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生,被她活成了一個……錯誤。


    孝安太後在那裏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中,神智恍惚。


    “她不會……瘋了吧?”白墨看著明顯不正常的孝安太後,問的是寧獻太子。


    寧獻太子望向孝安太後的眼神,清透純澈,半點波瀾也無,正因波瀾不驚,而顯冷心冷情。


    他淡淡說:“她早就瘋了,不是麽?”


    “……”說得也是。


    寧獻太子轉而歎息:“抱歉,連累你了。”


    他聽說過那斷龍石,憑他們兩人之力,絕無可能打開,一想到這個女子會因為他而死在這裏,他便覺得深深的抱歉。


    “殿下,天無絕人之路,我們可以找找有沒有別的出口。”白墨一點不擔心自己會被困死在這裏。


    雖然明知孝安太後做事狠絕,斷龍石已下,想要離開這座地宮的機會微乎其微,但寧獻太子終究不忍心……


    這樣一個風華正茂青春尚好的鮮妍女子,陪他這個行將就木的人,在這永不見天日的幽深黑暗地宮,死後無人問津。


    她是君臨,喜歡的女子啊。


    他這個父親並不稱職,從來沒有為他做過什麽,若是她死在這裏,他怕是要恨死他了,這大概是這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了。


    寧獻太子終是輕輕頷首:“你說得對,這座地宮是前朝大周留下,孝安後來擴建,或許並不止這一處出口。”


    末了,他又說:“將孝安帶上罷,如果能出去,她何嚐不是製衡顧臨淵的棋子。”


    顧忌滿盤,不因私怨,影響大局,這個男子才是真正的帝王。


    可惜了……


    白墨想道。


    可惜,離出去地宮越近,他的生命就越接近尾聲。


    寧獻太子和越芳華,一個天妒英才,一個紅顏薄命。


    -


    來時的路,上麵斷龍石已下,自然不可能折返回去,隻能找新的出口。


    孝安太後又已經神誌不清,不能帶路,白墨和寧獻太子在這座宛如迷宮一樣的地宮裏,繞行很久,終於……


    找到了!


    待離開地宮出來後,白墨才發現……


    “這裏是落霞冷宮?”


    原來那口枯井裏,隱藏著地宮另外一個通往外界的出口,隻是不容易輕易發現,那天來的時候又是晚上,就忽略掉了。


    這也算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尋找地宮出口的時候,耽擱了不少時間,如今穹黑天幕已經泛起一絲微弱輕薄的亮光,空氣裏是雨後的清新和……血腥味道。


    寧獻太子微微昂首,遙遙望著天幕,“久違的風景,真叫人有些懷念啊……”


    他歎息一聲,青衫袖底,手卻緩緩握成了拳。


    子夜蠱,見了陽光,開始發作了。


    “走罷,去金鑾殿,古往今來皇權廝殺,那裏才是最後的……必爭之地!”


    -


    金鑾殿,劍弩拔張。


    賢王顧臨淵一改之前的謙和儒雅,狹長眸子裏冷冽瘋狂,手裏拿著一卷明黃卷軸,居高臨下站在丹陛之上。


    “顧君臨,皇兄已經皇位傳給了本王,本王將是大夏未來之主,而你不過是個——”


    “奪母弑父、起兵謀反、犯上作亂的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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