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這件事到底是不是滕少桀為了逼她出來,導演的一場戲,她都一定要來見她一麵,確定小洛洛的情況。畢竟,那是自己的兒子啊……


    若這世界上隻留下一個人疼他愛他,那麽,她也定是那唯一的一個。


    滕少桀抬了抬眼皮眼皮,瞥了一眼司延,對薄安安說道:“這個話題敏感又私密,我想,既然是我們一家人的事,就不適合有外人在場了。”


    然後,他又衝著司延挑挑眉,說道,“還請司總回避一下。”


    “小洛是我兒子,我有權知道他的情況,你不用避著我。”


    滕少桀一眼等過去,提醒他:“小洛是我兒子!”


    “我的!”


    “我的!”


    “他叫司洛,他姓司,是我養了他五年,教導他五年。”


    “嗬嗬,可笑,你那也叫教導,小洛都告訴我了,你動不動就體罰他,從來就沒有對他和顏悅色過,你那分明就是虐待!司延,你還真是有本事啊,為了對付我,搶走了我的錢小迷,逼著我的兒子教你爹地,真是不要臉!”


    兩個人,怒目相視,眼睛裏的視線相交,劈裏啪啦的有看不見的火星在燃燒,讓這個沉甸甸的空氣立馬被點曝了。


    薄安安看著這樣的兩個人,鬱悶伸手揉揉自己的眉頭。


    果然不出所料,這兩個人在一起怎麽可能平靜以對,那樣的場麵才是最詭異的,隻有現在的場景才是正常的,但是,她又有些擔心,兩個人都是打架能手,又都是那種容不得別人冒犯的人,這樣繼續吵下去,他們會不會直接就在這辦公室裏動手……


    她揉了揉眉心,對滕少桀說道:“司延雖然不是小洛洛的親生父親,但他畢竟也養育教導了小洛洛五年,對他也是有感情的,你就不要再繞彎子了,趕快告訴我們真相吧。如果小洛洛真的被抓走了,司延也能幫忙,已經三天了,我真的很擔心他。”


    滕少桀涼涼掀了掀眼皮:“說到底,到底是你在擔心兒子,還是司延在擔心他。小洛洛是我的親生兒子,他出了什麽事,我會全權負責,就算賠上我的所有,也不用那些不相幹的人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薄安安咬牙看著他。


    這人,能不能說話不帶這麽損!


    司延見司延見薄安安為難,便柔聲說道:“好了,不管怎麽樣,先以小洛的安危為先。我先出去了,你和他談談。”


    薄安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若不是他主動提出離開,也不知道這件事要繼續耽擱到什麽時候?


    看著司延的身影,離開辦公室,薄安安心裏掠過感激。如司延那樣驕傲的人,此刻為了自己和小洛洛,竟然願意妥協,可見,他的心裏並不是沒有小洛洛的。


    畢竟,五年的父子關係啊……


    “看夠了沒有?”滕少桀的視線一直落在薄安安身上,見他呆愣愣地看著司延離開,他的眼中蘊含不滿。


    薄安安緩緩地收回了視線,不等滕少桀再開口,便說道,“小洛洛到底在哪裏?他到底有沒有事?現在是不是安全的?”


    滕少桀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反而介意的問道:“司延為什麽突然來了中國?你們是怎麽會一起?是你聯係了他?”


    “不是我。”薄安安無語地瞥他一眼,說道:“小洛洛到底是不是你的兒子?他失蹤了,你半點都不關心,反而還在意這些有的沒的,你的心裏到底是怎樣想的?”


    滕少桀冷冷地看著她,“我現在心裏在想什麽?你不知道嗎?”


    一直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薄安安的心裏亂糟糟的,脾氣也不好的衝他吼了回去:“你在想什麽,我哪裏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還能什麽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滕少桀的臉上浮現了一層無奈和冷意,他換了個話題,問道:“為什麽要離開?”


    “哼!腿長在在我身上,我想離開就離開,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你又不是我的誰,憑什麽管我!”


    “嗬嗬……”滕少桀的笑容看起來有些詭異的蒼涼:“我不是你的誰?二十五年前,我把你從街上撿回來,養了你整整而是年,疼了你整整二十年,愛了你整整二十年……你說,我是你的誰。嗬嗬……”


    他仿若驟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氣,整個身子跌在椅子裏,眼皮緩緩地垂下,臉上堆滿著憂傷,不知道是不是在暗中舔著傷口……


    聽到他說這樣的話,看著他臉上浮現那樣脆弱的表情,薄安安的心,不知道為什麽,狠狠地疼了一下。


    那樣的疼,撕心裂肺的。


    他緩緩地伸手撫上自己的心口,不可思議的看著麵前這個神情頹廢的男人,她的眼淚,就這樣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腦海裏,好像又有什麽東西想要衝出來……


    她仔細的想,可勁的想,想要將以前的種種全部想起來,可是,腦海裏的那團白霧愣是緊緊地包裹著她想要觸及的那些過往,她數次試探,卻總是沒有辦法觸及。


    她的頭,不可自抑地疼起來。


    她嚶嚀一聲,雙手抱住額頭,想要製止頭疼,但是,整個身體卻不聽她的使喚。


    聽到她的聲音,滕少桀抬起眼眸,便看到她緊皺著眉頭,雙手撐著腦袋,臉上全是痛苦的表情,她似乎很疼,整個身體都蜷縮了起來,差點跌在地上……


    “安安,你怎麽了?”他連忙起身,以最快的速度衝過去,把她抱在懷裏。


    薄安安緩緩地抬起頭,眉頭凝成一個小疙瘩,眼圈紅紅的,淚水依舊不可自己的留下來。


    透過眼中薄薄的霧簾,她看著麵前的這個男人,右手情不自禁地撫上他的臉,說道:“為什麽?為什麽我想要想起來,卻總是始終想不起來。滕少桀,我的頭好疼……以前,到底發生了些什麽?我好像知道,不是我不想想起來,是我每次想,腦袋裏就好像有一個什麽東西擋著?我越是想,它就越是阻礙著我,我的頭好疼,真的好難受……”


    滕少桀緊緊的把她抱在懷裏,連忙說道:“好了,不要想了,不要想了,以前已經過去了,既然這麽疼,那就不要想了。”


    他抱著薄安安,起身把她放在沙發上,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


    他的雙拳,拽得緊緊的,眼中,殺意凜然,他真的他很想知道,司延到底對她做些什麽,為什麽她每次一想到以前的事,就這麽痛苦。


    薄安安在他的懷裏靠了很久很久,直到,腦海中的那抹疼緩緩淡去,她才緊緊的拽著滕少桀的衣領,顫顫巍巍的問道,“告訴我,小洛洛到底怎麽樣了?”滕少桀抬手,輕輕地摸著她的頭發,薄唇輕啟,隻說出兩個字,“放心。”


    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薄安安放不放心的問道:“他現在是安全的,對不對?”


    滕少桀看著她霧萌萌的眼睛,黑白的眸子在那層霧簾下,被倒影的越發黑白分明,顏色更加璀璨,閃亮亮的散著光。


    他點了點頭。


    “是你綁架了她?”薄安安試探的問道。


    滕少桀搖搖頭,說道:“他是我兒子,我怎麽可能綁架他,隻是最近特別不太平,我給他換了一個更安全的地方。你放心,那裏有很多人在照顧他,他一切都好。等這邊的事情解決了,我便把他接回來,好不好?”


    他琥珀色的雙眸裏漾著情深意切,“安安,留在我身邊,好不好?就算不記得以前,那也沒有關係,我們重新來過,我會讓你比以前更幸福。”


    薄安安咬了咬雙唇,說道:“發生了好多事,我也不知道現在該怎麽辦了?世界這麽大,我真的不知道該去哪裏……”


    不是滕少桀的家,不是司延的家,也不是龍章的家,她隻想找到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那就不要想,留在我身邊,快快樂樂的。”


    薄安安無聲。


    也不知她心裏到底是想答應,還是不想答應。


    滕少桀趁熱打鐵,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腹,說道:“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小洛,你帶著離開了我的身邊。我們的第二個孩子,你還要讓他在沒有親生父母守在他身邊的環境下著長大嗎?小洛那麽渴望父愛,渴望你陪在他身邊,你難道就不動心嗎?安安,我們沒有辦法讓時間倒流回去,讓一切重新來過,所以,我們現在隻能用以後的時間好好的彌補小洛,給他一個健全的家庭,給他最貼心的父母嗬護。安安,我們已經錯過了一次,難道還要繼續錯過第二次嗎?難道,你真的能忍心讓我們的第二個孩子繼續重蹈小洛的覆轍嗎?”


    薄安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想到故作堅強的小洛洛,想到他小小的臉上,眼神卻那樣的堅定沉穩,完全不像一個五歲小孩該有的表現。


    他沒有童年,從小沒有親生母親和親生父親在他身邊,他一個人,從懂事起便在別的人的嚴厲教導下長大。他的生活是不健全的。


    薄安安一直覺得自己愧對這個孩子,想要彌補他。她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心想,難道,真的還要再這樣繼續漂泊下去嗎?難道,真的要像滕少桀所說的那樣,讓自己的第二個孩子也承受像小洛洛一樣的痛苦嗎?


    她搖搖頭,心裏疼痛。


    堅決的否定了這個想法,她似乎下定了主意,緩緩抬頭,看著眼前這個英俊不凡的男人。


    他琥珀色的眼眸裏全都是自己的投影,有些狼狽,有些傷感,有些迷茫,最終,她吸了一口氣,說道:“好,我留下來,但是我有三個條件。”


    “好,你說,不要說三個條件,就是三百個條件,我也答應你。”


    聽到她答應自己要留下來,滕少桀的心裏緩緩的鬆了一口氣。


    目的,總算達到了。


    看來,還是小洛洛在她心裏的地位重要。所以,她即便猜測可能真的是他把小洛藏了起來,她也一定要親自弄個明白,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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