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紅塵山莊,柳君臨被寬廣宏偉的莊園吸引,驚歎道:“哇,好大好美。”他雖然在京城附近流浪,但卻從沒有進過南京城,也沒有見過南京城內的豪華莊園。


    尹劍軒微笑道:“這個山莊是你父親留給你的。”


    柳君臨瞪圓了眼珠子,吃驚道:“我父親留給我的?”心想:“父親生前想來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清澈的眼睛看著尹劍軒,說道:“舅舅,我想問您一件事。”


    尹劍軒笑道:“什麽事?”


    柳君臨顫聲問道:“我爹娘……是怎麽死的?是誰殺了他們?”小時候,他問他爺爺,他爹娘是怎麽死的,他爺爺隻說他爹娘已經去世了,至於他爹娘怎麽去世的卻從不與他講。這讓他肯定自己父母親的死有隱情。


    尹劍軒沉默了,良久,才歎聲道:“你爹……是自己害死自己的,至於你娘,我已經替她報仇了。”


    柳無邪可以說是為了做皇帝的野心而害了自己。而尹夢情是歐陽仙兒害死的,歐陽仙兒現在也早已身殞。這仇也就算是報了。


    柳君臨大聲道:“胡說,人怎麽會自己害死自己。”他人雖小,但卻絕頂聰明,在江湖上打滾幾年,心智也遠比一般人成熟,當然明白,尹劍軒說他父親是自己死的,明顯是含糊之詞。


    這個世界,人死有很多種,病死、老死、自殺、被殺、意外死……十幾年前,他父親最多也就二三十歲,自然不可能老死,而若是他的父親是病死、自殺或者是其他死,尹劍軒完全可以直接說明原因,不必拐彎抹角的說出他父親是自己死這種說法。


    忽然,他想起一路上他舅母、蕭羽父母、林翔父母,他們這些人對他似乎都是一種若即若離的態度,看向他的目光中也都充滿了一種複雜的表情,有的時候,甚至還露出了一種仇恨的表情。


    柳君臨將一切都暗暗留意在心。他是第一次與他們見麵,又救了蕭羽和林翔,有恩於他們,自然沒有讓他們仇恨的原因。而現在他們卻對他這種態度,極有可能就是他父母親與他們有仇。這時,在配上尹劍軒的含糊之詞,讓他忍不住大聲說道:“害死我爹娘的是不是你和舅母,還有蕭羽、林翔的父母?”


    “你怎會這般胡說?”尹劍軒勃然大怒,揚起手掌,就要打下。但最終,還是沒有落下。他心中一歎,柳無邪的所作所為,他還真不好和柳君臨明說。柳無邪死在他的手中,那就更不好說了。柳君臨現在還小,他不想在柳君臨心中種下一顆仇恨的種子。他摸著柳君臨的小腦袋,慈愛說道:“孩子,你還小,有些事還不懂。”


    柳君臨低聲道:“哦,侄兒知道錯了。”心想:“我一定要查明父母的死因。”


    尹劍軒牽著柳君臨的手,說道:“走吧,舅舅帶你去尹家莊。這裏,等你長大了再來居住。”


    柳君臨嗯了一聲。


    尹劍軒帶著柳君臨來到紅塵山莊後山的一座墳前,墓碑上刻著“司徒長空之墓”,說道:“這是你父親的恩人,你爺爺的至交好友,也是你的司徒爺爺,他是為了救你母親而死的。”


    當年,司徒長空為了救尹夢情,被歐陽仙兒所殺,事後,尹劍軒花了很大的功夫找到司徒長空的屍首,將他安葬在紅塵山莊的後山。


    柳君臨一聽,頓時尊敬萬分,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九個頭。


    之後,尹劍軒帶著柳君臨回到了客棧,與莫雨汐、蕭天逸等人回合,然後往尹家莊方向而去。


    不過兩天,眾人就到了台州府境內。台州府靠海,甚至能聽到海風,嗅到海水的味道。


    到了尹家莊,尹劍軒叫莫雨汐帶柳君臨、尹千雪、蕭羽、林翔四小先去休息,他們從南京到台州,一路雖然走的慢,但幾個小孩也是很累了。


    尹劍軒在練功房密閣中取出九葉靈芝,靈芝菌體形似雲朵般層層重疊,通身墨紅,泛著柔和華光的外形,那股沁人心鼻的誘人藥香。


    蕭天逸深吸了一口氣,旋即露出迷醉,讚歎道:“光聞藥香就能令人精神大增,功力精進,要是吃下去絕對讓人功力大增,百毒不侵。”


    尹劍軒笑道:“這靈芝我隻找到一株,你們也隻能一人一半了,不過,這靈芝切半之後若不立刻不服用,藥效精華就會流失。”他對蕭天逸和林慕飛道:“所以,最好就是你們同時服用。隻是,蕭兄你經脈俱斷已久,想要從新續接經脈,其中經曆的痛苦可謂是非人。”


    蕭天逸笑道:“尹兄,你這可是瞧不起我啊,受點痛算什麽。”


    尹劍軒道:“那好,你們先休息兩日,恢複精神,然後再服下靈芝。”


    蕭天逸和林慕飛兩人都是同意。


    當天下午,尹劍軒就帶著柳君臨到他父母的墳前拜祭。他將采集了的鮮花放在尹夢情和柳無邪的墓碑前,對柳君臨說道:“這就是你父母的安葬之處。”


    柳君臨以前隻知自己父母已死,但卻不知道安葬在何處,此時到父母墳前,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九個響頭,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尹劍軒也沒有安慰。


    過了良久,哭夠了,柳君臨才站起身來。


    尹劍軒又指著邊上的一個墳墓,說道:“這是你外祖父外祖母。”


    柳君臨又是跪下恭恭敬敬的扣了九個頭。


    尹劍軒指著最後一個墳墓,說道:“這裏安葬的是你的親姑姑。”


    “姑姑?”柳君臨心想:“爺爺沒跟我講過,我還有一個姑姑啊。”望著墓碑上刻著“愛妻柳玉瑤之墓”,又見石碑的左下角刻著“夫尹劍軒立”幾個小字,這讓他驚訝,心道:“我姑姑還是舅舅的妻子。老一輩人的關係真複雜。”


    暮色蒼茫,尹劍軒帶著柳君臨回到了尹家莊,仆人們早就準備好了晚飯,眾人圍著一張大圓桌吃飯。


    林慕飛歎道:“我們可是好久沒有這樣聚在一起了。”


    尹劍軒也是感慨道:“是啊,有好幾年了吧。”


    蕭天逸含笑道:“尹兄,我們一家人以後可就跟你混了。”


    尹劍軒一笑,揶揄道:“你以前不是說,隻想安心的當個富家翁的嗎?”


    蕭天逸道:“今時不同往日。當初是身子受了重傷,無法繼續習武。現在既然能重拾武功了,當然是要探索武學更高境界了,那可比賺錢要有樂趣的多了。”


    冷寒煙和葉靈兒心中同時想道:“看來,這些年落下的武功也要練起來了。”


    她們自從誕下麟兒之後,就極少練武了,把心思都放在林翔和蕭羽這兩個孩子身上。本想就安安穩穩的過一生,但自從發生源妃雅來襲之事之後,她們覺得武功還是不能不練。


    柳君臨對著滿桌子的山珍海味,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想起自己年少時,因為經常沒飯吃,每一次都是餓的哇哇哭,他爺爺每一次拖著傷重的身子,去給他找吃的。他鼻子一酸,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了出來。


    尹千雪見著柳君臨在哪裏低聲哭泣,嘲諷道:“都這麽大的人了,還哭,不知羞。”


    柳君臨大聲道:“我哭,礙你什麽事了?”心中越是傷心,丟下碗筷,人就哭著跑了出去。


    尹劍軒放下碗筷,叫道:“君臨!”但柳君臨並未停下腳步。尹劍軒嚴厲的目光掃視尹千雪,嗬斥道:“雪兒,你怎麽這樣跟你表哥講話,你給我回房去,罰你晚上不許吃飯。”


    尹千雪叫道:“啊,爹,我不要。”一桌子美味,她還沒吃幾口呢。罰她晚上不準吃飯,那還不餓死她啊。


    尹劍軒喝道:“給我回去。”


    莫雨汐也嗬斥道:“雪兒!”


    尹千雪嘟著小嘴,很是不滿,恨恨的站起身來,往自己房間走去。此時將所有恨意都轉向了柳君臨,心中恨恨的想著:“都是你。要不然我也不會被我爹罵。”


    尹劍軒追了出去,隻見柳君臨一個人在院子裏哭泣,他走上前去,柔聲道:“君臨,你怎麽了?”


    柳君臨眼中含淚道:“沒什麽,我就是想爺爺了。”


    尹劍軒拭去柳君臨的眼淚,輕聲安慰道:“慕容前輩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如此傷心的。”他知道慕容前輩和柳君臨兩人在外,肯定是吃了很多的苦,他也是心中一酸,說道:“孩子,你能和舅舅說說你和慕容前輩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嗎?”之前,他也是問過,但柳君臨總是閉口不言,默默流淚。如今,柳君臨對他戒心已去,應該會對他講了。


    柳君臨回憶往事,傷心道:“自我有記憶起,我就見爺爺就時常咳血。我們住在一間破舊的小屋裏麵。爺爺對我非常的好。我記得五歲那年,爺爺突然咳血,躺在床上,麵色很差。可是那時,我已經一天沒有吃飯了,餓得哇哇哭。爺爺就拖著病重的身子,給我去找吃的。後然,我想帶爺爺去看病,可是卻沒有錢,再加上那時仗打的厲害,人們都說燕王的軍隊要打進京城了,京城附近的人都很恐慌,很多人怕被戰爭波及,都逃掉了。整個村子也隻剩下一些走不動的孤寡老人。我還記得那時有一些老人因為沒吃的被餓死了。所以,更沒有什麽鄰居能夠接濟我們的。我沒辦法,就去野外挖野草,卻不下心掉進獵人挖的陷阱裏麵,還好那陷阱裏麵沒有放尖刺之類的東西,我艱難的爬出了陷阱,結果又遇見了人販子,差點被抓去賣了。”說到這裏,他的眼淚已經洶湧,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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