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朗微微低垂的臉上顯出一抹憎恨和怒意,但他抬起臉看沈淩夜的時候卻滿臉都是驚恐和敬仰:“不會的,父皇的決定本來就是錯的,我現在及時回頭才是最正確的事。邪尊,求您高抬貴手饒了我吧,我隻是有點小聰明,想要點好處,做個皇帝過過癮,但我從來沒有真的要和淩雲尊為敵啊!”


    沈淩夜並沒有料到歐陽朗是個下跪求饒如此痛快的人,他本以為歐陽朗好歹會硬氣一回和自己拚鬥一番,沒想到歐陽朗二話不說就認輸了。


    真是掃興啊!


    沈淩夜無比嫌棄地往後退了一步,在他的理念裏,殺一個弱者就是玷汙自己的劍,也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但歐陽朗這個人陰晴不定,不殺他恐怕楚安安會鬱悶不少日子。


    於是沈淩夜便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歐陽朗連連尖叫出聲:“不要啊邪尊!您不是說過不殺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嗎?你看,我現在已經把劍扔了,我不是持劍的武者。按照江湖規矩,你是不能和我過招,更不能殺我的!”


    沈淩夜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江湖有江湖的規矩,就算沈淩夜是武林至尊也不能違背江湖前輩製定下的劍意。


    沈淩夜有些猶豫,這時容護法帶著楚安安出現在了屋頂,楚安安一看沈淩夜的樣子就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歐陽朗,你怎麽這麽不要臉,竟然用江湖道義來捆綁沈淩夜,你還算不算男人了?”楚安安一把扯過沈淩夜,對著歐陽朗痛罵道,“你將我擄走的時候不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嘚瑟得尾巴都快翹上天了嗎,怎麽這會兒就像隻哈巴狗一樣跪在地上搖頭乞憐?”


    楚安安的話說得很重,目的就是為了刺激歐陽朗,從而讓歐陽朗從地上撿起劍和沈淩夜搏鬥,這樣沈淩夜就能光明正大地殺了他。


    可她倒是高估了歐陽朗的心性,歐陽朗心裏恨得不得了,麵上卻全是討好的笑容:“你說得對,我就是一隻狗,你就把我放了吧,我給你學狗叫好不好?”


    說著歐陽朗竟然真的對著楚安安叫了起來,他一邊“汪汪”地叫著,一邊搖著屁股,甚至還抬起右腿學著小狗撒尿做記號的樣子。


    楚安安和容護法大跌眼鏡地看著歐陽朗,沈淩夜倒是很淡定,他現在算是看清楚了,歐陽朗根本就是一個怕死鬼。


    他如今好不容易打敗了其他皇子即將登基稱帝,怎麽可能讓這樣的機會從手中白白溜走?


    別說學狗叫了,就算讓他吃茅坑裏的東西他都願意,為的就是活下來,等他力量壯大以後再重新報仇。


    這樣一個有野心又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人就像一條冰冷滑膩的毒蛇,一旦給他機會逃走,將來必定會受到反噬。


    這麽一想,沈淩夜便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言下之意便是將這件事全權交給楚安安。


    楚安安擼起袖子就是狠狠地一腳踹在了歐陽朗的臉上,歐陽朗被踹得鼻子流血,但他並不在意。


    快速地擦掉鼻血後,收起心中的恨意,歐陽朗對著楚安安伸出了舌頭,像隻忠犬一樣歡快地叫了兩聲。


    容護法嘴角一陣抽搐,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在宮門破碎的時候歐陽朗還高高在上,勢要將他們一網打盡,如今卻主動變成這個樣子,實在令人汗顏。


    “夫人,這種東西就扔給屬下處置吧,免得髒了夫人的手!”容護法著實看不慣歐陽朗的舉動,主動說道。


    楚安安抬手道:“不著急,能夠讓未來的南湘皇帝跪在我麵前學狗叫是多大的榮耀啊,你先讓我好好折磨他一番也不遲。”


    楚安安蹲下身子用隻有歐陽朗和她能聽到的聲音小聲道:“歐陽朗,你在耍什麽花招?你以為拖延時間能夠幫你繼續爭取到鳳家的救援嗎?我告訴你,鳳家的人已經被我娘纏住了,沒有人會來救你了。”


    歐陽朗聽到這話,吐著舌頭大口喘氣的動作微微一頓,而後眯了眯眼並沒有回答楚安安的話。


    楚安安看了一眼他放在手邊的劍後,一把將劍踹到了一旁。


    劍順著屋脊往下滑,最後“哐當”一聲掉到了地上,歐陽朗也沒有回頭看一眼,繼續對著楚安安搖頭晃腦地學著小狗的樣子討好主人。


    楚安安又往前走了幾步,歐陽朗依然沒有什麽動作,隻靜靜地看著她,求饒道:“楚大小姐,求您高抬貴手放了我吧!”


    楚安安很是失望地搖了搖頭,她本以為歐陽朗應該還有後招,比如趁著她走近挾持她,或者撿了劍和她們爭鬥,結果什麽都沒有。


    楚安安不禁懷疑麵前的人到底是不是歐陽朗,雖說歐陽朗是個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可她不認為歐陽朗會為了活命這麽作踐自己。


    楚安安歪著頭很仔細地看著歐陽朗的臉頰,觀察了一會兒發現歐陽朗並沒有找人易容自己的模樣,她不由很是失望。


    她聽容護法說沈淩夜順利地找到了歐陽朗便立即帶了很多毒藥趕了過來,她本想著會有一場惡戰,能在本質上打得歐陽朗身體和心理的雙重崩潰,可沒想到是這副模樣。


    這就好像你在等一碗雞蛋麵,吃了兩口才發現裝麵的碗還沒洗,上麵還沾了別人的唇印,著實惡心。


    楚安安沒了折磨歐陽朗的興致,這樣的垃圾和他多說一句話就是浪費時間。


    楚安安抬手道:“殺了吧,屍體就扔在這兒,也好警告五國聯盟的人不要再輕舉妄動!”


    “是!”容護法得令後便快步上前準備將歐陽朗的整顆頭顱砍下來,然後掛在太極宮的正門口。


    歐陽朗一聽立即舉起雙手投降:“不要,你們就當我是垃圾把我扔了吧,我什麽都沒有了,就連父皇的遺骸我都沒有保住。我是一個廢物,也是南湘的恥辱,你們就讓我在這裏苟延殘喘吧,不要殺我好不好?求你們了,我求求你們了!”


    楚安安淡漠地拒絕道:“既然是廢物就應該有當廢物的自覺,不要在這兒汙染空氣了。容護法,動手吧!”


    容護法點頭飛快出劍,歐陽朗本能地往後閃退,容護法一劍刺空,他多用了兩成功力再次朝著歐陽朗刺去。


    歐陽朗手指成爪,手腕翻轉,頃刻間指尖就多了兩把又薄又鋒利的小刃。


    “尊主,他用武器了!”容護法也不和歐陽朗纏鬥,直接往後退了幾步,對著沈淩夜喊道。


    “終於把你的秘密武器逼出來了!”楚安安的臉上掛上了一抹笑容。


    歐陽朗眼神陰狠地盯著楚安安,但他沒有說話,轉身準備逃跑,沈淩夜墨色的衣袍隻一瞬便來到了歐陽朗的身後。


    歐陽朗拚了命地往沈淩夜身上招呼,但是沈淩夜的劍又快又狠,他的小刃就算削鐵如泥也沒辦法近沈淩夜的身。


    歐陽朗也知道自己打不過沈淩夜,便一邊打一邊往後退,同時嘴裏還不住地怒罵:“該死的,你不是遵守江湖道義嗎?我的武功比你低那麽多,你應該讓我一手一腳才對!”


    楚安安追在兩人身後大喊:“沈淩夜,你別被他迷惑了,他就是在拖延時間和找準時機對你下手,他的懷裏一定還有其他的毒藥可以迷惑你的眼睛或者引出你的心魔!”


    楚安安的猜測並沒有錯,歐陽朗的懷裏的確有鳳家前幾日送過去的毒藥,可他還沒來得及用就被沈淩夜一劍刺倒在地。


    但因為歐陽朗穿了兩件金甲,沈淩夜的劍再鋒利也沒辦法刺穿歐陽朗的胸口,隻能用劍氣逼得歐陽朗內力洶湧。


    “噗……”歐陽朗噴出一口血倒在一旁,他捂著心口不知想到了什麽,立馬用手掌去摸自己吐出來的血,然後將自己整張臉塗滿了血。


    “我已經知道了你的秘密,你怕血!”歐陽朗張著血盆大口朝著沈淩夜喊道。


    沈淩夜這回並沒有在眼睛處係上黑色布條,他一看到歐陽朗滿臉的血便覺得眼前發昏,兩隻腳在打擺,有些站立不穩。


    楚安安立馬趕上前扶住沈淩夜的手臂,她動作麻利地從自己身上撕下一塊衣料蒙住了沈淩夜的眼睛。


    “哈哈哈哈,堂堂邪尊竟然是個怕血的孬種,真是沒用啊!”歐陽朗看著楚安安焦急萬分的樣子就知道自己沒有說錯。


    楚安安狠狠地瞪著他,但她心裏清楚,沈淩夜做事一向謹慎小心,他怕血的事情隻有自己和容護法兩人知道,歐陽朗絕對不可能知道。


    楚安安下意識地往其他幾個屋頂掃去,果然看到有一個屋頂後麵一個腦袋迅速地縮了回去。


    是鳳琪琪!


    楚安安臉色沉了下來,鳳琪琪知道自己不會放過歐陽朗,所以就跟在自己身後在關鍵時刻朝歐陽朗傳去了密語。


    身為母親想要救自己的孩子可以理解,可歐陽朗絕對不是一個守得住秘密的人,楚安安要是放過歐陽朗就等於將沈淩夜的秘密公之於眾,這樣的後果太可怕了。


    楚安安動作迅速地從懷裏掏出了毒藥朝著歐陽朗撒去,但是毒藥還沒沾到歐陽朗身上,鳳琪琪的衣裙已經到了她的跟前:“楚安安,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要將事情做得太絕!”


    楚安安冷聲道:“你如果不讓開,我可以連你一起殺!”


    鳳琪琪歎了口氣道:“朗兒是你的表哥,鳳家是不會讓你們手足相殘的!”


    “你說什麽?”楚安安蹙緊眉頭盯著鳳琪琪,但很快她就有些懊惱地咬了咬唇,“原來在這兒等著我,你們母子兩可真夠陰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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