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湘皇帝一看五皇子蒼白到發抖的臉色就隱約猜到五皇子在聖旨上做了手腳,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倒是沒想到依五皇子的膽子居然敢偽造聖旨。


    “怎麽了?”但是南湘皇帝並沒有當場拆穿他,而是語氣平和地問道,“寫錯字了,所以不敢拿給父皇過目?”


    “不,不是……”五皇子吞了吞口水,臉上的笑容很僵硬,“隻是兒臣的字跡實在太醜,所以不敢給父皇看,怕父皇看了會生氣!”


    “父皇不生氣,過來,將聖旨展開,父皇掃一眼就好。畢竟是要去給禦林軍看的,如果寫錯了字就鬧大笑話了。”五皇子越將聖旨藏得嚴實,南湘皇帝就對聖旨的內容好奇。


    五皇子掙紮了許久才終於慢慢吞吞地走到南湘皇帝的跟前,小心翼翼地將聖旨展開了。


    南湘皇帝一眨不眨地看著聖旨上的內容,原本他以為五皇子會直接提筆寫一道傳位給他的聖旨,再不濟也是一道立他為太子的聖旨,誰知他隻是在聖旨上加了一個禦林軍要對他言聽計從的指令。


    南湘皇帝不知道是該驚喜還是應該悲哀,其實走到這一步,五皇子真的要逼宮的話,南湘皇帝已經沒辦法挽回,可事實卻是五皇子膽量不足,更沒有搏一把的戾氣,所以他絕對成不了皇帝。


    而五皇子還在忐忑地等著皇帝說話,他覺得自己違背了皇帝的意思,皇帝隻說暫時讓禦林軍聽他的吩咐圍剿楚安安和邪尊,可他卻私自做主讓禦林軍聽他的任意差遣。


    這是完全不同的意思,南湘皇帝那麽精明,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五皇子的心思,所以五皇子非常害怕。


    但誰知南湘皇帝隻是隨意地點了點頭道:“你的字進步不少,寫得很公正,父皇很欣慰!”


    五皇子沒想到南湘皇帝竟然沒有責怪自己,不由大大地鬆了口氣,笑著道:“多謝父皇誇獎,兒臣一定勤加練習,不給父皇丟臉。”


    南湘皇帝點了點頭,五皇子麻利地將聖旨收到自己的懷中,他正打算出去傳旨,外麵忽然傳來了吵鬧聲。


    “本宮憑什麽不能進去伺候皇上?五皇子乃是本宮所出,五皇子生性魯莽,本宮如果不看著他,萬一在皇上跟前犯了錯,翻了跟頭怎麽辦?你們擔待得起嗎?都給本宮讓開,不要擋著本宮的路!”


    是良妃的聲音,南湘皇帝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五皇子的眼中也閃過一絲複雜的厭惡情緒。


    “你母妃為何在外麵吵吵鬧鬧的,讓她離開吧,朕累了,不想見她!”南湘皇帝說著便閉上了眼睛,一副要休息的樣子。


    五皇子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讓良妃惹南湘皇帝生氣,便順從地點頭道:“兒臣遵旨!”


    說著五皇子便朝外走了出去,南湘皇帝睜開眼睛看向了自己右側的枕頭,那個枕頭下麵藏的是傳國的玉璽,五皇子的聖旨是沒有玉璽蓋章的……


    良妃比五皇子心思縝密很多,如果這個時候讓良妃進來看到了這一道聖旨,那麽南湘皇帝的圈套便要落空了,所以南湘皇帝不能讓良妃進殿。


    可沒想到良妃這一回動用了自己娘家的力量,不僅專門從宮外秘密地送了幾個會武功的宮女來,還搬來了先帝賜給良妃娘家的寶劍。


    見到寶劍就如同見到先帝,所以沒有人敢再阻撓良妃,就連五皇子都沒了辦法。


    但是他生怕良妃做出什麽錯事連累了自己,便亦步亦趨地跟著良妃重新返回到了內殿。


    “良妃,你好大的陣仗啊!”南湘皇帝語帶諷刺地說道。


    良妃恭恭敬敬地跪在一旁給南湘皇帝行禮:“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這樣鬧,朕根本無法安心養病,還如何萬歲?”南湘皇帝言辭犀利地惱怒地瞪著良妃說話的方向。


    但因為身子不能動,所以他隻能看到良妃頭上那個晃動的朱釵,卻看不到良妃嬌俏淩厲的臉。


    “皇上恕罪,臣妾實在掛念皇上,時刻都記掛著皇上的安危,所以才會這樣鬧騰。還請皇上看在臣妾一片關切的心思上,饒恕臣妾的罪責吧!”良妃示意身旁的宮女將端來的藥送上去。


    “臣妾聽聞皇上身子不痛快,所以特意讓娘家大哥去深山采摘了藥材。這藥材在咱們盛樂十分難得,有清熱解毒的功效,皇上就喝一點吧,就當是臣妾將功抵過了,好嗎?”良妃還不忘開口撒嬌。


    宮女伶俐地將藥端到了皇帝跟前,南湘皇帝側眸看去,竟然是紫色的湯汁,和普通的藥材決然不同。


    他開口道:“五兒,扶朕起來,朕倒是要好好看看你母妃究竟在折騰什麽名堂!”


    突然被點名,五皇子下意識地抖了抖,他依言上前將南湘皇帝扶了起來,並在他身後放了半床褥子,南湘皇帝這才看清了良妃的容貌。


    良妃今日穿了一身暗紅色的宮裝,臉上畫著非常精致的妝容,但也難掩疲憊的神色,看來就像她說的,這碗藥來之不易。


    “這藥……太醫怎麽說?”南湘皇帝神色晦暗不明地看著良妃。


    他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良妃是不會要他的命的,這藥應該就像良妃說的可以解一部分毒,隻是太醫也說了他的毒已經藥石無靈,這藥就算有效,估計也不會特別明顯。


    但良妃有這一份心思就很是難得,南湘皇帝不由看向了五皇子,看來良妃為了自己兒子能夠當上未來的皇帝還真是費勁了心思。


    可惜五皇子以為這是一碗毒藥,以為良妃是要來謀殺南湘皇帝,嚇得是滿臉蒼白,一雙手不停地發抖。


    他當然也想過要殺了南湘皇帝,然後自己做皇帝,可真的到殺自己父親的那一步,他是無論如何都下不去手的。


    “母妃,您……”五皇子實在忍不住開口說道,可是就說了三個字,他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了,隻能呆呆地看著良妃,朝她搖頭。


    良妃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瞪了一眼五皇子,然後依然恭敬地回答南湘皇帝道:“皇上,臣妾的藥方是給太醫看過的,整個煎藥的過程太醫也是在場的。不過這藥還需要一味藥引子才能有效果,請皇上恕罪!”


    說著,良妃忽然從袖子裏取出了一把匕首,一步一步地朝著南湘皇帝走來。


    南湘皇帝認準了良妃不會殺自己,因為她還沒得到傳位的聖旨,如果這個時候殺了他,那五皇子登基也就名不正言不順了。


    可是五皇子卻以為良妃真的下定了決心要將南湘皇帝送上黃泉路,嚇得他立馬擋在了南湘皇帝跟前:“母妃,您……”


    他還是說了這幾個字就再也說不下去了,他不停地朝著良妃搖頭,示意良妃放下匕首。


    但是良妃隻一眨不眨地看著南湘皇帝,南湘皇帝則麵帶笑意地問道:“良妃,這是何意?”


    良妃也跟著笑了起來:“皇上很快就知道了,臣妾絕對不會傷害皇上的,還請皇上寬心!”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五皇子根本就不信良妃的話,他緊緊盯著良妃的一舉一動。


    良妃神色淡然地走到藥丸麵前,將匕首放進了藥碗裏頭,解釋道:“這把匕首是用純銀打造的,如果藥有問題,匕首就會變黑。”


    說著,她舉起了藥碗,銀色的匕首靜靜地躺在紫色的溶液裏,半點都沒有反應。


    五皇子不知道良妃在搞什麽名堂,隻偷偷地看向南湘皇帝,發現南湘皇帝氣定神閑地看著良妃,很有耐心,五皇子便也稍稍放鬆了一些。


    “原來這把匕首就是藥引子啊,真是神奇啊,哈哈哈哈!”五皇子幹幹地笑了幾句,想要打破難捱的沉默。


    但是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被他的冷笑話給逗笑了,大家都看著銀色的匕首。


    過了一會兒,良妃將匕首拿了出來,同時一把抓住了五皇子的胳膊道:“匕首不是藥引子,真正的藥引子是鮮血。古書上有記載,以鮮血入藥,尤其是至親的血,治療的效果會加倍好。五兒,你最孝敬你父皇了,母妃這就取藥引子!”


    “什麽?”五皇子大驚失色,他做夢都沒想到良妃的目標是自己,他連忙掙紮著往後退。


    可是後麵就是皇帝的床榻,在他掙紮中,胳膊肘還不小心打到了皇帝的腦袋,南湘皇帝怒不可遏地吼道:“鬧什麽?”


    五皇子連忙跪在了地上,可是一句話也不敢說。


    他可以給南湘皇帝放血,可是用那把浸了藥的匕首,他死活都不肯,因為他不信任良妃,天知道那個女人會在裏頭放什麽東西害他呢?


    “皇兒,不要胡鬧,南湘不能沒有你父皇!”良妃鄭重其事地說道,同時還朝五皇子眨眼睛。


    她今天來的目的就是讓五皇子在皇帝跟前展示自己的孝順,可誰知五皇子竟然不配合她,這樣她還如何跟皇帝請旨?


    “罷了,他不願意就算了!”南湘皇帝輕描淡寫地說道。


    五皇子鬆了口氣,可誰知良妃緊接著道:“不,皇兒隻是緊張,他最喜歡替父皇做事了。況且皇上的生命尊貴無比,如果臣妾可以死一千次能夠換來皇上的安康的話,臣妾一定會這麽做的!”


    良妃一個勁地拍皇帝的馬屁,而五皇子卻隻會拆台:“母妃說的是什麽話,父皇的命是命,兒臣的命就不是命,不值錢了嗎?”


    這話一出,周圍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良妃連忙跪在地上磕頭道:“皇上,皇兒不是這個意思,他隻是年紀小不懂事,還請皇上不要責怪他亂說話。”


    南湘皇帝冷笑道:“他說的沒錯,將藥拿過來,朕就不信沒有藥引子,這藥就成了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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