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一時間陷入了空前的恐慌。


    我娘擋在門前,我根本看不清楚門外邊是什麽,一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嬸,是我,二愣子!”話音剛落,二愣子從門外走了進來。


    我一看,差點也被嚇一大跳。


    二愣子的臉上次被大火毀了半邊的容貌,這大半夜的頂著一張鬼臉不聲不響的進屋,任誰看到都受不了。


    二愣子的身後跟著張靜和七太公。


    我娘這時也回過神來,拍拍胸脯深呼幾口氣,擠出個很勉強的笑容吩咐我大哥拿椅子、端茶倒水招待客人。


    “二愣子,你們,你們怎麽來了?”看到七太公三人,一直壓在我心頭上的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了一半。


    “是你爹連夜山上把事情告訴七太公的!”說道我爹,二愣子臉色有些怪異。


    是爹獨自山上找的七太公?我和大哥還有娘同時愣住了。


    之前爹那麽暴力的把我們鎖在家裏,還以為他是不想救我,沒想到卻是害怕我們獨自行動才這麽做的。


    我艱難的撐起身體,眼睛向門外看,卻沒有發現我爹的身影。


    七太公他們都來了,爹呢?一瞬間,我心裏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張靜像是看出了我心裏的疑惑,拍拍我肩膀對我說,我爹沒事,隻是上山的時候由於天黑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行動不方便,七太公讓他在山上療傷。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躲躲閃閃的,讓我心裏更疑惑了。


    還沒等我問出聲,七太公豎起一根手指對我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從懷裏拿出個羅盤在房間裏轉來轉去,眉頭就沒鬆開過。


    轉了好幾圈,他拿出兩截紅繩分別綁在我的左手和右腳上。


    完了之後又讓我娘拿出一盆清水放在我麵前,讓我一邊盯著水裏的倒影嘴裏一邊念著:“緣生三世皆無果,十方共普歸,若我今生善因緣,稱揚冥仙慈大悲。”


    等我念完,七太公從懷裏掏出三枚銅錢丟在水盆裏,讓娘把水盆放在村中間的大榕樹前。


    “還是俺來吧!”張靜先一步接過娘手裏的水盆,急匆匆的就向外走。


    七太公估計也猜到了張靜是想回家裏看看她爹,也沒有阻攔。


    “七護法,柱子是不是沒事了?”娘小心翼翼的問。


    七太公搖頭,說沒有那麽簡單,他現在這麽做是想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在作祟,等半個時辰之後看看水裏的倒影就知道了。


    接著七太公坐在我床沿上,用手摸了摸我的腦袋,輕聲問我當時的情況。


    我想也沒想就把當時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包括我之前做的那些夢境。


    “你確定那個怪嬰是女孩?”七太公不知道想到些什麽,突然問。


    我撓了撓頭,說這是我的第一感覺,可是為什麽又說不上。


    七太公沒有糾結這個問題,而是長長的噢了一聲。


    “之前你做的那些夢其實是有預兆的,你夢到的那些動物所做的一切都會一一應驗,根據你的夢境來推斷,那些上山打獵的人之所以獵殺到動物,並不是他們有多大的本事,而是這些動物故意讓他們抓到的。”七太公分析道。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我之前做的夢境都是預兆?不過想想好像是這個道理,不然村子裏死的人為什麽和我夢境這麽相像?


    特別是那個被野豬獠牙頂著腦袋的家夥,那死法和我夢境裏的一模一樣。


    “你不必驚慌,這是出馬之前必先會經曆的。”七太公用手輕撫胡須。


    七太公跟我解釋,一般有人成為出馬弟子,都會有師父幫忙開天目。


    天目位於鼻根上印堂的位置,從印堂進去兩寸,具有成像能力。


    天眼功練成後,兩眉中間的天目激活開通了,閉上眼睛,額前就能出現屏幕狀的東西而成像。


    而我並不需要開天目,而是本身就具備了這種能力,也可能是有蟒仙附在我身上才讓我有了這種特殊的能力,能夠預見到之後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見我不相信,七太公拿出一塊小鏡子放在我眼前,讓我仔細看自己的眼睛。


    起初粗粗看了一眼到覺得沒什麽,可定眼仔細一看我差點沒把手裏的鏡子丟出去。


    一般人隻有一層眼皮,而且和膚色、厚度是差不多的。可我的眼皮上竟然有一層薄薄的膜。


    看起來像是眼皮上多出來兩隻透明的眼睛,用手戳了兩下眼皮,眼球生疼,像是直接用手觸碰到眼球。


    “七......七太公我,俺這,俺這眼,眼皮是......啥咋回事啊?”我渾身都在冒著虛汗,喉嚨發幹,一句短短的話斷斷續續半天說不清楚。


    七太公歎了口氣,說蛇都是有雙重眼,我身上有蟒仙附身,所以才會出現這等症狀,而我之所以能夢到那些奇怪的夢境,也是這薄膜似的眼皮給我傳遞的。


    我驚恐的問他,我會不會變得像大慶叔那樣身上長滿鱗片,七太公笑著搖頭,說不會。一個是邪魅附身,一個是仙人,不一樣的。


    但這也是我的劫數,是福還是禍就看我自己了。


    “記住,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增益其所不能。”七太公拍拍我的肩膀從床上站起,讓我娘去把之前放在榕樹下的那盆水端進來。


    那盆水是七太公借助我的“蛇目”掃視過的,可以看到所發生過的異象和得知是啥妖魔鬼怪在作祟。


    和七太公聊了那麽久,我身體早已經疲憊不堪,眼皮子重的厲害,一個勁的在打架。


    雖然想強撐著坐起身看那水盆裏會倒影什麽,可實在是撐不住,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


    我睡得不是很沉,半睡半醒的那一種。


    想睜開眼卻使不上力氣,可耳朵卻斷斷續續的聽到七太公好像對我娘說什麽準備後事吧。


    然後是我大哥和娘低底地哽咽聲,問七太公難道沒辦法了嗎。


    七太公的聲音很小,前半截我聽不到,後半截我聽到了,他好像說這是劫數,是上天的懲罰。


    娘聽到這就嚎啕大哭起來,一個勁的叫著我爹的名字。


    聽到這,我腦子轟的一下就炸開了。


    他們說的是誰?是我爹嗎?


    難道我爹不是受傷了,而是已經快不行了?


    隱隱約約我還記得爹把我們鎖在屋裏,臨走之前他吼得那句話:“出村要死人,那還不如做個殘疾人還能保命。”


    爹出村子就是為了把這消息告訴七太公,讓七太公救我的命,救整條村子的命。


    是我害死了爹!


    我拚命的想要睜開眼,想爬起身,可無論怎麽努力我都做不到,像個廢人一樣躺在床上。可我的心卻疼的快滴出血來。


    我沒有哭出聲,兩行淚珠從眼角無聲滑落。


    又一陣濃濃的睡意襲來,我再也堅持不住,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我不知道睡了有多久,也許是短短幾個小時,也許是好幾天。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娘、大哥、七太公、二愣子,張靜。包括我外出打工的大姐都坐在我的身邊抹著眼淚。


    他們的身上穿著一身素白的衣服,在手臂上纏著黑色的黑布,娘和大哥還有大姐頭上都帶著白巾。


    爹死了?


    這是我的第一反應,眼前一陣天旋地轉,我差點又要昏死過去。


    “柱子,你......你醒了?”娘抹著眼淚,聲音哽咽的拉著我的手。


    “娘!”我喉嚨幹燥的厲害,視乎快要噴出火來。


    “柱子,先喝了這藥,喝了就沒事了!”大哥眼圈紅紅的,把我從床上攙扶起身,手裏端著一碗黑漆漆的液體就要往我嘴巴裏灌。


    突然,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一甩手把大哥手裏的藥碗打翻。


    動作過大,我重心不穩一頭栽倒地上,手腳並用的往外邊爬。


    一邊爬我一邊哭喊著...爹,爹!!!


    娘和大哥,大姐當時就哭了,想拉我起來,可都被我用力甩開。


    我就這樣幾乎是一路跪爬著從房間來到大廳。


    大廳裏四周都掛滿了長長的白布,被布置成靈堂的樣子。


    在屋子北靠牆放著香案,香案上擺放著豬頭、鴨子,公雞,還有豬肝做了一個小型的假山。


    在香案前崔下一塊巨大的白布,上麵寫著一個大大的“奠”字。而在“奠”字的下邊,香案上擺放著一塊用黑木雕成的靈位。


    我哭的嗓子都啞了,腦子裏一片空白,一步步跪著爬到香案前,用手恭敬的捧著靈位。


    手指輕輕地摩擦這靈位上雕刻的名字,滿腦子都是爹生前的一幕幕。


    隨著我眼光慢慢的向下一掃,我整個人猛地震住了,從剛開始的震驚,傷心,絕望變成了恐懼。


    因為這靈位......


    這靈位上刻的不是我爹的名字,而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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