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波浩渺的靜水江上,一艘小船不疾不緩地在江麵上滑行。?


    掌舵的是個身材瘦高,鼻梁堅挺,眉皆白的老艄公,外表看起來已經年近古稀,但是看他劃船的輕鬆勁卻覺得他的身子骨兒比二十歲的小夥子都要來得硬朗。


    在船艙中,兩男一女盤腿而坐,望著船尾的風景,小聲地說著話。


    “魚道友,這靜水村看來是一個洞天福地,看這清澈的江水,還有遠處那高然聳立的大山,真想有機會就到這裏來住上一住。”一個身材中等,麵容圓潤的年輕男子對著那女子說道。


    那女人道:“嗬嗬,當年我每日就是在這樣的靈山秀水中生活,真是懷念以前那段日子哪。”


    另一位較為清瘦,麵容冷峻的男子也說道:“這個地方確實是靈氣十足,是一個修煉的好場所,而且美得像仙境一樣,怪不得魚道友不想禦寶飛行,而要乘船,原來是想好好地體味一下故地重遊的樂趣。”說著,他望著遠處那座幻蒼山,喃喃地道:“其實我也一直很想念家鄉的那片森林,想念那種飲清泉、啖嫩草的日子。這次辦完事之後,我一定要找個時間回去看看……”


    ——原來,這三人就是被仙界派到人界掃除邪羅魔神殘眾的魚藍、羅布還有魔堡的修真者楊曉飛。


    這次仙界將通過天人之舞的九名修真者分為三組派到人界來,一來是為了鏟除邪羅魔神及其殘眾;二來也是為了讓他們在正式列入仙班之前做最後一次的曆練,積累功德。


    而魚藍下到人界之後,先想到的就是拿雲,這個孩子在先修界受了很多的委屈,她想拿雲定然是回到了靜水大6,因而她邀請羅布和楊曉飛一同先到靜水村去找拿雲,反正小雲願意幫助他們也罷,不願幫助他們也罷,總能安慰自己的思念。


    羅布在先修界初次見到拿雲的時候,印象並不是特別好,因為羅布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看不慣拿雲這樣半桶水的修真者,但是通過天演會和天煉會兩次的接觸,他不由得心中也暗暗讚歎拿雲這個人的桀傲不馴和不凡的修為來,他覺得拿雲竟然與自己有許多相同的地方,特別是天煉會拿雲在台上所說的那番話,更是讓他覺得如果換做是他,他也會那樣的絕決。因而當魚藍就要到靜水村找拿雲時,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小船在江麵上行駛了半日,已近中午。


    魚藍走出船艙外麵,猛地見老艄公雖然手中拿著船槳,但是卻沒有在劃船,船兒卻還是不疾不緩地朝著走著。


    魚藍有點吃驚,但是不動聲色,她對著老艄公的背影道:“老人家,我看按這種順風的度,再過兩個時辰應當就能到達靜水村,您不如先將船停住,進艙來一起用點午膳吧,我們正好也帶了壇好酒,您老也一起喝上幾杯,休息休息,呆會兒再走。”


    老艄公微微地笑了笑,也不推辭,道:“那敢情好,我這時候酒癮也犯了,正愁著沒酒喝呢。”說著,他將手中的船槳朝著船舷邊隨手一扔,整條船就停住不動。


    老艄公隨著魚藍進到船艙裏,神情然,不像是一個普通的艄公。他找了一個位置坐下,道:“這姑娘說有好酒喝,老夫就不客氣了。”


    其實,魚藍他們哪裏有什麽好酒,但是隨手變出一壺好酒出來,對他們這三個修真者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


    羅布也是好酒之人,他的儲物戒中各種各樣的好酒都有,他聽老人這麽一說,假裝伸手往包袱中掏了一掏,口中暗念口訣,一壺人界罕見的好酒已經出現在他的手中。羅布將酒從包袱中取出來,打開酒塞,為每個人都倒上一杯,那酒香頓時溢滿了整個船艙。


    那老人笑道:“果然是好酒,人間難得幾回嚐啊,這酒香恐怕連靜水江頭的人都能聞得到吧?”說完,他已經端起麵前的酒,一口而盡。


    羅布平生最喜歡飲酒爽快之人,他見這老人年紀雖大,飲酒卻是爽快無比,非心胸豁達之人無此酒風,因而他也端起一杯,一飲而盡。


    魚藍心中一直在想這老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她一邊喝酒,一邊放出靈識欲試探這老人的功力,想看看他到底是普通的練武之人,還是別有身份?可令她吃驚的是,當她的靈識還未接近老人時,忽然一股如同漩渦般的強大力量將她的靈識強吸而去,她覺察到異樣,慌忙收回靈識。她手中的酒杯一抖,杯中的美酒灑出了幾滴。


    老人嗬嗬笑道:“這位姑娘看來有什麽心事,想得連酒都灑了,怪可惜了的。”


    魚藍有點尷尬,但是她心中大驚。按理說,憑著自己的修為,哪怕是先修界的頂尖高手也未必能將她的靈識吸了去,可這老人看似普通平常,修為卻深不可測,莫非又是一個隱居在人界的世外高人?


    羅布和楊曉飛見魚藍臉色白,再看看那一臉笑容的老人,心中也覺察出了異樣。羅布再倒了一杯酒,然後運足真氣,對著老人道:“這位老人家,今日在這美麗的靜水江上相見,也算有緣,來,我敬您一杯!”說著,他將手中的杯子遞過去,打算在與老人碰杯的時候,將真氣通過杯子打將過去,試探一下這個老人。


    “咣”的一聲,兩個杯子在空中輕輕地碰了一下。


    就在兩杯碰撞的那一個時刻,羅布暗自將體內三成的真氣灌輸到杯中,但是他卻立刻覺得那三成的真氣在老人的杯子繞了一圈之後,又重新從杯子傳輸到自己的手中,然後回到自己的體內。羅布的手也是微微地顫抖了一下,因為他猛然想到如果自己打出十成的真氣,那老人也是如此這般讓真氣回流到自己身上的話,說不定自己的經脈會全然暴裂而斷!


    羅布杯中的酒也灑了。


    魚藍和楊曉飛在旁邊隻見到羅布與老人碰杯時,老人似乎隻是輕輕地一轉手腕,之後,羅布自己的酒卻也灑到了地上,心想,今日碰到高手了。


    楊曉飛的修為比起魚藍和羅布來要低上一些,他知道自己再試的話隻能自取其辱,因而他隻好一言不,靜觀事變。


    老人像沒事人一樣,還是照樣吃菜喝酒,一邊吃喝,還一邊說著“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等等這些頌酒之詞。


    但是這些本來是能促進喝酒氣氛的美好句子,此時在魚藍他們三人聽來卻句句像是嘲諷之語。他們三人均是先修界高手,這一次下到人界,本來是抱著必勝的決心而來的,沒想到剛到人界還沒伏到一隻妖,斬到一個魔,就已經敗在一個貌不起眼的老頭上手上,這對他們的打擊可真是太大了。


    船艙裏頓時出現了一股又沉悶又安靜的氣氛。


    魚藍畢竟口直心快,過了一會兒,她終於忍不住問道:“前輩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何一人獨居在這靜水江上。”


    那老人又是哈哈一笑,道:“老夫不過是一水上孤舟漁翁,因生性淡泊,不喜喧囂,長年在這靜水江中混口酒錢而已,哪談得上是神是聖,姑娘所言實在是太抬舉老夫了。”


    魚藍道:“在前輩麵前,我沒有必要隱瞞自己的身份。我本是這靜水江一尾自由自在的魚,在靜水江中修煉了數百年,後來因種種仙緣終於度劫並修煉成形,但為何我從未見過前輩?”


    “嗬嗬,看來三位是修煉有成的修真者。這三界五行說小也小,說大也大,沒見過老夫是正常之事,這又有何可奇怪的呢?”老者撫著長須道,“不過,最近到底是生了什麽事?前幾日也有三名修真者往靜水村去了,但是老夫見他們身上魔氣很重,也沒敢細問。”


    “哦?魔氣很重的修真者?”藍姨聽到老者這話,覺得可能有事生。靜水村一向是個風平浪靜的地方,雖然也有不少的修真者仰慕幻蒼山的靈氣而來,但是這幻蒼山對於魔修者來說並非風水寶地,為何會有魔修者來靜水村,莫非拿雲這幾年來一直在靜水村隱居,而且邪羅魔神已經現了?


    羅布插嘴道:“前輩能否告訴我們那三個修真者長什麽模樣?”


    無名老者沉吟了一下,緩緩道:“這三個修真者為兩男一女,女的穿紫色衣服,但臉上蒙著麵紗,看不清麵容;那兩名男子,一個身材瘦高,腰間別著一個玉酒壺,另一個身材也是瘦高,但是有點鷹鉤鼻,臉色極為陰沉。”


    紫色衣服,玉酒壺,鷹鉤鼻。魚藍他們三人努力地回想自己有沒有在哪裏見過這三個人。


    過了一會兒,羅布忽然驚訝地道:“難道是醉浪仙?”老者所說的玉酒壺讓他立刻就讓他想起了他的那個死對頭。但是,他隨即又否定了自己心中這個想法,因為天煉會之後,醉浪仙、縈塵還有仇圖等人已經被仙界打入了三惡道,他們幾乎已經不可能再有重塑本體的可能,除非有無極聖仙那樣級別的神仙才能做得到。


    藍姨聽到羅布這樣說,也覺得這三人的外貌確實像是醉浪仙那三人,她急忙問老者道:“前輩,不曉得你有沒有聽說他們到靜水村中所為何事?”


    老者道:“這三人似乎各懷心事,坐在艙中幾乎未彼此交談,而且他們做事顯得小心翼翼,因而老夫並未聽他們說到靜水村中去幹什麽嗎?不過,我倒是聽那個女子說到‘拿雲’這個人名,其它老夫就不曉得了。”


    “拿雲?”魚藍聽到老者說出這個名字時,心中真是又驚又喜:喜的是拿雲果真一直隱居在靜水村;驚的是看來邪羅魔神也已經打聽到拿雲的消息。這個大魔頭果然不會放過拿雲。而那三人即使不是醉浪仙等人,也必定是邪羅魔神的手下了。


    “多謝前輩將這個消息告訴給我們!”


    魚藍心裏掛念著小雲的安危,她雖然明知道即是醉浪仙三人合手也未必能勝得過拿雲,況且拿雲手中還有那把鑲著先修四戒的斷水劍。但是,魚藍最為擔心的還是拿雲的臨敵經驗不足,即使修為再高也會被那些老奸巨滑的魔修者所害。


    羅布曉得魚藍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趕到靜水村了,因而他也抱拳道:“前輩,我們的朋友看來遇上了麻煩,我們得先走了步了。”


    話一說完,他們三人不約而同地祭起了各自的神兵法寶,迅化做三道疾光憑空而去。


    老者眼看著他們化光而去,兀自站立在船頭,自言自語地歎道:“仙魔之爭倒底何是才是一個盡頭哪?我夢傲天本想清淨無為地過上一輩子,可總是有那麽多事讓我放不下……”


    卻說魚藍等三人禦寶趕路,本來坐船要兩個時辰的路,他們隻用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趕到了。魚藍識得逍遙客棧的路,因而他們直接就在客棧門口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化形而出,免得驚嚇到了路過的村民。


    化形後,來到逍遙客棧門口時,卻見大門緊閉。他們都感到有點奇怪,客棧本來就是要迎接南來北往之客的,即使生意再清淡也要日夜把大門敞開。他們又敲了一會門,卻不見有人來開門。


    魚藍與拿雲一家較熟,心想可能是拿大哥與娟兒姐又鬧別扭了,但也不曉得拿雲在沒有在,那三個魔修者是否已經找上門來?她對著羅布和楊曉飛道:“看來情況有異,我們直接進去吧。”說著,她身形一頓,已經直接飛了進去,羅布和楊曉飛也跟著她飛了進去。


    逍遙客棧內空無一人,不僅拿向天和王娟兒都不在,而且屋裏一片淩亂,似乎有掙紮打鬥過的痕跡。


    魚藍喃喃地道:“那些魔修者肯定是來過了。”


    這時,羅布現牆角的一張桌子上用酒杯壓著一封隹,他走過去將信拿了過來,他們三人正要將信打開來看,卻聽到客棧的庭院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爹爹,娘!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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