卻又從我的身上直接躍了過去,我覺得自己身上的體溫降低了些許。


    那黑影速度極快,撲到最近的一條惡狗的身上,然後轉身朝著其餘的幾條惡狗要了過去。其餘的幾條狗一開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先是停留了下來,後來不知道受到了什麽驚嚇,竟然開始倒退,這皈依的場景讓所有的人看見都不寒而栗。


    後麵的人慢慢的追了上來,我躲在一個草垛的後麵,看著眼前這怪異的景象。隻見一隻發了狂的狗,突然撲向人群,不管見到誰都死命的撲咬。


    有好幾個人都被這惡犬咬傷了。信仰的力量總是敵不過眼前赤裸裸的恐懼,癡狂的人群慢慢的開始後退,隻剩下哪條惡狗不停的低嗥。


    等人群退去之後,那惡狗頓時倒地不起,身上的冒出一陣陣黑氣。我知道這是有人幫了我,但是卻不知道是什麽人。


    我生怕在這裏再引起人們的圍困,不敢久留悄悄地在周圍尋找了一圈,最後一無所獲,我隻好無功而返。


    回到家裏之後,東子還沒有睡著,他盤膝坐在床上,眼前點著不知道什麽樣的香,刺得人鼻子難受。我把他喊起來問道:“你小子幹嘛呢?”


    “修煉法術呢!”東子笑嗬嗬的看著我說:“我會金光附體大法,你等著看啊!”東子說完,將眼前的火盆點著,然後嘴裏念念有詞。突然,他撒了一把白色的粉末,那火盆突然火苗漲高半尺,神奇的一幕出現了。東子此刻完全籠罩在一種金色的光暈之中,看上去仿佛天神下凡,威風凜凜。


    周圍隨即傳來一陣濃烈的鬆油味。東子十分得意,看著我說:“怎麽樣,小先生,我這法術不賴吧?”


    “你這是跟誰學的?”我禁不住問道。


    東子摸了摸後腦勺,憨厚一笑說:“小時候就會,隻是多年沒用了,技術有點生疏。”


    我講地上那些尚未燃燒的粉末捏起來,問道東子說:“你剛才撒在地上的這些是鬆香末吧?”


    東子點點頭得意的說:“這是一種障眼法,剛才去隔壁跟那個妹子露了幾手,那妹子把我當成高人,非要纏著我算命。”


    “出息!”我有點無奈,東子這家夥幹正事不行,幹這種事倒是機靈的很。我累了一天,正要打算上床睡覺,卻腦子裏靈光一閃,問道:“東子,你有沒有辦法幫我設計一下,讓我站在原地就能夠散發出這種光輝?”


    “站在原地就發光?”東子回想了一下說:“可以,不過得白天。”


    “白天最好!”


    第二天早晨,我特地去道具服裝店買了一身漢朝的衣服,為了突出效果,我特地選了白色的。然後東子在胳膊下麵夾著一個灌滿了酒精的皮管這皮管的一頭用圓珠筆的筆頭封住,筆頭鋼柱被拿下來,然後封上了一層蠟。


    我不知道這皮管的作用,東子笑道:“你這就不懂了吧,這酒精裏麵攙著鬆香末,隱藏在胳膊下麵誰也看不見,一旦點著可以燃燒好長時間,不過小先生你讓我做這個幹什麽?”


    “你會不會忽悠人?”


    “看家的本事!”東子自豪的拍著胸脯說:“當年師父洗手不幹的時候,全屏我一張嘴,把他做的贗品忽悠給那些有錢的老板們,這種小事手到擒來。”


    我對他說:“今天讓你裝一次神棍,如果做好了明天我給你介紹一個漂亮的大姐認識!”


    “真的?”東子聽到介紹漂亮女人眼睛立刻亮了起來說:“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


    我們準備利索之後,第三次來到劉家村,東子穿著剛買來的衣服,看上去仙風道骨。隻可惜這家夥長得略微有點發福,美中不足。


    剛到村莊的時候,就有許多村名站在那槐樹下麵對著佛像磕頭祈禱,更多的人圍在遠處,悄聲指點著什麽。東子輕咳一聲道:“無量天尊,昨天貧道掐指一算,今日此地有神跡顯現,不想竟然是他來了!”


    我在旁邊聽了差點沒樂出來,這家夥還真是天生是忽悠人的料,這話說了一半,立刻引起來周圍人的主意。東子站在那佛像的麵前轉了幾圈,然後突然驚訝的喊道:“哎呀,老夥計你這是怎麽了?”


    周圍的人看他行為怪異,也不敢上前盤問,東子回過頭來看著那些跪在地上磕頭的人忽悠他們說:“你們村昨晚上可曾有外人來過?”


    這話一說完,一個中年婦女立刻站起來說:“可不是嘛,昨晚上有人放火燒了我們這神樹,破壞了我們村的風水,菩薩生氣了,就在這裏顯靈。”


    東子不動聲色,雙手合十,我在後麵看的清楚,他兩手和在一起的時候,輕輕一撮,那從袖子裏露出來的一點筆頭立刻噴出火焰來,東子的手輕輕地措,然後整個人就被籠罩在一種奇異的光輝裏麵。他本來就穿著白色的道具服,又加上光影效果的襯托,在普通人的眼睛裏看來,那簡直就是神仙下凡。


    周圍的村名哪裏知道其中的竅門,一個個又跪下來朝著東子磕頭說:“這是神仙下凡了。”


    東子也不搭理他們,裝模做樣的跟眼前的那顆槐樹不知道念叨什麽,乍一看去,仿佛是兩個人正在談話一般,過了一會兒東子才睜開眼說:“你們這群人真是可惡,竟然錯怪好人。”


    周圍的人聽了大吃一驚,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請神仙救救我們!”


    東子點點頭說:“救你們也可以,把你們村十八以上,二十以下未婚的姑娘都叫出來,讓我看看。”我聽了他說的這話,差點沒氣運過去,這家夥災星未退色心又起,居然真的幹起來坑蒙拐騙的勾當了。


    那些村民有些納悶,東子說:“你們不要誤會,這些姑娘當中有一個生日乃是農曆二月十九出生的,正是菩薩轉世,找到她才能救你們。”


    然而東子這話剛說完,一個婦女站起來看著東子問道:“請問隻要找到這個女孩,我們村子就有救了嗎?”


    “這隻是第一個條件,找到她之後,還必須找昨天那個外鄉人來跟他道歉。”


    周圍的村民有些人問道:“憑什麽給他道歉,他燒了我們的神樹,跟我們道歉還差不多。”


    “混賬!”東子看著那個人道:“你懂個……”他話沒說完,可能發覺自己失言,立刻改口說:“你懂個什麽道理,這菩薩是被困在這樹皮裏麵,多虧那外鄉人前來搭救,他是菩薩的恩人。菩薩說你們昨天不但沒感謝他,反而還放狗咬他,所以菩薩生氣了。”


    東子一通胡言亂語,連我都有些佩服了,得虧這家夥這輩子無緣修行,要不然我們這一類人非要毀在這家夥的手裏麵不可。


    正在此時,人群外麵有人喊道:“來了來了,菩薩轉世來了!”所有的人都紛紛退讓,一個穿著大衣服,梳著大辮子的胖女人從人群之中走了過來。


    之前問東子的那個中年婦女說:“仙人請看,這個就是你說的菩薩轉世,她是農曆二月十九出生的,是我家的鄰居。”


    東子看著這個丫頭,被嚇得嗆了一口,不停的咳嗽。那女孩看上去智力仿佛有點問題,滿不在乎的用袖子擦去流到嘴唇上麵的鼻涕。


    東子反應倒是不慢,一本正經的說:“沒錯,就是她,隻是為何還沒開竅?”


    那中年婦女說:“這丫頭本來挺正常,小時候得了一張怪病,治好了之後就變成這樣了。您說他這是沒開竅?難道開竅之後就變成菩薩了?”


    東子沒有回答,隻是裝模做樣的掐著手指,說:“哎,真是天意,你們的恩人也來了。”


    “恩人?”周圍的人相互看了看,東子指著我藏身的地方說:“恩,昨天幫助菩薩的那個人來了,有什麽事情你們可以問他。”


    “那您呢?”那個中年婦女問道:“我還有事要問你。”


    東子又說:“我時間到了,必須要走,問他也是一樣。”


    “那他什麽時候能來?”


    “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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