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遠從懷裏拿出一封早就寫好的信遞給下屬,下屬接過信身影一晃就從原地消失了。


    他們並沒有停留,繼續往前走去,天黑前,溫遠讓一個人帶著他離開了,其他的人留下等他回來,也是變相的看著連明和錦繡。


    “他幹什麽去了?”錦繡低聲的問道。


    連明看著溫遠離開的方向,“他可能就是讓美人嬌前輩一輩子未嫁的那個人。”


    錦繡詫異的道:“你說美人嬌前輩喜歡的人是他?不會吧?”


    “不是,他應該是阻止美人嬌前輩和她喜歡的人在一起的那個男人。”連明從小就生活在齊雲山,對美人嬌的事他隱隱的聽師父他們說起過,多少還是了解些的。


    錦繡對美人嬌的事是不知情的,桑錦月跟身邊的任何人都沒有說過,畢竟這是美人嬌前輩的隱私,信任她告訴了她,她不能大肆的宣揚出去,自己的人也不行。


    兩人沒有再多說,坐在一旁休息著,連明卻在想著溫遠要幹什麽?難道他自己要死了,要拉上美人嬌前輩陪葬?以前他不知道,但是現在他可以很確定溫遠做不到,先不說他的內力都被封住了,就是齊雲山的那些叔伯們也不是吃素的。


    齊雲山上,美人嬌收到了信,她沒拆開就從信封上嬌嬌親啟四個字上看出這是誰的來信,馬上就要四十年了,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見到他了,可是如今天他就這樣突兀的出現了。


    她坐在桌前,看著那封信,好久沒動,心裏的情緒是複雜的,五十多歲的人了,早已不是當年那豆蔻年華、恣意飛揚的少女了,很多事情已經看淡了,愛恨情仇也會隨著他們離開這個世界而消失。


    她輕輕的歎了口氣,打開了信,信很簡單,“嬌嬌,我在山下等你,來見我最後一麵吧,溫遠。”


    美人嬌看著信,一怔,最後一麵?想了想收起信,飛躍而下,當她落在山下時,就看見一個瘦弱的身影站在那裏,目光驚喜的看著她。她愕然的看著他,要不是知道在山下的人是溫遠她都認不出來這人就是當年風度翩翩、驕傲自大的溫遠了。


    溫遠的目光落在美人嬌的身上,她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風韻依然,美麗依舊,隻是那雙總是明亮淺笑的眼眸已經染上了風霜,他的心一痛,這個他曾經愛入骨子裏,想要困在身邊一生的女人,他到底是錯過了,也害了她孤單一生,他知道自己的愛是自私的。


    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這樣的看著彼此,看見溫遠的刹那間,美人嬌的心一下子平靜了下來,心裏最後的哪一點怨念也消散了,善惡終有報,光陰用時間證明了這一點,溫遠的狀況很不好她還是看的出來的,至少她和慈緣都還好好的活著不是嗎!


    “嬌嬌,我來見你最後一麵。”溫遠先開口了。


    “有什麽意義嗎?”美人嬌平靜的神態讓溫遠的心如刀割一般,他以為,美人嬌見到他至少是會恨極了他的,可是她的眼眸中什麽都沒有,看著他跟看著路過的人沒什麽不同。


    “嬌嬌,曾經我想把自己最好的都給你,想要對你好一輩子,可是事實弄人,我毀了你的一生,可是我的一生也被一個女人給毀了。”溫遠現在想起那個女人心裏也恨的咬牙切齒,即便他親手送她離開了這個世界,可是他還是恨。


    “你錯了,你的人生是你自己毀的,你選擇了恨,選擇了無情,選擇了自私,注定了你人生得不到幸福。”美人嬌憐憫的看著他。


    溫遠的身子一震,自己的人生是自己毀的?他細細的品味著美人嬌的話,恍然覺得,美人嬌說的是那麽的對。


    “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了。”溫遠聲音很低。


    美人嬌看著溫遠,知道他說的對,現在說什麽,想的再明白,也回不到當年了,也改變不了事實的存在。


    “我總覺得慈緣沒有我愛你,他處處不如我,怎麽能給你幸福,可是我現在明白了,他用他的全部愛著你,給你他能給你的所有,哪怕消耗了他的一生,曾經我不屑他的舉動,如今卻羨慕他。”


    一提起慈緣,美人嬌的眼眸終於有了變化,那柔和的光芒看的溫遠很刺眼,她從未用這樣過的目光看過他。


    “嬌嬌,我是來跟你告別的,這一生就此別過了。”溫遠的聲音顫抖著,眸中浸著他從來沒有過的東西,眼淚。


    酸澀的話終於讓美人嬌眸中有了變化。


    溫遠苦笑了一下,“嬌嬌,這一世我先走了,來世我一定比慈緣先遇到你,給你這一世我從來沒給過你的幸福。”


    他的手裏握著一個耳墜,這個耳墜是當年他們初見時,他從她的耳朵上偷拿下來的,陪著他將近四十年了,因為她說過,這是她娘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所以他知道即便丟了一隻,另一隻她也會好好保存的。這兩隻耳墜就像一跟相思鏈,牽著他的心,如今要成為來世找到她的牽引了。


    他深深的看著美人嬌,這一世最後的一眼,他想把她刻在心裏,刻在靈魂上,永遠也不要忘記。


    如果說這一世他有沒有什麽後悔的事,有,就是當年為了女兒放棄了美人嬌,這麽多年這件事已經成了他永遠也無法實現的夢了。


    他最後看了眼美人嬌,慢慢的轉過身,握著手裏的耳墜,向林子裏走去,眼眸中的那滴淚終於落了下來,這一世他唯一的一滴淚。


    美人嬌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林子裏,心裏湧上了一種滄桑,她轉頭看向墨都的方向,那裏有慈緣在,大半輩子都要過去了,能不能相守已經不重要了,隻要知道彼此安好就可,可惜,溫遠一輩子也沒明白這個道理。她不否定溫遠對她的心意,但是,在他的生命裏她不是最重要的,這也是事實,這一世都沒活明白,何談來世?


    她轉身回了齊雲山,這裏是她人生最低穀時的依靠,也是她餘生最想待的地方。


    錦繡倚在連明的身上睡著了,等她被連明叫醒後,就看見溫遠已經回來了,他的眼睛紅紅的,這個大魔頭哭了?什麽事能讓他哭?錦繡詫異的想著。


    “走了。”連明拉著她的手站起來跟在溫遠身後往前走去。


    “小子,過來。”溫遠忽然對連明道。


    連明拉著錦繡來到他身旁,“有事?”


    “跟我說說嬌嬌這些年在齊雲山的事。”溫遠輕聲的道。


    “嬌嬌?”連明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是美人嬌。”溫遠又道。


    “哦。”連明這才明白溫遠說的是美人嬌前輩。


    “我雖然從小在齊雲山長大,但是美人嬌前輩一般都待在她的住處,並不常見,隻有小師妹可以任意的去她住處,可以隨便的喝她釀的花釀,美人嬌前輩不但把她的劍法交給了小師妹還把她最珍惜的落雲劍送給了小師妹,要說我們這些小輩中誰了解美人嬌前輩,非小師妹莫屬了,我們這些男孩子都靠不上前。”


    “嬌嬌喜歡女孩子嗎?”溫遠從連明一大堆的話中隻總結出了一點。


    連明嘴角一抽,“不止美人嬌前輩喜歡小師妹,所有的叔伯們都喜歡小師妹,我們師兄弟也都喜歡小師妹,小師妹就是我們齊雲山的開心果,雖然她總有很多鬼主意捉弄我們,但是卻帶給了我們很多快樂,讓我們在山上學藝的枯燥生活多了很多樂趣。”


    “我讓你說嬌嬌的事。”溫遠打斷了連明的話,他對那個破壞了他全局的桑錦月沒什麽好印象,再天才他也不喜歡。


    “可是,齊雲山隻有小師妹的趣事多,美人嬌前輩我平時也看不見,隻在每年過年時聚在一起吃頓飯,她也很少言語,真的沒什麽可說的。”連明無奈的道。


    “這麽些年她都是這樣過的嗎?”溫遠心一滯低語道。


    連明沒再接話,笑話,齊雲山的事他會泄露出去嗎?你想知道美人嬌前輩的事我就告訴你啊?偏不!


    溫遠沒有再問下去,連明也明智的住了嘴,他看了看方向,這回他們的方向才是向青騰族去的,看來溫遠是去跟美人嬌前輩訣別了,他也知道此行他回來的幾率幾乎沒有了吧,師伯的毒他是真的逼不出來,如今他又用這種方法減緩疼痛,隻能催化他體內的毒越來越嚴重,如果沒有師伯的解藥,他必死無疑。更何況還有姬玉痕等著他呢!


    氣氛沉悶下來,耳邊隻聽得見林子裏偶爾發出的鳥鳴聲,風吹樹梢的聲音和腳下踩著的草木聲。


    錦繡的手一直被連明緊緊的握在手裏,擋在他們身前的樹枝都被他用另一隻手拂開,錦繡走的到是不費力,而連明小小的動作卻讓她的心越來越暖,她垂下眼眸,自己哪裏有資格得到他如此的寵愛和嗬護?自己還有得到幸福的資格嗎?連明將她的情緒看在眼裏,雖然心疼卻不能說破,此時也不是個好時機。


    他們向青騰族而去,墨都卻又掀起了一股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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