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安“噌”地一下從榻上站了起來,腦袋“砰”的一聲撞在了床柱子上,她顧不上喊疼,抓住福長老的衣袖慌張地問道:“小綠不是和你在一起嗎,怎麽會不見呢?”


    福長老顯然懊悔得不得了,他拍著大腿滿臉都是愁容:“剛才老朽帶小綠去了客棧,他和張伯有說有笑的,出來的時候也沒什麽變化,隻是一直問我兩個人戳破手指放進碗裏的方法管不管用。老朽猜測他說的應該是滴血驗親,便如實相告有些走散的孩子的確是這麽找到父母的。他也沒多問,跟著我進綢緞店挑布料,老朽還讓掌櫃的給小綠量了身量,準備給他做一身新衣服。等老朽從屋裏出來的時候,他就不見了,老朽整條街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


    福長老又急又懊悔:“是老朽大意,楚大小姐,你想怎麽責罰老朽都可以!”


    說著福長老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楚安安鐵青著臉一句話也沒說大步朝外走去。


    滴血驗親,這個臭小子,他究竟想怎麽樣?為什麽一定要找混賬爹呢?


    看到楚安安火急火燎地衝出去,北堂洛焦急地喊道:“福長老,快,快派人跟著她,再派人去找小綠,務必要將小綠找到!”


    福長老點頭應允衝了出去,楚明燁見大事不妙也跟著去幫忙,幾人在大街上找了好久,可是一點蹤跡都沒有。


    楚安安心急如焚,楚律才剛來盛樂,他哪裏都不認識,沈淩夜的行蹤又飄忽不定,那臭小子能上哪兒找沈淩夜?


    萬一他遇到壞人怎麽辦?想到自己得罪了歐陽朗,難保歐陽朗的人不會折磨楚律來報複她,她的心就揪著疼。


    楚安安捂著心口,急得腦袋一片空白,她崩潰地大喊:“小綠,你在哪兒?”


    而這邊楚律正憑著記憶找到了酒樓的位置,那日辦酒會的時候,楚律一直被北堂洛抱在懷裏,所以酒樓夥計對他很有印象。


    “楚家的小少爺,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兒啊?”酒樓夥計蹲下身子看著楚律。


    楚律抱著烤雞左右環顧一圈後,小聲問道:“你知道那個穿黑衣服,戴黑麵具的好人叔叔在哪兒嗎?”


    酒樓夥計嚇了一跳,他結結巴巴地問道:“楚家小少爺,你找那個人做什麽?他可不是什麽好人叔叔,他是淩雲尊的尊主,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邪尊啊,很可怕的!”


    楚律扁了扁嘴道:“小綠想找他割手指。”


    “什麽?”酒樓夥計滿臉震驚地看著他,但一想到楚律不過是個兩歲的孩子哪能懂什麽叫邪尊啊。


    他便耐著性子解釋道:“楚家小少爺,你還沒靠近邪尊,邪尊就先砍了你的腦袋了,所以你還是不要去找他了,趕緊回家吧!”


    見酒樓夥計不打算再說,楚律不依不饒地扯住他的衣袖,央求道:“你就告訴小綠吧,小綠找他有很重要的事。”


    酒樓夥計央不住楚律左右拉扯地撒嬌,便指著一處客棧道:“淩雲尊的人有時候會去那裏投宿,你去那裏問問吧。”


    楚律很有禮貌地和酒樓夥計道謝,又扣出兩個銅板塞進他手中,酒樓夥計詫異於楚律的懂事,便又勸道:“楚家小少爺,你還是回家吧,或者我讓我們掌櫃的雇輛馬車送你回去吧。”


    楚律背對著酒樓夥計搖手:“不用,說不定我很快就有爹爹了,爹爹會送我回家的。”


    酒樓夥計莫名其妙地看著楚律小小的身影一步三晃地朝客棧走去,他收起銅板無奈地歎了口氣,多好的小家夥呀,偏偏喜歡找死,真是可惜!


    楚律走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才走到客棧,他對著客棧老板比劃著:“伯伯,小綠要找一個帶黑色麵具,大約有這麽高……”


    楚律大大張著手臂努力比劃著沈淩夜的高度,但沈淩夜對於楚律來說實在是太高了,他張著張著就腦袋朝後“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客棧老板連忙扶他起來,一邊揉著他的小腦袋,一邊關切的問道:“小家夥,你要找的是不是邪尊?”


    楚律點了點頭,客棧老板縮了縮脖子,小聲在楚律的耳邊說道:“小家夥你還是快走吧,邪尊從來不在我們這裏落腳,沒人知道他的下落。你也別找他了,趕緊回家,不然你娘你爹該擔心了。”


    楚律翹著嘴唇道:“可是小綠就是來找爹爹的呀。”


    客棧老板以為楚律摔昏了頭,不在意地將他扶出了客棧道:“反正這裏沒有,你還是快走吧!天馬上就黑了,你一個人在路上走太危險了,還是快點回家吧,聽話!”


    說著客棧老板又輕輕地推了推楚律,楚律沒辦法隻好道謝後離開了。


    “烤雞,你說好人叔叔會在哪裏呢?”楚律漫無目的地在路邊走著,烤雞窩在他懷裏眨巴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


    楚律歎了口氣,伸出小小的手指順著烤雞的毛,烤雞舒適地微微眯起了眼睛:“看來你也不知道,哎,要不咱們先回去,明天接著找?”


    楚律小小的身子拖著重重的步伐慢慢地走在街上,走著走著他迷路了,他看著周圍的燈紅酒綠揉了揉眼睛:“烤雞,你還認識回家的路嗎?”


    烤雞茫然地看了一眼周圍,它啄著楚律的手指,慌亂地搖頭,這裏看起來好奇怪啊,小主人,咱們快點離開這裏吧!


    楚律也覺得這裏很恐怖,門口站著好多穿著透明紗衣的姐姐,看上去特別辣眼睛。


    他扭頭就要走,這時一個醉醺醺的人被人從小門裏扔了出來:“沒錢還想來我們暢春樓,當我們的姑娘是免費的不成?真是活膩歪了!你們幾個給我狠狠地打,打不殘他我就唯你們是問!”


    得了命令,幾個壯漢舉著木棍狠狠地揍著地上的男人,那男人被揍得嗷嗷大叫,楚律看得心驚肉跳。


    他害怕地往後縮去,這裏是哪裏,好可怕啊!


    楚律一動,暢春樓的老鴇就發現了他:“喲,這是哪兒來的小娃娃,粉雕玉琢的,長得真是好看啊!”


    說著老鴇就上前蹲下身子撫著楚律的小臉,楚律被她身上的脂粉香熏得連連咳嗽:“我,我隻是路過,阿姨再見!”


    楚律說著就要走,老鴇拉住他的小手道:“小娃娃,天都黑了,你要去哪兒啊?不如就在阿姨這兒住一晚吧,你想要什麽阿姨都可以給你。”


    楚律總感覺對方不是什麽好人,但還是試探性地問道:“真的嗎?那你能幫我找戴黑色麵具的叔叔嗎?大家都說他叫邪尊……”


    老鴇嘴角抽了抽,這小孩子還挺機靈,知道拿邪尊嚇唬自己,不過她混跡江湖多少年了,這麽點小伎倆哪會輕易上當。


    她嘿嘿笑著捏了捏楚律的小臉道:“當然了,阿姨和他可熟了,不信的話阿姨現在就帶你進去找他,好不好啊?”


    “好人叔叔會在裏麵嗎?”楚律狐疑地往裏麵探頭,裏麵看上去色彩斑斕的,怎麽看怎麽怪異。


    但是為了弄清楚沈淩夜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親生爹爹,楚律咬了咬小白牙,抱住烤雞跟著老鴇走進了暢春樓。


    老鴇騙了這麽漂亮的小娃娃臉上樂開了花,她將楚律帶進一個房間,招呼著壯丁小聲道:“給我看好了,別讓他跑了!”


    壯丁點了點頭,老鴇一步三扭地去了樓上的包廂,楚律一個人害怕地坐在椅子上。


    桌上擺放著精致的糕點,老鴇說過他可以隨意吃,可是楚律想到楚安安說過不能隨便吃陌生人給的東西便忍住了。


    可是他很久沒有吃東西,又走了那麽久的路,實在是餓壞了,他吞著口水煎熬地看著桌上的糕點,腦中都快出現幻覺了。


    “好人叔叔,你怎麽還不來啊?”楚律幽怨地扯了扯烤雞的翅膀。


    烤雞也餓,它兩隻眼睛盯得都快發綠了,它“咯咯”叫著想要上去啄一口鮮美多汁的葡萄,可是被楚律阻止了。


    “烤雞乖,再忍一會兒,等見完好人叔叔我們就回家,娘親一定已經給我們做好了玉米餅,到時候咱們就可以吃得肚子都大大的了!”楚律一邊說一邊擦著嘴角的口水。


    不一會兒有個中年男人來到了房間,楚律蹙眉:“他不是我要找的人!”


    中年男人饒有興趣地看著楚律,然後轉頭和老鴇商量道:“是個聰明的小娃娃,我要了,不過價格方麵還是要低一些,你也知道的,太子側妃那邊給的銀子也不多。”


    老鴇糾結了一會兒便答應了,她騙楚律道:“小娃娃,你要找的人正在這個叔叔家裏吃飯呢。”


    楚律越來越覺得事情不對勁,他搖了搖頭:“不對,好人叔叔要是知道小綠找他,一定會過來接綠的。”


    中年男人見楚律不好糊弄,眼珠子一轉隨意比劃道:“他是不是這麽高,說話冰冰冷冷的?”


    楚律點了點頭,中年男人道:“他要是不在我家,我能知道他有多高嗎?好了小娃娃,快走吧,去晚了說不定他就又走了。”


    楚律猶豫了一下後便跟著中年男子離開了,老鴇心滿意足地數著到手的銀子。


    沒多久,中年男子就帶著楚律來到了一個小宅子門口,他踹開房門朝裏麵的人喊道:“太子側妃的保顏丹煉得怎麽樣了?”


    裏麵立馬有人迎了出來:“快好了,但是童子血不夠……咦,你這麽快就找到藥引子了,這娃娃看上去不錯,要是加上他的血就大功告成了!”


    “那還愣著做什麽,還不把他抓進去放血!”說著中年男人推了楚律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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