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於禮貌和不得罪任何一個皇子的原則,禦林軍首領還是從練兵人群中走了出來。


    他將劍收回劍鞘中,轉頭看了一眼禦林軍,所有士兵在看到自己的首領後全都站得筆直,一臉嚴肅地端著劍。


    禦林軍首領一抬手,率先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地上,身後的一眾禦林軍也都跟著跪在了地上:“末將倒不是不想接旨,隻是末將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五皇子。”


    五皇子正要威風凜凜地將聖旨展開,忽然聽到這話,心中有些不悅,但很快他就掩飾了下去道:“有話直說,本王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也知道在這個時候來傳旨於理不合。不過首領應該知道,這些日子隻有本王在父皇跟前伺候,所以……”


    他故意不將後半句話說出來,但是他要表達的意思禦林軍首領已經明白了,可是人家卻不買賬。


    他很是恭敬地說道:“末將知道五皇子深得皇上恩寵,但是我們禦林軍有禦林軍的規矩。從南湘建國以來,禦林軍都是要見到皇上的令牌才能讓來人宣讀聖旨,不知五皇子方不方便給末將查看一下令牌?”


    五皇子一下子蒙圈了,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五皇子是擅自做主來傳旨的,皇帝雖然允諾他可以傳旨,可卻沒有下一個正式的口諭,況且口諭在禦林軍也行不通。


    這可如何是好,這道聖旨可是關係到他能否拿下禦林軍的關鍵所在,要是連聖旨都不能宣,豈不是白來一趟了?


    “這……”場麵極其寂靜,五皇子要是什麽也不講那就更加尷尬,可是開口講話,他的聲音比火把劈裏啪啦的聲音還要小,更加尷尬。


    加上他又不知道說什麽,而所有禦林軍的人都牢牢地盯著他看,有些都開始用懷疑的眼神互相交流了起來,這給了五皇子莫大的壓力。


    他深吸了口氣道:“父皇病重,四肢無法動彈,所以本王並沒有取來父皇的令牌。不過這道聖旨和父皇之前下的聖旨是一樣的,內容都是剿滅淩雲尊的餘孽,所以咱們不需要這麽拘禮了。”


    說著五皇子不等禦林軍首領開口反駁,他已經自顧自地非常迅速地展開了聖旨讀了起來。


    內容的確和南湘皇帝之前下達的聖旨差不多,隻是多了一條,那就是禦林軍以後都要歸五皇子差遣,還要以五皇子馬首是瞻。


    聖旨的口吻和南湘皇帝以前的聖旨完全不同,禦林軍首領自然會懷疑聖旨的真假:“請恕末將愚笨,敢問五皇子,這道聖旨真是皇上下的嗎?末將雖然接聖旨接的少,可聖旨的內容風格末將還是知道的,這道聖旨似乎和皇上以往的聖旨有很大的出入啊……”


    五皇子倒也是個實誠人,非常坦誠地說道:“父皇從天牢回來以後就收到了先太子的迫害,他四肢不能動彈,所以現在所下的聖旨全都是讓人寫的。本王剛剛宣布的聖旨正是本王替父皇擬定的,但也是給父皇看過的,父皇說這樣宣旨是符合南湘律法的。”


    的確,南湘並沒有規定聖旨不能用幼稚的語言組織成長篇大論,所以禦林軍首領沒辦法反駁。


    不過他倒是愈加好奇起來:“那麽敢問五皇子,您在擬定聖旨的時候可有其他人在場為您作證?”


    五皇子蹙眉,愈加不高興起來:“本王和父皇本就是父子,又是君臣,擬定聖旨為何需要別人在一旁聽著?況且現在是非常時刻,父皇下的每一道聖旨都應當有專人記錄在案,雖然沒有旁人可以為本王作證,可是本王行的正,坐得端,你們也大可去登記處查詢。”


    禦林軍首領已經感覺到五皇子對自己非常不滿了,可是秉著盡忠職守的原則,他還是多問了幾句:“但是禦林軍的聖旨是需要多人在場的,如果沒有多人在場,末將是可以不用領旨的。”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五皇子勃然大怒,“你是說本王假傳聖旨,還是說本王私自擬定聖旨?如果本王真的要那樣做的話,何不直接寫一道聖旨將自己冊封為皇帝,再將父皇冊封為聖祖皇帝呢?”


    禦林軍首領連忙伏在地上說不敢,其餘的禦林軍也都老老實實地跪在了地上,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多看五皇子一眼。


    五皇子這才覺得有些解氣,但他知道軍營的人如果沒有真心信服這道聖旨,那麽他們很有可能在背後耍小手段。


    所以他直接將聖旨扔給了禦林軍首領道:“聖旨雖然是本王書寫的,但都是得到父皇認可的,而且上麵的內容也和本王念出來的一樣,不信的話你看看!”


    本以為自己已經發過火,禦林軍首領應該不敢也不會去查看聖旨,結果他竟然真的捧在手裏非常仔細地看了起來。


    不僅如此,他還叫了幾個副首領一起來看,這下五皇子的臉色別提有多臭了。


    但是為了自己的大業,五皇子選擇了忍耐,他隻不耐煩地催促道:“聖旨既然宣了,就要設立香台進行供奉,所以你們要檢查就快點!”


    “末將知道了!”禦林軍首領一邊看著聖旨一邊還不忘回答五皇子的話。


    幾個副首領湊在一起看的第一眼就是聖旨的末尾,發現那裏竟然沒有蓋印章,也沒有皇帝的親筆簽名和玉璽的印子,不由麵麵相覷。


    “拿火把過來,五皇子恕罪,末將們這幾天練兵非常操勞,眼睛都有些模糊,需要好的光線!”禦林軍首領滿臉歉意地朝五皇子笑了笑。


    五皇子是個大大咧咧的人,並沒有察覺到幾人已經將手放在了劍柄上,他毫不在乎地揮了揮手道:“無妨,你們幾個最好睜大眼睛看仔細了,免得亂給本王扣帽子!”


    五皇子想著反正聖旨他是給南湘皇帝看過的,南湘皇帝可是他的親爹,哪有親爹會讓親生兒子去送死的,所以他很放心這道聖旨,認定了聖旨不會有問題,也是經得起考察的。


    而禦林軍的人也正是因為五皇子是南湘皇帝的兒子,加上這些天南湘皇帝隻讓五皇子在身邊伺候,宮裏的人都知道五皇子將和南湘的未來牢牢地綁在一起。


    雖然他們禦林軍是保護宮中的安危的,可是他們也要服侍未來的新主子,如果和五皇子鬧得太僵,萬一五皇子真的登基為皇,那豈不是得罪了新主子,給自己找罪受?


    所以禦林軍首領在拿到火把以後仔仔細細地翻看了兩遍,還用手摸了摸末尾的地方,依然沒有發現任何玉璽蓋過的痕跡。


    禦林軍副首領們看到首領一臉凝重,眉頭都快打結了,知道聖旨有問題,所以都壓低了聲音問道:“首領,現在怎麽辦?咱們要當場拿下五皇子嗎?”


    禦林軍首領搖了搖頭道:“先等一下,你們再仔細地查看一下,我聽說五皇子很怕皇上,應當不會做出偽造聖旨的事來。”


    於是聖旨再次從禦林軍首領傳到了幾個副首領手中,大家看得格外認真,幾乎連聖旨上的小灰塵都快看透了,但就是看不到玉璽的印記。


    幾個副首領朝著自己的首領搖了搖頭,禦林軍首領將手放在了自己的寶劍上,他正要下令將五皇子綁起來,這時有一個小士兵跑上前在他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後,禦林軍首領立即正色地收起了聖旨。


    “你說的話有什麽憑證?”禦林軍首領莊嚴肅穆地看著偷跑過來的士兵小聲問道,士兵側過身子亮出了腰間的一塊腰牌。


    禦林軍首領是認識那塊腰牌的,他點了點頭,那人又伸出了自己右手和左手,上麵正好印著兩個紅印子,分別是玉璽和軍機大臣的印章。


    禦林軍首領正要下跪,小士兵連忙拉住了他的胳膊道:“首領不必多禮,此事不能告訴五皇子,這是皇上的密令,除了首領任何人都不能說。”


    禦林軍首領點了點頭,並示意副首領將小士兵帶了下去,五皇子正好往這裏看,他狐疑地看著要走的小士兵道:“你是誰,轉過身來給本王看看!”


    士兵嚇了一跳,他背對著五皇子以最快的速度搓著雙手,可是皇帝的印章都是用最好的紅泥蓋的,一時半會兒搓不掉,他索性直接雙手貼地跪在了地上。


    “奴才參見五皇子!”說著他整個人都左搖右擺著,一顆腦袋也動來動去,似乎很怕五皇子一樣。


    五皇子走到他麵前,卻沒有問他,而是用腳抬起了他的下巴,看到是自己不認識的人,便又鬆開了腳。


    他看向一旁的副首領,副首領的神情有些緊張,五皇子問道:“這是誰,他剛剛跑去你們首領耳邊說了什麽?為什麽要背對著本王說話,是不是不將本王放在眼裏?”


    五皇子已經對禦林軍非常不滿意了,所以他想著逮到一個不聽話就往死裏教訓,也算是給其他禦林軍一個下馬威了。


    可誰知禦林軍副首領還沒說話,那士兵就非常聰明地伏在地上道:“啟稟五皇子,奴才不敢對五皇子不敬,奴才實在是憋得急了,就像首領請示能不能去一趟茅廁。可是首領說五皇子還在宣讀聖旨,奴才就算憋也得憋到聖旨讀完為止。”


    五皇子冷眼看了她一眼道:“你覺得本王會相信你的話嗎?”


    那士兵眼珠子一轉,用內力往後崩了一個響屁,然後將頭蒙的更低了一些,嘴裏不停地說著讓五皇子恕罪。


    五皇子哪裏見過這麽低俗的人,他擰住鼻子吼道:“還不快去,難道還要本王給你把屎把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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