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水程才知道自己被人實名舉報了,對方質疑他考進來的分數造假。


    雖然是實名,但是他對對方的名字完全沒有印象。這個消息如果不是呂健跑過來告訴他,他這才想起來昨天王品緣找他要了學籍資料。


    林水程被徐夢夢拉出去,翻出手機看學校的舉報處理公告。徐夢夢問他:“小林,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林水程說:“沒有印象,我在這裏沒有認識的人。”


    旁邊有人過來問是怎麽回事,不知情的了解了一下前因後果後,也暗暗跑過來看。另一邊歐倩剛進實驗室,就有人招呼她過來圍觀八卦,小聲說:“林水程給人舉報了!說他分數不實,昨天晚上舉報的,今天處理結果還沒下來。”


    歐倩故作驚訝:“啊?怎麽會這樣?”


    她是本部學生,一早就知道林水程現在是傅落銀身邊的人,從分部調過來,絕對是動了傅落銀那邊的關係。


    她昨天稍微在飯桌上提點了一下,立刻就有人坐不住了。估計考慮著都是數院的,如果沒舉報成功,還得在一個實驗室裏低頭不見抬頭見,所以讓別人幫忙舉報,舉報人的名字沒有一個人認識。


    坐在桌邊寫報告的一個男生低頭開口了:“也未必是得罪了人,別人懷疑一下,直接舉報,也沒什麽可以說的吧。他是江南分部來的,本科錄取線直接比我們本部低四五十分呢,嘖。星大又沒保研製度,我們拚死拚活考進來,可不是讓聯盟拿真金白銀扶貧某些小白臉兒的。”


    這男生叫安如意,也是王品緣親自帶去項目組的一個學生,其貌不揚,平常也是獨來獨往。組裏人都不太喜歡他,但是他的數據分析是一流,項目組沒有他不行。


    徐夢夢說:“你說話怎麽這麽難聽?這結果不是還沒下來麽?”


    安如意冷笑一聲:“你現在幫著他說話,指不定被擠掉的名額就是你自己的呢。這個項目昨天開題,你也混到研二了,怎麽一次導師直跟的項目都沒有呢?”


    徐夢夢氣得差點破口大罵:“――你知道個屁,有你這麽說話的嗎!”


    歐倩趕緊拉住她,說:“師姐別生氣。”


    林水程瞥了瞥安如意。


    他和他在一個組,對方不喜歡他,幾天下來,他也是知道的。


    但是他懶得去究根結底別人為什麽不喜歡他,一個實驗室打交道,碰到的時候認真交接事務就是了,也沒那麽多的人際關係要打理。


    實驗室大門被推開了,今天王品緣姍姍來遲。


    他一來,實驗室裏議論的聲音都小了下去,剛剛那一瞬間的劍拔弩張也不複存在。


    王品緣好像沒感受到氣氛不對,看見林水程後,他突然頓住腳步,手往頭頂一拍,叫道:“哎喲!我給忘了,小林,你昨天被舉報的事情,知道了吧?”


    林水程說:“嗯,現在剛知道。”


    “看我這記性,昨天找你要資料時還記著,轉頭就忘了幫你掛上去,我這就弄一下,你等一下哈。”


    王品緣隨手征用了一個電腦,林水程就站在他身邊等待。


    王品緣單獨跟林水程講事,其他人紛紛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開始做事,實際上都豎起耳朵偷偷聽。


    實驗室裏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


    片刻後,王品緣在電腦上操作了一下,隨後告訴他:“好了,小林你不要被這件事影響到,回去繼續做項目吧,過幾天開題,不要馬虎。”


    “謝謝老師。”林水程說。


    他回到了座位上。


    此時此刻,星大官網舉報中心已經更新,林水程的那條舉報欄目上標出了鮮明的綠字:舉報理由不成立。


    後麵從上往下,直接是林水程高中畢業成績公示,以及考研時的成績公示。


    高中除主科外選學物理、化學、計算機,主科、選修全科滿分畢業。附申請分配本科屬地為江南分部,理由為個人原因。


    考研專業課筆試滿分第一,麵試第一,附1申請分配研究生屬地為江南分部,理由為個人原因。附2:申請調回本部工作,理由為個人原因,校長特批通過。


    按道理,學生轉院需要經過導師、院係、教務處三層審批,居然能請動校長來處理這個事,還真有點關係戶的意思。


    但是所有人都閉了嘴,沒有再提出任何質疑。


    “臥槽……他是那一年的狀元啊!全科滿分是什麽魔鬼,不止是那一屆的狀元,他直接甩了第二名三十多分……這也太……”


    “我搜到了!他進過北半球分部聯合分子生物科技club,那一年三篇論文有他名字!雖然是化學的,臥槽臥槽,這樣的人從分部調過來還需要什麽審批,我要是校長,閉著眼睛都給他批了好嗎!隻看江南分部放不放人……他怎麽突然跑來學數據啊?多可惜。”


    “可能人家隻是出於興趣,覺得趁年輕什麽都學學的好也不一定呢?”


    ……


    林水程成了今天的話題焦點,他自己全沒注意。


    他今天又買了一個燒瓶,除了放在家裏的那個以外,在實驗室也放了一個。還是配上硫酸銅溶液,做淡藍色的風暴瓶。實驗室白天開暖氣,晚上關掉,晝夜溫差大,會更容易析出結晶。


    實驗室裏,隻有兩個人臉色不好,一個是安如意。


    另一個是歐倩。


    她瀏覽了一下林水程的成績報告,尚且還能維持一下笑容,跟別人一起讚歎一下,然而很快,連她也笑不出來了。


    成績報告上還附帶林水程申請大學和研究生時的照片,一張是六年前,一張是現在。六年前的林水程和現在的樣貌變化不大,眉眼是擋不住的精致漂亮,隻是氣質還有些拘謹平凡,現在的林水程則多了一份冷靜和沉澱,照片中冷淡嚴謹,但是好看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很快有人截圖了發去了星大的論壇,帖子標題就是:數院今天被舉報的那個男生有誰認識?我想上個匿名表白牆,他太好看了吧!有沒有聯係方式?”


    短短幾個小時內,這個帖子就被頂成了熱帖,底下一溜兒的震驚。


    “我沒認錯吧,這是個化學大牛,我幾年前參加化學峰會還見過他,怎麽現在跑來讀數據了?”


    “認識啊,他在江南分部很有名的能力好長得還好看,哪個腦子不好使的舉報他?笑死,舉報人知道他在跟xxx的得意門生作對嗎?不認識xxx的自行搜索,履曆多牛我不多說了。連傅家大公子為了跟xxx特意調去分部讀本科,林水程是那一屆的親傳小師弟。”


    “求求了,你們說什麽我們聽不懂,藝術院的哥哥姐姐隻想看他照片,有沒有人有?”


    樓迅速開始歪,從林水程一路歪到星大的實名舉報製度,再歪到化學和數學兩門學科到底哪一門更加有用,最後變成了化院的和數院搶人的神仙打架,撕扯了上百頁。


    林水程也算是在本部也小火了一把。


    歐倩中午去天台打電話。


    “燃燃……”


    “怎麽了?你覺得那個人怎麽樣?”


    歐倩想著措詞,小心翼翼地告訴對方:“他不是個好惹的,好像還蠻厲害的一個人,燃燃,你確定聽到的消息是真的嗎?林水程不像是被包養,他……有沒有可能,真的是負二的現男友?”


    電話另一邊沉默了。隨後才輕聲問:“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歐倩把今天的所見所聞都發給了他。


    夏燃掛斷了電話後,良久,發來短信說:“我就知道,當年我要跟他分手,還不是因為他看不起我。他喜歡好學生,喜歡這種成績好又聽話的,我什麽都沒有。”


    “你別想這麽多,燃燃。這麽多年過去了,負二回回找的人都是跟你這麽像的,你們不要再彼此折磨了。”歐倩建議說,“你早點回來吧,既然在乎,就回來和他重新開始,有什麽難的呢?負二他一直都在等你。”


    夏燃那邊卻沒有回複了。


    林水程下班前收到了傅落銀的信息,是回他昨天晚上的那條信息:“好。”顯然沒看發信時間。


    林水程:“……”


    傅落銀有時候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看信息永遠隻看最新一條信息,並且往往會忘記關注時間。


    這個毛病林水程有時候也有一點,忙起來時匆匆掃一眼就回複了。他念本科的時候,也曾經被同級女生揪著領子質問:“果然你們男人看信息都隻能看到最後一條嗎!”


    傅落銀這個時候發來消息,林水程又有點高興。


    雖然昨天已經過去了,但是傅落銀這個回複應該也表示,他今天晚上也不會回來。


    林水程不想做飯,步行回家時,順便在路邊攤買了腸粉和香辣炸土豆,回家慢慢吃。腸粉就是普通的雞蛋蝦仁,入口清淡鮮美,炸土豆味道重一點,一口咬下去外焦裏嫩,香氣四溢。


    首長跑過來蹭吃,林水程就把蝦仁都挑給它。


    這天他終於把首長的指甲剪好了,早早地洗漱上了床,懷裏抱著貓,平板上放學習視頻。


    正感困意時,林水程突然聽見家裏的門被打開了――傅落銀回家了。


    他第一反應就是關燈躺下,這才慌忙摁滅了平板的屏幕,翻身過去裝睡。


    他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還沒好全,動作大一點了還是會痛。他被傅落銀折騰怕了。


    他前腳關燈,後腳傅落銀就進來了。


    看見他在睡覺,傅落銀也沒有來找他,而是先去了浴室洗澡。臥室黑黑的,傅落銀洗澡也沒開燈。


    彌漫的黑暗和黑暗中不出聲的溫柔,讓林水程有點怔愣。


    浴室門關上了,裏麵的人走出來,直接往床上來,從背後抱住了他,輕輕地咬他的耳朵。


    “裝睡呢,嗯?回來就看見你房裏的燈了。”


    林水程小聲說:“沒有,我睡覺了,又被你吵醒了。”


    “不是說跟同學吃飯?”傅落銀覺得有點意思,他一回來就看見了桌上沒收拾的餐盒,結合林水程裝睡的事,他發現這個小情人還會騙人了。


    想到這裏,他聲音也帶上了幾分冷:“跑去幹嘛了?”


    “你自己看看手機,我什麽時候給你發的消息了。”


    傅落銀聞聲掏出手機一看,才發現是昨天的。


    他稍稍滿意了一點,俯身看去,發現林水程像是委屈得不行,死活都不肯扭過來看他,又低聲笑了起來。


    “那給你咬一口?”傅落銀抱著他的手勁絲毫沒有放鬆,林水程知道今天是躲不過去了。果然沒一會兒就被傅落銀撈了過去。


    “你不是喜歡咬人嗎?小貓咪似的。”傅落銀低啞微冷的聲音裏是壓抑不住的情和欲,摁著林水程後腦的手勁很大,“咬咬看。”


    林水程又哭了,傅落銀被他的哭聲刺激得越來越興奮,臥室一直沒開燈,動靜卻快到淩晨才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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