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自然是知道他氣我寧願將花店轉讓出去,也不願意接受他的幫忙。可是我卻也沒有多說什麽,尋找落落是一件未知而又艱辛的事。很多孩子失蹤的父母,窮其一生到最後也不一定能把孩子給找回來,我不想因此而耽誤了他。更何況我是一個單親媽媽,他值得更好的女孩子。


    趁他在廚房裏鼓搗的時候,我將那柄毫不起眼的匕首拿出來仔細打量起來。這柄匕首曾陪著我去了人行通道,然後又陪著我去了醫院,現在終於又陪著我回了家。


    我的嘴角浮起一絲苦澀的笑,仔細回想起來,好像這麽多年來,除了落落之外,就隻有這柄匕首在我昏迷之時仍然對我不離不棄了。


    我忍不住用指腹來回輕輕地摩挲著它的身體。


    看不出來它究竟是用哪一種材質鍛造出來的,因為它的表麵包裹著一層厚厚的像鐵鏽一樣的東西,坑坑窪窪的,讓本身就不怎麽起眼的它更加的醜陋了。


    也許,這也是當時那個人那麽輕易就把它送給我的原因吧?


    可是,那天晚上,當它砍在那個綠色的怪物身上時,卻又是那麽的鋒利。鋒利到我懷疑它們根本不是同一個物器。


    一想到那天晚上,我不禁打了個哆嗦,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從心底油然而生。


    廚房門突然打開的聲音,又將我嚇了一跳。我回過頭就看見洛飛將做好的飯菜都一一端了出來,擺放在廚房門旁的餐桌上。沒想到這麽一小會的功夫,他竟然做了兩菜一湯。


    “來吃點東西吧!我給你煲了點湯。”他麵無表情地說道。雖然他很刻意地去掩飾,但細心的我依舊是聽出了他的聲音澀澀的。


    我聽話地走了過去,在他拉出來的椅子上坐下。屁股還沒坐穩,他就將已經盛好了的湯給我遞了過來。


    “謝謝!”我垂下眼簾輕輕說著,沒想到入眼竟是我愛喝的山藥排骨湯。心中驀地一震,拿著湯匙的手就停頓了下來。


    以前,在上學的時候,我由於胃不好,洛飛就變著花樣地學著做飯、煲湯給我吃。知道我愛喝山藥排骨湯,還曾在寒冷的冬天冒著大雪跑了多家超市才將食材給買到。


    眼前突然浮現起那天的情景:我和他在大雪紛飛的天氣裏,圍著壁爐端著小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得來不易的湯,臉上掛著從未有過的幸福的笑容。


    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掉落在湯裏,我慌忙低下頭去,將它很好的掩飾了。


    這頓飯吃得很沉默。主要是他不開口說話,我也不知道應該和他說些什麽。


    七年,足以改變很多事情。


    “那個,我晚上要出去一趟,你自己……”


    我本想讓他自己隨意,可沒想到話還沒出口他就道:“我跟你一起去。”


    那帶著寒意毋庸置疑的語氣,竟讓我不敢拒絕。


    “好!”


    見我乖乖地答應了,他的臉色這才變得緩和了一點,輕聲說道:“你剛受過傷,要多喝點骨頭湯才行。”說著,他又給我盛了一碗。


    夜晚降臨得很快,吃過晚飯沒一會,天就黑了。


    我將碗洗了就開始準備晚上出去要用的東西,這也是在國外我和洛飛相處的模式。他負責做飯,我負責洗碗。他還曾笑著說我們倆這樣子就像一對小夫妻一樣。我笑罵他,我們是表兄妹,不能亂開玩笑。


    現在回想起來,或許那個時候,他對我的感情就已經超越了兄妹的關係吧?


    這一來二去的,就到了晚上十一點。十一點對於小城而言已經算是很晚了,因此很多人家都已滅了燈,上床與周公相會去了。


    而我和洛飛趁著夜色,朝著萬寶路地下人行通道而去。


    落落是在那附近失蹤的,或許那裏還有一些什麽別的線索也說不一定。抱著這樣的想法,哪怕是在人行通道裏麵有那種綠色的怪物,我也要冒險去找一找,這也是我目前唯一的希望。


    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在醫院時看到的那則新聞。那個淒厲的女聲始終在我的心頭縈繞,雖然我一直堅信那隻不過是我的幻聽罷了。但是,我卻相信緣分這一說。


    佛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隻能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所以在茫茫人海中,我與她就這樣相遇,還有了一麵之緣,而更難得的是,我竟然記住了她。這難道不算是一種緣分嗎?


    就衝著這一點,我買了一些紙錢準備燒給她。雖然我不太相信那些鬼神之說,但是這也算是給我自己一個安慰吧。畢竟,我這段日子也算得上是多事之秋。


    洛飛沒有問我要去哪裏,而是一路沉默著跟著我,一句話也不說。為了緩解我和他之間的緊張氣氛,還有走路時腳下傳來的那令人頭皮發麻的悉悉索索的腳步聲,我輕輕咳了咳。


    “怎麽了?”他聞聲,立馬開口問。


    他這樣到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了,連忙搖頭,“沒事,就是嗓子有點癢。”


    “出門前是不是忘了喝水?”他又問。


    “喝了……喝了……”我忙不迭地點頭說道。不然以我對他的了解,他又要絮叨我半天了。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我們倆突然間又都沉默了下來。不過好在,前麵就是萬寶路地下人行通道上麵的十字路口了。


    見到那些蔥鬱的大樹和雜草叢生的低矮灌木林,我的心裏突然就開始發毛起來,後背一陣陣寒意悉悉索索地來回攀爬。我情不自禁地抓緊了雙肩背包的肩帶。


    洛飛的眉頭微不可聞地皺了皺,斜眼看了一下我,不動聲色地往我身邊靠了靠,然後才繼續朝地下通道走去。


    我在心中暗暗告訴自己:人正不怕影子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可即使如此,我的心依然“咚、咚、咚”地跳得很厲害,幾乎就快要跳出了我的胸腔,從嘴裏蹦出來。


    “到了。”洛飛驀然開口,將我嚇得腦袋“嗡嗡”響了一下。


    “到哪了?”我一時沒回過神來。


    “那個女孩子出事的地方。”他說。


    我聞言呆了呆,四周張望了一下,果然是電視裏播放的地方。隻是這個時候,屍體和那些警戒線都早已撤掉了,隻剩下空空如也的雜亂草叢。


    “哦哦。”我忙不迭將背包放下來,從裏麵拿出一些紙錢,又從洛飛手裏接過打火機。


    還好,今晚沒有風,否則還真怕火把樹林給燒起來就不好了。


    紙錢很好點著,一點就熊熊燃燒起來。可能是因為火的溫暖和光的明亮,我的內心竟然漸漸平息下來,不那麽害怕了。


    說起來也蠻好笑的,我竟然像那些神叨叨的神婆一樣,嘴裏開始絮絮叨叨起來。而絮叨的內容無非也是讓姑娘安心好走,早日前往極樂世界,下輩子投胎一個好人家之類的。


    胡亂說了一陣,帶來的紙錢也全都燒完成了灰燼。而這時卻憑空起了一陣微風,將灰燼卷了起來,在空中飛舞兩圈又重新掉落在地上。


    “以前聽到一種說法,說是如果在沒有風的情況下,燒過的紙錢突然間飛了起來,那是因為死去的人已經收到了你給他燒的東西。”我收起背包重新背在肩上,起身拍了拍手,說。


    洛飛一直沉默地看著我做這一切,這時突然問我:“你在哪裏學來的這些……”他指了指地上燃燒過的灰燼。


    我苦笑了一下,“有一次落落生病,去醫院吃了好多藥,打了好多針怎麽也看不好。後來遇到一個同是帶著孩子去看病的老人家告訴我,如果是這樣,最好找一個神婆看一看,說不定會有效果。也是病急亂投醫吧,我竟然真的跟著她去了。去到神婆那裏,神婆什麽也沒有說,就拿出幾個生雞蛋在落落身上滾啊滾的,口中念念有詞,也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麽。接著,她將那些雞蛋扔進早已準備好的柴火堆裏燒起來。不一會兒,火堆裏就接著響起幾個雞蛋碎裂的聲音,她說了一句好了,然後就不再理睬我們了。帶我去的那個老人家可能也是經常去,讓我隨便給了神婆一些錢,就帶我離開了。等回到家中我才嗤笑自己,現在都是什麽年代了,竟然還信這個?”


    說著,我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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