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情況明明非常嚴峻,但薄安安卻忍不住笑出聲:“我算算啊,我昏迷了十五個小時,又睡了十五個小時。再加上那天白天,嗯,差不多四十三個小時沒洗過澡了哦……”


    滕少桀很嫌棄她,放鬆了摟著她的力道,想把她推出去甩一邊,卻還是沒有舍得放開她。


    他想來想去,心裏覺得不太暢快,動作沒辦法跟得上思維,那就隻能嘴巴裏惡毒的詆毀著她:“你是豬嗎?昏迷著也就算了,醒來也不知道洗澡,知不知道,臭的都能熏死幾百隻蟑螂了?”


    “你夠了啊!你和幾百隻愛蟑螂做鄰居啊!”


    這麽被攻擊著,薄安安恨恨的用手肘撞他的肚子:“你既然這麽嫌棄我,還杵在我身邊做什麽?怎麽也沒見熏死你?”


    薄安安雖然沒有滕少桀那變-態那麽潔癖,但也是個很愛幹淨很整潔的女人。


    一個女人被一個男人形容髒如豬也就罷了,他居然還說她臭的能熏死蟑螂。


    薄安安表示她很生氣。


    “不熏蟑螂,那長虱子啊。”滕少桀的毒舌真可謂是練得爐火純青。


    正在慪氣的她突然胃中一陣反胃。


    “嘔……”惡心的感覺很強烈。


    滕少桀在一邊幸災樂禍:“怎麽,被自己惡心到了?”


    薄安安很想吐他一臉,不過她難受的已經說不出話,行動快過思考,她一張嘴,剛剛血燕就和著胃酸吐了出來。


    “喂……”滕少桀一把推開她,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竟然吐她一身……


    她、她、她、她……


    氣死他了。


    薄安安倒在地上,依舊惡心的難受,卻在吐出一次以後,再也吐不出什麽東西。


    滕少桀迅速的脫掉身上的t恤,原本還想罵她兩句,卻瞥見她難受的蹲在地上惡心著,似乎真的是不大對勁。一時間,他也顧不得自己的潔癖,走過去,把她從地上抱起,吩咐著一邊觀賞著陳慧驚慌一邊還順帶瞥幾眼他和薄安安說話的kill和bill:“去叫醫生,還有,把她帶出去,打了藥扔出北京城。”


    “她”說的是誰,kill和bill自然知道。


    這個貌美的女人,不管她曾經有過怎樣的輝煌,那個時代已經過去,從今以後便是一個在世間黑暗裏痛苦掙紮的女人。


    滕少桀便是這樣一個人。


    得他恩寵,便萬人矚目。


    失他恩寵,便萬劫不複。


    薄安安躺在床上,胃裏突然難受的厲害,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就是渾身不舒服,還有些缺氧。


    醫生把了把脈,又吩咐道身後的四個小護士:“把薄小姐送到b超室。”


    “她怎麽了?怎麽還需要做b超?”滕少桀在一邊蹙著眉頭問道。


    醫生解釋道:“薄小姐可能懷孕了,我們要送她去檢查,以便確認下。”


    “懷孕?”滕少桀和薄安安齊齊驚叫出聲。


    而後,兩人對視一眼。


    滕少桀的表情很驚喜,薄安安的表情卻和便秘似的。


    她居然忘了這茬,那啥那啥的時候,要麽戴套,要麽吃藥……


    這孩子,怎麽說懷,就懷上了呢。


    她目光驚懼,右手不由自主的撫上自己的小腹。


    這裏,有一個小小的生命正在孕育。它來的如此猝不及防,並不在她的預料之內。


    她不能要它。


    真的不能要。


    薄安安的身子一繃,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這個小生命是她的孩子,雖然她不能要它,可是,一想到要硬生生的剝奪他的生命,她就難過的要死。


    “滕先生?”醫生看著瞪大眼睛傻笑的滕少桀,弱弱的開口。


    滕少桀回過神來,滿臉欣喜,喜滋滋的吩咐道:“去吧。”


    薄安安被兩個小護士扶下床。


    她躺在移動病床上,被兩個護士推著,一路推到了b超室。


    直到醫生給了她一張單子,看著子宮內那個陰暗色的橢圓形,她的鼻子突然酸酸的,眼睛澀澀的,很想哭。


    真的,是個孩子呢……


    醫生囑咐她:“已經一個月了,胎囊一切正常,沒有宮-外-孕現象。為了讓小孩健康成長,要做些讓自己開心的事,懷孕初期要盡量保持你原來的生活節奏,讓自己從容適應,愜意安胎,別有心理負擔。”


    開心?從容?愜意?


    嗬嗬……


    薄安安想笑,想嘲諷的大笑。


    自從知道自己可能懷孕,她的心就不曾開心過,每一分鍾都處在難過和傷痛之中。


    她是已經有老公的人了,和別人在一起就罷了,竟然搞得還懷了孕……


    “醫生,我不能要它,你幫幫我……”


    “……”


    “……”


    回到病房的時候,滕少桀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似乎還洗了一個澡,頭發上濕噠噠的,晶瑩的水珠掛在他的發梢上,在陽光底下熠熠生輝。此刻,他正挺直脊背站在窗前,背對著她,周身的氣息安靜極了,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孩子,對不起,我不能要你……”薄安安摸著小腹,因為太過傷痛,笑容都麻木到淡漠。


    “我和醫生說了,明天安排手術,35~50天的時候,是做流-產的最佳時期。”


    聽到她的聲音,滕少桀豁然轉身,原本蕩漾著喜悅的雙眸瞬間眯起,眼睛顯得細長,眸色深沉,視線涼涼的,語氣不悅:“誰準你自己做決定了?”


    “我不能要這個孩子。”


    薄安安咬咬唇,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感覺到腹部狠狠的痛了一下。


    是它聽到了嗎?所以,它在氣她了,氣她這個做母親的如此狠心要拋棄它,是不是?


    她死死的咬住牙口,等那激烈的感覺過後,心裏湧上的便全是無奈和不舍。


    不管把它帶給她的男人是誰,總歸,母親和孩子心連心,血液共通的那種強烈感覺是哄騙不來的。一想到肚子裏的孩子可能會是一個和小洛洛一樣懂事可愛的孩子,她的心,就抽痛的厲害。


    “薄安安,它是你的孩子,你居然這麽殘忍的不要它?”


    “是,我不能要它……”薄安安忍住心裏的不適,堅定的說著、


    “你……”滕少桀跨步走近薄安安,捏住她瘦削的下巴,神色沉痛:“如果它有事,我不會放過你的。”


    她的第一個孩子,他沒能看著他出生,讓他叫了別人整整五年“爹地”,第二個孩子,他一定要拚盡一切保住,直到它出生。


    “我不會要它……”薄安安繼續重複。


    滕少桀的眼中暴虐醞釀:“是因為司延?還是因為龍章?”


    因為那個男人,所以才會這麽堅決的不肯要他的孩子。


    滕少桀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裏是怎樣的感覺。


    “留下它!”他不容反駁的命令著,霸道也堅決。


    薄安安豁然抬頭,看著他。


    “它不是你的孩子,你還要它嗎?”她看著他,目光逼人。


    “……”滕少桀的心一痛。


    “不管是誰的孩子,你是我的女人,他就會被冠上我的姓。留下它!它若死了,你、你兒子、司延、龍章、曹西西,你身邊所有所有的人,就準備給它陪葬吧!”


    說罷,滕少桀便憤然走出病房。


    薄安安站在原地,身子僵硬,心情莫名的複雜。


    現在,是該高興呢?還是傷心呢?


    她著實沒想到,她都說這個孩子不是他的了,他竟然還這麽堅決的要留下它……


    “孩子,看來你爹地很愛你。可以不用和你分離,媽咪很高興的。可是,如果留下你,我是不是就永遠都回不到司延身邊了,永遠都擺脫不了滕少桀了?”她雙手緊按住小腹,臉色茫然:“孩子,我該怎麽辦?你告訴媽咪,媽咪該怎麽辦?”


    小腹,再次痛了一下。


    “你這是在提醒媽咪,讓我不要拋棄你嗎?”


    薄安安神色難辨。


    和滕少桀在一起一個多月,從來也沒想過,她竟然會懷孕。


    如今走到這一步,當真造化弄人。


    隻是,這半年多來她一直服用避孕藥,怎麽可能還會懷孕呢?是哪裏出了問題?


    *


    滕少桀回家,甚至都來不及脫去外衣就向著二樓走去。


    池安安看到風塵仆仆的他,連忙走上來問道:“少桀哥哥,你回來了?我剛剛給公司打了電話,他們說你這幾天沒去上班,是出了什麽事了嗎?”


    說著,她便看向門外,並未見到薄安安的身影,便試探的問道:“就你一個人嗎?”


    是不是薄安安離開了,從此離開了呢?


    如果是那樣,該有多好,多好啊……


    滕少桀現在哪裏有心思理她,大步走向二樓,回到臥室,看著房間裏擺放著為數不多的薄安安的用品,他的心,慢慢的沉著,沉著。


    “錢小迷,怎麽辦?它是你的孩子,難道,真的不是我的孩子嗎?”


    他皺了皺眉頭,撥通了bill的電話:“查一查薄安安肚子裏的孩子幾個月了?”


    他剛才被她氣急了,竟然失了分寸,沒有想到去較真一下薄安安話裏的真偽。


    不過半個小時,他的電話就響了,是bill:“boss,一個多月,超不過35天。”


    “是我的孩子……”滕少桀握著手機的手深深的用力。


    超不過35天,超不過35天……


    是他的孩子,真的是他的孩子。


    心裏,滿滿的喜悅叢生。但下一刻,他的心就被狠狠的撕扯著。


    她竟然為了打掉那個孩子,竟然,竟然說那個孩子不是他的……


    她就這麽不想和他在一起,就這麽不想要他的孩子……


    滕少桀整個人躺在床上,心理,撕心裂肺的疼著。


    門外,池安安驚訝的捂著嘴,防止自己叫出聲來。掌心被他咬的紅紅的,很痛很痛,她卻極力隱忍著。


    怎麽可能,薄安安那個賤人,竟然懷了滕少桀的孩子,竟然懷了孩子……


    不可以,她一定不準這個孩子出生,一定不準!


    *


    在醫院住了兩天,薄安安的身體已經複原了,滕少桀環著她的腰走出醫院。


    外麵天氣晴朗,薄安安呼吸著久違的空氣,沉重的心情也稍稍放鬆了一些。


    龍章看到那個朝思夜想的單薄身影,迎著三月微微的清風跑上前。微風把他的頭發吹得有些淩亂,讓一直幹淨整潔的他看起來平添了一份張狂的男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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