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安猛地一腳將身旁的床板踹向了黑衣人,“砰”的一聲,黑衣人的劍刺中了床板,下一秒,整個床板都離開了。


    楚安安心驚不已,她沒想到給二夫人下石粉的客棧老板會派武功這麽高的人來對付自己,她摸出了一直藏在袖子裏的毒藥。


    毒藥灑出的瞬間,楚安安用力捂住楚律的口鼻,將他摟在自己身前,用自己的後背硬生生地從黑衣人的劍下擠了出去。


    黑衣人被毒藥灑了一臉,痛苦地尖叫了起來,其他黑衣人知道楚安安在這裏全都圍攏了過來。


    數十把劍擋在了楚安安的跟前,楚安安將楚律緊緊抱在自己懷裏,捂著他的眼睛,不讓劍的寒芒傷到他。


    “為什麽要殺我?”楚安安心中緊張不已,但麵上依然非常冷靜,“我和你們無冤無仇,而且你們應該知道我的身份,殺我對你們沒有好處!”


    楚安安特意將鳳萱萱的家主扳指扶正了一些,帶頭的黑衣人正是原來的客棧老板。


    他一看到家主扳指,兩隻眼睛就牢牢地粘在了上麵:“竟然是真的家主扳指,一開始我看到的時候還以為是假的,這下倒好,家主之位得來全不費功夫!”


    楚安安蹙眉冷笑一聲道:“你們以為有了這個扳指就是家主了?不要自欺欺人了,當家主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我娘努力了那麽多依然還有人不服她。而你們這裏這麽多人,我的手上又隻有一個家主扳指,殺了我以後你們打算把家主扳指給誰?”


    客棧老板不屑地抬了抬下巴:“楚安安,大小姐!你別想著離間我們兄弟的感情,我們沒有你想的那麽複雜。既然你已經落入我們手裏,我不妨告訴你,我們已經是三長老的人了,這個家主扳指自然是要交給三長老的,隻有他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哦?”楚安安依然不放棄,同時用兩個小手拇指一點一點地扣著袖子裏的另一個毒藥包。


    “你們才是最先得到家主扳指的人,難道你們甘心放棄唾手可得的權力嗎?”楚安安歎了口氣道,“這個扳指是我從我娘那裏偷出來的,我一個女人尚且有點野心,你們這麽多男人難道一點都不垂涎家主的權勢?”


    楚安安加重語氣道:“那可是遍布大陸的隱世家族啊,有多少數不清的寶貝被藏在世界的角落裏?有了權,又有了錢,那時候你們豈不是可以呼風喚雨,稱霸天下?那是何等痛快的事,為什麽要便宜一個已經快要入土的糟老頭子?”


    客棧老板的眉頭越皺越緊,楚安安的話越說越快:“你們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子孫後代著想啊!原本他們可以靠著你們打拚下來的基業少拚十年,甚至一輩子無憂!可是你們卻把這樣的機會拱手讓人,讓他們步你們的後塵,繼續給別人當年做馬,你們好意思嗎?”


    楚安安的話鏗鏘有力,原本單手持劍的黑衣人開始雙手握著劍,顯然內心已經出現了掙紮。


    客棧老板一看情形不對,再任由楚安安說下去自己的人馬恐怕就要出問題了。


    他高聲喊道:“不管你說的再怎麽有道理,這都是我們後麵的事,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將你手裏的家主扳指搶過來,否則一切都是空談!給我殺!”


    客棧老板不愧是老奸巨猾的人,他很快就抓到了事情的源頭,這一聲令下,所有黑衣人都朝著楚安安刺去。


    楚安安立即將捏在手中的毒藥朝著周圍噴灑而去:“不怕死的可以再靠近一點,這瓶毒藥比剛才那瓶更厲害!”


    黑衣人的視線一下子放在了倒下的同伴身上,隻見那人已經痛得叫不出聲了,整個人蜷縮在地上不住地抽搐,看上去很是可怕。


    “大家不要慌,這個女人除了會用毒,其他什麽也不會!她的毒藥有限,大家依次上去,用內力逼迫她,等她毒用完了也就沒轍了!”客棧老板冷靜指揮著。


    楚安安暗罵一聲糟糕,很快一股又一股強大的氣流從四麵八方朝著她的身上施壓而來,楚安安隻覺得血脈翻湧,五髒六腑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抓住一般,痛得她幾乎快要昏倒。


    但楚安安一直用頑強的毅力強自忍著,她的懷裏還有楚律,她要是倒下了,楚律就完蛋了!


    她朝著鳳青山的方向看了一眼,此時鳳青山剛剛擊敗了一個黑衣人,正打算朝她這裏靠近,但另一個黑衣人如鬼魅般纏了上去。


    雖然黑衣人個個難纏,但好在鳳青山的武功還不錯,隻要她撐下去,鳳青山應該來得及救她,現在她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


    楚安安在心中權衡利弊後,忍著劇痛從腰間摸出了一個小小的袖箭,她將指甲上的毒藥抹在袖箭上,朝著黑衣人射去。


    黑衣人早已看到她的動作,側身閃躲,加固在楚安安身上的壓力稍稍減輕,楚安安便朝著另一個方向繼續射箭。


    “你們要是現在離開,我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也不會將此事告訴我娘,但你們要是不走,別怪我無情!”楚安安將手臂在每個黑衣人的臉上掠過,“誰再敢對我用內力,我就先殺了誰!”


    楚安安的袖箭是臨行前容護法偷偷塞給她的,是淩雲尊最厲害的武器。


    箭身小,發射的時候能同時朝四個方向飛,對黑衣人來說雖然不至於要他們的命,但也讓他們不好提防,尤其是楚安安要是連著發射,他們必將耗費更多的內力來對付這個小小的袖箭。


    所以大部分的黑衣人都慢慢地收回了手,客棧老板瞬間暴怒:“她的箭和她的毒藥一樣,用完了就沒有了,你們怕什麽?”


    楚安安冷笑道:“既然你不怕,你就過來試試啊,何必為難這些講道理的兄弟呢?”


    “哼,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嗎?等我殺了你,搶回家主扳指就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到時候三長老一定會給我很多賞賜!”客棧老板朝著黑衣人喊道,“你們則都會被三長老殺了,就連你們的家人也很難幸免。”


    見眾人還在猶豫,客棧老板加了一句:“三長老的脾氣不用我再告訴你們了吧?”


    這句話一出,無疑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屋內的黑衣人再次朝著楚安安揮劍。


    楚安安不停地用袖箭抵擋,可是對三長老的懼意已經遠遠超過了對袖箭和毒藥的懼意,黑衣人恍若下山的猛虎一般十分可怕。


    楚安安心道一聲不好,連連撒著毒藥,推著楚律往前:“小律,快跑!”


    一直安靜的楚律痛哭起來:“娘親,小律不能丟下你!”


    楚安安自知抵不過黑衣人,隻能用力打了一下楚律的胳膊吼道:“讓你跑就跑,一直往左邊跑就是縣衙,找縣衙躲起來,快啊!”


    楚律個子小,楚安安用力一推他就從黑衣人的腳踝邊滾到了門外,鳳青山拚盡全力衝到了楚律身旁,總算將楚律給保了下來。


    楚安安看著楚律已經安全不由鬆了口氣,但是她這口氣還沒歎出,身上就傳來了一陣重重的兵器摩擦的聲音。


    她扭頭看去,黑衣人的劍刺中了她的後背。


    “竟然是金甲!”刺中楚安安的黑衣人不由露出了貪婪的神情,“掌櫃的,楚安安身上應該有不少好寶貝,咱們先別殺她,讓她把所有寶貝交出來再說!”


    客棧老板應了一聲,上前一步將被擊倒在地的楚安安拖了起來,他三兩下就扒開了楚安安的外衣,毫不留情地將沈淩夜從南湘皇帝那兒繳獲的金甲給收走了。


    他拿著金甲放在掌心中細細端詳著,其他幾個黑衣人全都好奇地踮起腳尖湊著腦袋往裏頭看:“哇,果然是好東西,哪怕沒什麽光,看上去都很亮啊!”


    “是啊,就連咱們的劍刺在上頭都沒辦法刺破,真是厲害!”


    一些沒怎麽見過世麵的黑衣人由衷讚歎著金甲的製作工藝和巧奪天工的設計,一個個都想著上去摸一把,感受感受上等兵器的魅力。


    然而客棧老板已經飛快地將金甲揣進了自己的懷裏,顯然是打算占為己有,不和其他人分享了。


    楚安安冷哼一聲,喊道:“老板,你也太自私了,兄弟們為你出人又出力,有好東西你卻自己吞,太不將其他兄弟們放在眼裏了吧?”


    客棧老板轉身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楚安安的臉上,楚安安隻覺得嘴裏滿是鐵鏽味,她側頭啐了一口,發現落在地上是一口血。


    客棧老板冷哼一聲道:“大小姐,你的嘴巴可真夠厲害的,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想著離間我們!你也不看看你那跟班已經拋下你跑了,你現在可是孤立無援了!”


    說著客棧老板真的讓開了一條路,楚安安朝門外看去,已經看不到鳳青山的影子了,倒是二夫人剛剛將一直擋在她跟前的黑衣人給殺了。


    二夫人的臉上是非常糾結的表情,如果在平日裏,二夫人恨不得楚安安立馬就去死,可是現在不行。


    楚丞相的病隻有楚安安能治,要是給別人治她還真怕治不好,所以她得留下楚安安的命。


    但是屋內的黑衣人數量太多,就算鳳青山和她一起救人,她們也未必能夠將楚安安毫發無損地帶出來,更何況現在鳳青山跑了。


    二夫人很是氣悶地咬了咬牙:“楚安安,你的人品實在是太差了!你帶的這是什麽手下,不但暴露了我們的行蹤,還在關鍵時刻逃跑,真是氣死我了!”


    楚安安倒沒什麽特別大的反應,相反她內心還放鬆了不少。


    鳳青山怕鳳萱萱怕得不得了,他是絕對不可能拋下她逃走的,他現在離開要麽是去安頓小律,要麽就是去找救兵。


    所以楚安安張著滿是血的嘴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道:“二夫人真是說笑,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你從骨子裏討厭我,自然也會有人和你一樣。臨陣脫逃有什麽可奇怪的,又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你吃什麽驚?”


    “你!”二夫人被楚安安的話氣得半死,“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自命清高,不要命了嗎?”


    楚安安眨巴了兩下眼睛道:“那要不你幫我求求情?哦……對了,忘了告訴你,這個大哥就是給你下石粉的人。”


    二夫人的視線猛地釘在了客棧老板的身上,那眼中的怒意如翻滾的浪潮,根本沒辦法掩蓋。


    楚安安不忘添油加醋地說道:“你臉上的毒說不定也是他們下的,不然還有誰能有這麽大的本事弄到毒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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