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安朝外偷偷看了一眼,見外麵大約有四個宮女或站或坐在椅子上,心中生出了一個主意。


    她故意弓起身子,使出全身力氣抓住了自己受傷的腳踝,手指用力間,腳踝上的傷口迅速被扯裂,一股鑽心的痛楚頃刻間就蔓延了開來。


    楚安安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但是她的意識和力量都回來了不少。


    她喘著氣側過頭看向被褥下的腳踝,傷口流出的血不像以前那麽鮮紅,足見自己的確是中了毒。


    隻是自己究竟是中了什麽毒,楚安安一點都看不出來,也沒辦法把出脈,不由有些心力交瘁。


    她長長舒出一口氣,等力氣稍稍回複一下後,她伸手去夠旁邊的藥碗。


    原本她是打算將藥碗放進被褥中用身體的重量壓碎藥碗,但沒想到她身旁的茶幾不穩,她的手剛剛伸過去,藥碗就掉地上碎了。


    裏頭的聲音驚動了外麵的人,楚安安看到門口人影晃動便立即抱著被褥順勢滾下了床,在自己的手心裏攥穩了兩個碎片。


    “哎呀楚大小姐,你怎麽掉地上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宮女驚呼一聲連忙跑過來扶楚安安。


    楚安安裝作十分困頓的模樣,眯著眼睛看她:“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睡相不好,習慣了翻來覆去吧。”


    宮女聽到這話不由各自交換了一個眼神,有些狐疑地看著楚安安,那眉清目秀的宮女試探性地問道:“楚大小姐是不是不想服藥啊?”


    楚安安虛弱地搖頭,臉色有些蒼白地說道:“怎麽會呢?北堂洛是喂我喝下藥才離開的,不信的話你們去問他吧。不過……”


    楚安安狀似不經意地甩了甩腦袋道:“好奇怪啊,剛剛服了藥很困,摔了一下倒是沒那麽困了……”


    見楚安安這麽說,幾個宮女呼吸一窒,楚安安很敏銳地感覺到了她們的緊張,看來這些人是知道北堂洛在打什麽主意了。


    楚安安自顧自地喃喃道:“可能是撞到床沿,痛了就醒了吧?”


    聽她這麽說,眉清目秀的宮女反應極快,立即接嘴道:“奴婢上次餓到不行,卻不小心撞到了額頭,那一瞬間立馬就不困了。楚大小姐就不要多想了,奴婢扶著您上床休息吧。”


    楚安安點了點頭,兩個宮女便掀開被褥,楚安安便順勢將藏有碎片的手放在了身後,而後飛快地將碎片藏進了腰帶中。


    “啊!楚大小姐怎麽流了這麽多的血!”被褥其實隻掀開了一個角,但那宮女眼睛特別尖,一下子就發現了楚安安的不對勁。


    楚安安心中慌亂,臉上卻很鎮定地說道:“估計是剛才在床沿邊上磕到的吧?但是不怎麽疼,應該不礙事。”


    說著她就打算蓋住被褥,眉清目秀的宮女快她一步將整床被褥都掀了開來:“都流這麽多血了必須傳召禦醫,否則太子怪罪下來,我們可擔待不起啊!”


    說著她就要站起身去外麵喊人,楚安安立即拉住了她道:“請什麽禦醫啊,這點傷我自己就能包紮。你們要是擔心我流血過多出事,就拿一些綁布和止血藥過來,再打盆清水,我自己處理就行了。”


    “這怎麽行?太子吩咐過,楚大小姐有任何情況都要及時向他匯報,否則會要了我們的命!”眉清目秀的宮女心急地說道。


    話一說出口她就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連忙捂住嘴滿臉戒備地看著楚安安。


    楚安安假裝沒看出她的紕漏,微笑著說道:“我突然流血,北堂洛一定會將罪過算在你們頭上,到時候你們一樣保不住性命。不如就拿綁布過來,我們假裝什麽事也沒發生,你們不用受責罰,我也不用被他念叨,不是兩全其美嗎?”


    眉清目秀的宮女有些猶豫地看向另外三個宮女,那個又聾又啞的宮女全程都沒什麽表情,似乎完全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麽,隻滿臉關切地看著楚安安的腳踝。


    楚安安朝著她打了個哈欠,又用手揉了揉太陽穴道:“你們快些去吧,我雖然沒有剛才那麽困了,但還是很不舒服。傷口快些處理好,我也能快些休息。”


    又聾又啞的宮女便看向了眉清目秀的宮女,顯然那個眉清目秀的宮女這幾個人的主心骨。


    她看著楚安安時不時眯起來假寐的模樣,咬了咬牙道:“那我現在就去房裏拿藥,你們在這裏好好照顧楚大小姐,切記不可再出任何閃失了!”


    兩個宮女點了點頭,又聾又啞的宮女滿臉木訥地看著她,眉清目秀的宮女便快速地用手語將自己的意思告訴她。


    又聾又啞的宮女這才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她又做了幾個手勢,另外兩個宮女應聲後,眉清目秀的宮女便離開去取藥了。


    她們做的手勢和普通的手語有很大區別,似乎是經過專門的訓練,楚安安看不懂,隻能靜待她們後麵的安排。


    另外兩個宮女將楚安安扶到了床榻上後就開始收拾地上的碎片,又聾又啞的宮女便側著跪在地統領楚安安流血的腳踝放在自己的手上,還用錦帕小心翼翼地擦拭這傷口周圍的血。


    楚安安怕她發現傷口有問題,便拍了拍她的肩膀指了指地上的碎片,做了一個清掃的動作。


    她點了點頭便去幫那兩個宮女,那兩個宮女是懶散之人,見有人喜歡主動攬活,便也樂得輕鬆。


    她們一左一右地站在楚安安兩旁,楚安安朝她們招了招手道:“我的衣服都沾了血跡,小腿上也是,你們幫我打盆清水來好不好?”


    兩人對視一眼,另一個說了一聲稍等,便給了同伴一個小心謹慎的眼神後出門了。


    楚安安便將視線落在了留下的宮女身上,那宮女似乎感覺到了危險,笑得訕訕地問道:“楚大小姐為什麽這樣看著我?”


    楚安安歎了口氣道:“剛剛那宮女怎麽去了那麽久,我的腳踝越來越疼了。”


    “那奴婢幫您去喊禦醫吧?”說著她就要忙不迭地出去。


    楚安安高聲道:“好啊,你把人叫來我就說是你弄傷我的!”


    那宮女的臉色瞬間蒼白一片:“楚大小姐,奴婢一直站在這裏,從未近過小姐的身,又怎麽可能傷害小姐呢?”


    楚安安攤手道:“可是我明明在睡夢中感到有人在抓我,否則我的傷口怎麽會流這麽多的血呢?”


    那宮女愣了好一會兒總算反應過來了:“楚大小姐,您是自己抓傷了自己?您為什麽要這麽做?就為了嫁禍奴婢嗎?可是奴婢和您無冤無仇啊……”


    楚安安擺了擺手道:“我不想為難你,我隻想離開這裏,你要不要幫我一把?”


    那宮女朝著又聾又啞的宮女看了一眼,見她正蹲在地上認真的打掃便朝楚安安跪了下來:“楚大小姐饒了奴婢吧,您要是走了,奴婢就算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太子出氣啊!”


    楚安安彎下身子靠近宮女,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問道:“北堂洛為什麽非要留下我不可?你們是不是有什麽陰謀,又或者南湘皇帝是不是和北堂達成了什麽協議?”


    宮女的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似得:“奴婢隻是一個女子,怎麽可能知道這些?太子平日裏少言寡語的,從不和奴婢們說話。楚大小姐若是有疑問的話,不如奴婢將太子請來,讓太子親自和楚大小姐說?”


    楚安安立即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那宮女下意識掙紮了起來,楚安安力氣還沒恢複多少,加上流血後整個人都很虛弱,根本沒辦法按住宮女。


    無奈之下她隻好厲喝一聲:“別動,你要是亂來的話,我就喊人了!”


    宮女巴不得楚安安現在喊來人,這樣她就不用受楚安安威脅了,於是她便抬起頭打算和楚安安對峙。


    但她沒想到的是楚安安的手中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個碎片,她嚇了一跳,顫著聲音道:“楚大小姐饒命,奴婢,奴婢……”


    宮女以為那碎片會劃破自己的喉嚨,可是楚安安卻將碎片抵在了自己的腰間道:“你要是不幫我的話,我就再劃傷自己。等人進來了,你我的距離這麽近,誰都不會將事情懷疑到我頭上,你說對嗎?”


    那宮女的臉色驟變,她眼中泛著委屈的淚光,淚盈盈地說道:“可是奴婢就算幫楚大小姐出了這個房門,楚大小姐也沒辦法離開這個宮殿啊。太子早就已經下令,今日誰都不能出宮殿,否則格殺勿論!”


    楚安安蹙眉,北堂洛是打算軟禁她,還是打算做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


    她不由想到了剛才北堂洛在她枕頭邊說的一番話,直覺告訴她,北堂洛在做的是一定和沈淩夜有關。


    難道他們打算在今日攻打淩雲尊?


    楚安安自然而然地聯想到了沈淩夜的態度,沈淩夜從來不舍得對她說那麽重的話,可今天卻句句戳她的心,他這樣做恐怕隻有一個原因,他想讓她遠離危險!


    “該死的家夥,難道他就認定我沒有自保的能力,隻會拖累他嗎?”楚安安氣惱地咬了咬牙,喃喃自語道,“就算想要保護我,也不必將我趕到這裏來吧?他就不怕我真的喜歡上北堂洛嗎?”


    說到這,楚安安還真的冤枉了沈淩夜,沈淩夜的確是派人跟著楚安安,打算趁著楚安安不查的時候將她打昏運出宮,可沒想到南湘皇帝的暗衛一直糾纏著他們。


    無奈之下淩雲尊的人隻好先將皇室暗衛引開,再帶楚安安離開,可誰知一回來楚安安就不見了蹤影,現如今這些人正滿世界地找楚安安呢。


    而眼前的宮女自然聽不懂楚安安說的話,她哭哭啼啼地說道:“楚大小姐,您還是放棄吧,太子對您這麽好,您留下不是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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